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因果的陣法運(yùn)轉(zhuǎn)后,趙止回到重門宮。
重門宮內(nèi),弟子行色匆匆。
“你們聽說了嗎,大師兄又帶回來了一位女子。”
“別又是從哪處教坊救回來的風(fēng)塵女子,上次丁徐氏的教訓(xùn)還不夠么?”
“不是,聽說這次是位尊客,副宮主說她是修仙八大家出身,乃是位女修者,聽說和大師兄一樣,已有金丹后期。”
“你說的是尋頃門的秦瑤池姑娘吧,她可是修仙者名冊上前幾名的修者,長得也是十分出眾,雖說還是金丹,但在三年前的試煉會上,竟憑一己之力打敗了元嬰初期的長老。”
“聽你這么一說,這位秦姑娘和我們的重大師兄竟然如此相似,簡直就是師姐版的師兄。”
“別瞎說,小心你的嘴!”
一眾弟子走近了才看到趙止的身影,一個(gè)個(gè)被嚇得大氣不敢出,紛紛喚‘成華門少門主好’,而后躬身行禮而退。
“宿主,”因果在趙止的腦海中提醒,“他們口中尋頃門的秦瑤池姑娘,便是《修仙途》的女主。”
因果繼續(xù)說,“原著的女主是男主真誠的朋友,也是神祇忠誠的信徒,她雖然從未真正知道神祇的身份,但卻是引導(dǎo)男主見到神祇們的關(guān)鍵存在,得以讓重鄒然能被神祇們點(diǎn)化。”
幾乎是說曹操曹操便到,庭院深處走來兩道并肩的身影,高的那道是眼帶笑意的大師兄重鄒然,低的那道便是弟子們口中所說的秦瑤池。
“宿主,”因果提醒,“重鄒然眼中的‘紫色記憶’效用未過,在他眼里,你還是他的師妹,現(xiàn)在有秦瑤池在,你最好還是先避開。”
“不用,給我撤下視覺障礙。”趙止說。
遠(yuǎn)處的重鄒然一眼便看到趙止,眼角的笑意更盛,朝趙止走來,“師妹,好幾日不見,可算逮到你的人影了。”
重鄒然笑得活力盎然,半點(diǎn)都不像是修無情道的修士。
他身旁的秦瑤池也隨之抬眼往趙止看來,確實(shí)是一位清秀佳人,這位清秀佳人的眼中并沒有‘紫色記憶’,看到的是真正的趙止,只看了一眼,平時(shí)正經(jīng)的她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重鄒然可沒跟她說過他口中的‘師妹’竟然美成這樣。
秦瑤池放慢腳步,眉頭微蹙地看向重鄒然。
萬里之外的鬼殿中,血雨不斷,殷至走到憑欄處,指節(jié)分明的手在竹欄上散漫地一敲,憑欄上的鬼眼珠子們?nèi)槐犻_,露出猙獰而奇詭的豎瞳。
“主上。”鬼眼珠子們轉(zhuǎn)動,鬼聲重疊。
“她在哪里?”殷至冷漠地問,仿佛在問自己隨意丟失的物件。
鬼眼珠子們開始渙散,露出破曉一般的紅,下一刻,殷至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憑欄處,只剩下一片被血雨打落的竹葉,緩慢地從半空中往下掉落。
重門宮內(nèi)的亭子下,趙止坐在重鄒然和秦瑤池之間,說話的卻全然是重鄒然,他像是看不破無人開口的氣氛,自顧自地和師妹分享前幾日下山之事。
“師妹,待你身體再好些,定要和我們一同去試煉,不僅能結(jié)交眾多門派的好友,靈力也能有所提升,秦姑娘便是和我在試煉途中相遇的,她與我合力擊退林獸時(shí)不慎受傷,這才決定來我們這兒休養(yǎng)幾日。”重鄒然解釋。
“我這傷,”秦瑤池冷不防地開口,“幾日可好不了。”
大師兄像是永遠(yuǎn)讀不懂旁人的語氣,“秦姑娘不用擔(dān)心,大夫說了,三日之內(nèi),不論時(shí)筋骨還是靈根,保準(zhǔn)能恢復(fù)如初,若姑娘還是擔(dān)心,我便再派人送些靈丹妙藥到姑娘的住處。”
“誰在乎...”秦瑤池話說到一半,一直沉默寡言的趙止突然站起來。
“師兄,我還有事,先走了。”趙止言罷,朝秦瑤池略微頷首告別,轉(zhuǎn)身離開,幾乎在跑進(jìn)庭院的那一刻,趙止的身影便被巨大的藍(lán)色閃電光影所包裹,她消失于原地。
秦瑤池的嘴還半張著,她皺起眉頭,“你們重門宮難道沒有長幼之分的門規(guī)嗎?”
重鄒然笑著擺手,“師妹她定是有急事,再說了,她已然向我們打過招呼了,沒必要拘那些禮法,她還小。”
“都是修仙者,”秦瑤池的語氣如同老學(xué)究,“能有多小?”
重鄒然不言語,只是笑。
趙止元嬰修為的傳送陣雖說不能一日萬里,但遠(yuǎn)離重門宮這個(gè)地方還是綽綽有余。
之所以走得這么急,完全是因?yàn)橐蚬蝗桓袘?yīng)到殷至在尋找趙止,對于神力已然恢復(fù)大半的殷至來說,尋一個(gè)元嬰簡直是片刻之事,但對趙止來說,她絕不能讓殷至知道重門宮的存在。
眨眼之間,殷至從鬼殿來到人間,一抬眼,是片藥草園。
趙止被傳送到一棵老槐樹上,她收斂起身上的雷靈力,剛換上鬼境精怪的裝束,天便陰了,殷至憑空出現(xiàn)在樹下。
少女一垂眼,嚇得一個(gè)踉蹌,手腕上的銀鈴一響,她從樹梢上掉落,連忙緊閉雙眼,“主上!”
她口中的主上像是看到一顆石榴從樹上掉落,殷至抬起手,皺起眉用手拎住趙止的后衣領(lǐng)。
趙止雙腳懸空,睜開雙眼眨了眨,像是不相信自己眼前是真的鬼世子,“世子大人,你怎么會在這里?”
殷至答非所問,他顛了顛手中的力道,“你是不是胖了?”
趙止立馬雙腳夠著落地,雙頰微鼓,“世子大人,我離開鬼境還不到一日,都沒有吃什么東西,怎么可能變胖?”
殷至垂首看趙止,“胖得臉都鼓起來了。
“......”少女收回自己鼓起的雙頰,臉色泛紅,顯然敢怒不敢言,對上殷至的視線后,又頓時(shí)消氣,恨不得醉在世子大人漆黑的雙眸中。
“頭上有樹葉。”殷至冷淡地開口。
趙止連忙抬起雙手,撫開頭發(fā)上的槐樹葉子,站在她對面的殷至冷不防地開口,“我身邊缺個(gè)誦經(jīng)的隨從,需要隨時(shí)在我身旁待著。”他說完這句便停下,像是在等少女的反應(yīng)。
果不其然,趙止立馬抬起頭,“我可以!”趙止的雙眼亮得像剛被采摘下的石榴粒。
殷至的嘴角難得露出不明顯的笑,但很快就消失得一干二凈,因?yàn)橼w止的眼神暗淡下來,“不行,我現(xiàn)在還有事,不能回鬼殿。”
殷至瞇眼,神色中已蘊(yùn)有不耐煩的陰沉,“什么事這么重要?”
“我要為家人找藥材,他病了,”少女的語氣落寞,“他的眼睛看不見,我答應(yīng)過他,一定會為他找到治好他眼睛的藥。”
原本晴空萬里的天更陰沉,當(dāng)趙止再次抬起頭的時(shí)候,殷至早已沒有身影,只留她一人站在高大的老樹下。
“宿主,”因果喜憂參半,“殷至走了,他的脾性是真的不好對付。”
趙止抬起頭,神色恢復(fù)如常的同時(shí),身后“茲拉”攢動藍(lán)色的雷電靈力,轉(zhuǎn)瞬之后,她重新回到重門宮的庭院中。
“師妹!”重鄒然走向乍然重新出現(xiàn)的趙止,“你的急事可有處理好,怎么形色如此匆忙?”
說完,重鄒然伸手想要扶住趙止,趙止不著痕跡地后退,“已然無恙。”
“師妹,”重鄒然走近趙止,“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石榴味?”
站在重鄒然身后的秦瑤池跟著走上前,“像是從你師妹身上傳來的。”
趙止答非所問,“師兄是要去用晚饗?”
“是,不若師妹和我們一同去?”重鄒然邀請道。
“我還有事,”趙止作揖而退,“先行一步。”
重鄒然看向趙止離開的背影,一時(shí)怔然,最近總覺得小師妹變得與從前十分不同,卻說不上到底哪里不同,他眼底的紫色影子逐漸變淺。
“你這小師妹,”秦瑤池?cái)y劍走到重鄒然身旁,“還真是一等一的忙。”
兩人并肩走,繼續(xù)談?wù)撈鹦扌兄拢诘婪ㄖ希瑑扇硕紘?yán)謹(jǐn)正經(jīng),算的上有默契。
話題輪轉(zhuǎn),又說到趙止身上。
“你以前可從來沒說過你有這么一個(gè)大美人師妹,”秦瑤池試探性地看向重鄒然,“重門宮主把他這位小女兒藏得甚好,要不然九州的美人榜上,你師妹定能奪得首名。”
重鄒然搖頭,“世人審美各異,那些榜單都是虛的。師妹雖美,但還不是世人眼中能奪得美人榜的那種美,也不必與他人攀比。”
重鄒然說完這句話,自己卻猶豫上了,因?yàn)樵谒挠洃浿校麑熋玫墓逃杏∠蟊闶且粋€(gè)文弱的女子,并不以美貌博名,可他突然想不起自己適才看到的師妹到底是何種模樣,只模糊地感覺好像沒有那般文弱了。
“那按照鄒然兄你的審美,”秦瑤池畢竟是個(gè)姑娘家,雖俠女之風(fēng),嘴邊的話也是憋了許久才說出口,“我與你師妹,孰美?”
修無情道的重鄒然哪里懂姑娘家的心思,“現(xiàn)在秦姑娘站在我眼前,便是秦姑娘更美。”言下之意,如若秦瑤池不在他身旁,便又是另一番解釋了。
但秦瑤池的唇角翹起,顯然對這個(gè)答案還算滿意,過了會兒,她又說,“你師妹適才不是說外出有事嗎,她從哪里沾上的石榴味?如熏香一般。”
重鄒然不知道為什么秦瑤池這么關(guān)注他的小師妹,只是回應(yīng),“大概是在宮外的街市上染上的。”
因果一直能聽到男女主的對話,它不解地對趙止說,“原著里重鄒然和秦瑤池只是朋友,互相是沒有感情線的,現(xiàn)在看來,怎么看都像將來有好幾番糾葛的模樣。”
趙止緘口不言,她對別人的事并不關(guān)注,直到因果問她要不要看一看神祇的卡牌時(shí),她才抬頭回應(yīng),“嗯。”
透明的面板上,三張透明的卡牌在半空懸轉(zhuǎn),第一張和第二張上不僅亮起,且卡牌上還用筆墨和鎏金鍍上了許多關(guān)鍵詞,這襯托得第三張卡牌尤其空白,隱隱綽綽,只能看到一些剪影。
“我感受不到第三位神祇的氣息,”因果說,“不過,祂的神跡應(yīng)當(dāng)不久之后就會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