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二個人
,我的鴕鳥先生 !
謝益在S市市中心的四星級酒店開了兩個房間。平安夜,房價貴得要命,龐倩很過意不去,想要房費(fèi)自理吧,可這一晚的房費(fèi)都要抵她一個月生活費(fèi)了,她只能小小地提議能不能去住旁邊的錦江之星,被謝益一個眼刀就殺了回來。
他說:“說了是獎品,我獎勵你的,獎勵你過了這么久還聽得出我的聲音。就當(dāng)你陪我圣誕節(jié)出來玩嘍。”
龐倩小聲說:“你的聲音我都聽了十幾年了,還會聽不出呀。”
謝益伸手拍了下她的腦袋,拿起房卡說:“很晚了,上去睡覺吧,明天一早我們還要去Z城找他。”
到了房里,龐倩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做夢一樣,幾個小時前,她還在上海的寢室里和楊璐吵架,在寢室樓下和盛峰尷尬地對望,幾個小時后,她居然在遙遠(yuǎn)的S市了。
她洗了個澡,溫?zé)岬乃疀_散了她一身的疲勞,她毫無睡意,站在窗邊看外面大雪紛飛。
原來北方的雪是這樣的啊,那么干燥,那么凜冽,那么潔白,打在人的臉上都有點(diǎn)兒疼。這樣的天氣,顧銘夕一定很難熬,不知道他腳上會不會長凍瘡,他可千萬不要再傻乎乎地穿著單鞋上街了啊。這里室外的溫度真的要比E市低許多,剛才龐倩只是在冷風(fēng)里站了一會兒就受不了了,她難以想象顧銘夕在這里的生活,他一定是很不適應(yīng)的,所以才會瘦那么多。
龐倩知道顧銘夕碰到了一些困難,他不喜歡他的專業(yè),李涵又生了重病,但是他怎么能因此而不再和她聯(lián)系呢?
龐水生告訴龐倩,顧銘夕回E市的時候找過他,是為了李涵的醫(yī)藥費(fèi)報(bào)銷,龐倩知道李涵得了癌癥,她很吃驚,更加迫切地想要找到顧銘夕。
她知道他一定有著很大的壓力,雖然她不在他身邊,也許幫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她可以陪他說說話,幫他分擔(dān)一些。
她也可以過來見他。顧銘夕不知道,為了能夠去見他,龐倩一直在存錢,一趟遠(yuǎn)途旅行對一個工薪家庭的孩子來說很是奢侈,可是龐倩還是勒緊褲腰帶存下了一些錢,但結(jié)果,她每次提議來Z城都被顧銘夕擋了回去。
龐倩心情復(fù)雜地上床睡覺,心想,她終于還是來了,如果不出意外,她很快就可以找到顧銘夕。
第二天,龐倩和謝益一早就出發(fā)了,謝益為了節(jié)約時間,直接打了一輛出租車往Z城去,連價格都不講。龐倩徹底打消了費(fèi)用AA的念頭,富家公子的消費(fèi)理念是她怎么都跟不上的,這種時候還是不要矯情了。
“回去要請我吃飯啊,聽說你們食堂的菜很好吃。”謝益說。
龐倩呵呵傻笑:“一定一定。”
“還要請我去打球。”謝益說,“你不知道啊,我在那幫美國佬面前打球,他們居然問我是不是奧運(yùn)冠軍。”
龐倩:“……”
車子開了兩個多小時到了Z城,司機(jī)不認(rèn)識路,謝益和龐倩下車后又打了一輛本地的出租車,龐倩報(bào)出了顧銘夕外婆家的地址,很快他們就到了那個小區(qū)。
走在樓梯上的時候,龐倩的心情無比激動,她無數(shù)次地設(shè)想過自己來到這里,敲開那扇門,她就能找到顧銘夕。
可是結(jié)果卻是令她失望的,開門的是一個60多歲的老太太,她抱著一個小孩子,告訴龐倩,這是她在年初時買下的房子,原來的房主早就搬走了。
龐倩問:“您知道他們搬到哪里去了嗎?”
老太太搖頭:“我哪知道啊,我也是找的中介買的房子。哦,對了。”她回了屋,拿出了一疊信,“都是B大寄給一個叫顧銘夕的小伙子的,你們要是找到原來的房主,幫我轉(zhuǎn)交一下,麻煩他去改下地址,別把信再寄過來了。”
龐倩拿著那些信,與謝益對視一眼,謝益當(dāng)機(jī)立斷:“去B大。”
龐倩是真的很佩服謝益,到了B大,他也不找老師,直接打聽到了計(jì)算機(jī)專業(yè)大二年級的男生宿舍。龐倩在樓下等著,謝益跑到樓上去打聽,半小時后他下樓來,告訴了龐倩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顧銘夕大一結(jié)束時就已經(jīng)辦理了休學(xué)手續(xù)。
龐倩懵了,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起來,謝益說:“螃蟹,你先不要急,我問來他們班輔導(dǎo)員的電話了,咱們再打聽一下,休學(xué)而已,不至于斷了聯(lián)系。”
輔導(dǎo)員姓張,是個年輕又熱情的男老師,接到謝益的電話后,他從宿舍趕了過來,看到龐倩和謝益,三言兩語就問明了他們和顧銘夕的關(guān)系。張老師說:“我也一直在找顧銘夕,他入學(xué)時填的手機(jī)號已經(jīng)銷號了,他媽媽的電話一直關(guān)機(jī),我往他留的地址寄通知,也是從來都沒有回音。”
謝益問:“張老師,您再想想辦法,我們那么遠(yuǎn)趕過來,是真的很擔(dān)心顧銘夕。”
張老師撓了撓頭發(fā),突然說:“顧銘夕在B大念書時,是租的校外一間房子,我還去過幾回,他休學(xué)以后我去問過,房子一直都沒有退,他們的房租是交到農(nóng)歷年底,但是這幾個月,他和他媽媽從來沒去住過。”
謝益和龐倩心里立刻又燃起了希望,謝益說:“張老師,能麻煩您帶我們?nèi)タ纯磫幔俊?br/>
張老師帶著他們?nèi)チ薆大邊上的那片農(nóng)居點(diǎn),找到了顧銘夕和李涵租住的出租屋,房門緊鎖,張老師去找了房東大爺,大爺聽明白了這三人的意圖,最終同意拿備用鑰匙開了出租屋的門。
門一打開,龐倩和謝益就愣住了,那么簡陋的房子,家具都快舊得看不出顏色了,所有的東西上都蒙著一層灰,他們走進(jìn)去看了一圈,心情越來越沉重。
謝益看到屋子角落里的蜘蛛網(wǎng),不禁說道:“顧銘夕家里條件不是挺好的么,他搞的什么鬼,怎么會住在這么個鬼地方。”
龐倩看到了客廳里的那張床,走進(jìn)唯一的房間,她又看到了那張?zhí)貏e的寫字臺。
顧銘夕沒有定做書桌,他買了一張兒童課桌,桌子的高度可以調(diào)節(jié),他將桌腿降到最低,比正常的桌子矮了二、三十厘米。
龐倩走到桌邊,伸手拂過桌面,蒙灰的桌面上就留下了她的指印,她的顧銘夕曾經(jīng)就坐在這里,兩只腳擱在桌上,腳趾熟練地寫作業(yè)、看書、發(fā)短信、用電腦……可是現(xiàn)在,他究竟去了哪里?
屋子里還遺落著一些衣物和日用品,但已經(jīng)不多,龐倩找出一張紙,給顧銘夕寫了一張紙條,她告訴他,她來過這里,希望他看到紙條可以和她聯(lián)系。
離開出租屋的時候,龐倩又回頭看了屋子一眼,她問謝益:“你說他能看到我的紙條嗎?”
謝益點(diǎn)頭:“能。”
“那他會給我打電話嗎?”
謝益想了想,搖頭:“不知道。”
他是男人,男人了解男人,他不忍心告訴龐倩,從這一間屋子,就能知道顧銘夕過得很不好,所以,謝益覺得,顧銘夕也許會消失得更加徹底。
他只能安慰龐倩:“他是休學(xué),只是休學(xué),明年9月,也許他就回校上課了,我們有了張老師的電話,我也問顧銘夕的同學(xué)要了幾個號碼,到時候,我們再打電話來問問看。”
說到后來,他也沒了辦法,干脆張開雙臂把龐倩擁在了懷里,他說:“螃蟹,你不要哭了,他故意躲著你,咱們也沒有辦法。顧銘夕一定是碰到了什么事,要不然,他肯定不舍得離開你。”
龐倩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了,她承認(rèn)自己很沒用,碰到這樣的事,她只能哭,這幾個月來,她不知掉了多少眼淚。她多恨啊!但是心里又是那么牽掛,她只想要找到她的顧銘夕,那個陪著她一起長大的少年,她才不在乎他碰到了什么困難呢,他沒有手,這個困難還不夠大嗎?她連這個都不在乎,還能在乎其他?
原來,當(dāng)一個人決意要從另一個人的世界里消失,竟是這樣容易的事。龐倩在謝益的懷里痛哭失聲,她一遍又一遍地喊:“你不是說找一個人很簡單的嗎?你這個人怎么每次都說話不算話!上一次說來得及追上他!結(jié)果又沒追上!這一次又是這樣!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你把顧銘夕還給我!謝益你把顧銘夕還給我!”
謝益真是比竇娥還冤,看著張老師和老大爺驚愕的神情,他只能柔聲安慰龐倩:“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是我不好總行了吧,哎呀,我答應(yīng)你,下一回我一定幫你找到顧銘夕。”
“還有下一回!”龐倩在漫天的飛雪中哭得稀里嘩啦,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她和謝益的頭發(fā)上、衣服上,她茫然地四顧,嘴里念個不停,“顧銘夕不見了,嗚嗚嗚嗚……我的顧銘夕……嗚嗚嗚嗚……顧銘夕……”
回上海的飛機(jī)上,謝益又是給龐倩講笑話,又是給她變魔術(shù),始終都無法令身邊的女孩露出笑臉,最后,謝益說:“小螃蟹,失戀的又不是你一個,我都失戀好幾年了,也沒像你這么要死要活的啊。”
“誰要死要活了!”龐倩瞪著一雙腫腫的桃子眼,說,“你失戀,你什么時候失過戀啊!鄭巧巧還說你在美國有找女朋友呢!”
謝益瞪大眼睛:“別胡說啊!我什么時候找過女朋友了!”
“我也看到你和女孩子很親密的合影了。”
“……就拍了個照,不要以訛傳訛啊。”謝益撇嘴,“我可是很專情的。”
龐倩看了他一會兒,問:“你和肖郁靜還有聯(lián)系么?”
“……”他原本張揚(yáng)的神情暗了下來,低聲說,“很少聯(lián)系了,就是逢年過節(jié),混在群發(fā)短信的大軍里,給她發(fā)一條信息,說聲新年快樂,圣誕快樂,元宵快樂,端午快樂,國慶快樂……”
龐倩很無語,謝益突然轉(zhuǎn)頭看她,說:“小螃蟹,不如我倆湊一對兒吧,我倆同病相憐,難兄難妹,也有十多年交情了,保不準(zhǔn)處著處著,就處出火花來了。”
就是這樣一句無厘頭的話,卻叫大半天沒有笑臉的龐倩笑了起來,她笑得很大聲,眼睛紅紅的,旁邊的旅客看她就像看瘋子一樣。
謝益莫名其妙,說:“你笑什么,難道和我在一起,很好笑么?”
龐倩使勁兒搖頭,卻什么都不說。她不會去告訴謝益,有那么些年,他存在在她的日記本里,是王子,是明星,是偶像,她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羞澀又虔誠,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會這樣并肩坐在一起,肆無忌憚地開著玩笑。
時光都從指縫里溜走了,機(jī)艙舷窗外的夜空就像一個大大的黑洞,它吸走了時間,吸走了空間,吸走了他們無憂無慮的童年和少年,龐倩是那么地想念顧銘夕,她生平第一次感到絕望,感到痛心,感到深切的恐懼,她害怕自己再也找不到顧銘夕,如果這輩子,她都見不到他,她該怎么辦?
這世上哪里還會有第二個人,會用那么溫柔的眼神看她,能夠無條件地包容她所有的任性和無理,能夠在她開心的時候陪她笑,在她傷心的時候默默陪在她身邊,輕聲地說著安慰的話,忍受她的遷怒與發(fā)泄。
這世上,哪里還會有第二個人,會犧牲自己的時間來幫助她學(xué)習(xí),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個月、兩個月,甚至不是一年、兩年。他陪伴了她那么多年,最終,將她送進(jìn)了重點(diǎn)大學(xué)。
這個人,會在她想要逃課時,毫不猶豫地陪她去,會在知道她想去上海時,排除萬難帶著她去,他總是把最好玩、最好吃的東西留給她,他買她愛看的漫畫,搜集她喜歡的明星唱片,他總是說他不愛吃豬肉,把她愛吃的紅燒大排、糖醋里脊都夾給她,其實(shí),龐倩知道,他并沒有那么討厭吃豬肉,他這樣做,只是因?yàn)樗敢狻?br/>
所以,她也愿意,這樣子,他就會高興。能讓顧銘夕高興的事并不太多,但是龐倩知道,她吃掉他的大排,他就會高興。
哪怕她吃不下了,她也會努力地吃。
是的,這世上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讓她這樣心甘情愿地吃下更多的大排和里脊,只因?yàn)椋矚g看到他的眼睛里浮現(xiàn)起一抹笑意,聽到他硬邦邦地說:“龐龐,你真會吃。”她就與他一樣,心里就像是吃了蜜。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第二更時間比較晚,目測會在11點(diǎn)多,而且字?jǐn)?shù)比較少,大概只有2000+,大家可以明早和10點(diǎn)那章一起看~~
感謝霸王票!!大家最近好熱情,太破費(fèi)了!被你們炸暈了嚶嚶嚶!!
喵星人扔了一個火箭炮,投擲時間:2014-06-27 16:20:27
輕草微沙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6-27 16:32:14
Ruby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6-27 16:45:15
花花熊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6-27 16:57:16
一條魚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6-27 17:15:13
娟子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6-27 17:23:19
3963234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6-27 18:14:36
12890607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6-27 18:27:07
暖風(fēng)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6-27 20:06:15
14233289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6-27 20:09:12
15302892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6-27 20:45:23
shanyao517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6-27 21:29:32
LemonH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6-27 21:51:29
凌七月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6-27 21:52:40
LemonH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6-27 21:52:50
凌七月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6-27 21:54:15
14155333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6-28 00:0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