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俠骨柔情
“蓉兒,怎么哭了?是不是那臭小子又欺負(fù)你?”黃藥師皺眉走過來,看著郭靖遠(yuǎn)去的背影強壓怒氣。
“爹爹!就是他欺負(fù)我!”黃蓉回身就撲到他懷里失聲痛哭。
黃藥師輕輕拍著她的背,沉聲道:“蓉兒莫哭,我這就殺了他給你出氣!”說著他抬步就要去追,卻被黃蓉死死拉住。
“爹,不要。我不許你殺靖哥哥!他可是你的女婿,你做什么動不動就要殺他?”黃蓉一跺腳擋在他身前。
黃藥師冷哼一聲,“什么女婿?你不是說他生母還在?那他為何讓七兄帶他去提親?這門親事不作數(shù),他如此欺負(fù)你,日后你不要再見他了。”
黃蓉急了,“爹你親口答應(yīng)的婚事怎么能反悔?不嫁靖哥哥難道嫁歐陽克嗎?他和他叔父一樣歹毒,爹你讓我嫁給那種人你根本不疼我!”
“你!”黃藥師看著她那副維護郭靖的樣子就堵得慌,這是他們父女倆第幾次因為郭靖起爭執(zhí)了?郭靖那般蠢笨,哪里配得上他女兒?可是看著黃蓉滿臉淚水的樣子,他只能無奈的嘆氣,“好,我不管你們,但我是不會上郭家門的,若那臭小子有心,便叫他娘來提親。”
黃藥師說完拂袖而去,留下黃蓉在原地為難。她可以仗著爹爹的寵愛堅持這門親事,可郭靖呢?郭大娘對華箏的死耿耿于懷,根本不愿她進(jìn)門,郭靖能堅持下去嗎?爹爹還讓郭大娘來提親,怎么辦?黃蓉?fù)炱鸬厣系氖雍莺輸S到河里,心中煩悶不已。
郭靖回到家,看見郭大娘費力的搬著瓦罐忙跑過去幫忙,“娘,這些事等我回來做就好了,你快進(jìn)屋歇著。”
郭大娘嘆了口氣,“你又去見黃姑娘了?靖兒,你……當(dāng)真就非她不娶了嗎?你忘了華箏是怎么死的了嗎?”
郭靖動作一頓,垂下頭愣愣的看著地面,“娘,蓉兒跟我解釋過,華箏的事是意外,誰都不想的,蓉兒那么聰明怎么會當(dāng)著大家的面害華箏呢?”
“這都是她跟你說的?她那是有預(yù)謀的,當(dāng)時只有我們?nèi)齻€人,我又不懂武功,哪里明白這里頭的道道?若不是華箏自己覺著不對喊起來,咱們可不就被她唬住了嗎?靖兒,你聽娘一句勸吧,娘一輩子見了多少事?就算……就算那件事真的是意外,這根刺也扎在我們心里了,你娶了她心里能痛快嗎?”郭大娘抹抹眼淚,“靖兒,咱們還是找個淳樸善良的好姑娘過日子吧。”
“娘,還說這些做什么?我和蓉兒已經(jīng)訂親了。”
“訂什么親?你背著我讓你師父帶你去提親,你這是要逼我?”郭大娘提起這事就忍不住生氣,哪有孩子訂親,當(dāng)娘的不知道的?
郭靖急忙解釋,“不是的娘,當(dāng)時情況緊急,蓉兒說若是回來接你就來不及了,她爹怕是會逼她嫁給別人,我沒辦法才跟師父一起去的,我……”
郭大娘恨鐵不成鋼的點著他的額頭,“好啊,原來是黃蓉攛掇你不告訴我的!她定是知曉我不會允這門婚事才想了這么一招,你怎么這么傻?被她耍的團團轉(zhuǎn)啊!”
郭靖一愣,隨即又搖頭,“蓉兒……不會騙我的,那時歐陽克確實上島提親去了。”
“黃蓉那么聰明不會跑?你不是說她爹很寵她,怎么遇到這件事就急的連告知我一聲都來不及了?”郭大娘很看不慣黃蓉耍弄自家兒子的樣子,什么事三言兩語就把兒子哄住了,這樣的媳婦怎么過日子?
院子外來找郭靖的黃蓉聽到他們對話,心里委屈,想到自己方才為了維護郭靖和爹爹吵鬧,如今郭大娘指責(zé)她,郭靖卻沉默不語,她心里更是難受。見郭大娘還要再說,她連忙咳了一聲,走到大門口輕聲道:“靖哥哥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哦。”郭靖下意識的放下瓦罐站了起來,走出兩步又不好意思的回過頭,討好的叫道,“娘……”
郭大娘板著臉擺了擺手,轉(zhuǎn)身就進(jìn)屋了。她擺好碗筷,想著不知郭靖什么時候回來,就坐到一邊拿了針線籃子慢慢給郭靖縫起衣裳來。縫著縫著她又想起了蘇雪云,自從離開草原,這些做飯縫衣服的活都是蘇雪云做的,只要有蘇雪云在,她幾乎什么都不用做,懂事、孝順,那才是她心目中的兒媳婦啊。
如今這個……唉,郭大娘搖搖頭,聽說黃藥師是個大魔頭,喜怒不定,靖兒若真成了魔頭的女婿,日后可怎么辦啊……
郭大娘以為郭靖會去很久,誰知沒一會兒就見他回來了。她招呼兒子吃飯,看兒子欲言又止飯也吃不下的樣子,心頭一沉,問道:“黃蓉找你什么事?怎么這副樣子?”
郭靖低頭撥弄著飯粒,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的開口道:“娘,蓉兒的爹爹……說讓你去提親,不然親事不作數(shù),他就在客棧里,我們……”
郭大娘驚訝后就笑了,“不作數(shù)?那正好,看來黃蓉家里也不同意你們的親事,這件事就此作罷。娘前些日子去后山采野菜,遇到個姑娘,可是好心的……”
“娘!”郭靖捂住頭趴在桌子上,“娘,我,我不喜歡其他姑娘的,娘……”
郭大娘張張口,到底沒說什么。這是她的兒子,見兒子為個女子如此痛苦,她心酸的不行,顫抖著手摸了摸郭靖的頭,嘆道:“好,娘去提親。”
郭大娘和楊鐵心、包惜弱住在牛家村故居,江南六怪也在他們不遠(yuǎn)處買了個宅院暫住。楊康和穆念慈成親后則是住在鎮(zhèn)里,和楊鐵心相安無事。這次要去見黃藥師提親,郭大娘心里不甘愿又有些害怕,便找了大家商議,最后決定由郭大娘和江南六怪前去提親,畢竟江南六怪是郭靖的師父,也算他的長輩。
黃藥師聽說他們當(dāng)真要來,直接在鎮(zhèn)上買了個上好的宅院當(dāng)做暫住的地方。郭靖和黃蓉見此總算松了口氣,選好吉日,郭大娘和江南六怪便提著禮到鎮(zhèn)上提親,只是臉上怎么都露不出和顏悅色的笑容。
黃藥師一一掃過眾人的神色,眉頭一皺就要開口,感覺到黃蓉在拉扯他的衣袖,又壓下怒氣閉口不言。求娶他黃藥師的女兒竟如此不甘不愿,若不是黃蓉阻攔,他早將他們?nèi)映鋈ァ?br/>
郭靖哀求的看著郭大娘,郭大娘心里嘆了口氣,扯出個笑容道:“黃……黃島主,先前小兒不懂事,失了禮數(shù),還望黃島主見諒。今日我和靖兒的幾位師父特地前來提親,黃島主你看……”
“哼,我黃藥師的女兒如珠如寶,若非七兄做媒,如何也不會許給郭靖……”
黃藥師話還沒說完,就見柯鎮(zhèn)惡一敲拐杖冷哼一聲,“當(dāng)我們靖兒非要娶小妖女嗎?黃老邪,若不是你女兒哄騙靖兒,靖兒怎會違逆母命、師命?”
“放肆!”黃藥師輕輕吐出這兩個字,眼中閃過寒光,不見動作,卻令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濃重的殺意。
郭大娘何時見過此等高手?登時嚇白了臉,抓住郭靖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我……我們回去……快……靖兒……”
“爹!”黃蓉一把拉住黃藥師的手臂,又是焦急又是惱怒,也不知是在氣江南六怪不識抬舉還是氣自家爹爹不給他們面子,但無論如何今日不能讓爹爹出手。
郭靖也哀求的拉著郭大娘和柯鎮(zhèn)惡,“娘,師父,我們說好的。”
韓小瑩想到自己和張阿生的事,嘆了口氣,小聲勸道:“算了,別讓孩子為難,不然將來孩子心里有怨一輩子不幸福,豈不是我們的罪過?”
柯鎮(zhèn)惡移開視線,面色陰沉到底沒再開口。郭大娘見狀膽戰(zhàn)心驚的說了幾句場面話,黃藥師忍著氣點了下頭,這親事就算說定了。至于何時成親,雙方卻都沒心思商議,且郭靖早說過大仇未報不會成親,郭大娘也就順勢告辭,黃藥師一句話沒說,雙方不歡而散。
待郭家的人走了,大廳里只剩黃藥師和黃蓉,黃藥師忍不住說道:“蓉兒,世上好男兒眾多,何必非郭靖不可?他那般蠢笨,將來如何護你?你嫁過去豈不是日日受委屈?”
“爹,靖哥哥會護我的,不然也不會堅持來提親了,他來了就說明他心里有我,如今親事已定,爹你不要再說了。”黃蓉臉上掛著欣喜的笑容,想到這是雙方父母定下的親事就覺得高興,這下子再不會生變了,誰也不能搶走她的靖哥哥。
黃藥師沉吟片刻,道:“那柯鎮(zhèn)惡討厭得緊,時常針對你,不如我去殺了他,日后便無人找你麻煩了。”
“不行!”黃蓉突然站起來,急道,“爹你不要去找他們麻煩,不然靖哥哥一定不理我了,爹你不要管了,我的事我自己知道。要是你害得靖哥哥不理我,我就再也不理你!”
黃蓉任性起來什么話都說,因為從小到大爹爹沒一次不妥協(xié)的,卻不想這次當(dāng)真讓黃藥師傷心了。他看了看黃蓉,沒再說什么,起身就去了書房。
黃蓉得償所愿,見爹爹不高興也有些心虛,做了飯菜又燙了酒送進(jìn)書房里。她像往常一樣說了幾句俏皮話,見黃藥師面色緩和下來,就說不打擾爹爹,出門去了。
黃藥師召來下人問小姐去了哪里,下人回說是往牛家村方向去了。黃藥師看著桌上的酒菜說不出是什么心情。他雖看不上郭靖,但為著黃蓉也收斂了脾氣,之前見郭家那般不情愿,才會說上一句給女兒撐腰,誰知女兒卻不領(lǐng)情,還怨他壞事。
這一年來他幾乎都是在找女兒,每次找到都看見黃蓉和郭靖吵吵鬧鬧,為了郭靖在江南六怪那里受委屈,那是他養(yǎng)大的女兒,怎么能眼看著她被旁人欺負(fù)?可他每次想管的時候,黃蓉都攔著他,甚至?xí)米约簛硗{他不許傷人,只因為那些人都是郭靖在意的。
若郭靖全心全意對黃蓉倒也罷了,可他雖不知內(nèi)情,卻也能看出郭靖對黃蓉并沒有像黃蓉那般上心,郭靖……不是非黃蓉不可的。這樣的女婿他怎么會認(rèn)?可今日,他還是認(rèn)了。
黃藥師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飲盡,女兒還未嫁,卻仿佛已是別人家的人了。他忽然想起蘇雪云曾說的那些話,為人子女若是真將父母放在心上,哪里會如此行事?就說那郭靖,何曾因蓉兒去對抗過郭大娘和師父?莫非蓉兒是在怪他選了歐陽克做女婿?他們父女相依為命十六年,終歸還是要分開了。
黃藥師取下腰間的碧玉簫吹了一曲,曲中竟似無盡惆悵,他撫摸著碧玉簫嘆了口氣,恍然間發(fā)覺這陣子時常嘆氣,全然不似過去灑脫。想到他幾次找到黃蓉,黃蓉都不許他管她的事,還處處忍讓江南六怪那幾個老東西,黃藥師頓生怒氣,留下一張字條便孤身離去。
女兒親事已定,留下也是徒增煩擾,倒不如一個人自由自在。
等天黑時黃蓉回家時,高高興興的到書房找黃藥師,卻看見一張字條,登時惱怒,“爹爹怎么突然走了?被郭大娘知曉定會念叨!”黃蓉追出好遠(yuǎn),連個人影也沒瞧見,只得悶悶不樂的回了宅院,心里想著編個什么借口才不顯得失禮。
黃藥師從這邊離去,另一邊的小路上蘇雪云騎著頭毛驢慢悠悠的進(jìn)了牛家村。迎面走來一個挎著籃子的大娘,蘇雪云忙落了地,笑問,“大娘,我跟您打聽一下,這村子里可有兩個叫郭靖和楊康的人?”
大娘上下打量她一眼,見她不像什么壞人便熱情的回道:“有,郭楊兩家挨著,一年前他們翻修老宅動靜可大呢,郭家的小子住在村里,聽說今日去鎮(zhèn)上提親要娶個大家小姐回來呢。楊家小子也是個有本事的,和他媳婦住在鎮(zhèn)上,還施過粥呢。你是他們親戚?”
蘇雪云笑著點點頭,“多謝大娘,那我過去找他們了。”
“哎,好好。”
蘇雪云牽著小毛驢并沒有去郭楊兩家,而是從旁邊的小路直接去了鎮(zhèn)上,打聽到楊康和穆念慈的住處登門拜訪。穆念慈打開門看到她頓時瞪大了眼,整個人都愣住了,“華……華箏?”
蘇雪云看到她凸起的肚子,高興的笑起來,“念慈,看來你已經(jīng)得償所愿,恭喜你!”
“華箏!真的是你?”穆念慈不敢置信的上前一步,抖著手拉住蘇雪云,感覺到她手上的溫?zé)幔话褜⑺ё】喑雎晛恚叭A箏,你沒死,太好了!太好了!”
蘇雪云拍拍她的背,忙道:“念慈你可別哭,你有了身子不能這么激動的,要不然楊康肯定饒不了我。你再哭下去我可要懷疑你不喜我登門啦。”
穆念慈被她逗笑,點了下她的額頭笑道:“就你頑皮,快進(jìn)來,跟我好好說說,當(dāng)時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阿康下去找你了,可是只找到血跡和破布,我們都以為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還有你怎么這么久才回來?你哥哥來過一次,知道你的事很傷心,直接和郭靖絕交了。”
蘇雪云跟著她走進(jìn)屋,聽她絮絮叨叨的問話,心里感覺很溫暖。她們雖然相處的時間并不算長,但穆念慈性子好,就像一個大姐姐一樣,溫柔又善良。落座后見穆念慈還想去泡茶,蘇雪云忙拉住她,“好了,你歇著。我又不是什么外人,不用這么客氣,要不我下次都不敢來了。你問我那么多問題,我可得說上好一會兒呢。”
楊康在鎮(zhèn)上開了幾家商鋪,要到天黑才回來,蘇雪云正好和穆念慈好好聊一聊。她簡單的說了下這一年的遭遇,不過對于被救和習(xí)武只隨口提了提,只說是遇到機緣了。穆念慈也說了些他們的事,楊鐵心和包惜弱果然成了怨偶,包惜弱養(yǎng)尊處優(yōu)十八年,突然要洗衣做飯甚至下地里做農(nóng)活,十分不適應(yīng)。本來楊康賺了銀子,送他們房子傭人就能解決包惜弱的問題,可楊鐵心硬氣的堅決不用逆子的銀子,矛盾越來越大,根本沒有他們想象中的溫馨幸福。
穆念慈輕撫著腹部,神色有些黯淡,“以前我還能經(jīng)常回去幫爹娘做些活兒,可如今有了孩子,阿康是怎么也不許我勞累的。”
蘇雪云勸道:“還是以孩子為重,他們還不到四十歲,身子強健,少了你幫忙也無礙的,姐夫這是體貼你,你可不要因著這個同姐夫吵。”
穆念慈笑了,“不會的,當(dāng)初你給我說過許多阿康的立場,我后來自己寫想了許多,便什么事都會多體諒他,幸而他也沒有讓我失望。”
蘇雪云看她幸福的樣子,眉頭一挑,“這么說,完顏洪烈沒再來過?”
穆念慈搖搖頭,“大金和蒙古的關(guān)系越來越緊張,他如今大概也沒心思顧及這些了。之前他來找過阿康,想讓阿康回去幫他的忙或者為他找到武穆遺書,阿康拒絕了,阿康說只會保住他的命但不會再為大金做事。”穆念慈笑了笑,“阿康現(xiàn)在這樣很好,我很滿足。”
蘇雪云笑著拿出個哨子送給她,“我過幾日就走了,這個給你,等你生了孩子之后吹響哨子,雕兒就會循著聲音過來,將你們的信帶給我,到時我會過來送賀禮的。念慈,咱們可說好,到時讓我給孩子干娘。”
“你給孩子做干娘我求之不得呢,可是你怎么要走?你去哪里?”
“我前陣子給托雷送信了,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我沒死的消息了,興許會派人來找我。而且蒙古現(xiàn)在不太平,也不知道我父汗和哥哥們怎么樣了,我打算回去看看,這個哨子你拿好了,遇到危險時可以求助,雕兒的身手也不錯的。”
穆念慈聽她說要回蒙古了,心生不舍,隨即忽然想到她沒必要特地趕過來看自己,臉色一變,“華箏,你此次來是……你當(dāng)初到底怎么掉下去的?是不是黃蓉?”
蘇雪云輕點了下頭,“也說不清是好運還是倒霉,那天黃蓉應(yīng)該是早有預(yù)謀,想趁亂隔開我和郭大娘讓我被金兵抓走,她當(dāng)時受了傷,只要說護著郭大娘一時疏忽,誰也不會怪她的。可她沒想到我一直警惕,緊緊跟著郭大娘還替郭大娘擋了一刀,讓郭大娘更喜歡我。她大概急了,便直接將我打落山坡,我當(dāng)時驚怒不已,最后的念頭就是不想讓她得逞,才喊出那么一句來。看樣子也沒起多少成效,聽說他們今日訂親了?”
穆念慈心疼的看著她,對郭靖也有些反感,“郭大娘心里一直有根刺,不喜歡黃蓉。當(dāng)時郭靖也應(yīng)下再不見黃蓉的面了,可他心軟,看見黃蓉受傷遇到危險就忍不住出手,兩人糾纏越來越多,黃蓉也確實幫了他不少忙。后來不知怎地,郭靖就跟著洪老前輩上桃花島提親去了,郭大娘知道后氣壞了,可拗不過郭靖,今日還是正式提親了。黃蓉花言巧語說一切都是意外,郭靖他竟也信了,這樣的人,幸好你沒嫁他。”
蘇雪云露出淡淡的笑容,低頭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穆念慈看了她一會兒,試探的問道:“你這次回來……是想報仇?”
蘇雪云抬頭認(rèn)真的看著她,“念慈,你覺得我不該報仇?”
穆念慈思慮片刻,沉聲道:“他們?nèi)绱藢δ悖銏蟪鹗菓?yīng)該的,我不會為他們求情。不過黃蓉畢竟是黃藥師的女兒,一不小心可能會惹來大|麻煩,你不要沖動。”
蘇雪云笑了起來,“你理解我就好,其他的我自有打算,你放心吧,我不會要她的命的,我有辦法既不得罪黃藥師又能讓黃蓉心如刀割。”
穆念慈松了口氣,她雖不喜黃蓉,但卻更不愿蘇雪云與黃藥師為敵。如今聽蘇雪云說有辦法,她也就放心了,她知道蘇雪云一向聰慧過人的。
蘇雪云就在穆念慈家的客房住了下來,楊康一看到她就猜到了她是江湖上很出風(fēng)頭那位玉面羅剎,蘇雪云也不隱瞞,還告訴他們以后在中原她就叫“蘇雪云”這個名字。隔了幾世,聽到穆念慈叫她“雪云”,頓時覺得萬分親切,即使就要見到郭靖黃蓉也絲毫不影響她的好心情。
摸清了附近的地形之后,蘇雪云就埋伏在牛家村外的小路上,等黃蓉過來找郭靖時,飛快的出手點了黃蓉的穴道。黃蓉大驚,“你是誰?捉我做什么?”
蘇雪云慢慢走到她面前,黃蓉立時露出駭然的神色,“你,華箏?你是人是鬼?”
蘇雪云拿出一把匕首貼著她的臉蛋輕笑道:“是人如何?是鬼又如何?你奈何的了我嗎?”
黃蓉眼珠子亂轉(zhuǎn),看到了蘇雪云的影子,心安下來,警惕的看著她,“你沒死,你要找我報仇?你別忘了我是東邪的女兒,你若動了我,我爹絕不會放過你的!還有我?guī)煾钙吖途父绺缫膊粫胚^你。”
“哦?你確定你的靖哥哥會為了你找我報仇嗎?”蘇雪云輕挑了下眉,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你的靖哥哥可是和我青梅竹馬長大的,你說……他會不會對我動手?”
黃蓉變了臉色,怒瞪著她,“你到底想怎么樣?我和靖哥哥已經(jīng)訂親了,他不會要你的!”
蘇雪云嗤笑一聲,“當(dāng)初可是我不要他的,什么臭的爛的,也就你稀罕的像寶貝一樣。”
“你住口!不許你罵靖哥哥!”
蘇雪云完全不理她的憤怒,抓著她的衣領(lǐng)就拎著她走進(jìn)了旁邊樹林里,然后拿出一根結(jié)實的繩子綁住黃蓉雙手將她吊在了樹上。黃蓉一會兒花言巧語一會兒憤怒咒罵,見蘇雪云什么反應(yīng)也沒有,才漸漸慌了起來。
蘇雪云在她腳下放了一堆枯枝,拍拍手圍著黃蓉慢慢走動,口中慢悠悠的說道:“從前在草原我只烤過全羊,不知道這烤人和烤羊一不一樣,你說你會先被烤熟還是先失去意識呢?會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烤熟嗎?我這把匕首削鐵如泥,削羊肉片的技術(shù)也無人能比,說不定啊,我還能讓你看看我技術(shù)怎么樣呢。”
“你敢!你放開我!放開!”黃蓉大驚失色,她從未見過這種酷刑,光是聽就已經(jīng)頭皮發(fā)麻了,好像全身已經(jīng)置身火海了一樣。
蘇雪云故作驚訝道:“你不喜歡這種死法?沒關(guān)系,我為了你特地去皇宮學(xué)了各種酷刑,這種不喜歡還有其他的,比如有一種蟲子……”
“住口!華箏,你有本事就殺了我,我不會讓你折磨我的,今日我若不死,定會讓你生不如死!”黃蓉死死瞪著蘇雪云,臉被嚇得煞白。
蘇雪云只是笑了笑,“你真的能讓我生不如死?你覺得你的靖哥哥會舍得讓我受傷害嗎?”
黃蓉一怔,反應(yīng)過來就是大怒,“你不要臉!”
蘇雪云一攤手,“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是郭靖喜歡我,又不是我喜歡他。”
“靖哥哥親口說的只把你當(dāng)妹妹,你別做夢了。你回來還不是想找靖哥哥?靖哥哥心里從來都沒有你!”
蘇雪云耳朵微動,聽到了有人趕來的聲音,漫不經(jīng)心的道:“你說阿靖心里從來都沒有我,那你為什么要害死我?”她的話音落下,就看到郭靖停住了腳步表情復(fù)雜的看著黃蓉,可惜黃蓉背對著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
黃蓉冷冷一笑,“要怪就怪你自己,我本來只想讓你被金兵抓走,日后自然不會再來搶靖哥哥。誰教你救了郭大娘又躲開金兵?你想讓郭大娘感激你幫你,你做夢!是你逼我出手的,若不是你,我和靖哥哥一直都好好的。”
郭靖滿臉震驚,踉蹌著扶住手邊的樹,不小心踩斷枯枝。黃蓉一下就僵住了,眼中慌亂至極,“誰?誰在那里?”
“你……你說的都是真的?當(dāng)真是你害了華箏?那你之前都是后騙我的?”郭靖不可置信的問道。
黃蓉急的冷汗直冒,可任她如何聰明,被郭靖聽到她親口承認(rèn)害人,也已經(jīng)解釋不清了。她只能反反復(fù)復(fù)的重復(fù)著,“不是那樣的,靖哥哥你相信我,不是那樣的……”
蘇雪云將視線落到郭靖身上,冷淡的問道:“你還要救她?”
郭靖木然的抬起頭,看著黃蓉只覺熟悉又陌生,似乎從來都沒真正認(rèn)識過她一樣,可想到她會被火燒死,心里又痛苦不堪,只得艱澀的開口,“華箏,她……她……能不能不殺她?她平時不是這樣的……”
郭靖說完就抬不起頭,他不想看到蘇雪云憎恨的眼神。事實上蘇雪云心里一點波動也沒有,郭靖要是不求情他就不是郭靖了。蘇雪云沉默的看著愧疚的郭靖和感動的黃蓉,冷笑一聲,“郭靖,你的意思是我差點死掉是我活該?你是不是覺得反正我也沒死,這件事就能當(dāng)做沒發(fā)生過?若今日她算計的不是我而是你娘,你還能這么輕易的原諒她嗎?”
郭靖急忙搖頭,臉色發(fā)白,“我……華箏,你放心,我不會……不會原諒她的。”
“靖哥哥……我們已經(jīng)訂親了,你忘了嗎?”黃蓉泫然欲泣的看著郭靖,聲音軟軟的。
郭靖垂在兩側(cè)的雙手緊握成拳,低著頭不看她一眼,“你做出這種事,我……”
黃蓉立時大喊,“別說!不許說!靖哥哥,你在我爹面前說過要娶我的,你敢反悔?”
“呵,又不是第一次訂親,悔婚算什么?”蘇雪云一句話讓兩人都變了臉色,只不過黃蓉是憤怒而郭靖是羞愧。蘇雪云當(dāng)做沒看見,嘲諷的笑道,“黃蓉,你當(dāng)初何曾在意過什么婚約?嫌我礙眼就能直接將我除掉,聽你那么解釋好似讓我被金兵抓走就是仁慈一樣,黃蓉,你覺得我一個弱女子若被金兵捉走會有什么后果?郭靖,你想過嗎?”
郭靖渾身一震,這種事他在江湖上也見得多了。他抬起頭看著蘇雪云更勝從前的容貌氣質(zhì),這般貌美的女子若被金兵捉去定然會被糟蹋。蘇雪云是堂堂公主,因他負(fù)心受了多少委屈?結(jié)果卻被算計著丟給金兵,若當(dāng)真發(fā)生了那種事,他還有何臉面活在這世上?
黃蓉慌亂的搖頭,“靖哥哥你別聽她胡說,我從未那般想過,她是公主,金兵怎么可能那么對她?再說,再說楊康肯定會救她的,她根本就不會有危險。她故意挑撥我們的關(guān)系,就像她明明沒死,卻偏偏躲起來裝死,讓所有人都怨我,郭大娘也不接受我,她分明是故意的,你別信她啊!”
蘇雪云看到郭靖沉默哈哈一笑,“郭靖你還聽信她的話?不管我怎么想怎么做,不管我被金兵抓到會不會有危險,黃蓉都把我打落了山坡欲置我于死地,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辯無可辨!”
黃蓉滿眼恨意的瞪著蘇雪云,郭靖腦子笨,通常她做了什么繞幾句就能哄過去,可沒想到蘇雪云嘴皮子這么利索,竟是一絲空隙都不給她,一句一句的戳破她所有謊言,這個女人為什么沒死?為什么?!
郭靖轉(zhuǎn)過頭正好瞧見黃蓉的眼神,心里一驚,“蓉兒你不要再說了,是你不對,快跟華箏道歉。”
黃蓉眼神在郭靖和蘇雪云之間流連,掉了眼淚,“你幫著她?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居然幫著外人欺負(fù)我?”
“華箏不是外人!”在郭靖的心里,蘇雪云就是他的親人,很親的那種。
蘇雪云對他不會轉(zhuǎn)彎的腦子早已見怪不怪,而黃蓉卻悲從中來,她陪伴郭靖這么久,連訂婚都要懇求威脅才得到,結(jié)果還是比不上蘇雪云,郭靖憑什么這么對她?
郭靖見她死咬著唇不說,也沒辦法。他心里極其混亂,乍然聽說這些完全不知該怎么辦,但無論如何他也不能看著黃蓉去死,只好硬著頭皮對蘇雪云道:“華箏,蓉兒會這樣做都是因為我,是我對不住你,也對不住她,都是我的錯……”
蘇雪云欣賞夠了兩人悲切的表情后,果斷開啟演戲模式,眼中含淚的看著郭靖輕聲說道:“郭靖,你知道的,我本來并不怪你,我甚至還早早退了親事只為成全你們,因為在我心里,你始終是那個和我朝夕相處一同長大的少年,我不愿意讓你難過。可是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做錯了什么?”
郭靖情不自禁的走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愧疚不已,“你沒有錯,是我做錯了,我做了駙馬就不該喜歡別人,不喜歡別人就不會發(fā)生這些事了,你和我娘都不會傷心……”
黃蓉在半空中看著他們“深情對望”,心中涌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酸澀,靖哥哥真的對華箏有情嗎?那她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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