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茅廬閑談
張元慶走過去,開始幫他干點澆菜的農(nóng)活。他打小就做這個,所以很多事情手到擒來。
看到張元慶接手,張路安順勢休息了??此@樣子,也不像是一心靜修,反倒是躲開俗世。
“老哥,你這受打擊不輕啊,堂堂常務(wù)副市長,副廳級的干部跑到這里來種菜?”
張元慶和張路安一直以來,就是忘年交,說話也比較隨意。
果然張路安也沒有生氣,只是故意板著臉:“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就不能說說讓我順心的話?”
張元慶笑了笑:“主要來就是勸勸您,這點挫折算什么。您老哥也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到了您這個級別,本來就是向前跨一步難如登天,有些事情不是很正常么?!?br/>
張路安卻嘆了一口氣:“老哥不跟你說那些官面上的話了,老哥今后再想有寸進就難了。”
張元慶露出疑惑的神情,隨后他隱隱猜到,張路安大概是跟侯泉年搞掰了。
“侯書記對你有意見?”
能讓張路安做出這樣感慨的,大概也就是這件事了。原本張路安從天湖市到了江北市,從后面發(fā)生的事情來看,應(yīng)當是為侯泉年作馬前卒。
或者說,那個時候,張路安也未必就是完全投靠了侯泉年。
可是來了之后,發(fā)現(xiàn)周強斌的霸道手段,覺得跟著他沒有什么前途,所以毅然倒向了侯泉年那邊。后果也是慘痛的,周老到死都沒有見他一面。
這就是斗爭,有的時候斗爭是可以妥協(xié)的,但是你的站位和立場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一旦你改變了自己的站位和立場,那么就別想再走回頭路了。
哪怕是周老這樣胸懷若谷的人物,他也深知一個隊伍之中,如果不對叛離者進行冷酷處理,那么今后這個隊伍就徹底散了。
只是張路安跟著侯泉年之后,又隱隱覺得對方的手段過于陰狠,那種以亂取勝的打法過于陰邪,也沒有一條路跟到底。再加上他始終念著周老的好,只怕也找人往回試探了一下。
包括那一次,張路安帶著自己到處逛,可能也想要從自己身上找找看,能不能挽回周老對他印象的突破口。
畢竟周老對張元慶的確不錯,包括后來臨走之前,還見了張元慶一面。甚至在離開省委的時候,那一夜都是讓張元慶陪著的。
不過張路安大概高看了張元慶,張元慶知道周老對自己的好,基本上都是因為周強斌。剛開始是因為周強斌,對自己愛屋及烏。
后來是因為覺得自己能夠幫到周強斌,所以才高看了一眼。
除此之外,張元慶又不是周老的孫子,能夠在他面前進言。
張路安這種搖擺不定的架勢,最終讓侯泉年對他也失去了興趣。所以這次離開之前,大概率沒有推薦他。
現(xiàn)在的張路安,幾乎失去了依靠,所以心灰意冷。缺少了上面的關(guān)系,那么自然很難爭取到向上的渠道。
張路安看了一眼張元慶:“張區(qū)長不愧是張區(qū)長,現(xiàn)在進步很快。我就說一句話,只怕你事情猜得差不多了。”
張元慶干笑了一下,也不知道這位老哥是開玩笑還是真的夸獎自己。
張路安搖了搖頭:“我的事情跟侯泉年沒有關(guān)系,跟周強斌也沒有關(guān)系。相反侯泉年對我還不錯,臨走之前,讓我見了閆書記。”
張元慶眼皮一跳,這何止是侯泉年對他不錯,這簡直是當成自己人了。在這個關(guān)鍵時候,能夠引薦閆書記,其中的助力,自然不用多說。
可是看到張路安現(xiàn)在的結(jié)果,就知道他那次見面,并沒有取得很好的印象。
張路安解釋道:“閆書記只是跟我說他老了,現(xiàn)在也沒有能力培養(yǎng)別人了。這番話一半是真的,因為這一次侯泉年調(diào)動的地方,就能夠看到,閆書記話語權(quán)的降低。
不過還有一半我知道,閆書記并不欣賞我這樣的人。在他眼里,我既不如周強斌果決強悍,又不如侯泉年死心塌地、手段陰狠。換句話說,在他眼里就是平庸之輩?!?br/>
不得不說,張元慶對這個閆書記沒有什么好感,但是在對張路安的態(tài)度上,他還是支持這位站在全省巔峰的人物。
張路安的性格的確過于中庸了,在體制內(nèi)最忌諱就是搖擺不定。如果選擇了一邊,那就要堅定決心站在那邊。
張路安總是在搖擺,閆書記自然不會重用他。萬一用了你之后,你又搖到對面去,帶著別人來打我,我豈不是成了二百五。
張元慶對此也不知道怎么勸,他只能安慰道:“就算不能寸進也不錯了,多少人能夠達到你這個地步?!?br/>
張路安聞言卻笑出了聲:“這句話別人來說的話,我倒還有幾分寬慰,不過換你來說的話,那就變了味道。你小子是什么水平,現(xiàn)在還有誰不了解么?聽說你高票當選,這也是加分項。再過兩年,只怕你就達到我這個級別了?!?br/>
再過兩年,就是張元慶正處滿三年了。從組織程序來說,張元慶就可以提拔為副廳了。
但是這只是理論上的,張元慶卻不相信自己能夠這么順利。因為自己想要提拔,不擔任一把手的前提下,還是差得遠的。
原本胡強如果跟張元慶對著干的話,那么張元慶定然不會留他,把他搬到旁邊之后,或許自己還有一些機會。
但是機會也不是很大,因為就算自己扳倒了胡強,畢竟自己才成為區(qū)長,不能馬上就提拔為區(qū)委書記。因為那么做的話,就等于上級在鼓勵自己跟一把手斗。
這是不可能的,逞兇斗狠永遠是體制內(nèi)的大忌。
張元慶笑而不語,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張路安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不相信么?不說別人,周強斌肯定會力挺你的。畢竟在他的計劃之中,你可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他在下一盤很大的棋,你是他棋子之中最關(guān)鍵的一部分。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你的存在將決定他的成敗?!?br/>
張路安這番話,讓張元慶聽了有些不舒服。當初周強斌在江北的時候,張元慶也承認,自己是周強斌的一枚棋子,而且是非常好用的棋子。
可是后來隨著雙方的相處,早已超脫了領(lǐng)導(dǎo)和手下的界限,所以張路安的話,他并不認可。
張路安觀察著他的表情,然后淡淡說道:“你似乎不相信?可記得,你在江北曾經(jīng)坐他的車經(jīng)歷了一次車禍?你敢確定,那車禍周強斌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