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第八十九章
張書鶴睜開眼,看了眼正待在窗戶處向外面看的金雕,見它聞聲扭頭飛回了衣柜上,張書鶴這才起身打開‘門’,只見昨天那位匆匆離開的妞妞老師寇運成,此時正面帶微笑,一身白‘色’休閑衣站在‘門’外,張書鶴不由一愣,還未開口,目光間已經(jīng)‘露’出了詢問的神‘色’。
寇運成見張書鶴打開‘門’,面上微笑不減,甚至眼睛一亮,“實在抱歉,這么早來,是不是打擾到你了。”見張書鶴一身衣服穿得隨意,不好意思道。
“這倒沒有,寇老師這次來,是妞妞在學(xué)校出了什么事?”張書鶴開口問道。
“啊,不是不是,是這樣的,前兩天我在小‘洞’天收了一張符,我聽說張先生也是小‘洞’天的成員,這實在是巧,我對道符不太了解,所以想張先生能幫我看一下,不知道麻不麻煩?”說完取出了一張符出來。
張書鶴不是什么熱情好客的人,這種事幾句話就能打發(fā)的,不過當(dāng)掃了那張符的一角后,頓時眼皮一跳,神‘色’一反剛才的懶散,正‘色’起來。
寇運成似乎看出來張書鶴有了一絲興趣,心里極為高興,但見他又似乎不方便進(jìn)屋談的樣子,立即給他找了臺階道:“要不這樣,我請張先生到外面坐一坐,你還沒吃早飯吧?不介意和我一起吃吧?”
張書鶴的確對那張符有興趣,因為那符與之前他在小‘洞’天時接觸的符極為相似,可能是古符中的一種,猶豫了兩秒后,便道:“好,馬上就來。”
說完關(guān)上‘門’,走到沙發(fā)前,從空間取了一套衣服換□上的常裝,然后回身打開‘門’,過程不過一分鐘左右,看著眼前的人穿著款式簡單的淺‘色’羊絨外套,剪得微微零碎的黑發(fā),應(yīng)著那毫無瑕疵的皮膚,實在是讓他移不開視線,直到張書鶴關(guān)上‘門’,回頭直視他時,他這才從愣神以緩過來,立即有點尷尬的解釋了幾句,然后帶頭向樓下走去。
基地里雖然吃不上飯的遍地都是,但是仍然有可以吃飯消費的餐館,這些地方不是為平民而開,主要客源是那些狩獵隊的,每次出生入死后,都會來大把揮霍,二十張紅票一盤的豬‘肉’都是照吃不誤。
寇運成顯然對餐館的布局極為熟悉,進(jìn)‘門’直接跟認(rèn)識的服務(wù)員要了靠窗安靜的位置,與張書鶴坐下后,禮貌的詢問:“張先生……呃,恕我冒昧,這稱呼實在是有些正式了,不如叫你書鶴吧,你喜歡吃些什么菜式,這里菜單還是很全的。”
張書鶴四下看了下,這在末世前不過是三流小餐廳,在現(xiàn)在卻是普通人難以消費的地方,人稀稀拉拉有兩桌,“不必破費了,早餐我已經(jīng)吃過了。”
寇運成顯然不信張書鶴的話,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以為他擔(dān)心‘花’錢的問題,便招來服務(wù)員,點了菜單上的幾道菜。
不一會兒,菜‘色’便上來了,一大盤殺豬‘肉’蘸醬,一道豆芽炒‘肉’,一盤對半切的鴨蛋,還有一小碟‘花’生米,太兩大碗熱氣騰騰的白米飯。
寇運成有些意氣風(fēng)發(fā)的張羅著給張書鶴布置碗筷,動作十作的自來熟,邊布置邊道:“這里的咸鴨蛋腌制的味道真是不錯,蛋黃都是略紅的,書鶴,來,你嘗嘗,還有這‘花’生米,用鹽和‘花’椒炒的,香著呢。”
現(xiàn)在末世里,除了武器之外,要說什么最貴,莫過于是食物了,這里四道菜,拿出任何一樣來與人約會,對方都得感動涕零,這得是普通人做多久的工才能掙來的食物,用來打動人心第一道關(guān)口,是最合適的。
結(jié)果,寇運成很快笑容就僵了下來,從菜一上來,張書鶴的目光就一直盯著那張符,完全沒有看一眼桌上的菜‘色’,這與他預(yù)期的不一樣啊,這樣的一桌飯菜,任何人都不可能連目光都沒有吧,連旁邊幾個桌子的人都側(cè)目看過來了,怎么對面的人竟然半分都沒有被吸引。
張書鶴的注意力的確是沒有放在桌上,而是全放在手中的符中,這張符,竟然與七星符中的一張很類似,但是其中有幾處與絲帛上的略有不同,線條連接有些生澀,張書鶴猜測這符得到手時大概是殘破的,后來被人改良威如此,威力肯定大打折扣,但是不是普通的符可以比的。
張書鶴又拿在手中看了幾眼,這才回頭見服務(wù)將飯送上來,便隨口道:“給我一杯白水。”
寇運成的笑容又有些僵了,他點了這么多菜,對方都沒理會,只是要了一杯水,對他而言實在是種不能言說的無力和打擊。
隨即便道略微聲音高些道:“書鶴,這些菜‘色’你不喜歡嗎?”
張書鶴看罷符,這才將注意力放向別處,聽到問句,他看了眼桌子,白的黃的紅的黑的香味十足,這一桌吃下去最少也要小四十張紅票,不是一般人消費的起的,看來眼前這位寇老師,經(jīng)濟(jì)實力還是很不錯的。
“哦,我喝杯水就可以了,不打擾你用餐。”張書鶴將水杯喝了一口放到桌上,然后沖對方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便后背倚向椅子,目光又落到了那張符上,其實心中卻是想知道這位寇老師是從哪位道長手里買到的改良七星符。
寇運成此時有點魚刺梗喉的感覺,他不清楚對方這樣是拒絕他的意思,還是實在不好意思吃這么貴的東西,于是又轉(zhuǎn)而誠懇熱情的說一個人吃不完,邀請他共進(jìn)早餐。
張書鶴只是與之前一樣,略有些冷淡的拒絕道:“我已經(jīng)吃過了。”
寇運成只覺得郁悶的要吐血。
若是說張書鶴不了解那只化形妖修古怪行為,但這并不代表他看不出對面這個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從他點了這么一桌“昂貴”的飯菜時,就已經(jīng)略微猜了出來。
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會無緣無故對你付出的人,想來這位寇老師應(yīng)該是吃穿不愁的,否則老師這樣一份無危險,又待遇不錯的工作怎么會輪到他的身上,并且在食物短缺的時候,還如此閑情逸致的請人吃飯,出手如此大方,想來他能‘弄’到這么一張價值不菲的符,想必也根本不需要自己這么一位“學(xué)徒”的指教。
張書鶴倚在椅背上,余光打量著對面寇運成的神‘色’,眼角帶著一絲冰冷的光,如果不是他有問題要問,恐怕早已經(jīng)起身離開了,而不是忍受著那雙令他感覺到厭惡的眼神坐著這么久。
寇運成見張書鶴真得不想吃,面上強(qiáng)裝作若無其事,但心中卻并沒有氣餒,而是在不斷想著后招,怎么樣才能得到對面人的好感,進(jìn)而可以更進(jìn)一步,于是匆匆吃了幾口后,就放下了筷子,他一個人肯定吃不了這么多,一會兒只能把剩下的全部打包帶走。
在他放下筷子后,張書鶴才從符上移開視線,然后問道:“寇老師,這張符是從小‘洞’天哪位道長那里得到的?”
寇運成見他主動說話,立即抖擻‘精’神應(yīng)道:“小‘洞’長里的連云道長,其實這張符并不是我在小‘洞’天購買的,而是我舅舅送給我的,我的親生舅舅就是小‘洞’天的連云道長,書鶴,你若是有興趣,我可以讓我舅舅收你做弟子。”本來小‘洞’天連云道長是他舅舅這一點,不到關(guān)鍵時候他還不想直白的說出來,但既然在吃的方面打動不了他,就只好提前暴‘露’出來,以張書鶴對符這么感興趣的情況下,應(yīng)該能讓他有所松動。
結(jié)果張書鶴聽罷,也只是沉默不語,半點也沒有想詢問他舅舅的事,寇運成頓時有些忐忑,只覺得對面這個人,油鹽不進(jìn),水火不入,實在讓他有些無從下手。
張書鶴知道了這張符的出處,也證實了心中的猜測后,便要起身告辭了,還未等站起來,就聽到不遠(yuǎn)處有人道了聲:“書鶴?”
聲音即有些熟悉又很陌生,張書鶴目光看去時,只見一位剛剛路過,四十多歲,身上穿著灰‘色’的工作服,腰上捆著圍兜,手里拿著拖把的中年‘女’人正一臉驚訝和一絲驚喜的看向他。
還未等張書鶴有任何反應(yīng),她已經(jīng)大步走了過來拉著張書鶴的手臂,唯恐別人聽不到一樣的大聲道:“書鶴,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你……你居然還活著,真是姐姐在天之靈保佑啊,書鶴,我是小姨啊,你唯一的親人小姨啊?”說完眼中閃起了淚光,但淚光沒有維持多久,就實在受不了‘誘’‘惑’的將目光若有若無的移到了桌上的大盤‘肉’上面,頓時口水一咽,發(fā)出一聲咕嚕,場面頓時有點難堪起來。
要說這位小姨一家,當(dāng)初因為搶了張書鶴的車離開,跟在軍隊的車后,多少得到了庇佑,后來進(jìn)了B市基地,巴結(jié)上了軍隊的旅長一家,著實風(fēng)光了一陣,但是自從旅長突然間莫名失蹤后,生活水準(zhǔn)就開始一落千丈,丈夫之前得病死了,只剩下她跟小胖,現(xiàn)在在這家餐館里打掃衛(wèi)生刷碗,賺一點點零‘花’錢,原本來這里是想多少能得到點殘羹剩飯,但誰曾想來吃飯的都是人‘精’,剩一口東西也要打包帶走,連點湯都不留,這段時間連豆面餅都供不上飽了,此時突然見到張書鶴在飯館里吃飯,還有一大盤‘肉’,如何不讓她大喜過望。
眼‘色’十足的寇運成在聽到張書鶴反問了一句你怎么會在這里的話,確定了他們確實親戚關(guān)系,立即起身熱情的招呼起張書鶴的小姨,“原來是阿姨啊,我和書鶴正在這里吃早飯,如果阿姨不嫌棄的話,就坐下來吃一點兒?”
張書鶴的小姨本來就是求之不得,聽罷后立即不客氣的從旁邊桌子底拉出椅子過來坐下,滿臉堆笑道:“我早上還真沒吃呢,我們家書鶴從小就是我看著長大的,唉,自從我姐和姐夫出了意外后,家里現(xiàn)在就剩下這么一個外甥,平時在我家吃吃喝喝我都當(dāng)自己孩子一樣。”邊說筷子邊伸到切著豬‘肉’薄片的盤子里,一下子挾了三四塊‘肉’塞進(jìn)嘴里,因為吃得太急,咽下去時噎出了眼淚,就勢眼淚含眼圈的看了張書鶴一眼。
這看在寇運成眼里,那就是母子情深的表情,長姐去逝,小姨如母嘛,立即又挾了幾塊‘肉’放到張書鶴小姨的碗里,小姨見狀立即道謝,隨即道:“咦,你和書鶴是……”
寇運成見狀立即道:“我和書鶴……是朋友……”
小姨那可是過來人,一看這人的眼神和表情,三分立即懂了五分,頓時眼神曖昧起來,現(xiàn)在基地里男男太普遍了,大家都說是朋友,晚上就滾一被窩里哥哥寶貝叫個不停,再看,這人請了吃飯,又吃這么一大桌的貴菜,這顯然不是一般的朋友關(guān)系,恐怕還沒得手呢,沖著這人的大方勁,小姨也得幫著把暗火燎明了,關(guān)鍵是這人看著是個有錢的,自己說不定也能沾上光,兩人一個有意而為,一個熱情附會,當(dāng)真聊得火熱。
一邊倚著椅子的張書鶴,冷眼旁觀著兩人的言語,感覺真是極為荒謬,一個只見了兩次面的陌生人,一個是他早忘了兩輩子的小姨,真是越看越讓人惱火了。
早在末世發(fā)生時,她一家搶了車離開時,他和小姨之間的關(guān)系就已經(jīng)一刀兩斷了,已經(jīng)碎了的瓶子,粘的再好,也只是表面能看看罷了。
張書鶴看不下去后,便直接起身穿上外套離開了,回頭看看餐館名字,以后見著繞道就是了,寇運成‘交’了錢從后面追來,張書鶴憋著一肚子惱火,冷笑了下,他若不想讓人追上,那人長了八條‘腿’也是追不上的。
回到住處,張書鶴冷著臉脫了衣服進(jìn)了洗浴間,每天都有五十斤熱水供應(yīng),洗個澡綽綽有余,在消了點氣,光著身體用手臂撐著墻壁,任水‘花’噴在臉上時,洗浴間的‘門’突然“咔嚓”一聲被打開,一個黝黑壯碩的身影自水霧中走了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