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臨鈺用了很大的力氣, 顧小卿被他勒的有一瞬間的窒息。歐臨鈺把臉埋進她的衣領(lǐng)里, 悶悶的說出：“我想你。”
    顧小卿的手舉了起來，在歐臨鈺的肩膀上方呈一個虛無的擁抱姿勢，她的手幾次想要去回抱他, 可最終還是慢慢的放下來，把兩只手收回身體的兩側(cè)。
    歐臨鈺的懷抱溫暖炙熱, 他擁立著顧小卿久久沒有放開。良久的沉默后，顧小卿掙脫出來, 她刻意往后退了一步, 使兩人之間隔開一定的距離。
    顧小卿舉目望向?qū)γ娴臍W臨鈺，她語氣平靜而堅定的問道：“你到底想怎樣吶？”
    歐臨鈺被問住了，他想怎樣吶？他的心里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 他想讓顧小卿回到他的生活中來, 他需要她，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無不在叫囂著需要面前的這個女人, 可他組織不出完整的語言來述說, 有些發(fā)傻的站在那里。
    顧小卿越過他的身邊，走到大門口打開大門轉(zhuǎn)身對歐臨鈺說：“歐總您請回好嗎？我要休息了。”
    歐臨鈺慢慢走到顧小卿身旁，兩人對視著，氣氛有些凝重。歐臨鈺注視著顧小卿的眼睛想從中讀出一些情緒，顧小卿面色平靜, 神情淡淡的沒有往日的溫柔也沒有很冷硬拒絕，這時從門外灌進來一陣?yán)滹L(fēng)，兩人都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
    歐臨鈺輕輕握住顧小卿一只手, 低低的叫著她的名字：“小卿。”語氣宛如哀求。
    顧小卿轉(zhuǎn)開目光，她輕輕的開口：“我已經(jīng)盡力讓自己生活的平靜，請你別再來打擾我好嗎？”停頓片刻后她又接著道：“臨鈺，我曾經(jīng)用盡全身的力量努力過。”她的聲音很輕宛如呢喃，帶著一絲哽咽。
    歐臨鈺如遭雷擊，呆立在原地。顧小卿從他手里一根一根的抽出自己的手指，無限疲憊的開口：“你請回吧。”
    歐臨鈺沉默的走出大門他的腰背有些微彎，失去了一些往日的神采。看著歐臨鈺的身影消失在樓道的拐角顧小卿堅定的關(guān)上了大門：臨鈺，其實在你還不知道的久遠(yuǎn)的時間里，我就在拼盡全身的力氣努力著，對你我已經(jīng)付出了我全部的愛情，可你到底把我放在你心里的什么位置吶？
    從顧小卿家里出來，歐臨鈺來到熱鬧的馬路上，馬路上車來車往卻一時打不到出租車，望著面前的車水馬龍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想回到那個空蕩蕩的家里。他把攔出租車的手收回口袋里，轉(zhuǎn)身漫無目的的往前走著。
    歐臨鈺的腦子里一直想著顧小卿，在他的印象里顧小卿一直都是安靜的柔順的。可以說歐臨鈺在她那里從來就沒有聽到過一個“不”字，可是今天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并不真正的了解她。
    歐臨鈺慢慢的回想著他們從最初的相遇到后來的相處場景，他發(fā)現(xiàn)小卿來到他的身邊是那么的悄無聲息，她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就正好出現(xiàn)，他向她索取，她就給與。回想著他們一路走來，他羞愧的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小卿一直都是那個默默付出的人，而自己卻一直都認(rèn)為她是個理所當(dāng)然的存在，從來沒有把她放在和自己同一個高度，給與相應(yīng)的尊重。
    歐臨鈺在感情方面是個愚笨的人，到現(xiàn)在他才隱隱有些明白，小卿不是沒有底線的，她之所以從來不跟他說“不”，那是因為她愛他。
    想到這里，歐臨鈺隱隱有種幸福感涌上心頭。他不是個矯情的人，在他的內(nèi)心堅定的相信著愛情的存在。他想明白顧小卿是愛他的同時，又在認(rèn)真的思考著自己對于顧小卿又是怎樣的一種感情。
    僅僅是需要嗎？可為什么偏偏就需要她吶？歐臨鈺想的入神，呆立在街頭。
    歐臨鈺所在的這條街，位于一個很大的住宅小區(qū)前面，這個時候時間還不算很晚，各家店鋪都還開著門，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看見一個衣著不凡，異常英俊的男人呆立在街頭出神，不禁都回頭好奇的觀望兩眼。
    良久的呆滯后歐臨鈺回過神來：那是愛吧？不是簡單喜歡或者是需要，只是因為來的太安靜少了些驚心動魄，所以被自己忽略了。
    歐臨鈺回望來路，心里豁然輕松：多好，在還來得及的時候自己終于明白。他轉(zhuǎn)身往前繼續(xù)走去，如放下了背負(fù)多年的包袱，腳步變得輕快起來。
    歐臨鈺這人對感情雖然愚鈍，可他是個強勢的男人，他一旦想清楚了，就會去實施，顧小卿現(xiàn)在不理他，可她還是她的員工，要想見到她還是比較容易的。
    第二天顧小卿去上班，沒在電梯口看見歐臨鈺，不禁小小的松了口氣。她不知道歐臨鈺到底要干什么，可要是天天在公司大堂引人矚目她寧愿辭職不干了。
    來到自己的部門，剛放下包坐穩(wěn)，桌上的電話就響了。顧小卿心有所感，猶豫了一下才拿起電話，果然電話里歐臨鈺的聲音傳來：“你昨天的工作還沒做完吶。”歐臨鈺的聲調(diào)平平的沒有什么起伏。
    顧小卿閉了一下眼睛，調(diào)整好情緒，好聲好氣的說：“歐總，我能把圖紙的資料帶回來修改嗎？”
    “不行，馬上上來。”歐臨鈺的聲音生硬不容拒絕，說完他不再給顧小卿找借口的機會“咔嚓”一聲掛了電話。
    顧小卿叉腰，瞪著電話，很想火爆的摔了話筒，最終她忍了忍還是輕輕的扣上話機。
    靠回椅背，顧小卿有些無奈的想：這怎么還沒完沒了了吶？她呆坐在那里，不想動，有些消極的抵抗著。
    可還沒過10分鐘，昨天顧小卿見過的歐臨鈺的行政助理忽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劉朝輝人長的斯斯文文，笑起來也很有親和力，他非常有禮貌的和顧小卿隔開一定的距離開口道：“顧小姐，歐總說那個工程還沒有投標(biāo)，圖紙現(xiàn)在還屬于機密，不能帶出他的辦公室，所以還是請您上去。”
    顧小卿看著眼前這個把話說的滴水不漏的劉朝輝，她煩躁的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張了幾次嘴，最終還是把頭扭到一邊，拿了自己的包站起來對他說：“走吧。”
    一路上到52樓，劉朝輝把她讓進歐臨鈺的辦公室。歐臨鈺坐在辦公桌后面，看著顧小卿走進來，表情嚴(yán)肅。顧小卿沒理他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自走到自己昨天坐的那個位子，脫了鞋盤腿坐下。
    歐臨鈺看著她氣沖沖的背影，嘴角掛上一個淡淡的笑容。門口正在關(guān)門的劉朝輝看見歐臨鈺的那個笑容嚇的差點摔了一跤。
    這一上午，他們的氣氛就這么僵著，歐臨鈺的辦公室里依然像昨天一樣，老有人進出，顧小卿不管屋里多熱鬧都如老僧入定一般，連頭都不抬。
    十點以后辦公室里安靜了下來，歐臨鈺把身體靠進椅子里，輕出一口氣。他的目光搜尋到背對著他的顧小卿。今天的天氣不太好，天空有些陰暗，這個房間里雖然采光效果還好，但沒有陽光的照耀，平白給人一種清冷的感覺。可不知為什么歐臨鈺望著顧小卿心里就升起了一陣溫暖。
    歐臨鈺起身走到顧小卿身后的沙發(fā)上坐下，他就那么近距離看著顧小卿的背影。顧小卿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專注的看著電腦屏幕，她知道歐臨鈺就坐在她身后，可她連頭都沒有回。
    良久之后歐臨鈺輕輕的開口，他聲音低低的猶如在耳邊低語：“小卿。”顧小卿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動都沒動。歐臨鈺沒有在乎她拒絕的姿態(tài)，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出：“對不起。”
    顧小卿的肩膀僵硬了一下，隨后就馬上放松下來，拉動鼠標(biāo)專心的看圖。
    對歐臨鈺來說“對不起”這三個字有時候是一種社交用語，他長這么大可能說過無數(shù)個對不起，可今天他把這三個字說給顧小卿，可能是再也沒有這么真誠過了。
    這一上午剩下的時間里，歐臨鈺就這樣坐在顧小卿的身后看著她，他的坐姿閑散，右手的中指輕觸著顧小卿身后的衣服。房間里氣氛安靜的有些曖昧，他們誰都不曾開口說話。
    中午照樣有人送來工作餐，歐臨鈺讓他們把兩人的午餐擺在一起，顧小卿看他一眼沒說什么坐下來安靜的吃飯。
    吃完飯，歐臨鈺用餐巾擦著嘴狀似不經(jīng)意的說：“下午陪我去一趟工地吧？”
    顧小卿被他的話弄得一愣，隨即她低頭收拾著餐具悶悶的說：“我的工作還沒做完吶。”
    “那個不急，你可以慢慢做。”歐臨鈺說的緩慢，一臉平靜。
    顧小卿抬頭看向他，不知該怎樣反駁，該說的話她都說過了，她想不明白歐臨鈺為什么還要這樣反復(fù)的糾纏。她不是個精明厲害的女人碰到這樣的情況她還真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付。
    顧小卿低頭沉默著，歐臨鈺看她不說話，就當(dāng)她同意了。
    收拾完餐具，沒有過多的停留，歐臨鈺穿好自己的大衣，又把顧小卿的羽絨服遞給她。兩人面對面站著，顧小卿不去接衣服，歐臨鈺就那么站著固執(zhí)的伸著手。
    顧小卿看著歐臨鈺的眼睛，歐臨鈺面色溫和眼神卻不容拒絕。她暗嘆一口氣，接過衣服穿在身上，歐臨鈺轉(zhuǎn)身往電梯走去，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來到樓下早有司機在車?yán)锏龋瑲W臨鈺率先拉開后車門在旁邊站著等顧小卿，顧小卿這回看都懶得看他，直接鉆進車?yán)铮恐囬T邊坐下，轉(zhuǎn)頭看向窗外。
    歐臨鈺上車后示意司機開車，看了一眼顧小卿拒絕的姿態(tài)也不再開口招惹她。
    他們要去的地方對顧小卿來說有一點特殊的紀(jì)念意義，那個工地是中興大廈的舊址，9年前顧小卿在這里做過售貨小姐，也是在這個地方她第一次見到了歐臨鈺。
    如今9年過去了，多少事物已經(jīng)是滄海桑田。多年前在c城百貨業(yè)首屈一指的中興在幾年前就已經(jīng)沒落，如今裕隆集團要把它拆了建商業(yè)寫字樓。
    顧小卿下了車，抬頭望向聳立在面前建了一半的大樓，想著曾經(jīng)在這里一起工作過的同事，如今他們都在哪里吶？9年的歲月就被自己這么匆匆的走過了。
    顧小卿沒有理歐臨鈺抬腳就往工地里走，歐臨鈺趕緊跟上她。身后的司機從后備箱里拿出兩個安全帽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兩個人都不見了。
    進了工地歐臨鈺就被工地的負(fù)責(zé)人和負(fù)責(zé)現(xiàn)場施工的幾個工程師圍住，顧小卿想趁著這個機會落到后面不跟他們上去了，誰知她和他們剛拉開一段距離，歐臨鈺就轉(zhuǎn)過身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對她說：“小卿，跟上。”
    所有的人都回頭看她，顧小卿沒有辦法乖乖的蹭到他身邊和他們一起上了工程電梯。
    在電梯的入口的旁邊，碼了一跺磚，已經(jīng)堆的有一人多高了，一眼看過去，明顯碼的不和規(guī)定，磚碼的太高，但厚度不夠，這樣很容易出事，顧小卿不由的多看了兩眼，但周圍沒有一個人說話的，她也不好說什么。
    12月的冬天坐在四面漏風(fēng)的電梯里，那滋味不好受，顧小卿把衣領(lǐng)往上拉了拉，縮著脖子站在角落里，歐臨鈺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身前幫她擋住大部分從電梯縫隙吹進來的冷風(fēng)。
    這個工程顧小卿沒有參與過，她也不知道歐臨鈺來這里干什么，他們一群人在里面談事情的時候，她就在樓里面找了個避風(fēng)的位置等著。
    歐臨鈺沒有在里面待多久，出來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他找到顧小卿招呼她上電梯和他一起下去。
    電梯里顧小卿看著外面，歐臨鈺看著她，兩人都不說話。一陣陣“咔咔”的金屬摩擦聲中電梯慢慢向下滑去，一片寧靜的氣氛中，歐臨鈺忽然開口輕聲說道：“小卿，回來好不好？”他的聲音很低，一陣風(fēng)吹過仿佛就散在了空氣里。
    顧小卿沒有回頭，她覺得有些壓抑，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開口：“臨鈺你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面在什么地方嗎？”
    歐臨鈺沒有回答她，他知道顧小卿這樣問他其實是不需要他回答的。
    果然顧小卿沒有給他回答的時間，接著說道：“就是這里，就是我們腳下的地方。9年前我在這里做售貨員，那時候我18歲，活的盲目，沒有什么人生目標(biāo)。直到那天我遇見了你。”說到這里顧小卿停下來，輕輕笑了一下接著說：“那時候的我從沒有在生活里看見過你這樣的人，你從中興的大門走進來，那么精致的面容，那么目空一切的姿態(tài)。就是從那天起我才知道原來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顧小卿微笑著轉(zhuǎn)身看著歐臨鈺：“你相信嗎？我從9年前就愛上了你。見到你的那一天我回去后就決定復(fù)讀重新參加高考。這些年我一步步走過來，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站在你身旁。臨鈺，你給了我一個華麗而絢爛的夢。可那畢竟是夢啊，我一直努力著，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就耗盡了心神，臨鈺我還要過自己的日子，我和你耗不起了，你知道嗎？”
    歐臨鈺聽著顧小卿的述說，越聽越是心驚。他一時有些消化不了顧小卿話語里所帶出來的信息，他幾乎是囁嚅著喃喃低語道：“小卿，你是要放棄我了嗎？”
    顧小卿沒有回答他的話，從他身邊走過，打開電梯的門，走了出去：臨鈺，我把我內(nèi)心最隱秘的情感都展現(xiàn)給了你，對你的感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圓滿了，現(xiàn)在我只想從容的和你說聲再見。曾經(jīng)我那么的努力過卻還是走不進你的內(nèi)心，臨鈺，你說我要放棄你，我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又何來放棄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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