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7 章 第 327 章
一覺睡到天亮。</br> 醒來時喬茜正被人圈在懷里,屬于男性偏高的體溫讓人無法忽視。</br> 鼻間傳來的熟悉的沐浴露味道,是她最喜歡的清爽果香,像是剝開了一只微微泛苦的葡萄柚,一點點的甜混合著夏日里的清涼水汽。</br> 頭頂傳來屬于吉姆的聲音,仍然帶著疲倦:“寶貝,再陪我睡一會兒吧。”</br> 喬茜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問:“你什么時候回來的?”</br> “凌晨四點?我記不清了。”吉姆回答,“別說話,讓我抱著你,我的愛。”</br> 喬茜只好保持靜默,手卻習慣性伸出去夠到了自己的手機,先看時間接著看短信和未接來電。</br> 她今晚有一個很重要的約會,需要在上午搭乘伊萊.麥卡洛的私人飛機,與其飛往DC之后稍作休整,再去某個慈善基金會舉辦的酒會上“偶遇”一位女士。</br> 這是她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時間。</br> 電影宣傳期的行程通常是很忙碌的,全美各地甚至全世界到處跑都是常事,很多時候只能在飛機上休息。</br> 幸運的是,《宛如天堂》的票房市場基本鎖定在北美,沒有特意在海外搞什么首映禮。</br> 一方面是因為好萊塢一直以來對于浪漫愛情喜劇的宣發(fā)模式,并沒有商業(yè)大片那種全球同步公映的待遇,這是市場反饋所決定的;</br> 另一方面,福克斯的海外發(fā)行做得比較保守,基本上就指望《宛如天堂》在北美收割票房之后,再決定這部電影在海外市場上的宣發(fā)待遇。</br> 而《宛如天堂》在院線上的表現(xiàn)比電影公司預期的更為出色。</br> 首周周末拿下了近兩千八百萬美元的票房成績,直接登頂當周票房冠軍位置。</br> ——要知道,兩千萬美元的首周票房就已經算是非常成功的愛情電影了。</br> 這樣的成績最關鍵的原因當然是喬茜本人已經受到市場認可的票房號召力,但福克斯對于此片投入大量資源進行宣發(fā),拿下豪華陣容的開畫屏幕數量也很重要。</br> 除此之外,影片本身質量過硬、同檔期毫無競爭對手等等,也讓《宛如天堂》成為夏末院線的最后一匹黑馬,吸引了無數的關注度。</br> 次周開始,票房曲線以令人驚嘆的趨勢緩慢下滑,到了周末甚至又稍微上揚了一點,讓數據調查公司和好萊塢都不禁側目。</br> 很多人一次又一次地為這部電影走進電影院,那些狂熱的青少年也就罷了,為什么27歲以上的人群也愛這部電影?</br> 住在澤西市的莎莉是一名大學生,她在三刷《宛如天堂》后對電影公司雇傭的調查員所說的話很有代表性:“這部電影滿足了我的所有幻想,它給予我某種打破死水一般生活的可能。無論是女主角變成鬼魂之后的生活,還是她跟男主角的愛情,噢,不得不說,電影的選角太棒了,他們一開始對視我就忍不住激動了。”</br> 而另一位來自洛杉磯地區(qū)的年輕人艾瑞克的說法則代表了另一部分觀眾的心聲:“茜茜真是太棒了。她總是美得令人心碎,讓我一次又一次愛上她,因此她的每部電影我都會去看了好多遍。這感覺真的很像是在談戀愛,對現(xiàn)在沒有交到女朋友的我來說,她就是對現(xiàn)實生活不滿足的代替品。”</br> “電影的本質是造夢。”</br> 《滾石》雜志的影評人彼得.特拉弗斯撰文評價:“好萊塢有許多人們難以想象的美麗尤物,但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到了鏡頭前無法展現(xiàn)出自己容貌的十分之一,只有少部分人得天獨厚,甚至他們的長相并不完美,卻在大銀幕上也吸引人。這就是我們所說的’銀幕魅力‘。”</br> “’美麗‘和’銀幕魅力‘是兩碼事。而當它們在一位演員身上合二為一時,總能為我們帶來更加放大的效果,比如喬茜.霍頓這位女演員,她只要安靜地看人,不需要任何語言,你就能從中感受到很多故事。”</br> “在《宛如天堂》這部電影中,她將一個看似堅強的女人內心世界的楚楚動人完整地呈現(xiàn)在觀眾的觀看之下,這種觀影體驗必然不可能是清教徒式的,但也不一定就完全意味著冒犯或者低俗,而是浪漫的、唯美的、充滿幻想的,給人以心靈的慰藉才是電影本身成功的關鍵。”</br> “一部非常成功的浪漫愛情電影,選角的成功讓整部影片得到了升華,當然,電影結局對于小說原著的改編也恰到好處。”</br> “美中不足的是,劇本還是有些邏輯問題無法自洽……”</br> 飛往DC的灣流V客艙內,喬茜放下了手里的《滾石》雜志,看向面前的伊萊.麥卡洛。</br> 伊萊開口說道:“下周一的會議上,將會重新進行董事長的票選,我需要最后確定一次,你是否真的不愿意擔任這個職務。”</br> “是的。”喬茜將雙手十指搭在一起,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或許這對你而言有些奇怪,但我還是不希望被這個身份影響到自己的職業(yè)生涯。”</br> 打個比方來說,你能想象保留維旺迪-環(huán)球董事長職務的小埃德加.布朗夫曼,以演員或者歌手的身份活躍在圈子里嗎?</br> 這當然不可能。</br> 事實上,就連很早之前混跡在好萊塢時,小埃德加.布朗夫曼給環(huán)球旗下的席琳.迪翁寫歌都只用化名。</br> 這樣的雙重身份很容易給人們帶來割裂感,尤其是演員這個職業(yè)。</br> 伊萊不予置評,只是微微頷首表示尊重,沒有繼續(xù)說話,而是打開一份文件調轉了方向,隔著客艙的小桌子推到喬茜面前。</br> 喬茜接過來一看,是即將競爭上崗的董事長候選人們,其中就有杰弗瑞.卡森伯格的大名。</br> 一般來說,美國有75%的公司由董事長——董事會成員票選的董事會主席——兼任CEO,這是出于決策執(zhí)行力的考量。</br>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此前的天網傳媒就是由行業(yè)經驗豐富的邁克爾.奧維茲擔任公司CEO,董事長則在各方勢力的平衡之下,由外行的理查德.布魯姆擔任。</br> 而現(xiàn)在的情況不一樣了。</br> 杰弗瑞.卡森伯格暫代的職務基本上會落實下來,這位前夢工廠巨頭沒有耗費太大的力氣就理清了前任邁克爾.奧維茲留下的攤子,如今正準備將收購天機影業(yè)的計劃提上日程。</br> 看起來相當野心勃勃。</br> 說句老實話,喬茜比較想要一個聽話的工具人,但又要經驗豐富、能力足夠,目前為止她還不能判斷杰弗瑞.卡森伯格或者其他候選人會是很好的選擇。</br> 于是,她選擇跟自己的合作伙伴開誠布公地談談:“麥卡洛,我跟杰弗瑞.卡森伯格并不熟悉,但我很確定自己不希望看到下一個邁克爾.奧維茲,他在新公司的權力有些過于膨脹了,適當的監(jiān)督和轄制是必要的。”</br> “我知道。”伊萊仿佛早有所料,探身為喬茜翻了頁,“不久前從高盛挖來的人,他會擔任COO并兼任副總裁。至于董事長一職,除了你看到的備選名單之外,我還有一個提議。”</br> “我洗耳恭聽。”喬茜說。</br> “你的父親弗蘭克.霍頓先生,你認為如何?”伊萊眸光淡淡,看向喬茜的眼神像是平靜的幽潭。</br> 喬茜摸摸自己的下巴,很認真地考慮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聽起來似乎很讓人心動,因為現(xiàn)在公司最重要的兩名高管在表面上都是伊萊的人,她如果想要一些保障,就必須讓自己的人做上董事長的位置。</br> 但問題在于,弗蘭克是個外行,而且他還有天幕資本,并不一定有額外的精力。</br> 更何況,他們之間并不能互相信任。</br> 生意就是生意。</br> 這世界上從沒有哪條必須遵守的規(guī)則,要求父母必須無私為子女奉獻,或者他們就得愛自己的孩子,家庭成員之間的關系維系更多的是依靠情感,而不是血緣。</br> 這恰恰是喬茜和弗蘭克共同的性格缺陷所在。</br> 所以將相對簡單的關系復雜化,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br> 喬茜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有任何解釋:“不必了。只要那個人安安分分地當一個吉祥物,選誰都一樣,除了杰弗瑞.卡森伯格。”</br>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太難了。</br> 杰弗瑞.卡森伯格稍微改變了一下原本的計劃,就同時引起了喬茜和伊萊的警惕,并不牢靠的聯(lián)盟關系開始變得微妙起來。</br> 不過相較于今晚被精心制造的偶遇,天網傳媒的董事會人事變動也只是一個小問題罷了。</br> 晚上八點整,盛裝登場的喬茜出席了在華盛頓特區(qū)舉辦的一場慈善酒會,為幫助凈水計劃貢獻了屬于自己的一張支票。</br> 之后,她在酒會現(xiàn)場的女士休息室中,恰巧碰上了這個凈水計劃慈善組織的理事克萊爾.安德伍德,并與其相談甚歡,互相留下了不錯的印象。</br> ——這位女士是驢黨黨鞭弗蘭克.安德伍德的妻子。</br> 深夜。</br> 酒會圓滿結束。</br> 伊萊已經等在前來接喬茜的車子里了,兩人在路上復盤了喬茜和克萊爾的大致對話,交換一些信息,又商討了一番關于環(huán)球影業(yè)的問題,當晚下榻在了同一家酒店。</br> 與此同時,一位被雇傭來盯梢喬茜的私家偵探撥通了某個爛熟于心的號碼,接通之后開口就說:“我拍到了你的老板想要的東西,但是原定的價碼不夠,得加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