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紹庭,你能來接我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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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紹庭,你能來接我一下嗎【二更】
有些事往往是越解釋越有欲蓋彌彰的嫌疑,但不解釋,對方又會惴惴不安地揪著你不放。
蔣英美付了錢,卻沒回去找郁苡薇,而是神色復(fù)雜地瞧著旁邊的白筱。
“裴太太,您跟這位小姐認(rèn)識?”工作人員好奇地看看白筱。
蔣英美扯了扯唇角,笑得頗為牽強,爾后視線又落在白筱身上,欲言又止的模樣。
白筱問了工作人員洗手間位置,就轉(zhuǎn)身往跟試衣間相反的房間走去。
蔣英美卻跟了她過去,在沒人的地方上前拉住白筱的手,使得白筱不得不停住腳步:“您還有事?”
望著白筱客氣卻疏離的表情,蔣英美松開她的手,靜了幾秒后問:“聽祈佑說你回黎陽了?”
白筱把這句話自動理解為“你還回來豐城做什么”,但蔣英美說話素來委婉,又怎么會這么直白?
“筱筱,你是不是還在怪媽?”說著,蔣英美的眼圈一紅。
白筱撇開眼,蔣英美繼續(xù)說:“祈佑跟苡薇準(zhǔn)備訂婚,今天是來試禮服的,雙方親朋好友也都通知了?!?br/>
“筱筱,你從小就是個好孩子,是祈佑對不起你,是我們裴家沒這個好福氣?!?br/>
如果說蔣英美前一句話扯開了她的陳年舊傷,那這一句就像一把鹽,盡數(shù)地抹在了她的傷口上。
“筱筱,媽這輩子都沒求過什么人。你這幾年為祈佑受的委屈我都知道,當(dāng)年要不是你不顧自己的清白去幫人家代孕,祈佑也不會有現(xiàn)在這樣的作為,但既然你們……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難可以來找媽?!?br/>
白筱看著蔣英美,心口鈍鈍地疼,沒想到蔣英美居然知情自己代孕的事,她什么時候知道的?
蔣英美愧疚地別開臉:“就當(dāng)是我們裴家辜負(fù)了你?!?br/>
白筱自嘲地一笑,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事,她想走蔣英美卻拽緊她的衣袖:“媽求你別去找苡薇。”
“苡薇不知道祈佑結(jié)過婚,你要怨就怨媽自私,求你成全他們?!?br/>
裴母求過她兩次,第一次在重癥病房外求她別離開裴祁佑,這次卻是求著她別去打擾裴祁佑。
“你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糾纏裴祁佑?!卑左阏f完,拉開裴母的手,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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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婚紗店走出來,臉上冷漠的面具瞬間破碎。
白筱走了一段路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拿禮服,正打算折回去拿,雙腳卻像是定在了地上挪不動。
前方的十字路口,人群里,一個打扮時尚端莊的中年女人吸引了她的目光。
高高挽起的發(fā)髻,飽滿光潔的額頭,白筱在黑白照上用手指撫摸過無數(shù)回的眉眼口鼻。
紅綠燈轉(zhuǎn)換,眼看那個女人就要隨人/流過馬路,白筱心頭一顫,抬腳追過去,只是剛跑到路口,綠燈就變成了紅燈,她想闖過去,卻被橫過來的一只大手拽?。骸澳悴灰??”
白筱轉(zhuǎn)過頭,看到氣喘吁吁的裴祁佑,有剎那的錯愕,隨即甩開他的手:“我的事不用你管?!?br/>
市中心的十字路口車流縱橫,因為白筱的橫穿馬路而鳴笛聲一片。
一輛奧迪車眼看要撞上她,裴祁佑沖過去把她抱住,把她的頭按在自己懷里,牢牢地,將自己的后背留給了轎車,尖銳的剎車聲似要劃破人的耳膜,身后是一大片驚呼聲。
奧迪車在距離裴祁佑膝彎五厘米處停下。
裴祁佑甚至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他的呼吸有些喘,想要去看白筱的情況,結(jié)果卻被一把推開。
白筱看都沒看他一眼,就急急地過了馬路,他站在路中央,望著她的背影有些晃神。
站在路邊,白筱四下環(huán)顧,茫茫的人群中早就不見了那個中年女人。
腳下突然一個踩空,白筱踉蹌地要跌倒,跟過來的裴祁佑伸手扶住她:“有沒有怎么樣?”
白筱想扯回自己的手臂,裴祁佑卻沒松開,“筱筱,到底出什么事了?”
“反正跟你無關(guān)?!卑左銖娦嘘_他的手指,攔了一輛出租車就坐進去,對司機說:“開車?!?br/>
司機啟動車子,還從后視鏡里看了眼站在車邊的裴祁佑。
白筱靠在座位上,閉上雙眼,雙手緊緊地攥著包,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年輕人吵架常有的事,我看你男朋友也知道錯了,一直站在路邊呢,你就原諒他。剛才我也瞧見了,你要撞到車的時候,他不要命地跑過來抱住你,這么好的男人,你要不注意就被人搶走了?!?br/>
白筱睜開眼:“好嗎?”很輕地反問了一句。最新最快更新
司機笑:“要不要我開車回去?雖然不知道你們?yōu)槭裁闯臣?,但這種男人結(jié)了婚一定疼老婆?!?br/>
白筱也笑:“我們都結(jié)婚六年了?!?br/>
“那就更應(yīng)該回去,夫妻間小吵小鬧總歸有的?!?br/>
白筱:“不過正在辦離婚手續(xù),他今天跟另一個女人試訂婚禮服?!?br/>
司機頓時尷尬了,訕訕地說:“我瞧著你挺年輕的,又長得漂亮。”
白筱嘴邊還噙著淺笑,卻不再接話,路邊倒退的風(fēng)景逐漸變得模糊。
“小姐,你還沒告訴我去哪兒?”
白筱眨去眼底的淚花,回過頭,看著前面的路牌:“星語首府。”
車子在星語首府大門口停下,白筱付了錢下車,關(guān)了車門走了兩步又返回去。
司機剛放好錢,結(jié)果車門砰地一聲響起,有人坐進來,剛想問去哪里,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居然還是剛才那姑娘。
白筱沖他扯了扯唇角:“送我去高鐵車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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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身心脆弱的時候總會做出一些沖動的事情來,不計后果地,只為尋求一個堅實的依靠。
“最早一趟去首都的車票還剩站票,你要嗎?”
白筱想都沒想,就把錢遞進去,然后捏了車票過了安檢,坐在候車大廳里。
等列車到達,她隨著人/流檢票進站,然后上車,直到高鐵準(zhǔn)備開動,她的一腔熱血才冷卻下來。
“現(xiàn)在還可以下車嗎?”白筱問路過的一名乘務(wù)員。
乘務(wù)員詭異地看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不可以,列車已經(jīng)開了。”
他話音還未落下,高鐵已經(jīng)開始慢慢地移動,白筱靠在車門上,除了心里難受還有點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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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祁佑走進婚紗店,一眼就看到門口的裴母,裴母已經(jīng)迎上來:“怎么這么慢?”
“臨時有些事耽擱了?!迸崞钣拥幕卮鹩行┰S敷衍。
“剛才親家母已經(jīng)到了,快點過去?!迸崮缚戳藘鹤右谎郏靶那椴缓??”
裴祁佑半垂著眼,沒有回答,裴母神色一斂:“等一下可別在苡薇媽媽面前這樣?!?br/>
郁苡薇正在選男士禮服,看到裴祁佑嗔怪地說:“怎么這么晚?喏,這是你的禮服,進去換一下?!?br/>
裴祁佑朝她彎了彎薄唇,就配合地拿了衣服進了試衣間,再出來,已經(jīng)是一身黑色筆挺的禮服。
他看著鏡子里儀表堂堂的男人,不知為何卻覺得陌生,好像那不是自己的臉。
忽然一雙纖手圈住他的腰,一具柔軟的身體貼上來,郁苡薇穿著一襲白色的婚紗,下頜抵著他的肩頭。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強壓著你訂婚的呢!”
裴祁佑心里有些煩,沒什么精力跟郁苡薇打情罵俏,扯開她的手,“就這套?!?br/>
郁苡薇嘟嘴,有些不滿意:“你還沒試其它的?!?br/>
裴祁佑轉(zhuǎn)身就要進去換衣服,郁苡薇拉住他的手,他回頭:“怎么啦?”
“你是不是反悔答應(yīng)跟我訂婚了?”
裴祁佑沉默,只是靜靜地望著她的眼睛,似要望進她的心里去。
郁苡薇莫名心慌,生怕他真的說反悔了,推了他一下:“快去換衣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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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發(fā)現(xiàn)每當(dāng)列車到一個站那位被她詢問過的乘務(wù)員就會出現(xiàn)在她跟前,然后提醒她:“您還沒到站。”
連帶著旁邊其他乘客都扭過頭來看她,導(dǎo)致她一次次收回邁出去的腳。
五個半小時的車程,外面漆黑一片,經(jīng)過城市時才有燈光照進來。
車子快要到達首都車站時,那位乘務(wù)員再次從她跟前晃過,白筱終于忍不住了:“你為什么老盯著我?”
要不是他,她在距離豐城最近的車站就下了。
乘務(wù)員掃了她一眼,雙手負(fù)背,一副敬業(yè)的姿態(tài):“我們需要對每一位乘客的安全負(fù)責(zé)?!?br/>
倒是一個大爺笑著說:“小姑娘剛才失魂落魄的,人家乘務(wù)員可能擔(dān)心你半路下車發(fā)生什么意外?!?br/>
白筱詫異地又去看乘務(wù)員,后者依然剛正不阿的樣子,她哼哼了兩聲,心頭卻暖暖的。
列車到站時已經(jīng)晚上十點多,白筱跟著其他人一塊兒下車,又跟著他們出了高鐵站。
站在車站門口,被寒冷刺骨的夜風(fēng)一吹,白筱轉(zhuǎn)身又去購票,結(jié)果已經(jīng)沒有今晚回豐城的票。
在候車大廳隨便找了一個座位,坐了不知道多久,候車的人越來越少,甚至有工作人員注意到了她,白筱被他們看得尷尬,才拎著一袋兒童生活用品出了候車大廳。
以前也不是沒來過首都,卻從沒像現(xiàn)在這樣感到迷惘,仿佛一個迷了路的孩子。
在晚上十二點整,白筱又做了一件蠢事。
她看著那塊“衛(wèi)兵神圣不可侵犯”的牌子,轉(zhuǎn)身想喊住出租車卻已經(jīng)來不及。
軍區(qū)大院門還有衛(wèi)兵在站崗,英姿挺拔,還拿著槍。
白筱自己都無法理解自己今天一系列舉止,或許真是受的刺激太大了,不然怎么會蠢得跟豬一樣?
她用那袋生活用品砸了砸腦袋,然后跑去攔出租車,卻怎么也攔不到,在附近兜了一圈,找到一家快捷酒店,卻被告知沒空房。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帶卡,皮夾里還剩下兩百來塊,不夠在高檔酒店住一晚。
繞了一圈再回到軍區(qū)大院門口,白筱成了站崗衛(wèi)兵眼里的可疑分子,厲聲開始盤問她。
白筱往大院里看了眼,卻不知道怎么回答,吞吞吐吐的樣子更是古怪。
“把你的身份證件拿出來?!毙l(wèi)兵把她跟身份證上的照片對比了一下,半信半疑:“是本人嗎?”
白筱點頭,有行人路過都朝她投來好奇的目光,她一張臉都憋紅了。
“你大半夜鬼鬼祟祟在這里想干什么?”
“我……我找人?!卑左愕穆曇糨p如蚊子叫,因為心虛不敢看衛(wèi)兵那雙凌厲的眼睛。
“找誰?”衛(wèi)兵看白筱支支吾吾地,聲音嚴(yán)厲起來:“同志,請你快點回答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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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響起的手機鈴聲格外刺耳。
郁紹庭被吵醒,單手?jǐn)R在額頭上,眉頭緊皺,鈴聲還一陣一陣地不停,胸口頓時積蓄了一團火,他開了燈,拿過手機接起:“喂?”聲音帶著些沙啞,語氣很不好。
那邊沉默了一陣,在他煩躁地準(zhǔn)備掛電/話時,聽筒里響起柔柔的聲音:“郁紹庭,你能來接我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