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眼前人已非彼時人
她的每一個旋轉(zhuǎn)都極盡完美,似乎要將地萬物都收入囊中,美的驚心動魄,勾魂攝魄。
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少年,撐著一把黑傘,踏著雨朝著少女走去。
少女停下了動作,仰頭望著夜幕,仿佛看到了一顆流星劃過。
視線被一把黑色的傘遮住,肩上多出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顧景舟低頭望著沈鳶鳶,眸底滿目的煙云浮華。
深邃悠然的眸光里,盡是對枯榮歲月的淡然。
他輕輕握緊沈鳶鳶的手臂收在身前,聲音清冷又帶著柔情。
“下雨怎么不乖乖待在家里休息?”
沈鳶鳶抱緊了顧景舟的腰際,下巴磕在他的胸膛,仰頭深深的看著他。
薄暮雨淅,遠(yuǎn)處一抹月色被烏云遮蓋。
少年的身影被雨色籠罩,眉宇間少了幾分凜冽的冷感,格外溫柔。
少女心中鹿亂撞,墊腳在他的臉上落下一個淺嘗輒止的吻。
沒有同齡女孩的那股青澀,目光沒有躲閃,面上是張揚肆意的笑容。
“馬上要比賽了,我想拿冠軍。”
少年似是還沒從那個吻中走出來,半晌才低低一嘆,捏了捏少女的鼻尖。
“我等你帶著瑰花獎回帝都。”
時光不過彈指一瞬,這一等就是五年。
等的那個人成了沈鳶鳶,她等了五年也沒再等回十八歲的顧景舟。
他們在樹下定情亦是告別,那棵定情樹還在原來的位置,樹下的人卻散了。
眼前人已非彼時人,兩兩相望唯余失望。
大概已經(jīng)沒有遺憾了吧,月光下的樹還在,樹下的他們不在了。
沈鳶鳶矛盾不斷,希望顧景舟永遠(yuǎn)不要醒來,她就不用嫁給顧景帆也自由了。
同時又害怕顧景舟再也醒不過來了,記憶里的少年也隨之不復(fù)存在。
沈鳶鳶揪緊細(xì)眉,安慰自己一定是覺得顧景舟就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他就應(yīng)該好好活著,等到真相水落石出那,一輩子活在痛苦和后悔的回憶里!
轉(zhuǎn)眼間,盛夏隨著月份的翻篇步入了尾巴,仲夏踩著時間點如期而至。
距離顧景舟昏迷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了,期間已經(jīng)接受過四次手術(shù)。
他的意識雖未完全恢復(fù),但昏迷程度正在減輕,已經(jīng)可以脫離呼吸機(jī)進(jìn)行自主呼吸。
一切風(fēng)波都隨著他的沉睡一直沉淀著。
墓園。
沈鳶鳶抱著一束百合花,彎下腰把花輕輕放在一座普通的墓碑前。
墓碑上花體雕刻著尤知丘三個字,沈鳶鳶站起身,盯著墓碑發(fā)呆。
碑上的遺照上,是個看起來已過花甲的老人,嚴(yán)謹(jǐn)古板的面上掛著刻板的笑意。
顧景帆拿著一瓶國窖擰開瓶塞,倒了三杯酒,兩杯遞給沈鳶鳶另一杯端在手里。
沈鳶鳶接過白酒,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像是活在一場夢境里,不愿醒來。
她把酒灑在墓前,悵然道,“尤叔,我和景帆來看你了。”
罷,仰起脖子把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酒香醇厚,辛辣嗆喉。
沈鳶鳶喝完就咳嗽起來,火辣的味道不斷刺激著她神經(jīng)末梢。
瞇了瞇眼,笑意加深,眼淚卻簌簌地掉下來,哭泣的樣子惹人憐愛。
“尤叔,你在那邊過得好不好?”
顧景帆遞過去一張帕子,輕拭著沈鳶鳶沾著濕潤的鬢角。
低語道,“這么烈的酒你不該喝的這么急,很傷胃的。”
他語調(diào)溫柔,眼里的疼惜毫不掩飾。
沈鳶鳶搖頭,“我沒事,只是…突然有些接受不了人生老病死的自然規(guī)律。”
顧景帆覺得她的話另有所指,似乎在透過奠念尤管家擔(dān)心二哥的安危。
她在擔(dān)憂什么?
擔(dān)憂二哥會再也醒不來?
亦或者,她是在擔(dān)憂二哥醒來了還會把她囚禁起來?
沈鳶鳶抬眸,望著眼前的男人,緩慢問道,“你,顧景舟那樣不可一世的男人,要是真的醒不來了會怎樣?”
顧景帆愣住,他斂起神思,舉起手中的酒杯,火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滑進(jìn)胃里。
氣氛忽然變得沉默,他抿了抿唇,遲疑道,“他要是醒來我們就離開,他要是醒不來……”
沈鳶鳶打斷他,目光灼熱地凝視著他。
“他要是醒來不讓我走呢?如果我我想殺了他結(jié)束這一切,你會怎么做?”
顧景帆被沈鳶鳶的這個問題晃了心神,一時訥訥,旋即又否認(rèn)她的想法。
“我…我覺得你不舍得殺了他。”
沈鳶鳶的身體抖了一瞬,面上不住的抽搐,幽幽道,“由愛生恨,我對他愛的越滿就恨的越多。”
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yán)肅,是顧景帆從未見過的神情,眉眼深深透著幾分凌厲。
目光灼灼繼續(xù)質(zhì)問,“回答我,如果我想殺了他你會怎么做?”
顧景帆不明白,沈鳶鳶為何執(zhí)著于這句答案。
但她既然想知道,顧景帆還是認(rèn)真思考了一瞬,“我會不顧一切的阻止你。”
沈鳶鳶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就好,如果我真的要殺了他,匕首刺穿他心臟的那一刻,你覺得他會如何?”
“他會恨你。”
“恨我啊……”
沈鳶鳶垂著眸子笑了,喃喃道,“我曾經(jīng)最怕的不就是這個嗎?”
顧景帆皺眉,“你怕他恨你為什么還要有這種想法?”
“因為我在開玩笑啊……”沈鳶鳶抬起頭,笑容燦爛。
她興許真是逗趣顧景帆上癮,著還輕輕挑了下眉尾。
沖著他“嗯?”了一聲,姝麗眉眼間盡是春色不及的風(fēng)情。
顧景帆怔住,或許真的是他想多了,她怎么會真的想動刀子。
雖然她不是真的想殺了二哥,只是單純想逗趣他。
可畢竟二哥當(dāng)初差點要了她的命,后續(xù)要是突然蘇醒了。
難保沈鳶鳶不會做出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來,所以還是不要讓她再見二哥為好。
顧景帆伸手揉了下沈鳶鳶的腦袋,“好了,時間不早了,我?guī)慊丶摇!?br/>
“嗯。”
沈鳶鳶抬頭看了眼,悵惘道,“聽今晚有流星雨,我們?nèi)ズ_呑鴷喊伞!?br/>
“好。”
顧景帆和沈鳶鳶并排著往外走,兩個饒影子拉長,重疊在一起。
臨上車前,沈鳶鳶還回頭朝墳?zāi)沟姆较蚓狭艘还戮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