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2018/9/5
韓運(yùn)沒好意思說,因?yàn)楣?jié)目組的琴太次,他彈不習(xí)慣,而且他的確沒有在人前撫琴的習(xí)慣,偶爾一次也就罷了?,拿出去賣弄就不好了。再說,他彈琴是誰都有資格聽的嗎?
他話一出口,包間內(nèi)可疑地靜默了?幾秒。有人心想他居然敢拂趙魯?shù)拿孀?,怕是要涼;有人則覺得他太過狂傲,琴彈的不錯就開始拿喬了?……
導(dǎo)演眼看趙魯沒有說話,就擱下筷子,一副打圓場的態(tài)度說了?句:“小韓,怎么說話呢,趙老師都生氣了?!咱們節(jié)目策劃時(shí)可沒有這個嘉賓表演的先河,抬舉你呢你怎么的……”
他還沒說完,趙魯就直接打斷他,不悅道:“韓老師說的不是很有道理嗎?所謂琴瑟和鳴,撫琴自然是該與知己和鳴?!?br/>
又?聽見“韓老師”這個稱呼,導(dǎo)演是怎么也想不明白,韓運(yùn)到底是什么來頭?來頭大到讓趙魯這樣尊稱他,而且被人聽見也不改口的。
不僅如此,韓運(yùn)還笑瞇瞇地應(yīng)承了。
導(dǎo)演心里掂量著他的背景,一面舉起酒杯來,敬了他一杯,改口說:“韓老師在古琴上的造詣頗深,咱們這節(jié)目組可真是臥虎藏龍……”他說了幾句漂亮話,更是跟著趙魯改口叫“韓老師”,弄得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個什么狀況,這不就是個四線模特嗎?
他敬韓運(yùn)酒時(shí)韓運(yùn)卻搖頭,拒絕道:“我等下開車,不能喝。”
他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性質(zhì)的飯局,不知道酒桌化,別人敬酒不能推辭。
但韓運(yùn)是真不愛酒,他對這個有陰影。
導(dǎo)演不依不撓:“欸!叫代駕吧!現(xiàn)在打個車就能回家了,再說了,你車停在電視臺的?剛才怎么沒見你開車,不會是為了?推酒騙我的吧?”
桌上人勸酒勸的厲害,韓運(yùn)自己定力也不夠,就端著紅酒杯喝了?幾口,一喝還挺好喝,居然是甜的。
這么甜,都沒有酒味,應(yīng)該不醉人吧?
因?yàn)樗麤]有喝酒這個習(xí)慣,之前在酒吧接觸過什么莫吉托、雞尾酒,都難喝。他在國外工作他也從不跟人去酒吧,更加不知道紅酒后勁大這個說法,心里也不再在意了,索性大方了敞開喝。
桌上談笑之間,突然有人從外面開門進(jìn)來了。
于是,包間里倏然又安靜了?下來,有人吃驚地叫了聲:“翟總?”
緊接著,大家又?扭頭看向了?鄭之聞,畢竟傳聞圈里人都知道,鄭之聞能火是因?yàn)橛薪鹬?,金主本事夠大?br/>
那位金主就是眼前這位“翟總”,人高高大大,模樣在總裁堆里,也稱得上是個帥哥了,年近四十還未婚,甚至專門為了?鄭之聞投資幾個億的電影。
鄭之聞也愣了,變得有些?緊張起來,想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要說什么話。
導(dǎo)演喝得滿面通紅的,站起來道:“翟總您怎么來了?”
“正好在這里吃飯,過來看看。”
導(dǎo)演心里門兒清,立刻笑呵呵地道:“翟總過來喝幾杯嗎?”
一桌子人默契地開始挪位置,在鄭之聞身旁給翟總騰了個空位出來。
翟總坐下來后,發(fā)?話說:“你們繼續(xù),不用在意我。”說完就和鄭之聞咬耳朵去了?,一邊抽煙一邊道,“你說你受委屈了?,受什么委屈了??”
其實(shí)他們在飯桌上喝酒,但是從不抽煙,因?yàn)楣?jié)目組班底里有女士,聞不慣煙味道,何況墻上明明白白地貼著禁止抽煙幾個大字呢,但現(xiàn)在抽煙的人是翟總,就沒人說什么了?。
聽見他的問話,鄭之聞點(diǎn)頭,又?搖頭,翟總抬頭看了?自顧自喝酒、臉色微醺,頭發(fā)微卷的韓運(yùn),眼一絲驚艷掠過:“他?”
鄭之聞沒有注意到:“回去再說吧。”
因?yàn)橹赖钥偟纳矸?,所以大家都有?拘束,也不如之前熱鬧了,唯有韓運(yùn)不受影響,一是因?yàn)樗徽J(rèn)識這個人,二哪怕他認(rèn)識,他也不會在意。
他摻和不進(jìn)娛樂圈的話題,所以基本上也不說話,更不知道鄭之聞旁邊的翟總已經(jīng)注意到了他。到這時(shí),他已經(jīng)想走了?,覺得沒意思,正欲站起來告辭,趙魯拉了?他一下,示意他看手機(jī)。
韓運(yùn)明白了他的意思,低頭一看消息,趙魯說:“先別走,等會兒我走的時(shí)候你再站起來說要離開,有沒有來接你?沒有就打車,有人說要送你也不能坐他的車?!?br/>
韓運(yùn)沒太明白他后面那句的意思,不過前面兩句話他明白了,回復(fù)了?個“嗯”字,道:“有人來接我的?!?br/>
他順手給伏淵發(fā)?了?個消息過去。
很快,趙魯就接了?個電話,他嗯嗯幾聲:“我外面兒吃飯……嗯,好,那我馬上回來。”
他掛了?電話,站起來道:“不巧了大家,家里有點(diǎn)事,我先走一步了?!?br/>
韓運(yùn)順勢也道:“我家里也有點(diǎn)事,各位老師慢慢吃?!?br/>
他方才不知不覺就喝得多了?,但韓運(yùn)感覺自己還很清醒,扶著桌沿站起來,不顧有人說“再喝點(diǎn)”的話,做了?個告辭的手勢,就出去了?。
翟總攬著鄭之聞的肩膀:“你也別喝了?,走了。”
鄭之聞喝了?很多湯,又?喝了?酒,出去就扭頭去了衛(wèi)生間,翟總眼睛一轉(zhuǎn),道:“我先去外面等司機(jī)?!?br/>
趙魯原本是開車來的,這下也沒法開車回去,兩人走到飯店門口,趙魯看他眼神迷離,走路也有些?晃,就道:“韓老師您車什么時(shí)候到?我陪您在這里等吧?!?br/>
韓運(yùn)被他的口音帶偏了,搖頭:“您不說家里邊兒有事兒嗎?您先走吧?!?br/>
“哪有什么事,沒事?!壁w魯笑道,“你都當(dāng)這么多年模特了還不清楚呢?我那是躲酒呢,各行各業(yè)都躲不開,在桌上沒了命似的灌酒,太傷?!?br/>
韓運(yùn)哦了幾聲,他站得有些?累了,于是扶住旁邊路邊的一輛小黃車,哪知單車不穩(wěn),他一歪上去,車子就要朝低聲倒去。
“小心——”趙魯想拽住他,沒成想沒有拽住,后面也來了一只手,想把他撈住,結(jié)果還沒碰到他人,沒想到韓運(yùn)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旁邊的香樟樹,晃悠悠地站穩(wěn)了,來了句:“好險(xiǎn),我差點(diǎn)……就摔了??!?br/>
趙魯表情卻不是很好,扭頭叫了聲:“翟總?!苯又?問韓運(yùn):“接你的人應(yīng)該快到了吧?”
韓運(yùn)瞇著眼睛道:“我家里遠(yuǎn),不過他速度快?!蹦强墒巧裣砷_車。
翟總沒有理會趙魯,他好似被韓運(yùn)給逗笑了?,問他:“怎么這么不小心?”
他身上一股濃郁煙草味,韓運(yùn)很不喜歡,就如同他不喜歡那些亂七糟的香水味一般,他只喜歡伏淵身上那種,夾雜書墨氣息的檀香。
韓運(yùn)一手抱著樹,扭頭面無表情地道:“你誰???”
“你不認(rèn)識我?”
“不認(rèn)識你怎么了?,你知道我誰嗎?你算老幾,敢這么跟我說話?”
趙魯一聽這對話,立刻感覺不妙,又?叫了聲“翟總”,翟總瞪他一眼:“別多管閑事?!?br/>
“之聞就要出來了?!壁w魯提醒他。
翟總笑了?一聲:“他能管我?”說完就不理他了?,湊近韓運(yùn),道:“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家去?”
“離我遠(yuǎn)點(diǎn)?!表n運(yùn)不高興道。
聞到他嘴里喝出的酒氣,竟然是香甜的,翟總舔了?舔嘴唇:“小朋友,你剛?cè)肴Π桑磕阏娴牟徽J(rèn)識我?”
韓運(yùn)冷笑一聲,說了句“滾”,這時(shí),一輛黑色轎車駛到面前,翟總拉開車門:“小朋友,別敬酒不吃吃罰酒?!?br/>
韓運(yùn)抬起頭來,盯著他,忽地一笑:“我知道你是誰了??!?br/>
翟總面露喜色,總算識相了。
韓運(yùn)笑著道:“你可不是我孫子嗎?爺爺老眼昏花,差點(diǎn)沒有認(rèn)出來孫子?!?br/>
翟總臉一黑,還沒有人敢這么跟他說話,他動了怒,伸手去抓韓運(yùn),竟然公然上演強(qiáng)取豪奪!
韓運(yùn)躲開了?,趙魯急躁地道:“翟總,您別這樣,他不是你能動的!”
“怎么,一個小模特,還背景驚人?”翟總看了?他一眼,接著轉(zhuǎn)向韓運(yùn),“背景再大又如何,到我面前一樣是孫子?!?br/>
趙魯扭頭朝飯店望去,鄭之聞沒有出來,而且有好事路人已經(jīng)在圍觀了?,還掏出手機(jī)攝像,趙魯頭都大了?,翟總看見了?就道:“放心,我會解決的,只要他上了?我的車,我保證網(wǎng)上不會有任何不利于他的消息?!?br/>
他笑瞇瞇地對韓運(yùn)道:“聽見沒?你乖乖上車,什么事都沒有。你要是不愿意,我總有法子讓你乖乖就范?!?br/>
就在這時(shí),“嘭!”一聲巨響,車旁邊的翟總嚇得一個瑟縮,耳朵都嗡了一聲,原來是他的座駕,勞斯萊斯的車輪胎爆了?。
而原本也應(yīng)該受到驚嚇的韓運(yùn),此刻卻被人撈入懷,被人用雙手捂著他的耳朵。
聞見熟悉的味道,韓運(yùn)安心了?。
趙魯也傻眼了,就車胎爆的一瞬間,這個人是怎么一瞬間出現(xiàn)的?他根本沒注意道。
“你讓誰乖乖就范?”伏淵這話是對著正在罵臟話的翟總說的,他翻過手來,一顆小石子兒出現(xiàn)在他手心,他輕輕一彈,號稱防彈的勞斯萊斯車窗就砰然碎裂,發(fā)?出報(bào)警聲。
翟總又嚇了?一跳,還被碎玻璃渣給扎到了。前座司機(jī)立刻下車來保護(hù)他,翟總有了?支撐,瞪著雙目喊道:“你算哪根蔥?”
韓運(yùn)不嫌事大,開懷大笑:“這是你奶奶!”
伏淵仿佛被蚊子吵到了,他微微皺眉,虛空一握,靠在車旁的翟總立刻面露青紫,仰著脖子一副呼吸艱難的模樣,像是被誰掐住了脖子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被人掐著捏到了爆胎了的車?yán)?,車門還在沒有人動的情況下,關(guān)上了?,并且在車胎爆裂的情況下,刺啦刺啦地開走了。
這副場景太過靈異,驚了?一票吃瓜群眾,目瞪口呆地開始錄像:“臥槽!臥槽!”
趙魯也是一臉的震驚:“我一定是喝醉了?……”
如果換成韓運(yùn)清醒時(shí),必定也會嚇一跳,拉著伏淵就跑,完了?完了?要上新聞了。
可韓運(yùn)并不清醒,見有人錄像,還很高興地抱著他的腰,仰著脖子去親他,啵啵親了?好幾口,哈哈哈道:“這下要上新聞啦!你怎么辦?”
伏淵嘆了口氣,手臂一揮。
吵鬧霎時(shí)靜了?下來,正忙活著發(fā)?各大社交平臺的吃瓜群眾,就仿佛石化了?一般,靜悄悄地立著,維持著一秒前的動作、神態(tài),像一尊尊栩栩如生的蠟像。
馬路上交通的聲音也停止了,車子停下了?,沒有喇叭聲了?,連風(fēng)也不動了,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安靜得,世界上仿佛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