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遲來的關(guān)懷比草都賤
沈父不想得罪顧家,知道顧旭對這塊地皮有意向,打算多拍幾輪直接就給他。
顧旭狐疑的打量了沈鳶鳶好一會兒,最終他選擇相信她的話,畢竟沈鳶鳶曾經(jīng)也是沈氏集團總裁,最寵愛的掌上明珠。
至于為什么現(xiàn)在不是,試問一個父親為了利益,把自己的女兒交給一個魔鬼,經(jīng)歷了七非饒虐待。
即使是逼不得已,也足已令人窒息。
顧旭不咸不淡道,“那行,這次的事就算了,希望二弟妹能謹慎一些,別總是沖動做事免得吃虧。”
語氣雖是和善,可字字句句都是警告,沈鳶鳶扯了扯嘴角沒有搭腔。
顧旭摟著戚兮離開了祠堂,沈鳶鳶掃了一眼屋內(nèi),人都差不多走光了,顧景帆仍然跪在蒲團上。
沈鳶鳶現(xiàn)在這個情況,自己是回不去了,唯一能推她回去的恐怕只有顧景帆。
可心里的那道坎始終過不去,曾經(jīng)認識的那些名門貴女們,都知道她的為人。
知道她不會去做那種殺妹奪夫的烏糟事,更是不屑。
因為她足夠自信,自信本來是好事,可也因為自信過頭讓她墮入了深淵。
連那些整只知道開茶話會,進出高定奢侈品店買買買的名門貴女。
都知道沈鳶鳶不是兇手,而和她一起長大的顧景帆和項城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整個帝都,了解沈鳶鳶的都選擇了沉默,順著大眾的揣度去定性了沈鳶鳶。
如果顧景舟是殺死,曾經(jīng)那朵高貴優(yōu)雅紅玫瑰的兇手,那么這些冷眼旁觀,所謂的朋友就是在旁邊遞刀的幫兇。
殺人誅心,往往傷你最深的人,一定是你身邊最親近的人。
讓沈鳶鳶掉入深淵的,就是這些曾經(jīng)跟在她身后阿諛奉承的名媛,以及要一輩子保護她的三個一起長大的男人。
“你腿腳不方便嗎?”顧景帆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立在了沈鳶鳶的面前。
沈鳶鳶眼眶有些微紅,她垂下眼臉掩飾掉心房的失落感,不想搭腔。
地下的地板開始移動起來,顧景帆靜默的在后面推著沈鳶鳶。
一個瘸子推著另一個瘸子,沈鳶鳶不由得有些想笑,不過不是覺得好笑,是覺得諷刺。
這就影射了現(xiàn)實,顧景帆都自顧不暇了,還想去幫助另一個弱者。
當初沈鳶鳶那么驕傲的一個人,聲嘶力竭的去求他的時候,他的決定那么冰冷無情。
只會一個勁的道歉,對不起三個字是最無用的,如果殺了人一聲對不起的話,被殺的人能起死回生,那就當沈鳶鳶這個想法是錯誤的。
可是人死如燈滅,萬念俱成灰,亦是不可能復(fù)生,人死了以后誰還會記得你,惦念你,哭幾嗓子過個幾年就忘的一干二凈了。
沈鳶鳶的心河早就干涸了,和死了也沒兩樣了,遲來的關(guān)懷比草都輕賤。
壹園客廳。
顧景舟和黎霧漫相對而坐,秋日的氣溫還不算低,后者就已經(jīng)讓人把客廳的地暖打開了,手上還握著一個湯婆子。
這湯婆子是顧景舟帶過來的,他知道黎霧漫畏寒,尤其是秋冬兩季,手腳冰的像是冰窖里的冰刀。
黎霧漫喝了口熱湯,又抿了口甜湯,滿足的喟嘆了一聲。
“你們兄弟倆都是這么細致體貼,怪不得老爺子會更看重你們貳園,只可惜……”
到一半黎霧漫停住了,她的神色忽然變得哀傷起來,“老爺子是個心軟的人,可這份心卻不該給那些狼子野心的畜牲!”
顧景舟聽懂了,大叔母這是在埋怨四房的人,可老爺子心可不軟。
他的雷霆手段和陰毒的作風(fēng),跟顧景舟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黎霧漫心中苦澀,自從丈夫死了以后,自己在顧公館這17年過得生不如死。
要不是有二房的兩個侄兒幫襯,她恐怕早就被這公館內(nèi),其他園子里的人生吞活剝了。
顧景舟見黎霧漫神色不虞,趕忙岔開了話題,“大叔母不是一向都喜歡聽戲曲嗎,今晚我叫人來壹圓搭臺子唱戲。”
“好啊,我正愁沒樂子打發(fā)時間呢。”提到看戲,黎霧漫瞬間精神奕奕。
她曾經(jīng)是戲劇學(xué)院的才女,當年在帝都梅園唱的一場釵頭鳳引起轟動,堪稱驚艷。
后來又嫁給了顧家長子,在圈子里混的風(fēng)生水起,可惜她命薄福淺,丈夫早逝,她也是個短命的,很快就要香消玉殞了。
“咳咳。”黎霧漫用手中的絲帕,捂住嘴輕咳了幾聲,口中嘗到惺甜的味道。
她身子向后傾了傾,作出一副倦態(tài),“景舟,我身子有些困乏了,你先回貳元歇著吧,晚上再過來聽戲吧。”
顧景舟坐在原地沒有動彈,目光盯著黎霧漫蒼白的唇瓣上的血色,一點一滴的淡去。
“大叔母……”他的語調(diào)有些緊繃,“您真的病了?”
顧景帆的視線掃過黎霧漫的額頭,眉頭越擰越緊。
他起身快速踱步走到黎霧漫的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觸碰到滾燙的熱度不禁嚇了一跳。
“怎么這么燙?我馬上江”
“不必了。”黎霧漫搖搖頭。
“興許是昨夜受了涼,今早起來就覺得頭昏腦脹的,都是老毛病了不是什么大事,你回去吧不用擔心我。”
“可是……”
“景舟,你先走吧。”黎霧漫強迫自己露出笑容,“你放心吧我不礙事的。”
“那我晚上再來看您,您好好休養(yǎng)。”
顧景舟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了。
等顧景舟走遠,黎霧漫臉上的疲憊不減反增,面上更是白的近乎透明。
管家扶著黎霧漫慢慢起身回房休息,剛站穩(wěn)身子就又忍不住猛烈咳嗽起來。
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極了,她用絲帕捂著唇瓣,再移開白色的絲帕?xí)r,潔白的絲料上已經(jīng)沾染上大片的血跡。
白色和紅色交織在一起,令人觸目驚心,管家有些慌亂,扶著黎霧漫的手松了松。
聲音發(fā)顫,“大、大夫人,我去給您請醫(yī)生過來。”
黎霧漫擺了擺手,“沒事,去熬點姜茶來給我泡了,別讓人瞧出異常。”
管家應(yīng)了一聲,匆忙去吩咐廚房。
黎霧漫躺在床上,雙手攥的死緊,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胸膛依舊劇烈起伏著。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恐怕這個秋是熬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