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頗和荊燕聞言，身軀都是一震，雖然明知道這是一個好計策，但是都隱隱察覺到不妥。
    “秦將軍，這樣殺戮，不大穩(wěn)妥吧，與燕王平定天下的方略相違背！”荊燕提出質(zhì)疑。
    “非常時期，當(dāng)有非常之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當(dāng)根據(jù)時局不同，制定不同的戰(zhàn)策，雖然燕王欲以仁義之師，以武止戈，一統(tǒng)天下，平定九州，對東方諸侯有效，但對秦國，卻沒有必要。”
    “秦國久處西戎，與中原隔絕，渾身充滿戎狄之氣，好斗成風(fēng)，彪悍野性，雖然商鞅變法，做了一定約束，但是秦法酷刑，并且激勵秦國武風(fēng)融入軍隊，獨尊法家，不容教化，咱們?nèi)f大軍，如果要逐一攻克那些城池，還有很仁義地降服他們，沒有六十萬大軍不行！”
    “現(xiàn)在天下即將大定，趙、魏、齊、楚、韓都被消滅，就剩下秦國了，這是個難啃的骨頭，如果咱們的主力大軍在這失敗，那么五國舊貴族說不定會嘩變反抗，得不償失，施仁義，也要看對象是誰，要感化冷血的兇狼，它們是不會溫順聽話的，唯有以迅雷之勢，橫掃過去，能留下多少秦人，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廉頗嘴角動了動，但終究沒有開口，因為秦開代表著燕國本土的大將，是軍方派系中，威望最高的，荊燕雖然可以開口質(zhì)疑，就是因為他們屬于同一燕派系，說出來也沒有芥蒂，但他身為趙國降將，在這種大問題上，勸也不是，贊同也不是，索性沉默下來。
    因為他也清楚，秦開這一計是對付秦國殘局的最好辦法，如果不這樣做，三十萬大軍很可能像陷入泥潭一樣，被深深地束縛住，把兵力分開占據(jù)城池，再消耗陣亡一大批將士，最后打到咸陽城下，基本也就沒有多少人馬了。
    如果贊同，這件事牽扯太大，即便戰(zhàn)勝了秦國，也會背上冷酷嗜殺的罪名，日后很可能會成為君王為了安撫天下，而推出來的黑鍋，所以他也不便附議。
    秦開難道就沒有這樣的顧慮嗎？當(dāng)然有，不過他心中卻另有定計，可讓自己事后脫身，不背輿論的譴責(zé)。
    “那我們是否應(yīng)該稟告燕王一聲？”荊燕心中雖然認(rèn)可了此計，但還是覺得，臨時改變燕王的對敵方陣，有些違抗王命之嫌。
    秦開笑了笑：“不必了，這樣的事，如果讓燕王知道，就會陷君上于兩難之地，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作為燕王平天下的利劍，我們應(yīng)該一力擔(dān)當(dāng)，減少君上的煩惱，這件事，就這么定了，僅限于我們?nèi)酥馈！?br/>     “可是，那日后……”荊燕有些擔(dān)心，如果屠殺秦人太多，日后即便六國統(tǒng)一，天下安定，也會有儒家的人站出來，以春秋大義，責(zé)怪主帥濫殺無辜。
    秦開出手制止他再說下去，截斷道：“我自有主張，你二人依計行事就行了！”
    廉頗和荊燕點了點頭，也深知這件事務(wù)必要保密，否則影響很大。
    當(dāng)三位將帥下了山崗，在親兵衛(wèi)團(tuán)的護(hù)送下，回到了大營內(nèi)。
    當(dāng)晚秦開就找來了兩名親信，都是東胡人，他在草原上代替王子做人質(zhì)的時候，就結(jié)交的幾位豪杰，逐漸成為他麾下猛將。
    “祿東瓚，符巴瑛，這次你們的任務(wù)，就是四處出擊，各帶一萬騎兵，橫掃秦國的城邑外圍的村莊、小鎮(zhèn)，就像東胡的打草谷一樣，但凡有反抗的，直接殺掉，搶奪他們的物資，燒毀村舍，耗盡秦國的根基，切記，不與秦國正規(guī)軍交鋒，只是滋擾！”
    “末將明白了。”
    兩人出身于東胡，對這些行為，并不陌生，轉(zhuǎn)身出去后，清點人馬，每兵兩騎，然后如旋風(fēng)一般席卷出營，從上游河灘之地渡河，然后開始了瘋狂的燒殺搶奪。
    這種策略，和日后歷史上金人滅北宋，蒙古鐵騎滅西夏、金、南宋、清人入關(guān)，目的不在占領(lǐng)土地而在搶掠焚燒，徹底掏空這片區(qū)域，最后使該地區(qū)一點抵抗力量都不剩下。
    炊煙裊裊，環(huán)繞山郭村落的河水，清澈明亮，如一條銀帶展開在無邊無際的綠色之中。
    夕陽即將落下，許多務(wù)農(nóng)的秦人從田地里往回走，背著鋤頭和犁鏵，唱著悠揚(yáng)的秦風(fēng)——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田農(nóng)、樵夫、獵戶們漸漸走回村鎮(zhèn)，一路上和聲越來越多，正片山郭外都響起了秦人特有的蒼涼激越的亢聲。
    忽然，這股美好的意境被鐵蹄聲打破，一支騎兵呼嘯而來，見人就殺，搶奪物資和糧草錢財，然后把村落燒之一炬，正是秦開派到洛水以西地帶的騎兵。
    由于秦軍都在駐守城池，鄉(xiāng)野地帶沒有甲士，無法抵擋，沒有多少反抗，或殺或俘虜，洗劫一空。
    兩萬鐵騎，一南一北，分化成若干的千人隊，朝著一些大村落、鄉(xiāng)鎮(zhèn)不斷襲擊。
    把一些投降的男丁和少數(shù)部落的戎人，組合在一起，然后驅(qū)趕著當(dāng)探路先鋒攻打城邑，以秦人對付秦兵，讓他們自相殘殺。
    附近駐守城池的秦軍得知消息，卻也無可奈何，因為對方是騎兵，兩匹馬來回?fù)Q騎，速度極快，機(jī)動靈活，秦步兵難以追趕，只能眼睜睜看著四面八方的鄉(xiāng)鎮(zhèn)山村被一個個吞掉。
    整個西秦，一片硝煙與戰(zhàn)火，這支騎兵多是一些胡人、北方游牧部落的牧民，殺入一個城邑，只要不投降者，一律屠殺，然后燒城，讓秦人也嘗到了他們在歷史上吞并六國時候所犯下的罪行，這是一個宿命的輪回！
    一個月后，洛川之地，經(jīng)常十里無人煙，殘破不堪，城邑沒有村落的糧草和人員補(bǔ)給，難以組織更多的兵源了。
    這一日，秦開下令全線進(jìn)攻，廉頗和荊燕各帶十萬人馬，從洛水的上、下游進(jìn)攻，成兩翼之勢，撕破洛水防線，一舉攻克了義渠、櫟陽、高奴、北地等重城。
    只所以這樣的威勢，除了跟國力對比懸殊，士氣強(qiáng)弱，主力軍的多寡之外，還跟燕國軍隊中動用了最新武器，震天雷和飛火槍。
    前者是裝滿火藥的鐵罐子，十米之內(nèi)，被炸開的鐵片直接穿透鎧甲，后者以火發(fā)之，能燒十步外的一切可燃物，許多秦兵被燒死，再加上大炮和強(qiáng)弩，科技的力量，壓制住了秦軍的反撲，燕軍主力一路橫掃，推到了涇河北岸，離著南岸的咸陽城只有百里之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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