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2 章 第 452 章
“要去哪里?”</br> “國會山。”</br> “去那里干什么?”</br> “見我的未婚妻。”</br> “哦,她叫什么名字。”</br> “喬茜。”歐內斯特猶豫了一下,“喬茜.霍頓。”</br> “噗嗤。抱歉,先生,我不是故意想笑你,可你知道光是這座機場就有多少人幻想過她是自己的未婚妻甚至老婆嗎?”</br> 黑人海關上下打量著面前這個看起來沒什么特別的金發(fā)男人一眼,既沒有從他只能說是體面的長外套看出什么昂貴身家,也沒有把他還算不錯的面孔與自己所知的任何名人對上號。</br> 就是那種,倫敦一下雨就能淋濕好幾個的瘦高個兒。</br> 普普通通的中產出身,稍微有些文藝氣息,可能看多了《諾丁山》就以為誰都能是休.格蘭特的家伙。</br> “……可她真的是。”在生活里,歐內斯特再一次確認自己并不擅長與人爭辯。</br> “你?呵呵,就你?”海關嗤笑了一下,過了幾秒看歐內斯特還是一臉認真,不禁問:“——你可以證明嗎?”</br> 歐內斯特向來冷淡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一抹即無奈又混合著一絲甜蜜的神情,從上衣內側口袋掏出自己的錢夾遞過去。</br> “這是我們的合影。”他的聲音蘊含著淡淡溫柔。</br> 海關很明顯不相信。</br> 原本以為自己會看到類似假得要死的PS合成照片,但下一秒,他無法置信地揉揉眼睛,低頭看看照片,又抬頭看看面前的金發(fā)男人。</br> “噢!老天!”海關大叫,“哥們!你真娶到了喬茜.霍頓?噢,該死的,不,我的意思是,你竟然娶到了喬茜.霍頓!”</br> 歐內斯特彎了彎總是習慣性抿緊的薄唇,試圖解釋:“不,我們只是剛剛訂了婚……”</br> “你簡直是所有英國男人的榜樣,你們的女王應該為你授勛才行啊!”海關已經自顧自打斷了他,“你知道嗎?我和我前女友一起看過那部《如果你是最完美的藍》,她簡直棒呆了!”</br> “事實上,那是我拍的,而且正確的名字是《你是世界最完美的藍》……”</br> “噢,管他的呢!她的很多電影都非常經典,你真是幸運——給,你的護照!祝你旅途愉快!”</br> 一段小插曲讓歐內斯特的行程增添了幾分令人愉悅的部分,而當他坐車抵達自己那位未婚妻所下榻的酒店時,這份愉悅上升到了最高點。</br> 頂層酒店套房里,數名工作人員有條不紊地忙碌著,對稿子、交談、或者提著用防塵罩套起來的禮服走來走去。</br> 其中有些人讓歐內斯特感到熟悉,比如伊芙.普萊斯女士和米歇爾.貝克女士,但大部分人的臉孔都是陌生的,比如正在拍攝什么的導演和攝像。</br> 幸運的是,他很快被帶到了他未婚妻所在的房間。</br> 但歐內斯特沒有立即出聲,而是默默地倚在墻邊,注視著被人圍繞的那位金發(fā)美人。</br> 事隔經年,第一次見面時猶帶稚嫩與青澀的少女只留存在了他所拍攝的那支學生作品中,再也不是那個連走位都會出錯的新人,而是數十年如一日地產出優(yōu)秀影片的電影明星。</br> 尤其是她再次榮膺奧斯卡影后桂冠,這足以體現她本人在業(yè)內無與倫比的聲望,是不折不扣的“加州法律”和“好萊塢女王”。</br> 這時,正坐在化妝臺前補妝的喬茜終于發(fā)現了身后的注視,她起身給了歐內斯特一個擁抱,微笑道:“嗨。”</br> “嗨。”歐內斯特也跟著笑了起來。</br> 這一點可貴的笑意驅散了他臉上慣常的冷淡,也讓他看上去不顯得那么格格不入。</br> “路上順利嗎?”喬茜問,走回去坐下。</br> “一切如常。”歐內斯特沒有告訴喬茜那個關于海關的小插曲,只是倚在那兒,注視著鏡子里她的眼睛,“繼續(xù)工作吧,我就想這樣看看你。”</br> 喬茜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br> 事實上,她今天非常忙碌,馬上就要發(fā)表一次公開演說,就在國會山前的空地上。</br> 不僅將被電視直播,還要提防某些激進的反對分子。</br> 幸運的是,一切進行得相當順利。</br> 當結束后兩人坐上車,喬茜才忽然想到要問:“今天在酒店房間里,你都在想些什么?”</br> 專注于工作的時候,她明顯沒辦法顧及自己的未婚夫,只是偶爾瞥見他在寫些什么,又似乎是在沉思。</br> 歐內斯特垂眸,回答說:“我在想新劇本。”</br> 原諒他對她偶爾的隱瞞吧。</br> 他總不能告訴她,他不小心走了神,全程在想著她?</br> 這有點太過了。</br> “劇本?”喬茜有了興趣,“是上一次我們聊過的,關于褒曼女士的傳記片嗎?”</br> “是的。”</br> “不介意的話,說說看吧。”</br> 歐內斯特開始向喬茜述說自己對于新劇本的一些構思,大多數是支離破碎的片段,間或摻雜一些資料的引用。</br> 喬茜時不時點頭,或者加入自己的補充和理解,這給了歐內斯特很大的啟發(fā)。</br> 他會心一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頰,評價說:“你太棒了,天才。”</br> 感謝上天吧,歐內斯特.道森。</br> 如果不是命運所帶來的一系列巧合,恐怕你永遠都無法表明自己的心意,更無法如現在這般將自己的繆斯女神擁入懷中。</br> 時間回到四年前。</br> 在籌備《完美藍》這個項目期間,喬茜因為一次頭痛產生暈眩和嘔吐的劇烈反應,在制片會議上當場被送進醫(yī)院全面會診,在排除其它原因后,被認為可能是卵圓孔未閉合的先天性心臟病所導致的病癥,需要立即安排手術。</br> 《完美藍》被暫時擱置了。</br> 但歐內斯特卻沒有返回倫敦,而是留在了紐約——準確的說,是醫(yī)院所在的普林斯頓小鎮(zhèn)。</br> 在這期間,他每天去醫(yī)院探望喬茜,陪伴和觀察她,并重寫了《完美藍》的劇本。</br> 還被她笑稱是犯了藝術家才會犯的藝術病,無藥可救的那種。</br> 可事實是,看到她平躺在病床上,無助而柔軟,脆弱而坦誠,這個全新的“喬茜.霍頓”為歐內斯特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靈感,令他的內心和情感都被深深觸動了。</br> 兩個月后。</br> 劇本上原本的女強人歸鄉(xiāng)療愈記,被改寫成了一個又病又喪的女人與一個重度潔癖加毒舌的男人如何相愛的故事。</br> 一個真正的愛情故事。</br> 也是歐內斯特寫的第一個愛情故事。</br> 同時,更是一封知名不具的情書。</br> 然而在劇組殺青的當晚,歐內斯特借著半真半假的酒勁向喬茜告白時,她卻同樣借著酒勁拒絕了他。</br> “愛我?”這位美艷絕倫的金發(fā)美人搖搖頭,“厄尼,你以后還會對很多女人說這個,但我很高興自己是第一個。”</br> “不,我確信你是唯一一個。”歐內斯特說。</br> 可喬茜并不相信,只對他笑了笑,說道:“即便唯一一個,愛情還是會變淡的,與其這樣,我寧愿擁有一段更長久的友情。”</br> 歐內斯特沒有放棄。</br> 或許有著強迫癥的男人骨子里都帶點兒偏執(zhí),他開始試著用略顯笨拙但沒有打擾到喬茜正常生活的方式來追求她。</br> 每日清晨的一枝玫瑰,空運自他的鄉(xiāng)下花園,由他本人種植;</br> 隨同玫瑰附上的一封手寫信,有時候是摘錄的一段小詩,有時候是他忽然想對她說的話;</br> 當然,他也會飛來紐約或者洛杉磯,只是見她一面之后又忙自己的工作去了,并沒有把她當做全世界的中心。</br> 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改變了一點,又好像一點都沒有改變。</br> 就這樣過了半年左右,喬茜終于邀請歐內斯特來參觀她的懸崖別墅,并留下來喝了咖啡。</br> 三年后,他們訂婚了。</br> 非常低調,只有喬茜和歐內斯特兩人,套上一枚家族傳下來的古董戒指,他們就這么訂婚了。</br> 直到八卦狗仔拍到了喬茜戴著戒指的照片,公關發(fā)言人才對外確認了訂婚消息,并希望大家給予這一對未婚夫妻足夠的隱私和空間,以至于很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好萊塢巨星喬茜.霍頓已經處于一段相當正式的關系中。</br> “為什么你會愛上我?”從國會山回來的那晚,喬茜側躺在床上問。</br> “我記得,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討論過。”歐內斯特以同樣的姿勢回望過去,“而且是兩次。”</br> “可我想聽。”喬茜眨眨眼。</br> “好吧——”歐內斯特微微勾了勾唇角,緩緩說道:“我不知道,喬茜,但我的鏡頭告訴我:我愛你。”</br> 他一向冷淡的聲線里被灌注了無限柔情,仿佛在用語言描繪著一副雋永的風景畫,充滿了能夠給人帶來美好與詩意的意象。</br> 也讓喬茜的心得到了片刻寧靜。</br> 而歐內斯特說完之后,垂下了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也問:“那么你呢,你為什么會接受我?”</br> 喬茜頓了頓,回答說:“或許是因為,我喜歡你那個人跡罕至、開滿鮮花的鄉(xiāng)下花園,也喜歡那個能在花園里為我剪下香料、轉身進廚房的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