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8 章 第 188 章
卡爾在艾瑞絲肩頭印下一吻,柔聲說:“作為獎賞,等你解決了那個倒霉的警察,我們就訂婚——怎么樣?”</br> “隨你。”艾瑞絲的視線仍然飄忽,但從卡爾的角度根本無法注意到。</br> 或許,他即便是注意到了,也不會放在心上。</br> 就像他一直以來認為的那樣,艾瑞絲于他而言是某種珍稀的物品,是他的所有品——沒人會去在意屬于自己的東西會不會反對自己的決定。</br> 卡爾忙著傾訴衷腸,怎么也料不到懷中的美人正在想方設法讓他牢底坐穿,最好還能順便把自己的嫌疑洗清,畢竟有前科的富豪可比楚楚可憐的鋼琴家有嫌疑多了。</br> 何況在整個案子里,卡爾從不無辜。</br> ——顯然,“卡爾”這個名字的來源也與李斯特有關,導演難道真是鋼琴之王的狂熱粉絲?</br> 坐在同一排的艾米麗緊緊攥住自己的雙手,幾乎要忘記了呼吸和眨眼,生怕自己錯過大銀幕上的精彩表演,同時緊張地豎起耳朵,完全沉浸在電影所帶來的震撼中。</br> 等到屬于女主角的鏡頭暫時告一段落完畢,視角又回到了警察和檢察官身上,艾米麗才猛地呼出一口濁氣,用力地眨眨眼,緩解一下眼睛努力睜大所帶來的不適。</br> 這時她悄悄打量了一下周圍,發(fā)現(xiàn)每一個人臉上都還殘留那種或多或少的驚嘆,不由得從心底升起滿滿的驕傲和滿足:瞧,這就是我喜歡的女演員,喬茜真是棒極了!</br> 她的男朋友尼克發(fā)現(xiàn)這一點,不由地苦笑:“好吧,我確信這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都不是什么適合約會來看的電影了。以我入門級別的電影愛好者的直覺,按照現(xiàn)在的故事發(fā)展,十有**最后是全員惡人。”</br> “嘿!小聲點,別劇透!”坐在尼克另一邊的觀眾不滿地抱怨。</br> 尼克不好意思地給人道歉,接著就轉頭抓起自己女朋友的手,湊到艾米麗耳邊快速地說了一句:“當然,只要是你想看的電影,就永遠適合我們的約會主題。”</br> “停。甜言蜜語晚點再說,我現(xiàn)在更想要看電影。”艾米麗睨了他一眼,用另外的手搓搓自己的手臂,“而且你說得真是夠惡心的,真的。”</br> 尼克把手一攤,做了一個無奈又委屈的表情。</br> 艾米麗忍不住捋了一把男朋友毛茸茸的小卷毛,但下一秒,她的心神又重新被繼續(xù)推進的電影情節(jié)所吸引。</br> 羅素.克勞飾演警探本特利終于找到了那位被害的教授沒有寫完的遺書,并發(fā)現(xiàn)這樁案子另有隱情,但顯而易見的是,自愿頂罪的肖恩不是一個容易被撬動的突破口。</br> 于是本特利爭分奪秒調(diào)查死者與嫌疑犯之間的聯(lián)系,竟然被他輾轉挖出肖恩和艾瑞絲是出自于同一所福利院的孩子,被不同家庭領養(yǎng)又棄養(yǎng)之后,在學校里又重新相遇。</br> 而死去的教授,一直以來都有去那家福利院做慈善演出,也曾動過□□的念頭,只是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并沒有成行。</br> 所以教授是否早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嫌疑犯肖恩?</br> 以及,自己的得意學生艾瑞絲?</br> 那么艾瑞絲又在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br> 謎底似乎近在眼前。</br> 清純可人的金發(fā)美人轉眼成了劇毒的黑寡婦,本特利的正義之心與愛慕之情產(chǎn)生不可避免的矛盾,理智上告訴自己要找到關鍵性證據(jù)將艾瑞絲逮捕歸案,情感上卻始終為了排除艾瑞絲的嫌疑而不斷設想出其它的可能性。</br> 就這樣,本特利一步步掉進了艾瑞絲的陷阱中,沿著她所留下的許多模糊、曖昧的細節(jié)找上了卡爾,兩個男人經(jīng)歷一番交鋒,前者被警局暫時停職,后者則正式成為了連環(huán)殺人案的頭號嫌疑犯。</br> “你把那個對峙的鏡頭剪掉了。”正在觀影的喬茜偏過頭,非常肯定地說。</br> 作為初涉影壇的新銳導演,歐內(nèi)斯特.道森的待遇叫許多著名導演葉羨慕不已,因為他擁有屬于自己的最終剪輯權。</br> 顯而易見,最終呈現(xiàn)在院線上的影片與拍攝時、初剪時都有了區(qū)別,因為在發(fā)行方索尼哥倫比亞根據(jù)內(nèi)部試映會之后的各方面反饋,在正式進入院線前再一次調(diào)整了影片的剪輯。</br> 比如大部分人就不喜歡那個鏡頭,也不喜歡電影的第一版結局。</br> 所以歐內(nèi)斯特稍微剪輯了一下,刪除了一部分羅素.克勞和克里斯蒂安.貝爾的對手戲,但仍然堅持使用這一版的結局。</br> “是的。”歐內(nèi)斯特收回目光,看向喬茜,“你覺得如何?”</br> 喬茜整理了一下思路,輕聲與右手邊的歐內(nèi)斯特交流自己的感想,回答說:“從這里開始,艾瑞絲與短片中的形象有了鮮明的區(qū)別,我更愿意稱呼她為艾瑞絲2.0。”</br> “艾瑞絲2.0?這聽起來像是某個升級過后的機器人。”歐內(nèi)斯特整了整神色,繼續(xù)說:“他們想讓女主角看起來沒有那么狂妄,我接受了;但他們又想讓女主角看起來更讓人同情,我拒絕了。”</br> 歐內(nèi)斯特的手掌從不搭在座位的扶手上,而是雙手抱臂,整個人端端正正地坐著。</br> “電影的精致與否并不重要,我并不在乎人們是否喜愛這部電影,或者喜愛這個角色。重要的是,我已經(jīng)講完了自己腦海中的那個故事。”</br> 人的思想很奇妙。</br> 有時候它像是一把鑰匙,能夠悄然開啟通完另一個世界的門。</br> 所以歐內(nèi)斯特在電影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更傾向于認為自己是講述者和記錄者,而演員才是真正的創(chuàng)作者,因為正是他們的工作讓他幻想中的故事得以最終呈現(xiàn)在大銀幕上。</br> 喬茜不置可否,說道:“看來你已經(jīng)跟哥倫比亞那邊斗爭個幾回合了。”</br> “算是吧。”歐內(nèi)斯特淡淡地挑眉,“聽你這么一說,似乎是在暗示我是一個固執(zhí)己見的人?”</br> “或許你更喜歡換一種說法——”喬茜回以微笑,“比如堅持自我?”</br> “哦,這并沒有讓我感覺好受些。”歐內(nèi)斯特十分耿直,“藝術需要堅持。電影也不是英鎊或者美金,我們沒辦法做到人見人愛,而反感甚至憎惡同樣是作品被認同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最終目的是為了誘發(fā)討論,這便是電影除了娛樂性之外更為迷人的啟發(fā)性。”</br> 喬茜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想了想才說:“好吧,哲學家。我想我能夠認同你的一部分觀點。但作為影片的制片方之一,我個人真誠地建議你今后在其它制片方和發(fā)行方面前避免討論這個問題,因為絕大多數(shù)的情況下,他們只關心你的電影是否可以賣座,而不是藝術性和啟發(fā)性。”</br> 對于片商來說,被觀眾喜愛即等于票房大賣,這正是當紅明星之所以能夠獲取高昂片酬的關鍵因素,商業(yè)價值才是他們衡量一部電影優(yōu)劣的最重要標準。</br> 噢,錢可真是個好東西。</br> 每年頒獎季層出不窮的公關活動是為了什么?奧斯卡的榮譽對于電影票房的加成以千萬計,大部分演員的職業(yè)生涯更是因此得到質的飛躍。</br> 生意就是生意。</br> 所以粗制濫造的美式血漿恐怖片和屎尿屁性喜劇層出不窮,因為這些讓影評人們嗤之以鼻的電影也有其存在的市場。</br> 回到今晚的電影。</br> 最終,艾瑞絲從這樁案子里順利脫身,而卡爾則面臨著牢獄之災。</br> 得到這樣的結果,負責此案的警探本特利在無形之中狠狠松了一口氣,但他與艾瑞絲之間的曖昧關系也只能到此為止了。</br> 艾瑞絲受邀出國進修,無法面對她的本特利只敢藏在機場大廳的某個角落目送她遠去,但在這個時候,他隨身攜帶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br> 打來電話的是他的同事。</br> 同事證明了他之前的一項關鍵性猜想,又讓他對于案子的判斷再一次產(chǎn)生疑慮。</br> 此刻強大的正義感和使命感艱難地戰(zhàn)勝了自己心中的復雜情愫,本特利沖進候機樓攔下了艾瑞絲,卻在兩人的攤牌之后感到深深的無力。</br> 這張美貌絕倫的臉蛋帶著甜蜜的笑意,沒有任何被人當場揭破真相的慌張或者惱怒,只有對于生命的漠視和對于警方的挑釁——甚至還有一絲對于本特利的柔情。</br> 艾瑞絲就像是剛剛完成了一項還算有趣的狩獵游戲,無論是誰都只是其中的獵物之一,包括本特利和卡爾。</br> 可笑的是,他們一個認為自己是秩序的維護者,一個更認為自己才是強大的狩獵者。</br> 艾瑞絲那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坐在候機大廳長椅上的身體微微前傾,姿態(tài)優(yōu)雅又恣意地擊了擊掌。</br> “祝賀你,找到我了。”她輕笑說。</br> 精心偽裝的表象在一瞬間全然剝離,鏡頭與鏡頭外的觀眾們同時為她神魂顛倒。</br> 大銀幕上的特寫畫面如此挑剔,但有些人就是天賦異稟,并沒有因此被記錄下任何猙獰或狼狽的一幕,而是用那張臉恃靚行兇。</br> 她的輪廓給人以流暢溫柔之感,但濃墨重彩的精致眉眼卻銳利有神,搭配稍有一些鈍感的俏鼻,增添了一分孩子氣的天真嬌憨,使得氣質矛盾又獨特。那或許是一種微妙的神性,就像神再如何愛世人,本質是高高在上、不可靠近的神祇。</br> 美麗已經(jīng)是得天獨厚了,可美麗的、還帶著一抹脆弱感的臉,只會叫人更加憐惜。</br> 一直以來,這位金發(fā)女郎表現(xiàn)得并不像那種典型的黑色電影女主角:好萊塢的蛇蝎美人。</br> 比如《郵差總按兩次鈴》里面的拉娜.特納,選美小姐被困在廉價旅店里,她總在尋求新的救星;</br> 比如《雙重賠償》里的芭芭拉.斯坦威克,勾引男人的時候攻擊性十足,總是主動出擊。</br> 艾瑞斯走的路數(shù)有幾分不同。</br> 她所有的驅動力都來自于自己,她的美也不帶有那種致命的挑逗和性感,周圍的男人普遍是自發(fā)地前赴后繼,她甚至不需要勾勾小指頭。</br> 但這個女人復雜而具有欺詐性,總是如此的難以捉摸,偶爾流露出不知真假的脆弱,還有她內(nèi)心深處的靜默和冰冷,她的被動犯罪、沉淪背叛似乎都有理有據(jù),因為她最終目的是要從這個看不見的囹圄之中掙脫出來。</br> 她可能感激過本特利或者卡爾,卻顯然誰都不愛,只是通過利用身邊的每一個人來擺脫自己被鉗制的生活。</br> 從某種角度上看,她的楚楚可憐伴隨著難以想象的怨恨。</br> 而現(xiàn)在,艾瑞絲殘酷地揭開這個謎底,并沒有用一副幸災樂禍的嘴臉,而是若無其事的、分外甜蜜的語氣,更是加劇了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的可怕之處。</br> “但是——”艾瑞絲的聲音如情人之間的呢喃,“親愛的,你已經(jīng)抓不住我了。”</br> 這張美麗的臉眉頭微顰,帶著幾分歉意、幾分惋惜,甚至還有幾分憐憫,但她的眼神卻很冷靜,凸顯出了那種令人背脊發(fā)寒的惡毒。</br> 可見鬼的!</br> 當她不再掩飾自己時,反而涌現(xiàn)出了另一種更為魔性、更為誘人的邪惡魅力!m.w.com,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