最美年華遇到你【三十五】我以為你也不管我,顧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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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年華遇到你【三十五】我以為你也不管我,顧自己走了……
郁仲驍望著后視鏡里繃著臉杞人憂天的葉和歡:“剛才問你的話,怎么突然到云南來了?”
“……”葉和歡又恢復(fù)了最初的沉默,縮回去蜷在座位邊上。
“你來這里,家里知道嗎?”
他像個稱職的長者,開始對她進行盤問:“云南有你認識的同學?以后晚上八點后不要獨自外出?!?br/>
葉和歡掀起眼皮,懶懶道:“那組團是不是就能出來了?”
“……”
郁仲驍被她嗆得語塞,隨即硬聲道:“不管幾個人,三更半夜都不許出去?!?br/>
“那你自己不還大半夜出來,”葉和歡想著剛才那個挽了他手臂的女人:“你這是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你幾歲,我?guī)讱q?我在你這個年齡——”他沒再說下去。
“你在我這個年齡干什么?”
葉和歡又湊上去,卻聽到他敷衍地說了句‘沒什么’,她看著他的后頸,黑色的襯衣領(lǐng)子很挺括,其實他給她留下的印象,一絲不茍,嚴肅,古板,半晌,他又開腔道:“反正,晚上女孩子好好呆在家里,亂七八糟的地方都別去。”
“那什么地方算亂七八糟,小姨父剛才準備去的會所嗎?”她不恥下問。
郁仲驍突然對這個裝傻充愣的孩子無言以對,轉(zhuǎn)頭看向后視鏡,捕捉到她閃爍的眼神,也發(fā)現(xiàn)她眼睛的紅腫:“那是工作需要?!?br/>
葉和歡沒料到他會跟自己解釋,也不再跟他頂嘴,因為挨得近,甚至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味。
“小姨父,剛才那個女的是不是喜歡你?”她又開啟另一個話題。
郁仲驍沒有回答。
她坐回去,揉著自己的肚子,輕聲嘀咕:“長得蠻漂亮的,就是性格看上去很要強,我怕她壓著你?!?br/>
“怎么又突然肚子痛?”他突然問。
葉和歡愣了愣,被他一提,右腹又隱隱作痛起來:“可能是吃撐了,剛才,我買了個大番薯?!?br/>
說著,她用雙手比出了一個大小。
見郁仲驍沒再說話,葉和歡看了看他的右手,想起他左肩的傷勢:“小姨父,你肩膀上的傷口愈合了嗎?”
“嗯。”
他單調(diào)的應(yīng)對讓她沒了說話的興致,頭靠在車窗上,想起嚴輿,不免又有些感懷春秋。
……
到了醫(yī)院,下車的時候,葉和歡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眼,是嚴輿的號碼。
她直接掛掉,又把手機關(guān)了。
郁仲驍在前面掛號,葉和歡坐在廊間的椅子上,抬起頭望著他的背影,他的穿著搭配偏向于穩(wěn)重,言行舉止間也更令人感到放心,兩次,都是他陪自己來的醫(yī)院……她砸了下嘴,還真是好人,難得一遇的爛好人。
想到他的家庭,會長得根正苗紅的好青年也就不稀奇了。
郁仲驍掛了號拿著單子過來:“還能起來走嗎?”
葉和歡心想他也不容易,不說耽誤工作,還要陪自己折騰,就乖乖地配合,跟他上了二樓。
……
醫(yī)院替葉和歡做了一番檢查,最后得出結(jié)論,慢性闌尾炎轉(zhuǎn)為了急性。
“我的建議是,做一個闌尾炎切除手術(shù)?!?br/>
從小到大,葉和歡都沒上過手術(shù)臺,哪怕是個小手術(shù),也把她嚇得不輕,眼淚又止不住地掉下來。
不僅僅是害怕,還有迷茫跟無助。
郁仲驍站在她的身后,沉默了幾秒后問醫(yī)生:“一定要動手術(shù)?”
“我看她疼的厲害,與其以后反反復(fù)復(fù),不如盡早動了手術(shù)。如果你們同意,我馬上安排手術(shù)。”醫(yī)生說。
葉和歡仰起頭看向郁仲驍,這個陪在自己身邊、勉強算得上家長的男人。
郁仲驍斜了她一眼,對醫(yī)生道:“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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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和歡躺在手術(shù)臺上,無影燈嚯地打開,光線扎得她睜不開眼,手指卻緊緊地揪著身下的臺布。
主刀醫(yī)生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為了緩解病人的緊張,主動跟她聊天。
“陪你來的是你哥哥嗎?你爸爸媽媽呢,怎么沒一起過來?”
葉和歡看到有個護士拿起針筒,身體跟著僵硬,眼圈又紅了,聲音有些哽:“我爸爸媽媽工作比較忙,在外地出差,陪我來的是我舅舅……”
她沿用了上次在醫(yī)院的那套說辭。
當麻醉劑注入體內(nèi)時,葉和歡疼的五官皺在一起,憑著最后一絲神智,突然問旁邊的醫(yī)生:“我舅舅呢?”
“在外面等著。”戴著口罩的護士道:“剛還簽了手術(shù)同意書,叫郁仲驍對嗎?”
葉和歡哦了一聲,頭一歪,徹底昏睡過去。
……
闌尾炎雖然是個小手術(shù),但麻醉過后,葉和歡還是硬生生被疼醒了。
就在剛才,她做了一個夢,夢里她、韓敏婧還有葉贊文,他們一家三口幸福地在客廳看電視,韓敏婧靠在葉贊文的懷里,她趴在茶幾上寫作業(yè),沒有殷蓮,也沒有葉靜語。
但是當她睜眼,看到的是跟夢中畫面格格不入的雪白墻壁。
單人病房里除了她,再也沒有其他人。
葉和歡撩起衣服,看到自己右側(cè)腹部的紗布,只覺得鉆心的疼痛,又口干舌燥,房間里沒熱水壺,她掀了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拿了醫(yī)院專用的搪瓷杯,想厚著臉皮去跟護士要水喝。
剛一轉(zhuǎn)身,病房的門從外面推開,葉和歡偏頭看到進來的郁仲驍,一時忘了自己要去干什么。
他還穿著昨天那身衣服,手里拎了個水壺,還有一袋早點。
郁仲驍瞧見下了床蹦跶的葉和歡,也稍微愣了下,隨后立刻道:“怎么不在床上休息?”
“嘴巴有點渴?!?br/>
她穿著寬大的藍豎條病號服,拿著個搪瓷杯,蓬著頭發(fā),舔了舔干干的唇瓣,可憐中又透著幾分猥瑣。
郁仲驍讓她躺回去,她立刻放下杯子,捂著傷口慢吞吞地爬回被子里。
“小姨父,你在這里陪我一夜嗎?”她靠著枕頭,眼睛一直鎖在他的身上。
郁仲驍輕描淡寫地‘嗯’了聲,把早點擱床頭柜,他用熱水泡洗了兩遍那個搪瓷杯,確定干凈后才給她倒水喝。
“醫(yī)生說,手術(shù)后要以清淡好消化的食物為主,所以買了小米粥?!彼摿舜笠?,襯衫袖口挽到手肘處,露出一截結(jié)實麥色的小臂。
葉和歡聽他耐心地解釋,又看著他從袋子里拿出一次性飯盒。
早晨的陽光照過來,勾畫出他深刻峻挺的臉廓,高挺的鼻梁在他的另半側(cè)臉打下陰影,他的下巴處冒出了青茬,在他的動作間,她聞到若有若無的煙草味,忽然覺得異常的溫暖。
看著他認真用勺子攪拌粥的動作,她的眼眶一脹酸,眼淚不爭氣地冒出來。
郁仲驍聽到輕微的抽泣聲,抬起頭,入目的是一張滿是淚水的小臉,對這種情況素來應(yīng)對無能,索性還只是個孩子,他放下勺子,左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fā)燒,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問:“怎么了?是不是傷口疼了?”
葉和歡拼命搖頭,但卻越哭越大聲,像在努力宣泄著自己困頓的情緒。
郁仲驍轉(zhuǎn)身要去找醫(yī)生,她卻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他低頭,聽到她說:“小姨父,我失戀了。”
“……”
郁仲驍驚訝了幾秒,但也不知道說什么,哭笑不得。
這種情況,哪怕是叫來部隊里專門做思想工作的政委也沒用。
可惜小姑娘哭得無比傷心,還牢牢地握著他的手,郁仲驍不好抽回來,只好站著一動不動。
“我以為你也不管我,顧自己走了……”
“沒有,看你還睡著,出去買了點東西?!彼忉尩穆曇粝乱庾R放軟,生怕惹得她變本加厲地大哭。
“小姨父,醫(yī)藥費下次還你行不行?我現(xiàn)在手里沒錢?!?br/>
“……不用還了?!?br/>
葉和歡哭了會兒就消停了,放開郁仲驍?shù)氖?,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自己的劉海,郁仲驍面色如常,他把涼了水的搪瓷杯遞給她,自己拿了搭在床尾的大衣,說明去處:“我去樓下買點水果?!?br/>
說完就離開了病房。
望著掩上的門,葉和歡抿了下嘴角,心里明白,其實他是借著買水果留給她足夠的個人空間來平復(fù)心情。
葉和歡從羽絨服口袋里掏出手機,開機,一下子進來很多未接來電跟短信。
看到嚴輿的名字,還有幾個陌生號碼,她都直接忽略,只給秦壽笙回了電話。
……
郁仲驍在樓下買水果時,接到姚烈的電話:“二哥,事情已經(jīng)辦妥了,不怕肖蕓派人去查?!?br/>
“嗯,幫我跟老錢道聲謝?!庇糁衮斶呥x蘋果邊道。
“二哥,你在干嘛呢?旁邊這么吵?!?br/>
“買水果,還有事?”
“也沒啥事,就是想問一下。要是路人甲根本不用防備著,瞧你的緊張勁,把大伙兒的八卦都勾起來了,難道昨晚撿到的是不是嫂子?兄弟幾個商量了一下,打算買點營養(yǎng)品去探望嫂子,想問二哥什么時候方便?!?br/>
郁仲驍笑罵了他一句:“瞎扯什么,好好工作,掛了?!?br/>
跟姚烈講完電話,郁仲驍拎了稱好的蘋果,付完錢,進了醫(yī)院大門,沒急著上住院部,而是到某個角落抽煙。
煙霧繚繞里,他瞇起眼,視線不經(jīng)意地掠過進出的每個人,抽完半支煙,他才重新掏出手機。
他將手機蓋打開,取出sim卡,放進褲袋,把另一張卡放到了卡槽里,重新開機。
手機連續(xù)震動了一陣,郁仲驍看了看屏幕,從昨晚到剛才為止,肖蕓打了很多電話,也發(fā)了好幾條短信。
他沒有去看,上樓之前,把手機模式調(diào)成了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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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仲驍回到病房,葉和歡靠在床頭,電視機里放著一部香港喜劇片,她偶爾發(fā)出一兩聲的笑。
“小姨父,你回來啦?”她轉(zhuǎn)過頭瞅門口,笑瞇瞇的,沒了剛才嚎啕大哭的凄慘樣。
郁仲驍放下水果,也脫了外套,拖過椅子,在病床旁邊坐下,朝電視機看了眼,隨口問:“周星馳主演的?”
“剛好沒有周星馳。”
葉和歡瞧瞧電影里張國榮扮演的黃藥師,又看向郁仲驍,頗為詫異:“這部電影很久了,小姨父你沒看過?”
“嗯,年紀大了,對這些小年輕的東西沒什么興趣?!?br/>
瞧他又擺出長輩的架勢,葉和歡只想到一個詞‘倚老賣老’,拿了個紅撲撲的蘋果握在手里,聞著清淡的蘋果香,見他像模像樣地坐在那看電視,忍不住道:“小姨父,你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
“沒關(guān)系,等下午護工來了,我再走?!?br/>
葉和歡:“……”
原來人家根本沒打算不分晝夜照顧自己,葉和歡頓覺自作多情,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蘋果,她抬頭看了看電視里播放的電影,忽然也覺得不好笑了,她抓過自己擱在床頭柜上的小包,剛打開就看到了那張她用來跟嚴輿撒謊的照片。
眼角余光瞟向郁仲驍,她清了清嗓眼道:“小姨父,有個東西我要還給你?!?br/>
郁仲驍那雙深邃的眼睛從電視屏幕移開,落在她的身上,似信非信,好像在無聲地問她:什么東西?
“是在一本書里找到的,就你上次讓丟掉的那堆垃圾。”葉和歡遞出照片時,特意補充說明。
接過來,郁仲驍前后看了看,正是他最近苦尋無果的那張照片。
……
葉和歡一直在旁邊望著他,觀察得仔細了,發(fā)現(xiàn)他左手臂內(nèi)側(cè)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其它的小傷口不計其數(shù)。
“你的手臂經(jīng)常受傷嗎?”她問。
郁仲驍瞧了眼自己那道略顯猙獰的陳年老傷,語氣漫不經(jīng)心:“幾年前在中緬邊境追毒販,不小心被樹枝扎傷的?!?br/>
“小姨父,你的工作是不是很危險?”
郁仲驍笑而不語,狹長的黑眸里蘊藏著她看不懂的情緒,過了會兒,他又低頭去看那張照片。
他的身材高大,那把小椅子襯得交疊的雙腿格外修長。
病房里突然恢復(fù)了安靜。
葉和歡也不說話,只是不時看他,郁仲驍?shù)痛怪^,他的頭發(fā)很短,黑漆漆的,發(fā)質(zhì)看上去有些硬,整潔又利落,他的腰桿很挺,也許是經(jīng)過專業(yè)訓練的緣故,肩膀也始終沒有耷拉,有股說不出來的男人味兒。
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望著他問:“我動手術(shù)的事,小姨父你告訴我外公了嗎?”
郁仲驍抬眼,靜靜地看了她大概兩秒,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間有點可愛,帶著一絲的迷茫,然后聽到他說‘還沒有,忘了’,話畢,拿出手機準備打去韓家。
“小姨父!”葉和歡急促地喊了他一聲。
郁仲驍撥號的動作一頓,抬起頭,詢問地看向她。
“能不能不要告訴我家里人?我來云南,他們都不知道,”葉和歡神情懇求地看著他,說話間,目光閃爍心虛:“我其實……是來找我男朋友的,如果外公知道了,他一定會生氣的?!?br/>
“你談戀愛的事情,你家里知道?”
葉和歡沒想到他會追問這個,支支吾吾地不敢看他:“其實也就是關(guān)系比較好,不過我們沒什么的?!?br/>
“沒什么你心虛什么。”
“……哪有心虛?!彼耦^咕噥。
郁仲驍沒再趕著打電話,手機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著腿,眼睛注視著她摳指甲的局促小動作:“他是云南人?”
葉和歡點點頭,隨即補充:“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