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懂她的人何必解釋
沈鳶鳶當(dāng)初的確不屑于殺沈嫋嫋,她相信遲早有一顧景舟會想起他們的曾經(jīng)。
她足夠自信,顧景舟既然能愛上她一次,也能愛上她第二次。
沈恙蹙眉,仍是帶著質(zhì)疑的語氣,“你確定?那你發(fā)誓,如果你殺了嫋嫋就一輩子實現(xiàn)不了自由和救贖。”
沈鳶鳶咬牙,心中千回百轉(zhuǎn),臉色比死了三的死人臉還白。
她不愿意去發(fā)無厘頭的誓言,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何必要解釋?
懂她的人何必解釋,該失望的事從來都是一件沒落下的辜負她。
可她終究不是曾經(jīng)心高氣傲的沈鳶鳶了,她害怕僅剩的一些光也溜走。
她閉了閉眼,長長嘆出一口濁氣。
“好!我發(fā)誓,如果我殺了沈嫋嫋我永遠也實現(xiàn)不了自由和救贖。”
沈恙終是松了口氣,他抬頭看了一眼遠方蔚藍的海水,眼底閃過一抹陰翳,轉(zhuǎn)瞬即逝。
“大姐,是我錯怪你了。”
他鄭重道歉,態(tài)度誠懇。
沈鳶鳶支撐身體的拐杖松了松,險些失力摔倒在地,沈恙穩(wěn)穩(wěn)扶住了她。
雖是險些滑倒,沈鳶鳶沒有狼狽的神色,反倒心頭一暖,臉色緩和了不少。
她抓住了最后的一點光,沈恙的行為舉止代表了,他已經(jīng)完全信任她了啊。
沈鳶鳶抿唇,露出笑顏,“沒事,我原諒你了。”
空氣靜了靜,都能聽到沈恙沉重的呼吸聲,他眸中夾雜著復(fù)雜的神色。
剛才在墓地那人的話,一幀幀如倒帶般在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
沈鳶鳶緩慢移回圓形石桌前,她摟起侄女,摸摸他白嫩滑膩的臉蛋。
柔聲問沈恙,“伯父,伯母身體怎么樣?”
她回眸淺笑嫣然,“他們二老可是很喜歡我呢,我記得…”
視線交匯,氣氛一落千丈,觸及到沈恙的眸子時,沈鳶鳶讀出了極致的殤。
他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她,除非……
不應(yīng)該啊,若真的是想的那樣沈恙應(yīng)該不會隱瞞她啊。
沈鳶鳶不敢冒險去觸碰他的傷疤,她斂眸低下眼簾遮掩住所有情緒。
她何時變的這么心翼翼了?
她收起了松弛輕松的姿態(tài),試探性的低低喊了一聲,“阿恙?”
沈恙的眼里黯淡無光,似是死死封鎖住了自己的心門不愿敞開。
“我先走了。”
他匆忙朝亭子外邁步,仿佛背后有洪水猛獸追趕。
沈鳶鳶怔忡許久,才慢慢放下沈璃璃,她看著越來越遠的背影,覺得心房有什么東西一點點在抽離。
她的腳步很慢,拄著拐杖跌撞追上去,“阿恙,我可以去看看伯父伯母嗎?”
沈恙愣在原地,喉結(jié)滾了滾,沙啞著嗓音吐出四個字,“他們死了。”
他側(cè)身,目光堅毅執(zhí)拗凝著沈鳶鳶良久,收回目光。
“大姐還要去看他們嗎?”
沈鳶鳶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下顎崩的死緊,一顆心沉進了谷底。
捏著拐杖的手幾乎要嵌進去,她偏頭不敢去看沈恙的眼睛。
“去,怎么不去,我還挺想他們的。”
沈恙不語,眸光暗淡至深邃,垂眸半晌才啟唇,“跟我來吧。”
他在前面走,沈鳶鳶拄著拐杖艱難跟上。
她吩咐傭人把沈璃璃帶去找宮婭蓮,才和沈恙上了車。
一路上誰也沒有再話,直至走到了墓碑前停下。
沈鳶鳶看到了墓碑上的照片,這是她帶伯父伯母去拍的唯一的照片。
竟成了他們的遺照!
她突兀開口,“伯父伯母什么時候去世的?”
沈恙抿唇,雙眸掠過一抹寒涼的冷芒,望著沈鳶鳶的背影靜默。
“五年前。”
戲謔的女嗓自后方飄來。
沈鳶鳶回首,伊琳娜正站在不遠處含笑打量她,穿著紅艷艷的長裙,濃妝艷抹的臉透著妖冶。
身旁的亞辛舉著一把黑色的太陽傘,替她遮擋紫外線。
伊琳娜笑容諷刺,沈鳶鳶蹙眉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伊琳娜視線在沈恙身上掃過,他如雕塑般的立在原地,并沒有任何動作。
伊琳娜踩著高跟鞋,趾高氣揚走到沈鳶鳶面前。
“你難道不清楚嗎?五年前沈恙為了你去孽鏡跟景舟解釋,你才是和他海誓山媚人。”
沈鳶鳶心跳拍子停掉了,像一只毒蛇攀附著她,窒息又驚恐。
她抬腳朝沈恙走去,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幸而沈恙伸手將她攬住。
“我、我沒事。”
沈鳶鳶勉強扯出一抹笑,對上伊琳娜挑釁的眼神。
她咯咯嬌笑,笑聲刺耳,猶如魔音貫耳,讓人不舒服至極。
“但是景舟并不信啊,還因此讓項城把沈恙的父母活埋了。”
沈鳶鳶的心狠狠揪緊,她竟不知道沈恙默默承受了這么多。
她攥住沈恙的衣角,輕微顫抖,卻依舊倔強的保持著鎮(zhèn)定。
“你告訴我,這都不是真的。”
“對嗎?”
聲調(diào)裹進了濃厚的鼻音,以及不確定。
沈恙盯著沈鳶鳶泛紅的雙眸,薄唇微張,“她的是真的。”
沈鳶鳶渾身僵硬,臉色慘白,“為什么不告訴我啊?”
沈恙嘴邊漾出譏諷的弧度,“人死不能復(fù)生,告訴你也只會給你增加負擔(dān)。”
沈鳶鳶肩膀劇烈顫動,淚順著蒼白瘦削的臉頰淌下。
“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
那幾年她都是想著,怎么去追逐顧景舟的腳步,卻忘記了關(guān)注身邊的人。
沈恙垂眸盯著沈鳶鳶,心中酸楚。
這一刻,他寧愿自欺欺人,可紙包不住火,他瞞了整整四年。
現(xiàn)在,他不伊琳娜也會,甚至是更殘忍的方式。
沈鳶鳶眼眶漸漸濕潤,睫毛沾染了晶瑩,她偏頭凝視著伊琳娜,嘴角勾勒著凄美的弧度。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話問出口的時候其實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
伊琳娜笑容嫵媚又邪肆,她湊近沈鳶鳶,壓低聲音,“你自己不清楚嗎?”
沈鳶鳶瞳孔微沉,一定是宴會那的事。
未婚夫和別的女人纏綿悱惻,換做是誰都接受不了,更何況被扣上綠帽子的,是伊琳娜這種身份顯赫高貴的女人。
可顧景舟對她只是恨啊,伊琳娜又何必大張旗鼓搭這么個臺子來唱戲。
沈鳶鳶咬牙切齒,“我不明白!顧景舟是恨我的,你又何必在我身上花心思。”
“呵,”伊琳娜嗤笑一聲,“沈鳶鳶,你還真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