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第 121 章
“情緒不對,喬茜,凱文的愛是你眼下唯一能夠抓住的救命稻草,它讓你從那種失控的狀態(tài)中暫時解脫,注意你的眼神,你需要凱文證明他對你的愛。”</br> “他可以通過你的身體去往你的靈魂中心,但你發(fā)現(xiàn)他做得不夠,你必須很敏感,你要相信自己可以被輕易傷害。”</br> 泰勒.海克福德說了一會兒的戲,又讓兩位演員表演了一遍。</br> 瑪麗和凱文互相親吻彼此。</br> 她就像是一葉漂浮在巨浪中的小舟,而凱文是海面上始終綻放明光的燈塔,正指引著她沖破迷障的方向。</br> 但這燈塔忽然暗淡。</br> 瑪麗輕顰眉心,凝眸去看凱文臉上的表情。</br> “CUT!”泰勒.海克福德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不行。再給我多一點的激情和痛苦好嗎?但我不需要那些纏綿悱惻,這不是浪漫的愛情片。”</br> 泰勒.海克福德是一個有著花白絡(luò)腮胡的白人男性,今年五十出頭,身材很高大。</br> 他蹲下來告訴自己的男女主角:“基努,你完全可以更加粗魯,并且心不在焉,下一個鏡頭才需要你的愧疚感。至于喬茜,挖掘你自身的情感,給我更多一點痛苦和脆弱。”</br> 可以說,喬茜.霍頓是一位非常優(yōu)秀的演員,但她有一個習(xí)慣性的問題,那就是她的角色總是很自信,盡管她有一張柔美動人的面孔。</br> 因此她在前期拍攝的戲份中游刃有余,到了這場戲就總是欠缺一點兒什么,雖然不至于糟糕或者令人出戲,但這比起她在《一級恐懼》或者《甜心先生》之中的發(fā)揮,都有顯而易見距離。</br> 這場戲NG了十幾次。</br> 到了后面,泰勒.海克福德已經(jīng)不告訴他們NG的原因了,只是板著臉盯著他們,尤其是喬茜。</br> 喬茜從未感覺到這種程度的壓力。</br> 事實上,即使是在拍攝《泰坦尼克號》時,她都沒有現(xiàn)在這種挫敗感。</br> 一方面,之前蘿絲這個角色的性格,是可以讓她找到很多共同點和共鳴的,因此她很輕易就能入戲。</br> 另一方面,現(xiàn)在她正在扮演的瑪麗,那種錯亂的精神所折磨的痛苦,尤其是最終自殺這一點,她對于角色的共情或許還是不夠深入。</br> “CUT!CUT!”</br> “你到底會不會表演?你明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br> “你不是一根木頭,你是一個敏感又脆弱的女人!懂嗎?”</br> “你的丈夫在上你的時候想著別的女人!你要瞬間豎起所有的尖刺,將他視為自己的敵人!”</br> “他在拉扯你的心臟——當他跟你□□卻目光飄忽,你是覺得自己受到羞辱,還是為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感到恐慌?”</br> 泰勒.海克福德頻頻發(fā)火,但當喬茜詢問他到底想要什么的時候,這位導(dǎo)演的回答又叫人捉摸不透。</br> “我不知道。”他給了一個萬能公式,“但是我不過給你結(jié)果式指導(dǎo),你也不要讓自己陷入表演結(jié)果的泥沼,我希望你專注自己的感受,我想看到的是鮮活、不設(shè)防的那種表演。”</br> 喬茜只好主動要求暫停拍攝,因為所有人的狀態(tài)都開始出現(xiàn)煩躁,就連基努也忍不住露出了疲倦的神色。</br> 凱莉早就打電話給埃爾,讓他買了一些熱咖啡回來,此時正一一分發(fā)給眾人,使得女主角頻繁NG所帶來的影響被暫時減弱。</br> 喬茜走到一旁,繼續(xù)詢問導(dǎo)演泰勒.海克福德關(guān)于自己的問題。</br> “你必須舍棄對角色高高在上、脫離實際的想象,包括你在腦子里預(yù)設(shè)的影像。”泰勒.海克福德皺眉地說,“現(xiàn)在,我看到的只是一個稀松尋常的怨婦,但我要你做更深層次的挖掘,那種脆弱之下的癲狂,真實與虛幻交織......你要知道,臨場感是你這類演員的表演中最珍貴的東西,你必須調(diào)動全身心甚至是靈魂的力量。”</br> “忘記你的自我意識,向鏡頭奉獻你的身體、你的情感,就像是一場戀愛,你們需要一起打破藩籬,共同投入。”他說著也把基努叫了過來,非常直接地問男女主角:“你們上過床吧?”</br> 兩位同樣容貌出眾的演員交換了一下眼神,默契地給了泰勒.海克福德一個盡在不言中的微笑。</br> “那就再好不過了。”這位導(dǎo)演把手一攤,“我的建議是,你們拿掉這些見鬼的防護膠帶,完全跟對方坦誠相見,我要你們毫無防備地處于簡單、真實的瞬間,讓表演變成自己的一部分——換句話說,更少一點,而不是更多一點。”</br> 聽完,喬茜若有所思地道了謝,緊緊皺著眉。</br> 基努的表情比她輕松太多了。</br> 他光亮的黑色短發(fā)稍微有些濕意,眉目俊秀而柔和,忽然問:“要不要抱一下?”</br> 說著,這個身型高大的男人朝喬茜張開雙臂,將后者圈進了自己的懷里。</br> 相比之下,喬茜就顯得嬌小了。</br> 而且她還剪了一個十分清秀的短發(fā)造型,連妝容都是盡顯憔悴的偽素顏,格外惹人憐愛。</br> 基努寬厚的手掌心貼在喬茜的后背上,力度輕柔,不至于使人感到冒犯,“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是你出道以來尺度最大的一場戲。緊張和壓力都是正常的,但是我相信你可以做好,因為你是無所不能、不斷創(chuàng)造奇跡的喬茜.霍頓。”</br> “噢,別恭維我了,基努。”喬茜閉了閉眼,“我知道這不算糟糕,我也知道自己應(yīng)該可以做到,可還是欠缺了一點兒什么。”</br> 她說著主動退出了基努的懷抱,自言自語地說:“或許,我應(yīng)該考慮泰勒的建議……”</br> 對于演員來說,她的確是有些過于在意自己的身體,多了一些不必要的羞恥感,這跟這個職業(yè)所要求的解放天性、袒露自我,其實是很矛盾的。</br> 再加上她本人完全不屬于敏感脆弱的性格,所以表演這個角色時,就顯得過于緊繃。</br> 她獨自在角落里休息了一會兒,忽然把埃爾叫了過來,五分鐘后,后者給她找來一只巴掌大的酒壺。</br> 然后,她給自己灌下去里面全部的高濃度伏特加。</br> 烈焰般的酒液從咽喉滑入腹內(nèi),卻反而讓頭腦更加清醒——靈魂像是飄蕩在了半空中,明明理智又冷靜,但無法完全操控自己的身體。</br> 喬茜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腦袋。</br> 凱莉過來扶著她的手臂,問:“你還好嗎?”</br> 喬茜一言不發(fā),只是勾了勾唇角,把空空如也的酒壺遞給凱莉。</br> 她認為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剛剛好。</br> 倒也不必非要去掉身體上最后的遮蔽,但這就仿佛是一張輕薄的網(wǎng),看似一觸即破,卻始終困住了內(nèi)心。</br> 喬茜不禁問自己:</br> 這一切真的是必要的嗎?</br> 沒有竭盡全力的嘗試,這樣的失敗會不會讓人追悔莫及?</br> 以及,是否可以僅僅接受普通,而不是優(yōu)秀甚至卓越?</br> 答案顯而易見。</br> 她格外清醒地褪去了所有的遮蔽物,輕輕伸展了一下年輕而美好的身體,神情坦蕩且無所畏懼,漂亮的藍眼睛里閃動的是毫不掩飾的野心和**。</br> 這種充滿攻擊性的特質(zhì)很少出現(xiàn)在喬茜身上,因為她總是有意無意地掩藏自己強勢的那一面,讓人很難去防備這樣一位甜美又迷人的年輕女孩。</br> 但此刻,她的這種表現(xiàn)卻呈現(xiàn)出另一種充滿誘惑的矛盾魅力。</br> 演員在指定的位置已經(jīng)就位。</br> 喬茜光潔的雙臂搭在基努的肩膀上,美麗的臉上慢慢流露出愛欲糾纏的神色,濕潤的眼眸近在咫尺,每一根睫毛都清晰可見。</br> 她將嘴唇湊近他的耳畔,說:“剛才,你為什么不正面回答那個問題。”</br> 為什么?</br> 基努不禁垂眸,可是心里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從喬茜的表情之中,尋找什么樣的蛛絲馬跡。</br> 她的呼吸中夾雜著幾分沾染酒精的熱氣,嘴唇和雙頰都添了艷色,目光卻仍然明亮有神,看起來就是清醒的。</br> 一時之間,他竟然如同凱文一樣,面上閃過不該有的恍惚。</br> 拍攝再次繼續(xù)——</br> 瑪麗雪白的軀體陷入黑色的羊毛地毯中,呈現(xiàn)出一種冰冷而動人的色彩。</br> 她的臉頰帶有一抹病態(tài)般的嫣紅,藍眸迷離又混亂,像是氤氳著兩團灰色的霧氣,讓瞳色顯得越發(fā)深邃憂郁。</br> 凱文俯身。</br> 屬于男性的軀體強健而有力,一整片的背部線條都很完美,只是前面的小腹上有一條猙獰的傷疤,破壞了這種單純的美感。</br> 瑪麗的手指沿著那道傷疤摸索著,表情漸漸有了幾分鮮活的光彩,目光柔柔地望向自己的丈夫,專注又癡纏。</br> 凱文與她對視一眼,身體沉入其中。</br> 他的膚色在大部分人之中,已經(jīng)算是較為蒼白了,但是對比于他身下半遮半掩的女體,竟然還有幾分顯而易見的紅潤色彩。</br> 凱文熱切地親吻妻子的唇角、臉頰,他的嘴唇是具有魔力的生命之火,重新點燃了瑪麗對于生活的全部期望。</br> 瑪麗微微揚起臉,修長的脖子似瀕死的天鵝,幾乎能讓人看清她表皮之下的青藍色血脈。</br> 她的神情恍惚而專注,看上去尤為矛盾。</br> 鏡頭捕捉到了她陷入凱文后背的指甲,它們在這場□□開始時很放松,漸漸地因用力而發(fā)白發(fā)緊,配合瑪麗臉上微妙的神情,有一種暗涌著的壓抑又顫栗的張力。</br> □□沖淡了始終縈繞不散的不安全感,凱文的身體讓瑪麗重新感覺到了愛意和溫暖,緊鎖著哀怨和憂愁的臉龐也漸漸恢復(fù)了柔情。</br> 然而就在此時,凱文時不時的走神終于被瑪麗發(fā)現(xiàn)了。</br> 她兩道秀麗的眉驟然顰起,眼神中迅速建立起了防備和抵抗的情緒,“不,你在想什么?”</br> “嗯?”凱文發(fā)出一個尚未完全回神的單音。</br> 瑪麗的臉龐重新被哀怨的灰暗色彩所占據(jù),用力推了一把凱文,斥道:“停下!”</br> 鏡頭在這里對準了瑪麗的眼睛。</br> 隨著光線的轉(zhuǎn)變,她的瞳色呈現(xiàn)出驚人的矢車菊藍,卻并不顯得通透明亮,而是另一種濃郁又深邃的色彩,仿佛具有將人禁錮其中的魔力。</br> 而她繃緊了面部肌肉,眼輪匝肌微不可查地收緊,頓時泄漏出一絲陰郁的眸光。</br> 瑪麗的眼睛一瞬不眨。</br> 幾乎頃刻間,她原本就沒有褪去紅腫的眼睛越發(fā)紅得妖異,讓這雙瀕臨破碎的美眸更添魔性的魅力,幾乎下一秒就要叫囂著毀滅。</br> 她干澀的嘴唇輕輕一抿,幽怨已重新攀上心頭。</br> 但這個時候,她卻沒有孤注一擲地戳破丈夫倉促之間重新偽裝起來的表象,她只是定定地看著丈夫漫長的幾秒鐘,眸光一時憤怒一時冷凝,最終趨于暗淡。</br> 凱文下意識地想要重新?lián)硭霊眩滑旣悅?cè)身避了過去。</br> “我累了。”這個女人移開眼,幾近嘶啞地說。</br> …</br> “精彩絕倫!”</br> 泰勒.海克福德的贊嘆,打斷了這一幕的繼續(xù),隨后他第一個鼓起掌,并露出一整天下來最燦爛的笑容。</br> “太棒了!這個鏡頭真的太棒了!”</br> 凱莉連忙上前,用浴袍裹住喬茜幾乎是冰冷的身體,并讓她靠在自己的懷抱里,最快速度暖和起來。</br> 喬茜還沒有完全從戲里面走出來,紅著一雙充滿負面情緒的大眼睛,滿臉都寫著哀怨纏綿,太令人心碎了。</br> 她乖乖巧巧地被凱莉裹成一團,手里摟著套上毛衣套的熱水袋——這件毛衣套是多蘿塔的得意之作——呼吸著凱莉身上屬于女性的熟悉甜香,這才慢慢地平靜下來。</br> 這時,泰勒.海克福德走過來向喬茜道歉。</br> “事實上,在拍第三條的時候,那個鏡頭就可以用了。”這位導(dǎo)演誠懇地說,“但是我感覺得到,你們兩個人,尤其是你,喬茜,你可以做得更好——所以,很抱歉,我需要糾正一下,你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女演員。”</br> “沒關(guān)系。“喬茜的聲音軟綿綿的,有幾分掩不住的困倦。</br> 其實她早就察覺到了導(dǎo)演的意圖,但她認為這是屬于自己的一個機會。</br> 泰勒.海克福德見她如此,當即決定收工放人回去休息。</br> 但還沒有等到上車回家,剛穿好衣服的喬茜已經(jīng)靠在墻上睡著了——幸好凱莉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br> 凱莉只好一邊駕著人,一邊給埃爾打電話。</br> 基努剛好從相鄰的拖車換完衣服,出來就看到這一幕,不禁感到好笑,問:“凱莉,能說說她這是怎么了嗎?”</br> “喝醉了吧,我猜。”凱莉也忍不住笑意,因為她想起來在拍泰坦尼克號時,喬茜就是喝半杯含酒精飲料就能瞬間上頭的人。</br> ——何況她剛才拍攝前,喝的可是伏特加!</br> 基努忍俊不禁,秉承著紳士風(fēng)度說:“你們的車在停車場?讓我來吧,我抱她過去。”</br> 凱莉猶豫了一下。</br> 這時查理茲走過來叫了一下基努的名字,等到基努回過頭,說:“基努,我有些——額,喬茜這是怎么了?”</br> 她這才看到被基努接到懷里的喬茜,顯然對方渾身綿軟,整個人裹在一件軍綠色的外套里,只露出了黑色的腦袋和雪白的小臉。</br> 真像一只來自東方的瓷娃娃。</br> “喝醉了。”基努的聲音里帶著笑意,“稍等,查莉,我先把喬茜抱到車里,接著我們再談我們的問題。”</br> “好。”查理茲干脆利落地回答。</br> 與此同時,她心里不可避免地產(chǎn)生一些矛盾的情緒。</br> 是的,基努對于女性總是那么體貼溫柔,無論對方的年齡外貌,這是他之所以會吸引她的原因之一。</br> 但恰恰因為這一點,她的存在就沒有原本該有的特殊性。</br> 這讓她尤為不安。</br> 查理茲跟著他們一行人去了停車場,目送屬于喬茜.霍頓的黑色保姆車遠去之后,她才深吸一口氣,對身邊的這個男人說:“基努,我決定了……”</br> 車上。</br> 喬茜睡得香甜無比。</br> 凱莉給她蓋上一條毛毯,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了手機查看信息。</br> 老約翰被喬茜派遣到亞利桑那州,似乎是因為私家偵探唐.康基從那里的勒戒中心跑了,露西.斯皮勒正為此焦頭爛額。</br> 但比露西.斯皮勒更焦頭爛額的是喬茜。</br> 如果可以,喬茜甚至不愿意讓老約翰去找人,因為這位前探員雖然是干追蹤的一把好手,但她并不算非常信任他。</br> 可是沒辦法,她身邊能用的人還是太少了。</br> 幸運的是,唐.康基的職業(yè)素養(yǎng)很到位,即便在勒戒中心最崩潰的時候,也從不會透露關(guān)于客戶的一點兒“小秘密”。</br> 即便是,這個“小秘密”給看似高高在上的好萊塢大佬大衛(wèi).格芬,帶去了好一頓摸不著頭腦的麻煩事——誰能想到,有人會買兇傷害自己呢?</br> 就連頭腦總是混亂的私家偵探都不得不承認,喬茜.霍頓這樣的人無論干什么事,都會最終獲得成功的。</br> 因為——</br> 她不僅對別人足夠狠,對自己也更加狠。</br> …</br> 宿醉之后的地獄模式在喬茜這里并不成立。</br> 足足睡了有十來個小時,她在上東區(qū)頂層公寓的柔軟大床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時間剛好是上午五點半。</br> 醒來照例是第一反應(yīng)查看手機,接著一邊回信息一邊搞定個人衛(wèi)生問題,然后拉伸身體、練習(xí)瑜伽,最后沖一個熱水澡換上在家穿的休閑服,整個人就恢復(fù)了精力充沛的模樣。</br> 搞定這一切來到客廳時,也不過才七點還差一刻。</br> 弗蘭克.霍頓西裝革履,正在餐桌前翻今天的報紙,手邊擺著兩杯咖啡,其中一杯已經(jīng)見了底。</br> “早上好,弗蘭克。”喬茜打了一個招呼,順便要了一份屬于自己的早餐。</br> “早上好,喬茜。”弗蘭克放下報紙,“今天還要拍攝嗎?”</br> 喬茜回答:“不,今天我要出門訪友。順便一提,你昨晚沒有睡好嗎?你的黑眼圈很明顯。”</br> 這一對父女隨口閑話家常,就好像當初的爭吵從未發(fā)生過一樣。</br> “噢,那可能是因為我還沒有睡。”弗蘭克溫和一笑,繼續(xù)道:“今年秋季入學(xué)的話,你會一直在紐約,沒有其他工作嗎?”</br> “有是有,只是一些采訪什么的,暫時不會接新電影。”喬茜想起泰坦尼克號,于是問:“我聽說福克斯準備把首映放在國外,這是怎么一回事?”</br> “北美這邊的輿論壓力太大了。”弗蘭克回答,“況且福克斯內(nèi)部也不看好,本著能撈一筆算一筆的想法,決定先從海外票倉開始圈錢。不過導(dǎo)演并沒有同意,雙方仍在僵持。”</br> 喬茜很無奈,“這些蠢貨,他們甚至沒有看到詹姆斯.卡梅隆剪輯出來的成片!”</br> “看不看又有什么區(qū)別呢?反正他們認定了就算票房大賣也得賠錢。”弗蘭克啜飲了一口苦澀的咖啡,“不過你放心,我們會有辦法的,至少還有奧斯卡。”</br> 喬茜向端來早餐的傭人輕聲道謝。</br> 她先是喝了一杯溫水,接著咬了一口灑了黑胡椒的蛋白,才接口說:“不,我從來都沒有擔心過——如果可以,相信我一次吧,弗蘭克,泰坦尼克號真的是一部杰作。”</br> 弗蘭克但笑不語,轉(zhuǎn)而問:“你的保鏢怎么不在?”</br> “他去幫我找個人。”喬茜開始啃菜葉子和圣女果,忍不住皺了皺眉,“我覺得我身邊的人太多了,或許是時候解雇一個。”</br> 弗蘭克沒有立即接話。</br> 他端起咖啡杯卻沒有喝,而是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喬茜的表情,過了幾秒才說:“我以為你跟凱澤爾先生相處得不錯。”</br> “但女助理更適合我。”喬茜仿佛漫不經(jīng)心地說。</br> “是嗎?”弗蘭克也似乎是不經(jīng)意地給出建議,“這樣吧,我朋友那里缺一名生活助理,你如果不介意,就讓他去幫忙。”</br> “介意是不介意,但那是你的什么朋友?”喬茜問。</br> “放心,不是生意上的朋友。”弗蘭克說,“至少凱澤爾先生照顧了你有一段時間,我希望能夠力所能及地幫到他。”</br> “讓他自己決定吧。”喬茜用餐巾壓了壓唇角,一口氣喝完了溫牛奶,“我吃完了,先去換衣服準備出門,你記得一會睡上一覺,弗蘭克。”</br> “好的,我會的。”弗蘭克微笑。m.w.com,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