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赤練仙子
蘇雪云彎下腰點了點楊過的鼻子,笑問道:“小弟弟,你爹娘在家嗎?我路過這里有些口渴,能不能討碗水喝?”
楊過聽到“爹”這個字,低下頭悶悶不樂的用樹枝戳著泥巴,悶聲說道:“我沒有爹,我只有娘。”
蘇雪云從沒見過這樣的楊過,那么小的年紀,卻那么難過。她沉默了一下才低聲道:“抱歉,是我失禮了。”
楊過這才想起她要喝水的事,起身道:“仙女姐姐你等等,我去叫我娘!”
蘇雪云笑著點點頭,楊過便一溜煙的跑進了房中,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喊道:“娘!娘!外面來了一位好美好美的仙女姐姐……”
片刻后,一個滿面風霜的婦人從房內(nèi)走出來,警惕的看著蘇雪云,臉上毫無表情。蘇雪云乍然見到穆念慈差點沒認出來,這個面黃肌瘦、盡顯老態(tài)的婦人竟是穆念慈嗎?她下意識的上前一步,回過神來忙將擔憂隱藏在心底,禮貌的笑道:“大嫂,打擾你了,我從遠道而來,長途跋涉實在疲憊,不知可否討碗水喝?”
穆念慈將她打量一番,見她衣衫的布料昂貴不像是拐人、騙人之徒,便輕點下頭,說道:“不必客氣,姑娘若不嫌棄便請隨我進來歇歇吧。”說完她就拉著楊過的小手轉(zhuǎn)身進了屋,絲毫不管蘇雪云會不會跟上,脾氣顯得有些古怪。
蘇雪云抬步走進屋內(nèi),里面十分簡陋,雖然收拾的很整齊,但還是給人一種破敗之感。她實在不明白,穆念慈怎么說也是會武之人,為何會將日子過成這個樣子?這在她看來簡直不可思議,不過穆念慈是個地地道道的古人,還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那種傳統(tǒng)女子,也許她確實不會拋頭露面的養(yǎng)活家里吧。
見了屋內(nèi)的老舊桌椅,蘇雪云沒半點遲疑的坐了下來。穆念慈和楊過見狀,對她的好感都多了些,曾經(jīng)也有富貴的人路過,卻是對他們品頭論處各種嫌棄,蘇雪云至少讓他們感覺很舒服。
穆念慈給她倒了碗水,坐到她對面淡淡笑道:“寒舍簡陋,讓你見笑了。”
蘇雪云笑說,“不會啊,我覺得很溫馨,一看你就是很疼愛孩子的,不瞞你說,這里比我長大的地方好多了。”
穆念慈明顯不信,眼神中充滿了懷疑,楊過直接瞪圓了眼睛,脫口說道:“不可能!仙女姐姐的家一定很美很大的,像天庭一樣。”
蘇雪云撲哧一笑,打趣道:“小家伙兒你怎么總叫我仙女姐姐啊?比我好看的女子多著呢。”
楊過仰起腦袋,“我不信,仙女姐姐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了。”
蘇雪云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溫柔的笑道:“雖然我也沒見過多少人,但是我?guī)熋眯↓埮捅任液每矗饶阋姷剿欢〞朗裁床沤姓嬲纳裣山憬恪!?br/>
楊過好奇的問道:“小龍女?她也是小孩子嗎?”
蘇雪云點了點頭,“她只比你大四五歲,雖然很小,但我還沒見過比她更美的姑娘家呢。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姐姐。”
穆念慈覺得她的穿著打扮、一舉一動都透著貴氣,與她口中所言有很大出入,便問了句,“不知女俠師從何派?又是因何來此?”
楊過插嘴嚷道:“我知道,一定是為了給陸家大少爺?shù)老矊Σ粚Γ衣犝f好多人去了。”
蘇雪云臉上的笑容淡下來,喝了口水沉默著,在穆念慈想要轉(zhuǎn)移話題時才淡淡的開口道:“我是來找人的,不過卻發(fā)現(xiàn)不是什么值得結(jié)交的人。我?guī)熼T為終南山古墓派,一直隱世不出,大概沒什么名氣,我也一直生活在古墓中,這是第一次下山。”
穆念慈瞬間冷了臉,冷淡的看著她道:“終南山?全真教的地方?”
蘇雪云看她臉色不好,順勢做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嫂也看不上全真教那群牛鼻子道士?我們古墓同全真教不遠,別提他們有多討厭了,整日烏煙瘴氣的不學好,肯專心練功的一只手就數(shù)過來了,偏偏眼睛還長在頭頂上,將自己當天下第一一樣,要不是師父不許我惹事,我早就去教訓他們一頓。”
穆念慈這才緩下神色,甚至還露出個笑容來。若不是丘處機,楊康怎么會被逼到那個份兒上?丘處機當師父當?shù)牟槐M責,十幾年不告訴楊康真正的身世,反而一翻臉就罵他是小畜生認賊作父,讓楊康成了連師父都不屑的混蛋。這些年穆念慈越是懷念楊康便越反感丘處機,連帶對整個滿口道義的全真教都沒好印象,對師父不敬等同對父母不孝,在這個講求禮法的年代,丘處機的作為無疑是插了楊康一刀,何況當初若不是丘處機在泄露了行蹤,楊家和郭家又怎么會家破人亡?有這種師父簡直是個災難!是以如今她聽到蘇雪云罵全真教竟隱隱感到高興。
她看出蘇雪云此行似乎不太順利,便好心問道:“既然姑娘是第一次下山,想必對很多事都不適應,你初來此地對這里不熟,可有什么能幫你的地方?”
蘇雪云搖搖頭嘆了口氣,“是我識人不清,過去的事不提也罷。我一見大嫂就覺得親切,大嫂叫我莫愁吧,我想闖蕩江湖,卻不知該如何做,我看大嫂也是懂功夫的人,若能指點一二,莫愁感激不盡。”
穆念慈神色恍惚了一下,“闖蕩江湖?”她看著蘇雪云充滿期待的樣子笑了笑,“江湖其實沒什么意思,打打殺殺的,總有數(shù)之不盡的恩怨紛爭,接觸多了便會覺得累,尤其是女子,在江湖中闖蕩尤為不易。若莫愁你功夫好的話倒是可以一試,若不然還是小心為妙,江湖中不止有快意恩仇,還有卑鄙無恥的小人,不是什么好地方。”
楊過滿眼驚奇的看著穆念慈問道:“娘,你真的會武功啊?是那種飛來飛去的功夫嗎?我怎么從來沒見過啊?娘你教我好不好?我也想學。”
楊過躍躍欲試的站起身,誰知穆念慈卻突然變臉,拉過他訓斥道:“你學什么武功?我是怎么教你的?你要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做人,你學武功要做什么?又要同別人打架?你怎么就是不學好?就是不學好?!”穆念慈說著就打在楊過背上,氣得眉頭緊皺。
楊過立時疼的哭起來,“娘!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娘——”
蘇雪云一驚,急忙將楊過扯過來護在懷里,說道:“大嫂,有什么話好好說,孩子還小,禁不住打的!”
穆念慈眼中含淚的氣道:“不教訓他,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不知道他和別人打過多少次架,我怎么管都不行,可恨我養(yǎng)不好這個家,連孩子也管教不好。”
“娘,娘我錯了,你別哭,娘——”楊過一邊抹眼淚一邊撲到穆念慈身邊懂事的安慰她。
蘇雪云看著這感覺陌生的母子倆,心情頗有些復雜。她記憶中的穆念慈笑容溫婉,是賢妻良母的典范,對待孩子從來都是溫聲細語,哪里動過手?而她記憶中的楊過也是從小溫潤如玉,不像現(xiàn)在這樣滑頭,也不像現(xiàn)在這樣早熟懂事。眼前的母子倆雖然還是她知道的那兩個人,但似乎已經(jīng)……物是人非。
蘇雪云從破茶壺中倒了杯水遞給穆念慈,輕聲勸道:“大嫂,快別難過了,我看這位小弟弟十分懂事,對你也很孝順體貼,不會故意不聽你的話的,說不定他有什么苦衷沒有說出來,不如好生問問,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穆念慈愣了一下,看向楊過問道:“過兒,你……莫愁姑娘說的可是真的?”
楊過低下頭不肯說話,蘇雪云拉過他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鼓勵著他,“有什么事要跟你娘說,你瞧你娘多擔心你?若是你瞞著她豈不是讓她傷心?”
楊過抬頭看了穆念慈一眼,見了穆念慈通紅的眼圈,他自己也不好受,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說道:“他們……他們都罵我……我才打他們。娘,我……我不是不聽話,你不要生氣……”
穆念慈怔然道:“罵你?他們?yōu)槭裁匆R你?他們罵你什么?”
楊過握著小拳頭一臉倔強,無論穆念慈怎么問就是不肯開口,蘇雪云見穆念慈又要急了,想了想問道:“過兒,剛剛我提及你爹,看你不大高興的樣子,莫非他們罵的是……”
“什么?他們罵你爹?”穆念慈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很是無法理解,楊過是遺腹子,周圍的人都沒見過楊康,罵他什么?
楊過到底年紀小,感受到蘇雪云溫柔的安撫,淚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一下子委屈起來,哭道:“他們罵我是沒有爹的野孩子,還說……還說娘病了,早晚會丟下我,他們說我會成為孤兒,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嗚嗚嗚……娘,他們胡說,我不是孤兒,不是野孩,嗚嗚嗚……”
穆念慈震驚的掉下眼淚,她怎么也沒想到楊過會經(jīng)歷這種事,雖然她知道這世間有很多以欺負人為樂的壞人,可那些都是小孩子啊,小孩子就已經(jīng)會這樣惡毒的攻擊別人了嗎?她也是從小作為孤兒長大的,那時候跟著楊鐵心走南闖北四處賣藝,跟周圍的人都不熟,她也不會同其他人玩,自然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她從來不知道,孩子之間是可以這樣惡毒的傷害的。
穆念慈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沒了夫君,楊過沒了親爹,否則哪里有人能這樣欺負楊過?她一時間悲從中來,一把摟過楊過哭了起來,“過兒,我苦命的過兒,是娘錯了,娘不該打你,娘誤會你了,過兒……”
穆念慈將楊過抱得緊緊的,她想到了楊康,過去楊康還活著的時候,她也多次誤會過楊康,也曾經(jīng)和其他人一樣指責過楊康認賊作父,曾經(jīng)逼著楊康放棄小王爺?shù)纳矸荩跅羁邓篮笏絹碓胶蠡冢蠡诓辉x無反顧的支持過楊康,她這個做妻子的實在太失敗了。
穆念慈越想心里越難受,她做女兒的時候,沒有順從楊鐵心的意思與郭靖訂親,反而不顧楊鐵心的阻攔,毅然喜歡上楊康。可做妻子的時候,她又沒有理解楊康支持楊康,反而時常同楊康鬧別扭同他慪氣。如今她做了母親
又誤會兒子,連兒子被人欺負都沒發(fā)現(xiàn),她到底能做什么?這么多年來簡直一事無成!
穆念慈想著自己的心事,沒注意懷里的楊過,雙臂越來越用力,勒的楊過喘不過氣來。蘇雪云忙拉開了她的手,穆念慈回過神來,驚魂未定的上下打量楊過,“過兒你怎么樣?痛不痛?”
楊過搖搖頭,乖巧的說道:“娘,我沒事。”
穆念慈不敢再抱他了,喃喃道:“對不起過兒……我對不起你……”
蘇雪云看著這樣喜怒無常精神恍惚的穆念慈,緊緊皺起了眉,她從來不知道穆念慈是這么脆弱的人,仿佛已經(jīng)被那些不好的經(jīng)歷給打倒了,再也無力爬起。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拍了拍不安的楊過,開口說道:“大嫂,你面色不大好,我懂些歧黃之術(shù),不如我為你看看如何?養(yǎng)好了身子,你也能更好的照顧過兒,過兒還這么小,正是需要你仔細照顧的時候呢。”
穆念慈看看楊過,感激的點了點頭,“多謝莫愁姑娘,你我萍水相逢,本是想讓你歇一歇,卻鬧了笑話,今日是我們母子失禮了,實在抱歉。”
蘇雪云溫和的笑了下,“大嫂別客氣,不瞞你說,你們是我下山后唯一覺得投緣之人,我所學頗雜,對命理之說也略懂一二,因此格外珍惜有緣分的人。若真能幫到大嫂的忙,我高興還來不及。”
蘇雪云說著就為穆念慈把了脈,穆念慈的情況不算好,因為她生孩子沒有好好坐月子,甚至條件艱難落下了病根,而這幾年又吃了不少苦,根本沒有調(diào)理過,如今五臟六腑沒一個是好的。最重要的是穆念慈郁結(jié)于心,憂思甚重,這樣不僅不利于病情的恢復反而還會加重病情,讓人不知不覺就病弱下去,如今穆念慈一個會武功的人就連說話都元氣不足了,臉色蒼白給人一種氣弱之相,也難怪周圍的人會懷疑她命不久矣。
原劇里楊過是主角,對他娘的情況卻是一語帶過,也沒說穆念慈到底怎么死的。楊鐵心顛沛流離十幾年都沒什么事,穆念慈武功比楊鐵心高,卻幾年就死了,拋下兒子自己一個人,實在是匪夷所思。
蘇雪云思索著穆念慈的病情,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穆念慈憂思成疾,抑郁而終。這種憂思甚至比包惜弱躲在茅草屋里思念亡夫的感情還要重,不然包惜弱憂思十幾年還是美麗無雙且無病無痛的王妃,穆念慈怎么就能把自己弄得這么慘呢。
楊過緊緊盯著蘇雪云的表情,一見她皺了下眉,就嚇得扁了嘴,“李姐姐,李姐姐,你說話呀,我娘怎么了?她得的是什么病?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治不好了?”
穆念慈拍了拍楊過的手讓他稍安勿躁,其實習武之人都懂點醫(yī)術(shù),她自己雖然不那么清楚自己的病情,但也知道不是什么重癥,只是一來她沒銀子買藥,二來她知道的藥方也很少,不怎么對癥,所以才拖到了現(xiàn)在。她看向蘇雪云,忽然覺得就算真看出了什么也沒有用,大病小病她都沒銀子吃藥,最后還不是不了了之?
蘇雪云沉吟道:“大嫂,你的病情雖說不容易治,但是也不是沒辦法,只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個一年半載,身子定是能恢復的,只是……”
楊過急道:“李姐姐!只是什么?”
蘇雪云嘆了口氣,看著穆念慈道:“只是大嫂你思慮過重了,若你不能放開心思,即使病好了也還是會再次病倒,心病還須心藥醫(yī),這個再好的大夫也治不了的。”
穆念慈渾身一震,想不到蘇雪云居然真能說的頭頭是道,她無奈苦笑,“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蘇雪云忍不住勸道:“大嫂,我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可是有一句話叫女為母則強,過兒還這么小,在外還會被人欺負,你若不養(yǎng)好身子怎么教養(yǎng)過兒保護過兒呢?就算是為了過兒你也該把不開心的事放下了,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你忍心看過兒為你擔心嗎?”
穆念慈聽她讓自己放下楊康,心中一痛,脫口就道:“你不懂!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蘇雪云面對如此尖銳如刺猬一樣的穆念慈不禁怔住了,楊過拉了拉穆念慈的衣袖,穆念慈深吸一口氣說道:“抱歉。”說完轉(zhuǎn)過頭去,卻是沒再多說一句。
蘇雪云的視線從倔強的穆念慈身上轉(zhuǎn)到忐忑的楊過身上,徹底清楚的意思到這個世界和她記憶中那個世界是完全分離的,是徹徹底底兩個不同的世界,所有的人……都和她記憶中不一樣了。
她苦笑了一下,是她之前沒想明白,就算是一樣的人物,可她穿越的是兩個世界,還是兩個同人文衍生的世界,自然不可能一脈相承,其中的每一個人也已經(jīng)是不同的人。
就像穆念慈有她自己的經(jīng)歷,記憶中那個穆念慈從一開始就被重生的楊康護著寵著,一直溫馨幸福,自然樂觀開朗,而且那時蘇雪云也是穆念慈的好友,穆念慈經(jīng)歷的好事比壞事多得多,性格便逐漸的豁達通透。可現(xiàn)在這個穆念慈,她沒有一位像蘇雪云一樣通透的好友,沒有一個體貼穩(wěn)重的男人護著,這個世界的楊康沒有重生過,走歪了路,做了很多錯事也讓穆念慈一直活在壓抑中。隨后楊康死了,穆念慈一個人無依無靠的帶著孩子,怨郭靖黃蓉卻又覺得不該怨,恨丘處機卻又無法恨得徹底,她一輩子幾乎沒經(jīng)歷過一件好事,這就注定了她如今有怨有恨的結(jié)果,也注定了她發(fā)展成這樣敏感尖銳的性格。
在人生的岔路口上,選擇了不同的路,必然會有不同的結(jié)果。穆念慈在這兩個世界的經(jīng)歷是截然相反的,所以如今……她也不再是蘇雪云認識的那個人了。也許她自以為是的幫忙,在穆念慈眼中是無事獻殷勤呢?畢竟她們才剛剛認識。
蘇雪云看著穆念慈,如今的感覺就好像外出多年突然回到家鄉(xiāng),再遇見從前的老同學,不管當初有多要好,都已經(jīng)找不出記憶中的模樣了。時間和空間的距離造就了疏離和陌生,由穆念慈一個人的不同,蘇雪云便可知曉這個世界的其他人都是和她毫無關系的陌生人,到底是不同的世界,物是人非,不過如此。
蘇雪云心里暗嘆了口氣,微微一笑,不管怎么樣,她都希望穆念慈能好好生活下去,即使……穆念慈依然會抑郁而終,她既然看見了就不會冷漠的轉(zhuǎn)身就走,任何事只求無愧于心。
蘇雪云對穆念慈說道:“大嫂勿怪,是我失禮才對,我們本是剛剛相識,我卻管得太多了,換誰都會不舒服的。”她將手伸進包袱里略作遮掩,從空間取出了紙和自制的炭筆,寫下一張平價藥材組成的藥方,說道,“這藥是調(diào)理身子的,大嫂每日早晚各服用一次,身子會慢慢調(diào)理好的。”
穆念慈見她如此大度,對自己之前的無禮感到很羞愧,她接過藥方,躊躇的說道:“莫愁姑娘,剛剛很抱歉,是我自己情緒不好遷怒了你,我……我只是……”
蘇雪云抬手打斷了她的話,不在意的笑說:“我明白的,之前我出門的時候還和我?guī)煾隔[了別扭,其實我知道她是為我好,擔心我被外面的人欺騙,但是我太好奇外面的世界了還是堅持要跑出來,把我?guī)煾笟獾貌铧c不認我。”
蘇雪云這么一說,屋內(nèi)的氣氛頓時輕松多了,穆念慈笑道:“莫愁姑娘性格這般討喜令人羨慕,怕是沒人會不喜歡你的,想來你師父生氣也是一時,等你回去便無事了。”
蘇雪云笑說:“也許吧,我從小無父無母,看到你和過兒母子情深就特別羨慕,如果我?guī)煾改茉徫揖秃昧恕!?br/>
楊過好奇的問道:“李姐姐,你有師父還有一位很漂亮的師妹,還有誰啊?”
蘇雪云說:“師門中如今只有我們師徒三人,另有一位孫婆婆在古墓中照顧我們的飲食起居。因為我們師徒三人常年呆在古墓里不外出,所有的事情都是孫婆婆負責的。”
楊過目瞪口呆的說:“常年都不出門?那……那有什么意思啊?豈不是無聊死了?”
“過兒!”穆念慈見他失禮,斥了一句。
蘇雪云笑道:“沒關系的,我也覺得很無聊,所以我就跑出來啦。”
楊過覺得蘇雪云雖然看著很富貴,卻和村子里那種循規(guī)蹈矩滿口仁義道德的夫子不一樣,他喜歡這樣的蘇雪云,心里開始期盼自己長大了能和她一樣。
不知不覺間,三人的關系悄然拉近,畢竟本性都是善良的人,即使有些觀點不一樣,性格也大不相同,依然不影響他們做朋友。
也許生活不快樂的人多少都會向往溫暖的陽光,所以楊過這個小滑頭在蘇雪云面前變得十分乖巧,雖然沒有故意做什么,卻下意識的想更親近一些。而穆念慈越和蘇雪云相處便越欣賞蘇雪云的樂觀豁達,那是她自己做不到的,面對如此熱心又溫和的蘇雪云,穆念慈難得的舒展了眉頭,露出溫婉的笑容。她想,蘇雪云說的沒錯,她們確實很投緣,她第一次有了想要結(jié)交的朋友。
當晚穆念慈留蘇雪云住了下來,因為蘇雪云說了自己是第一次下山,又跑了這么遠,穆念慈聽著很不放心,見蘇雪云并不嫌棄他們這里,便開口留她暫住,等對外面熟悉一些再另行打算。雖然他們是住在寒窯中,但有兩個房間,穆念慈將楊過的房間收拾出來給蘇雪云住,他們母子倆住一個房間,也并不擁擠。
蘇雪云晚上躺在他們母子隔壁,默默的對系統(tǒng)說,【看來你是對的,這個世界和之前穿越的世界沒任何關聯(lián),我也不應該用過去的記憶來看待現(xiàn)在的人和事。】
【宿主,其實道理很簡單,每個世界都是獨立的,聽說最開始有一位王先生跟隨你穿越了一次,那是因為那兩個世界的劇情無交集,乃是承上啟下的關系,所以管理員才會破例將那次穿越作為獎勵。而上一次方先生之所以能穿越只不過是因為我們穿越的時候時空不穩(wěn),這才將和你在一起的方先生一同帶了過去,那絕對是意外現(xiàn)象。宿主穿越幾千年也只遇到過兩次這樣的事,應該習慣于穿越每一個世界都重新適應新的關系網(wǎng)。】
【嗯,我明白,我是在一直向前走的,不管是時間還是空間,都離過去很遙遠了。】蘇雪云釋然的笑了笑,【其實遇到這個世界也挺有趣的,感覺好像外出打工多年突然回到了老家一樣,真的太久了,感覺對這個環(huán)境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也許有一天見到了這個世界的藥師,還能和他做個朋友,不過他外孫女重生了,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樣子,說不定會被挑撥成為對立的呢。】
【根據(jù)黃島主的性格分析,他不會受郭芙影響。就像原劇中黃蓉百般排斥楊過,郭芙怨氣橫生砍掉楊過手臂,黃島主卻仍然十分欣賞楊過同他做了忘年交。】
蘇雪云當然知道黃藥師是這種做事全憑喜好的性格,她也只是開個玩笑。她現(xiàn)在很清楚的知道這個世界的黃藥師和她毫無關系,而且她也很清楚,很久很久之前,她離開射雕的世界后就虔誠了做了一世的善事,一直在為那一世的黃藥師祈福,希望能讓他轉(zhuǎn)世投胎之后幸福安康,生活得很快樂。那份福報全都算在了黃藥師身上,幾千年過去了,在射雕那個世界,黃藥師已經(jīng)轉(zhuǎn)世投胎過許多次,其實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許多不同的人生過著幸福的生活了。而這個世界的黃藥師,終究只是一位和故人同名同姓又性格相似的人而已。
她不會故意親近也不會故意疏遠,如果將來能夠做朋友她很高興,如果不能,她也并不遺憾,因為她記憶中的那位黃藥師已經(jīng)擁有了他自己的幸福人生。
蘇雪云因為穆念慈而對這個世界有了更清晰的認識,對位面的獨立性也有了更明確的了解,算是一大收獲,讓她將來能夠更加清楚明白的走下去,即使再遇到似曾相識的世界,也不會再有任何困擾。
蘇雪云在穆念慈家中住下,睡得很安穩(wěn),而城中陸家卻是翻天覆地,所有人見到被救回的陸展元俱是震驚不已。只不過是被山匪綁架了,怎么會斷手斷腳?又怎么會滿臉慘白的仿佛受了重傷?陸老爺更是如遭雷擊,看著和死了沒什么區(qū)別的陸展元,終于承受不住,急怒攻心,一口血吐了出來。
陸老爺被扶去偏廳躺著,大夫給陸展元診治許久才擦著額上的汗對他說道:“陸公子的手腳骨折,要痊愈需靜養(yǎng)百日,日后需仔細保護,不可再次骨折,否則將來便無法用力。不過……”
“不過什么?”陸老爺正為兩日后的親事煩憂,聽大夫還有未盡之語,登時撐起身子焦急的問道。
大夫搖搖頭,遺憾的嘆道:“不過令公子似乎武功盡廢,在下對此無能為力。”
“什么?武功盡廢?!”陸老爺?shù)纱罅搜劬o緊盯著他,“武功盡廢是什么意思?展元成了廢人?!”
大夫拱拱拳,嘆息道:“陸老爺放寬心吧,當心身子。在下只會治病,不懂武功之事,聽聞此次府上辦喜事請來了不少江湖豪杰,陸老爺可以請他們出手相助,在下告辭。”
大夫轉(zhuǎn)身離去,陸老爺已經(jīng)顧不上他了,他急促的下了床,連鞋都沒穿就跑到陸展元床邊,伸手探向他的脈搏。陸老爺就算武功不濟也還是懂武功的,他臉色越來越白,片刻后踉蹌著后退了幾步,喃喃道:“怎么可能?展元怎么會成了廢人?這怎么可能?不!我不信!”
陸老爺受刺激太大,捂著心口一口氣上不來整個人栽倒在地!
陸夫人暈倒,陸老爺吐血昏迷,即將成親的大少爺重傷未醒,陸府中的眾人徹底亂了,居然還有那不知事兒的下人以為陸府要倒了,連夜偷了些財物逃跑。他們這一逃不要緊,陸府也不缺下人不缺他們偷的那點銀子,可他們逃走時沒有瞞著消息,七大姑八大姨的傳播出去,一夜之間嘉興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陸府遭遇了大劫難,全家病倒快要死了可不是好兆頭啊,在陸展元成親的節(jié)骨眼上出了這檔子事,這不是說明這親事不妥當嗎?
這種跟迷信有點關系的事最容易引人八卦,許多人私底下悄悄議論,若不是新娘子克了夫家,那就是陸家做了什么喪盡天良的缺德事,老天爺這是見不得陸家辦喜事呢。離親事還有一天了,原本揚眉吐氣的陸家和含羞待嫁的何沅君全都名譽掃地,武林人士還礙于一燈大師的面子不好明說什么,只是有些忌諱的人委婉的推了參加喜宴的事,而城中的老百姓卻不懂那么多,都對著陸家指指點點,連路過陸府都會繞路走,生怕沾染上晦氣,陸家儼然成了人們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陸家的管家拿著不少道歉的帖子,滿臉愁容的等在陸老爺門外,一等陸老爺醒來,他便將這些事毫無隱瞞的稟報了上去。不是他不擔心陸老爺?shù)纳碜樱瑢嵲谑沁@么大的事他一個管家擔不了責任啊!
陸老爺翻了兩下帖子,看到有這么多人都不來參加陸府的親事,登時又是眼前一黑。他靠在床頭喘氣緩了好一會兒,費力的起身道:“扶我去看看展元,事情鬧成這樣,必然不是普通的山匪那么簡單,我要問問清楚。若有仇家,這次的事也好解釋了。”
陸老爺看到陸展元的時候他已經(jīng)醒了一陣,一直呆愣的看著屋頂,動也沒動一下。
陸老爺見狀,恨鐵不成鋼的道:“你怎么半夜三更的不在家里呆著偏要跑出去?發(fā)生這種事你讓家里怎么辦?兒媳婦怎么辦?你,唉,你倒是說話啊,到底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你告訴爹,天龍寺的大師已經(jīng)來了,爹請大師為你主持公道!”
陸展元聽到這里眼珠才動了動,然后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向陸老爺,表情扭曲起來,“是!是有人害我!”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霸王票,愛你們,你們也要愛雪云哦~么么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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