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時間荏苒,轉(zhuǎn)瞬即逝。
不知不覺中,陸清絕已經(jīng)在宸白山待了三年。
三年前,陸清絕剛?cè)脲钒咨綍r,只要提起陸清絕,修仙界眾人皆是嘖聲稱贊,贊其根骨清奇,天資聰穎,資質(zhì)上乘,是個千年難得一見的修仙奇才,年紀(jì)輕輕,便被玄天機收為關(guān)門弟子,必然是修仙界未來五百年間的希望。
但三年后,再提起陸清絕,眾人皆是搖頭嘆息,嘆息玄天機竟然收了一個廢柴弟子。
御劍術(shù)是修仙的入門級法術(shù),即便是資質(zhì)極其平庸的普通人,在宸白山這種修仙靈地待三年,也能學(xué)會御劍術(shù),結(jié)果,當(dāng)初被眾人盛贊為“修仙奇才”的陸清絕修煉了三年,卻是連最基本的御劍術(shù)都沒有學(xué)會,摸魚逮蝦捉鳥的事情倒是干了不少。
昔日人人稱贊的修仙奇才竟淪落成了修仙廢柴,“陸清絕”這個名字,簡直就是修仙界的笑話。
對此,陸清絕的大師兄厲然修對陸清絕很是恨鐵不成鋼,奈何陸清絕性子灑脫不羈,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該玩玩,絲毫不受外界流言蜚語的影響。
恰逢最近這段時日,玄天機需要閉關(guān),宸白山上大大小小的事務(wù)全都交給了厲然修處理。
厲然修實在看不慣陸清絕那副整天散散漫漫、無所事事的樣子,便召集其他七位師弟們到大殿偏廳,共同商討敦促監(jiān)督陸清絕刻苦修煉事宜。
結(jié)果。
陸清絕的二師兄聞景玉說道:“大師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阿九年齡還小,修煉不必急于一時。我看阿九最近又清瘦了許多,定是修煉太累所致,我那里還熬著一鍋人參魚湯,要趁熱送去給阿九補身子,大師兄,景玉先告辭了。”
陸清絕的三師兄宗胥渡說道:“大師兄不必?fù)?dān)心阿九,阿九是我們的小師妹,即便阿九修為低,但有我們護著她,也不會讓旁人欺負(fù)了去。”
陸清絕的四師兄左風(fēng)辰說道:“大師兄,阿九年齡還小,正是玩性大的時候,再過幾年,阿九再長大些,或許就能沉下心來修煉了。”
陸清絕的五師兄溫白書說道:“我們宸白山的立派之訓(xùn)是,‘規(guī)矩之內(nèi),隨心所動’,大師兄,既然小九無意修仙,那我們就不要強迫她做不喜歡的事情了。”
陸清絕的六師兄容嘉言說道:“大師兄,阿九雖然性格頑劣,愛玩愛鬧,但在大是大非之前,阿九能拎得清,也能堅定立場。師父收阿九為關(guān)門弟子,想來也并不是因為阿九是個天資聰穎的修仙奇才,這幾年,師父一直默許阿九如此,師父這樣做,必然有師父他的道理,只是天機不可泄露。”
一個兩個都護著陸清絕,厲然修轉(zhuǎn)身看向所有師弟里,最沉穩(wěn)自持的云景行,問道:“景行,小九的事情你怎么看?”
云景行眸色冷清,語氣淡淡道:“隨她去吧。”
厲然修:“……”
陸清絕的八師兄赫連卓說道:“大師兄,沒有其他什么事情,那我先走了,我跟阿九約好了,過會兒要去后山打野雞。”
厲然修:“……”
就這樣,在宸白山幾乎全派所有人的縱容下,陸清絕在“廢柴”這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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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過二師兄聞景玉送來的人參魚湯后,陸清絕右手舉著一個靈芝雪蓮果,左手拎著她四師兄左風(fēng)辰給她做的彈弓,準(zhǔn)備去后山打野雞,忽然看到一名外門弟子行色匆匆地朝正殿方向跑過來。
陸清絕斜靠在一顆千年古樹旁,隨手掐了一朵花,用彈弓打了出去。
不偏不倚,力度也控制得剛剛好,那朵花精準(zhǔn)地嵌入那名外門弟子的發(fā)髻里。
陸清絕邊啃著靈芝雪蓮果,邊笑瞇瞇道:“喂,那位神色匆匆的小師侄,發(fā)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跑得這么著急啊?”
那名外門弟子抬手摸下發(fā)髻里那朵紅艷艷的花,臉上微顯慍色,但轉(zhuǎn)身看到是陸清絕,面色微變,連忙恭敬地上前行了個禮,說道:“回小師姑,方才山下鎮(zhèn)上有人來求助,說鎮(zhèn)上有個村子叫‘陳家村’,半余月前,陳家村的村民一夜間突然全部失蹤。”
“從那以后,這個村子仿佛成了精,只要有禽畜之類的活物出現(xiàn)在村子附近,就會莫名其妙地被這個村子‘吃’進去,尸骨無存。三天前,這個村子甚至開始吃人,但凡從村子周圍經(jīng)過的路人,都會莫名其妙地被吃進去,鎮(zhèn)上曾派人去村子里探查過,結(jié)果被派去探查的人也全都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事態(tài)急迫,所以前來稟報厲師伯。”
聞言,陸清絕瞇了瞇眼睛,似笑非笑,饒有興致道:“有意思,會吃人的村子?花草蟲鳥之類的活物可以修煉成精,倒是第一次聽說,村子也能成精的。”
陸清絕和那名外門弟子說話間,厲然修和陸清絕的一眾師兄們從大殿中走了出來。
見狀,外門弟子連忙小跑過去,恭敬拘謹(jǐn)?shù)貜澭卸Y后,又把剛才對陸清絕說的關(guān)于陳家村“吃人”的事情對厲然修講了一遍。
厲然修面色凝重,轉(zhuǎn)身看了眼云景行,說道:“景行,這件事情你怎么看?”
云景行說道:“想必是村子里有邪靈作祟,我今日便下山,前去陳家村查探究竟。”
厲然修點了點頭,說道:“剛好距離越澤和韶寧他們上次下山歷練已有三年,這次下山,帶上他們一起去吧。”
陸清絕忽然從云景行身后跳出來,雀躍道:“大師兄,我入派已經(jīng)三年了,我也想要下山歷練。”
“不可以!”陸清絕的幾位師兄齊齊否決道。
厲然修低聲呵斥道:“胡鬧!你雖然入派已有三年,但這三年里,每天都在吃喝玩樂,沒有一天好好修煉,以你現(xiàn)在的修為,就算在宸白山待三十年,也不能下山歷練。”
溫白書和聲說道:“小九,下山歷練并非玩鬧兒戲,你修為尚淺,靈力淡薄,而且你的體質(zhì)特殊,極易招邪祟,一旦脫離宸白山的結(jié)界保護,很容易遭遇不測。”
陸清絕卻滿不在乎道:“沒事的,不過就是去除個邪而已。邪祟再可怕,終究只是邪祟,比鬼怪邪祟更可怕的是人心,人心叵測,險惡復(fù)雜,這世間很多邪祟都是源于人心有異。而且,此番去陳家村驅(qū)除邪祟,不是還有七師兄同行嗎?七師兄可是仙門百家同輩之中,修為排名第一的,有七師兄在,肯定不會有危險的。”
“那也不行!”厲然修瞪了陸清絕一眼,冷聲道:“你是想下山歷練嗎?我看你就是想去吃喝玩樂!”
“……”一下子就被拆穿了,但陸清絕絲毫都不慌,說道:“大師兄,原來我在你心里,就是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人嗎?”
厲然修反問道:“難道你不是嗎?”
陸清絕:“……”
厲然修嚴(yán)厲道:“總而言之,小九你不許下山胡鬧,在你的修為有所長進前,哪里都不許去,就乖乖待在宸白山上。”
“鐺~鐺~鐺~”
忽然,后山紫竹林方向傳來三聲沉郁悠長的銅鐘聲,正在閉關(guān)的玄天機通過鐘聲傳音道:“然修,無妨,就讓小九隨景行一起去吧。”
“……”厲然修微微皺了皺眉,但還是拱手朝著鐘聲傳來的方向彎腰行禮道:“是,師父。”
陸清絕笑瞇瞇道:“多謝師父。”
厲然修又瞪了陸清絕一眼,雖然目光里仍然滿是恨鐵不成鋼,但扭頭卻對云景行說道:“景行,下山以后,照看好小九。”
云景行點頭道:“嗯,大師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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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的陳家村位于梁安鎮(zhèn),梁安鎮(zhèn)距離宸白山不過幾十里,如果御劍飛行,只需要大概一柱香時辰便能趕到。
臨下山歷練前,前來給陸清絕送行的一眾師兄們在山門前,非常不放心地挨著叮囑陸清絕道:“阿九,下山以后不可貪玩兒,要聽你七師兄的話。”
“小九,你體質(zhì)特殊,極易沾惹邪祟,修為和靈力又如此淺淡,所以下山以后,一定要小心謹(jǐn)慎行事,山下俗世不比宸白山,切忌冒失與任性妄為。”
“阿九,宸白山的信號符要帶好,如果在山下遇到什么意外,一定要記得給師兄們發(fā)信號,絕對不可獨自行事。”
“阿九,山外險惡,如果歷練途中太辛苦,便提早回來。”
陸清絕十分“虛心乖巧”地聽完所有師兄對她的叮囑后,說道:“各位師兄們不用擔(dān)心,我信號符都帶好了,下山以后一定乖乖聽七師兄的話,絕對不會獨自貿(mào)然行事,保證安然無恙地回到宸白山。”
厲然修忽然上前一步,神色嚴(yán)肅地遞給陸清絕一張符篆,說道:“小九,這是御劍符,你拿著,萬一在山下遇到危險,這張符篆可以助你脫險。”
陸清絕連忙笑瞇瞇地接過來,說道:“謝謝大師兄,就知道大師兄還是很疼我的。”
“嬉皮笑臉,不學(xué)無術(shù)。”厲然修恨鐵不成鋼地瞪著陸清絕,低聲呵斥道:“在宸白山待了三年,竟然連最基本的御劍術(shù)都沒有學(xué)會,簡直丟盡了我們宸白山的臉。”
雖然嘴上對陸清絕毫不留情,但轉(zhuǎn)身,厲然修又對云景行說道:“景行,此次下山歷練,兇險未知,一定照看好小九。”
云景行點頭道:“大師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