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第 43 章
天光大亮,傅嬌嬌緩緩張開眼,感受到身上無法言說的鈍痛,悶著頭哼哼唧唧,想抱著裴執(zhí)撒嬌,但是男人早就起身去上朝了。</br> 她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自我感覺已經(jīng)是廢了的破布娃娃了。</br> 她本打算再磨蹭一會的,外頭卻有人掀開珠簾走了進來,傅嬌嬌抬眼一看卻是本該去上朝的裴執(zhí)。</br> “阿執(zhí)?你今日怎么沒去上朝???”傅嬌嬌疑惑。</br> “休沐。”</br> 裴執(zhí)淡聲道,所以他昨夜才會放肆了些,他用手背摸了摸傅嬌嬌額頭的溫度,一切正常,并沒有發(fā)熱。</br> 男人滿意的收回手,看著還抱著被子的女子,調(diào)笑道:“為夫不在家時娘子都是這樣懶床的?”</br> 傅嬌嬌臉蛋羞紅,“不許說啦,誰要你一直折騰我!”</br> 說完她自己坐了起來,鴛鴦錦被從身上滑落,女子白色里衣的衣領松松垮垮的搭在肩頭,灑金的日光照到她白膩的鎖骨上,上面覆蓋了大片的紅色痕跡。</br> 傅嬌嬌用指尖戳了戳,引起一陣刺痛,余光皮瞥見裴執(zhí)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連忙慌亂的攏好衣服,低低哼了聲。</br> 傲嬌的神情引的男人生笑。</br> 他沒再看,轉(zhuǎn)身將她今日要穿的衣裳取出來,親自服侍嬌妻穿上,她乖巧的張開手,等裴執(zhí)給她穿好,傅嬌嬌笑著貼了貼他的臉頰,“謝謝阿執(zhí),給你的獎勵!”</br> 裴執(zhí):“怎么這么開心?”</br> 因為知道了你從一開始喜歡的就是我。</br> 傅嬌嬌樂呵呵的傻笑,“因為今天一醒來就看到了夫君,我好希望以后的每一天早上起來都能看見你?!?lt;/br> 裴執(zhí)挑眉,“那你今后可都要早起了?!?lt;/br> 傅嬌嬌頓時垮了臉,苦悶的搖頭,“我做不到夫君那么勤奮....”</br> 男人溫和的摸摸她的臉頰,“嗯,我知道,嬌嬌是在跟為夫告白,想要每晚都與我睡對嗎?”</br> 傅嬌嬌羞澀的抿唇不語。</br> 裴執(zhí)半月才有一次休沐,這會時間充裕,就開始指導傅嬌嬌的雙腿復健,她小腿的骨折并不嚴重,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兩個月骨頭基本長好,可以開始慢慢下地試著走路了。</br> 廊檐的拐角都被男人細心的包好了軟布,他扶著人一步一頓慢慢往前走,剛開始下地的時候真的很艱難。</br> 傅嬌嬌這會完全理解了童話故事中,小美人魚有了雙腿后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的感覺了。</br> 就很疼,疼的她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本來想咬著牙走過去的,但是眼睛一點也不爭氣,沒走兩步就紅了,整的她跟個小哭包一樣。</br> 裴執(zhí)在一邊耐心的哄著她,她每走一步就夸贊道:“嬌嬌真棒,越來越穩(wěn)了,堅持下,就要走到頭了....”</br> 于是傅嬌嬌又堅持著多走了一步。</br> 她骨架很小,整體就是嬌小又可人疼的瘦弱體型,秀珠和夏蟬在一旁守著,每見她晃一下就覺得心尖膽顫,真怕人一不小心就摔著了。</br> 裴執(zhí)也心疼,但是他只能狠下心來讓她一步一步自己走,這時候吃不了苦,等老了是要還回去的。</br> 傅朝站在院中一直看了很久。</br> 傅嬌嬌走半個時辰后停下擦汗歇息了一會,再起身繼續(xù)走,她斷斷續(xù)續(xù)堅持了一上午,比裴執(zhí)想象的還要堅強。</br> 他以為小姑娘這么嬌氣,一定吃不了苦,沒過多久就喊累了。</br> 傅嬌嬌從小就是吃著苦長大的,最是明白一鼓作氣的道理,既然要做那就做到最好,一旦松了口氣那就再也堅持不下了。</br> 所以無論有多疼她都不能放棄。</br> 她練了一早上,吃了午膳后就累的起不來了,夏季正午容易犯困,傅嬌嬌坐在軟塌上用手撐著下頜打盹,裴執(zhí)見她頭一點一點的搖搖晃晃,讓她靠在自己肩頭,將她抱到了床上,“睡吧,小憩一會再起來練習走路。”</br> 傅嬌嬌瞇著眼,看著男人的側(cè)臉,嗯了一聲,起身時她手腕處的玉鐲不小心磕碰了一下桌角,她眼皮動了動掙扎了下,沒醒來,卻小聲嘟囔了一句,“阿執(zhí)送我的玉鐲子,別碰壞了?!?lt;/br> 裴執(zhí)看她珍視的樣子,握著她的手腕取下玉鐲,在耳邊低語,“沒壞,我先給你取下來放好?!?lt;/br> 傅嬌嬌迷迷糊糊嗯了一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br> 裴執(zhí)先安置好了傅嬌嬌,隨后打開她的首飾盒子準備先把玉鐲放進去。</br> 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東西。</br> 是一封信。</br> 信封是空白的,沒有寫著贈給誰,而且里面鼓鼓囊囊,一看就有很多封,他知道最近與嬌嬌書信來往的只有宮中的皇后。</br> 兩人還會膩膩歪歪的在封面上寫贈卿卿,然后畫上可愛的花兒、點心、小貓兒,往日她看完了都一齊放到了他的書房中。</br> 這封特立獨行的信挑起了男人的好奇心。</br> 他放好手鐲,拆開信封,本想著隨意看一眼就給放回去,誰知這封信的第一句話就讓他怔住了。</br> 他捏著信自虐般的看了很久,這上面纏纏綿綿的一字一句都是女子直白都熱情的情話,他以為他的嬌嬌每日對他說的情話已經(jīng)甜到心坎里的,現(xiàn)在卻知道原來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在信上寫盡了對另一個男人的思念。</br> 她藏起來了,是不想讓他看見?</br> 裴執(zhí)不知道傅嬌嬌到底有沒有想起什么記憶,昨日的她甚至與往常一樣對他撒嬌賣癡,她真的毫不在意嗎?</br> 傅嬌嬌醒過來時,看到妝奩前站在的男人渾身都泛著冷氣,手中正拿著她藏起來的信。</br> 她暗道一聲糟了。</br> 昨日她回來后,只來得及將信藏起來,根本沒有機會燒了,裴執(zhí)從來不會動她的首飾盒子,她以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卻還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br> 啊啊啊,他看見了!他發(fā)現(xiàn)了我渣女的本質(zhì)了!</br> 傅嬌嬌用力的抓緊被子,急切道:“阿執(zhí)你聽我解釋!我嫁給你后真的再沒有跟他聯(lián)系過了!”</br> 裴執(zhí)轉(zhuǎn)身,沒有什么表情的臉看起來十分冷漠,他捏著信,“好.....我聽,你解釋一下這是什么?”</br> 傅嬌嬌心臟跳到了嗓子眼,心急之下,直接從床上跳下來,踉踉蹌蹌的走到他身邊,抱著人不撒手,“是昨天我掉下馬車的時候被霍深塞進來的,這只是嫁給你之前的信,我....我知道以前的我不夠好,但是現(xiàn)在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lt;/br> 她鼻子紅紅的,一急就容易紅了眼眶,聲音沙啞,“我早就忘記他了,我不會紅杏出墻的?!?lt;/br> 她手心都緊張的有汗了,傅嬌嬌緊盯著男人的雙眼,覺得他有些松動了,便繼續(xù)再接再厲道:“我、我這就燒了它,我本來打算昨日就燒掉的,但是怕你發(fā)現(xiàn)了生氣就先藏了起來,準備偷偷燒了?!?lt;/br> “沒有想起他?”裴執(zhí)垂眸看著女子水盈盈的眸子。</br> 傅嬌嬌咬唇點頭,“我只記得十二歲前的事,那個時候我還不認識霍深,之后....之后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喜...咳...”</br> 男人的眼神驟然變的危險起來,傅嬌嬌趕忙換了個詞,“.....會與他有聯(lián)系,再然后我的記憶就只有你了?!?lt;/br> 她可憐巴巴的仰頭看著裴執(zhí)。</br> 傅嬌嬌壓根就沒將記憶中隔壁的石頭跟霍深聯(lián)系起來,石頭小時候黑瘦黑瘦的,跟現(xiàn)在張開了的霍深完全是兩個樣子。</br> 而裴執(zhí)所調(diào)查知道傅茵與霍深從幼時就是青梅竹馬,倆人從小就感情深厚,傅嬌嬌不懂自己怎么會喜歡上霍深,是不是說明她就算想起了幼時的記憶,也沒有想起霍深。</br> 她從記憶深處完完全全將這個人摒棄了。</br> “夫君~你信我,無論我會不會恢復記憶,我都只愛你,昨日我見他根本就沒有感覺,立刻跟他拉開了距離。”</br> 裴執(zhí)放下信,掐著她的腰的手十分用力,眼眸沉沉的,“好,你現(xiàn)在就把它燒了?!?lt;/br> 這些信實在太礙眼了。</br> 不消一會,就有人端來了一個火盆,傅嬌嬌沒有絲毫猶豫的將信全部丟了進去,火勢瞬間漲上來,將信件一寸寸燒成灰燼。</br> 傅嬌嬌有那么一瞬間好像在火盆里看到了霍深憂郁的臉,她心冷顫了一下,趕緊甩了甩頭,把那張臉忘掉。</br> 等信燒完后,她重新站起來,抱著裴執(zhí)的胳膊站穩(wěn),甜甜糯糯道:“夫君,你看我都燒掉了?!?lt;/br> 裴執(zhí)抬手捏了捏她綿軟的臉頰,面上并沒有什么歡喜,任誰看見妻子曾經(jīng)寫給情人的情書都不會太好受。</br> 心中的妒火一直在燃燒著,只要一想她給霍深寫了七年的情書就難以釋懷,她的用情至深是他所渴望的,也是他最懼怕的,哪怕她承諾了恢復記憶后也只愛他,裴執(zhí)也不敢相信。</br> “我也要情書?!彼Z氣加重道,連傅嬌嬌能感知到男人吃醋了。</br> 方才的緊張已經(jīng)完全散去,她知道裴執(zhí)已經(jīng)原諒她了,她心里開心的轉(zhuǎn)圈圈,驀然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適合當一個海王,她這么渣,裴執(zhí)竟然都能原諒她!</br> 裴執(zhí)真好。</br> “寫寫寫!夫君,我要給你寫一輩子的情書!”傅嬌嬌大手一揮,直接允諾了一生。</br> 裴執(zhí)挑起唇角問:“以后每天都有?”</br> 傅嬌嬌用力的點頭。</br> “我要每天都說愛你,說夠一生一世,哪怕我牙齒掉光了,舌頭僵硬了,再也說不出話了,我的心也不會為你停止跳動?!?lt;/br> 小嬌妻真的很會說情話,櫻桃小嘴跟吃了蜜一樣的甜,裴執(zhí)越聽心就越軟,他不想讓傅嬌嬌看出他有多歡喜,因為他想聽一輩子,想看她絞盡腦汁只為讓他笑一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