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7
    他是不是傻。
    這是邵峋給程渙講完一道題目之后唯一的評價。
    一道再簡單不過的物理題,套公式就能答對一半, 四步解出結(jié)果, 答對另外一半, 這種程度, 小學(xué)生都會,程渙竟然一問三不知,連公式都不了解, 概念一概不清,這到底是怎么考進來的?
    邵峋為程渙的蠢震驚了, 又驚訝于這么蠢的人竟然能考上a中, 同時也理解了程渙為什么要找人替他寫作業(yè)。
    邵峋一言難盡地看著把習(xí)題冊收回去的程渙,默默地想,頭腦簡單臉蛋俊俏說的就是這種人吧。
    程渙看天書一樣看稿紙, 卻在心里贊嘆邵峋的字很好看,走筆游龍似的, 筆鋒的轉(zhuǎn)角又力道蒼勁, 以前還真沒發(fā)現(xiàn),畢竟邵大投資后來簽的最多的也就是自己那筆畫沒多少的名字。
    “你還沒理解嗎?”邵峋略帶憂心地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
    程渙回眸, 點頭:“懂了。”
    邵峋絕望地想,他果然還是沒懂。
    “你把概念多理解, 公式都是套在概念里背誦的, 有些題目只需要套公式就行了,”又說,“你是不是連解體步驟里面的方程式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別說方程式, xyz程渙都忘得一干二凈,可看著高中生邵峋這一張怒其不爭的面孔,沒有用一句“關(guān)你什么事”頂回去,只是輕輕點了下頭。
    這一點頭,差點把邵峋點成一只焦慮的老母雞——他無不用一種悲天憐人的心態(tài)俯視程渙,完全不能理解學(xué)渣的立場,在邵峋看來這些題目多簡單啊,概念背一背,公式套一套,代入一算,結(jié)束,滿分。
    邵峋嘆了口氣:“書拿過來,我給你劃重點。”
    程渙看著他,緩緩憋起了笑,差點破功。
    見他不動,邵峋指甲在桌面點著,催促道:“快點,我哪兒有那么多時間等你?!?br/>
    程渙邊從抽屜里掏課本邊道:“那你還有時間給我畫重點?!?br/>
    邵峋一把拿過去,嫌惡的口氣:“所以你浪費我時間啊?!?br/>
    然后整個下午,都在給程渙劃重點。
    程渙覺得這樣的邵峋實在可愛的緊,忍不住就原諒了對方過度費電使用腎寶的大罪,晚上放學(xué),還叫住了邵峋:“大排檔去不去?”
    向來等程渙一起放學(xué)的趙勉差點把下巴磕在地上,什,什么,他們兩個不是約的架還沒打嗎?怎么又好上了。
    學(xué)校門口兩手插兜準備坐上少爺駕座的邵峋看到路燈下程渙那張柔光三個級別的臉盤子,緩了緩,沒吭聲。
    邵家的司機催促:“三少爺,你不是要去見大少爺?shù)膯幔俊?br/>
    邵峋擰眉:“別催?!?br/>
    三分鐘后,邵峋站在車邊打電話。
    電話里邵峻格外體諒地笑道:“沒關(guān)系,既然約了同學(xué),那就去吧,剛好邵嶙約了我談事情?!鳖D了頓,又叮囑,“天熱,路邊攤未必干凈,能不吃就不吃,你們可以找個夜宵店去吃?!?br/>
    邵峋一聽邵嶙這兩個字,翻了個白眼:“他找你干嘛?”
    邵峻道:“好像是他們大學(xué)有一個商務(wù)專題的講座,老師出了兩個大題做小組作業(yè),他找我問點東西。”
    邵峋卻道:“你在吳懼的店里是吧,那我來找你吧,剛好順便吃夜宵?!?br/>
    可掛了電話,邵家三少爺忍不住又想,他為什么要帶程渙去吳懼的店里吃飯,他們什么時候好到這種程度了?
    而怎么開口,又成了另外一道難題,拒絕才是他邵峋會做的事,既然答應(yīng)了,又不去大排檔,大可以直接說不去,可如果說嫌棄大排檔不干凈換去吳懼的店,這種感覺……就像他在變著法兒地邀請程渙一樣。
    給人一種他們關(guān)系很好的錯覺。
    程渙走到了眼前,他身邊的跟屁蟲卻不在了。
    邵峋舔著大臉道:“我不吃大排檔,只去專門的店吃夜宵。”這句話倒是符合他鼻孔精的氣質(zhì)。
    程渙不知內(nèi)情,點點頭,表示理解,心里卻想,我信了你的邪,還專門的店吃夜宵,你這種將來要做投資狗的土豪大戶,忙起來十二塊錢的街邊地溝油快餐都吃不誤,還專門的店。
    程渙跟著裝大尾巴狼的邵峋去了夜宵店,到了才發(fā)現(xiàn),不僅邵峻,邵嶙也在。
    程渙對邵嶙印象頗為不好,但二十出頭的邵嶙卻有一張微笑起來無懈可擊的面孔,主動和程渙打招呼。
    程渙略挑著下巴點了點頭,算是做了回應(yīng)。
    邵峻中斷和邵嶙的討論,微笑著對邵峋道:“以前都沒見你帶過同學(xué),看來你們關(guān)系很好?!?br/>
    邵峋緩緩道:“我剛開學(xué),沒有朋友,關(guān)系一般?!?br/>
    程渙在旁邊微微一笑:“我們是同桌,邵峋今天還幫我畫了一個下午地重點。”
    邵嶙繼續(xù)他無懈可擊的微笑,邵峻則挑挑眉,驚嘆道:“哦,關(guān)系一般,畫了一個下午的重點。”
    邵峋像只炸了毛的貓:“哥!”
    邵峻趕忙抬手朝吧臺:“吳懼,給兩個弟弟上點夜宵和冷飲,”又貼心地叮囑,“不要酒精飲料。”
    邵峋倒是不客氣,直接在四人餐桌的空位坐下,又抬下巴示意程渙:“你坐那兒?!?br/>
    程渙坐下,打量了眼這家餐廳,邵峻對他道:“是我朋友的店,你以后可以常來?!?br/>
    程渙看了看吧臺后,意外邵峋的這位合伙人竟然在他夢里開起了餐飲店,吳懼很快親自端著餐盤過來,和程渙邵峋打招呼后,又看了眼桌上的a4紙,看向邵嶙:“要我?guī)兔幔俊?br/>
    邵嶙笑笑:“不用了。”
    邵峻卻道:“吳懼是商學(xué)院的高材生,你問我倒真不如問他。”
    邵嶙堅持,很客氣:“沒關(guān)系,不麻煩吳懼哥?!?br/>
    吳懼看著邵嶙:“真不用?”
    邵嶙笑:“不?!笨跉夂軋远ā?br/>
    邵峻朝吳懼笑笑,表示隨他,吳懼一點頭,拿著餐盤離開,邵峻垂著目光,沉默中,手在咖啡勺的勺柄上緩緩撫了兩下。
    這三人對答的幾句話之間,程渙卻看出了不對,他如果沒有料錯,吳懼和邵嶙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太好,邵峻夾在中間,或許是知道這兩人關(guān)系不好的。
    但這些和程渙無關(guān),他才不管。
    邵峋這時候卻和邵峻聊了起來:“吳懼哥不是要開公司嗎?這家店不打算盤出去?”
    邵峻抬眼,半開玩笑地說:“這里的大廚是我親自招來的,做的東西很合我的胃口,他把店盤出去,我以后去哪里吃飯。”
    邵峋點點頭,邵嶙跟著道:“你要是喜歡,可以把廚師請到家里?!?br/>
    邵峻:“太麻煩了,我也不是每天都要吃大餐,偶爾想來能吃到就行。”
    程渙喝了口飲料,默默想,邵嶙原來這時候就喜歡邵峻了啊,可雖然這么想,又覺得有什么不太對,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夜宵結(jié)束在二十分鐘之后,邵峻讓兩個高中生趕緊回家休息,程渙在店門口解車鎖,邵峋站在一邊,木著聲音:“喂,回去好好看看我給你畫的重點?!?br/>
    程渙直起腰:“我沒名字嗎?”
    邵峋哼了一聲。
    可這時候,程渙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聲一聲的“寶貝兒”,叫得程渙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他把車鎖往后座車簍里一丟,看著邵峋,心說這夢終于要結(jié)束了,邵腎寶在他耳邊叫魂呢。
    可看著眼前的高中生邵峋,程渙又覺得舍不得,畢竟十七八歲青春靚麗,連皮肉骨頭都更鮮活亮眼。
    放著不吃多浪費。
    抱著這種心態(tài),程渙走向了邵峋。
    邵峋剛叮囑完,閉了嘴,暗罵自己又不是家庭教師,管他看不看,不看拉倒,零分卷子的名字又不是自己,可忽然一抬眼,程渙走到了跟前,平靜地和他對視。
    ??
    邵峋:“你干嘛?”
    程渙對他挑眉,展顏一笑,像是撕開偽裝的獵人,笑得又壞又漫不經(jīng)心:“哎,可惜這夢結(jié)束得有點早,要是再晚點兒就好了?!?br/>
    邵峋愕然:“?”
    程渙卻又貼近了幾寸,然后迅速而果斷地扯住了邵峋的校服衣領(lǐng),側(cè)頭吻了下去。
    邵峋:“?。。 ?br/>
    程渙醒了。
    一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邵峋正伏在他身上吻他的耳垂,邊吻邊喚他的名字。
    程渙有些出神,因為他回味起剛剛和高中生邵峋的那個吻,總覺得那溫?zé)岬挠|感真實過了頭。
    邵峋發(fā)現(xiàn)他醒了,往旁邊一躺,摟著他,又抬手摸他的額頭:“不燒了。”
    程渙轉(zhuǎn)頭,看到躺在旁邊的邵峋,頓了頓,忽然道:“二元三次方程還會解嗎?”
    邵峋:“???”
    程渙撇撇嘴:“你不是號稱學(xué)霸嗎?”
    邵峋誠懇道:“高考結(jié)束的時候,我的學(xué)霸生涯也圓滿結(jié)束了?!?br/>
    程渙嘆了口氣,有點后悔怎么高中不和邵峋談,又想前幾天有個青春題材的電影找他演男一,要不還是接了吧,體味一下高中生戀愛什么感覺。
    邵峋卻忽然道:“說起來,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男人和陳厲那傻逼一樣,都只有高中文憑?!?br/>
    程渙一愣:“聽你這個口氣,你還很自豪?”
    邵峋咳了一聲,摟緊程渙:“不,我只是后悔,早知道后來連大學(xué)都沒上,我干脆高中不花那時間看書了,和你談?wù)剳賽鄞虼?炮不要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