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余波
“就因為之前你在大庭廣眾之下抱著我進了房間,于是弟兄們都開始管你叫駙馬爺了?”及至第二天午后才堪堪醒轉過來的夏侯宣靠坐在床,頗為玩味地瞅著齊靖安,慢悠悠地說:“靖安啊,我原以為你會向我匯報一下將士們的軍心士氣有否受到較大的影響、涿安城中的北燕人安不安份,以及我們派出去的探子有沒有傳回北燕王庭的最新動靜……結果我甫一睜眼,你就首先向我匯報了這么一個情況,有什么深意么?”
齊靖安坐在床沿邊,目光游移地說:“沒什么深意,就是想告訴你一聲……我會負責任的。”
“噢,即使你不告訴我‘這一聲’,我也知道你肯定會負責的。”夏侯宣挑眉一笑,又道:“其實你是想問我,介不介意你趁著我昏迷的時候就把我倆的事宣諸于眾了,對不對?”
齊靖安整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可眼睫毛卻是不自禁地抖了抖,問:“那你究竟介不介意呢?”
“我當然不會介意,”夏侯宣灑脫笑道:“你就放心好了,我絕不是那種愛面子的小氣鬼,你當眾抱抱我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你當眾親我,我也絲毫不會介意。”說到這里,夏侯宣眼珠子一轉,又補充了一句,“可是你這般先‘抱’后奏,將來我父皇得到消息以后會不會介意,那我就沒法確定了。”
齊靖安輕輕地哼了哼,斜著眼睛、用眼角覷著夏侯宣,說:“我都已經把生米煮成半熟飯了,將來陛下要么砍了我、要么就只能認我當女婿了,還有什么可不確定的?”>
夏侯宣略略啞然,又覺齊靖安此時那“壯烈而無賴”的表情實在可愛,便湊上前來親了親對方的臉蛋,笑道:“說的也是,不過你跟我之間本來就不是‘生米’了,到時候我會對父皇說,熟飯是我倆一起煮的……嘿,我也會對你的負責的,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齊靖安摸了摸熱乎乎的臉頰,霍然站起身來,故意顯出很粗暴的樣子、實則動作很溫柔地把夏侯宣推倒在床上,叉著腰說:“你都傷成這樣了還煮什么飯,給我乖乖躺著,我去把之前給你留著的午飯熱一熱,然后拿過來喂你吃,哼。”
夏侯宣微微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道:“瞧你剛才那動作,我還以為你會說‘那我們現(xiàn)在就來煮飯吧美人兒’……哎,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的賢惠程度啊小苗苗。”
齊靖安甩下一句“分明是我大大低估了你的臉皮厚度”,然后就轉身快步離開了房間,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點兒落荒而逃的感覺。
夏侯宣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上厚厚的繃帶,失笑自語道:“靖安啊靖安,這么好的機會你都不嘗試著把握一下,那么等我的傷好了以后,我可就不客氣了……”
這邊廂,趁著大戰(zhàn)已過、更兼受傷后的閑暇時光,夏侯宣和齊靖安很是甜蜜了一把,更在眾人面前定了名分、秀了恩愛,兩人之間的氣氛真是快把旁人的牙齒都甜得爛了。
而另一邊廂,隨著夏侯宣的光輝戰(zhàn)績接二連三地傳回京城,終是在朝野內外掀起了軒然大-波!
這下子可好了,不止寧京城里的百姓把夏侯宣當作昭圣長公主的轉世了,大魏境內的千千萬萬樸素的老百姓們也都認為他即使不是夏侯平寧的轉世,那至少也是昭圣長公主第二了;就連北燕境內也隱隱傳出了這種風聲,令北燕的國主和大臣們都感到惱恨又忌憚,還不可遏制地生出了恐慌和懼意——
他們籌備了多少年、經過好幾代北燕國主的努力,才終于養(yǎng)出了近三十萬大軍,誰成想竟然一戰(zhàn)俱損!
而且更可怕的是,就在近幾天里,涿水下游的北燕城鎮(zhèn)中陡然爆發(fā)出了嚴重的瘟疫,源頭就是那些從大水中僥幸逃生的兵將們!
這兩個噩耗令北燕國力大損,別說是繼續(xù)侵略大魏了,現(xiàn)如今北燕人最為擔心的就是大魏會不會反過來入侵他們——而事實上,“反入侵”顯然已經開始了,夏侯宣可不是已經占領了涿安城么?
在北燕國主和大臣們看來,“大魏長公主”真是一個可怕的封號啊……那封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一個兩個都是女羅剎啊!這些年來,眼看著大魏皇帝一代不如一代、國勢連年走衰,他們曾以為北燕崛起的時候終于到了!中原之主就要換人來當了!
下定決心突襲寧京之前,他們哪能想到結果竟會是這樣的——又一個大魏長公主橫空出世、力挽狂瀾!
雖然夏侯宣此時的戰(zhàn)績與巾幗豪杰夏侯平寧的豐功偉績根本不能放在一起作比較,但他現(xiàn)在才十六歲不是么?想想未來的幾十年……天啊,難道真是天意?蒼天注定他們北燕人就是邁不過“大魏長公主”這個坎兒?!
這樣一想,北燕國主和大臣們都對“大魏長公主”這名號提之色變,幾乎都想要請大能前來作法“保佑”大魏皇室男丁興旺、最好連一個女兒都生不出來了……
那么反過來說,此時此刻,大魏的皇帝陛下對他這“唯一的女兒”有多么的滿意,還用得著問么?
是以寧京城內,當紀彥平和陳淑瑤等人堪堪接到夏侯宣“遇刺受傷”的消息、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正準備帶著才被他們訓練得有點兒模樣的新兵蛋子們趕往涿安城與公主殿下會合呢,就迎來了新的一批援軍——
“爺爺!怎么會是您來了?!”陳淑瑤一聽說又有援軍來了,就想起早前王岐飛那豬隊友的糟糕表現(xiàn),于是她立時擼起袖子、氣勢洶洶地沖出了城門,結果……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這批援軍的領頭人竟然會是鎮(zhèn)北侯!
“公主殿下的戰(zhàn)績,著實令我慚愧汗顏啊,所以我就拖著這把老骨頭來了,來看看她、也來看看你。”<
陳淑瑤潑辣、陳長清嚴肅,而鎮(zhèn)北侯卻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他那笑呵呵的模樣就像是個普普通通的鄰家老爺爺,若不是有陳淑瑤這一聲“爺爺”,沒見過他老人家的弟兄們還真不敢認啊。
“什么呀,公主她……她……”陳淑瑤支吾了兩句,表情很是糾結:一方面她對自己的“閨蜜”是非常佩服的,也是打心眼里把夏侯宣當作了自己的主公;但另一方面,她爺爺是她從小到大的偶像、人生導師和最為尊敬的英雄,所以聽她爺爺這么略帶自貶之意地隨意一說,陳淑瑤就不知道應該怎么接話才好了。
“她、她怎么?”鎮(zhèn)北侯翻身下馬走來,伸手揉了揉他寶貝孫女的發(fā)頂,笑道:“她自受封將軍以來的所作所為,當真是值得驚嘆,也確實比我更當?shù)闷稹?zhèn)北’二字,瑤瑤啊,這沒什么不好說的,我很欣慰、開心,你也應該開心才對。”
話說“鎮(zhèn)北侯”這個封號,確實不大適合陳老爺子。想當初他原本是西南大帥,先把西蠻人打得屁滾尿流、打出了赫赫聲威,后在大魏平定南疆的戰(zhàn)役上立下了極大的功勞——所以后來當北燕朝中的某大臣提議要“奪回國都”之時,當時的北燕國主便說“但有陳帥在魏,寧京終不為燕京矣”,以此壓下了北燕朝中的好戰(zhàn)分子——也就因為這一句話,孝宗皇帝心懷大暢,便把“能夠鎮(zhèn)住北燕國主的陳帥”封作了“鎮(zhèn)北侯”。但實際上陳老爺子是從沒有跟北燕人交過手的,更遑論率軍打到北燕境內了。
“好吧好吧,公主這一回真的算是‘鎮(zhèn)北’了……可我聽說她遇刺受了重傷,又哪里還能開心得起來?”陳淑瑤低著頭在她爺爺?shù)膶挻笳菩睦锊淞瞬洌闹樔鰦傻馈?br/>
陳老爺子把臉一板,抬手拍了陳淑瑤的腦袋瓜子一下、力道還真不輕——“那還說什么廢話,走!跟我一起去看她!”
“……”陳淑瑤捂著腦袋、動作麻利地上馬出發(fā)。
幾天后,涿安城迎來了由陳老爺子帶隊的“傷員慰問團”,陳淑瑤、紀彥平、陸天石和若妍都是“團員”,寧京城則暫時交給了陳老爺子帶來的副將們替守。
“見過侯爺。”在齊靖安的攙扶下,夏侯宣臉色蒼白、腳步虛浮地走出了臥房,整個人顯出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而且唇色發(fā)青、聲音嘶啞,看得“慰問團成員”們大驚失色。
“公主!”“表妹!”“將軍!”大家伙兒吵哄哄地沖了過來——“都給我站住!安靜!”齊靖安很有氣勢地制止了眾人,掃視了一圈,指了指若妍,說:“她留下,其他人都該干嘛干嘛去!”
大家伙兒頓時都被震住了,齊靖安又朝陳老爺子拱了拱手,“請侯爺見諒,實是殿下傷勢不輕,亟需若妍姑娘醫(yī)治、看護,故此有所怠慢、還望侯爺海涵。”
陳老爺子點頭道:“應該的、應該的,公主的身體是最重要的,若妍丫頭快去吧。”
若妍神色焦急地小跑過來,扶著夏侯宣返回臥房中,然后就“啪”地一聲關上了門。
齊靖安本是下意識地想跟上自己的心上人,結果卻被“毫不留情”地關在了門外、險些被門板撞歪了鼻子……
“呵,年輕人,你就是齊靖安吧?”陳老爺子招手道:“過來過來,我們好好地聊一聊……此番出京之前,我可是得到了陛下的密旨唷,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內容?”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把新章發(fā)上來了…簡直跟公主駙馬把飯煮熟一樣障礙重重qaq所以我決定讓他們馬上回老家結婚!!
ps:感謝星泛親扔雷*2~感謝夜戀親愛的扔蛋~小妖精,不如我煮飯給你們吃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