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第 115 章
115
夏青霜再能聯(lián)系上李柏楊時,已經(jīng)是三個月后。
整整三個月沒有他的消息,夏青霜一直都自欺欺人地騙自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電話接通的那一剎那。
夏青霜感覺,自己死了的心又活了。
李柏楊在電話那頭,聲音十分的虛弱,“夏夏,我沒事。”
夏青霜忍著哭腔問:“你在哪?”
李柏楊當(dāng)時不太能動,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跟夏青霜通了電話。
“我已經(jīng)回國了,你放心。”
她平靜靜的在電話里說:“那你等我”
李柏楊:“好。”
夏青霜回國后,直接去了醫(yī)院。
在病房里遇見了李箐,夏青霜禮貌的叫了句:“姑姑。”
李箐看了她一眼,沒有應(yīng)聲。
李柏楊護著她,跟李箐說:“姑,夏夏叫你。”
李箐冷聲:“我聽見了。”
夏青霜一點都不在意李箐的態(tài)度,她看向李柏楊,仔細(xì)觀察后確定他沒什么外傷,手腿都在,心里松了口氣。
李柏楊借過李箐削的水果:“姑,我跟夏夏有話說。”
他倆那么久沒見,肯定有話說,李箐沒必要自找沒趣,起身:“我去跟你主治醫(yī)生聊聊。”
路過夏青霜時,沒有停頓。
夏青霜知道自己無力去改變什么,以前她還會想著去討好,但現(xiàn)在她眼里除了李柏楊,什么都裝不下了。
李箐出去,關(guān)上門。
夏青霜回頭看了一眼,確定門被關(guān)上了。
然后朝李柏楊撲過來,李柏楊用一只手抵著她:“現(xiàn)在不能抱。”
她上下看他,完好無損的:“你傷哪了?”
李柏楊沒告訴她,只說:“在你看不見的地方。”
夏青霜見他一臉輕松的樣子,以為他在跟自己開玩笑。
瞇著眼,盯著他那兒:“李柏楊,你不是傷到那了吧?”
面對她的挑釁,李隊長現(xiàn)在是有心無力,語氣危險:“是不是傷那兒,你以后就會懂了。”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斗完嘴。
夏青霜還是忍不住往他身上靠:“老公!”
李柏楊這陣子身體消瘦,眼窩略微凹陷,眼睛看起來特別有神。
他笑,盯著夏青霜:“怎么?”
她朝他伸手:“抱下嘛。”
李柏楊堅定搖頭:“不行。”
夏青霜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收回雙手,撐著腦袋:“為什么?”
李柏楊:“我受傷了。”
夏青霜再一次把他從上看到下,然后把他病服的扣子解開,往里面看了看。
完好無損,又摸了摸他的四肢。
“都好好的。”
李柏楊伸手,摸她半長不短的頭發(fā)。
問了一句很不搭的話:“如果我身體變得很丑陋,你怕不怕?”
夏青霜把下巴放在他的大手里,賤兮兮地:“不害怕,不嫌棄。”
氣他不給自己抱,她故意:“本來你也不好看。”
李柏楊摩挲她的下巴,細(xì)細(xì)品味:“是沒你好看。”
夏青霜從機場直奔這兒,看到李柏楊的傷勢確實沒那么嚴(yán)重,心里的石頭落了,這會兒才想起來餓。
“餓了。”
李柏楊看時間:“待會兒讓人送飯過來。”
夏青霜看了一圈,見臺子上有幾個果籃:“那個能吃嗎?”
李柏楊點頭,她拆了一個包裝袋,拿了兩個蘋果出來。
找了一把水果刀來,笨笨拙拙地開始削皮。
李柏楊一直躺著沒動,見那刀鋒利,怕她被削到:“遞過來,我來。”
夏青霜把手里的蘋果遞給他,手上黏糊糊的,起身去拿抽紙。
抽紙在李柏楊床頭的另一邊,她繞過去。
李柏楊低著頭削水果,夏青霜擦完手,轉(zhuǎn)身時不經(jīng)意間看到李柏楊脖子后面的疤痕。
夏青霜愣住了,她抬了抬手又放下。
干澀的嗓子發(fā)出聲音:“你后面怎么了?”
李柏楊轉(zhuǎn)頭看他,遮了遮脖子后面的傷痕:“受傷的。”
夏青霜走過去,解他的衣服。
李柏楊握住她的手:“已經(jīng)好了。”
夏青霜那一刻,腦子像被什么東西洗刷過一樣,回想剛才李柏楊說的話。樂文小說網(wǎng)
他并是不在開玩笑。
“讓我看看。”她堅持,眼眶漸漸發(fā)紅。
李柏楊松開手,夏青霜手顫抖著解開他的衣服。
她看向他的身后,從腰部開始到后脖頸,一大片皮膚都被燒傷,扭曲的疤痕遍布他整個后背,看起來十分猙獰。
夏青霜抱著他,心疼之余,莫名的心里卻松了口氣,一直以來的不安,看到李柏楊的后背后徹底平息。
沒有人知道她在惶恐什么。
從25歲開始,遇到李柏楊后,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
但這種幸運里藏著些許不安,因為沒有人會永遠(yuǎn)幸運下去。
之前李柏楊跟她打電話時那么虛弱,她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今天進門后,看他完好無損的樣子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
現(xiàn)在看到這些疤痕,她心疼是真的,但也有慶幸。
慶幸在那么大的爆炸里,李柏楊傷的并不重。
見她在自己懷里又是哭又是笑,李柏楊皺眉:“怎么了?”
夏青霜:“李柏楊,你別擔(dān)心,我肯定不嫌棄你。”
李柏楊摸摸她,雖然他是個男人,不需要什么形象,還是忍不住問:“有那么難看嗎?”
從被抬進手術(shù)室,他的后背就一直沒知覺,直到前不久才好些。
但這些話,他沒有告訴夏青霜。
夏青霜咬著蘋果,看他后背。
李柏楊問:“怕不怕?”
夏青霜咬著蘋果搖頭,見他看不見,又立刻回道:“不怕。”
她出聲安慰:“其實看久了,也不覺得難看,紋路挺特別的。”
她伸手摸了摸表面粗糲的皮膚:“李柏楊,還挺好看的。”
李柏楊當(dāng)然知道她在騙自己,但是見她不介意,他也在心里也沒那么介意了。
說著穿上衣服,夏青霜才想起來問熊曼曼:“曼曼她怎么樣?”
李柏楊:“她骨折了。”
其實夏青霜想問的是她有沒有這些疤痕,畢竟熊曼曼是藝人。
李柏楊像是猜到她的想法,解釋:“她的小腿上有些燒傷,不嚴(yán)重。”
糾結(jié)了很久,夏青霜才問:“那他呢?”
李柏楊知道夏青霜說的是誰:“死了,他親手引爆的炸,彈。”
夏青霜嗯了一聲,沒再多問。
李柏楊一只手碰她面頰,沒說話。
李宏宇對夏青霜來說,是噩夢也是回憶吧,一個貫穿她最好年紀(jì)的男人。
李柏楊在醫(yī)院住了三個多月,夏青霜因為李柏楊住院,于是理直氣壯地停了手里的工作。
專門陪護,李柏楊的后背動了幾次手術(shù)后終于不再那么疼。
夏青霜嘴叼,居然覺得醫(yī)院的食膳還不錯,整天呆在醫(yī)院里蹭吃蹭喝的。
李柏楊摸著她漸漸圓潤的小肚子,覺得自己這院住的還挺值的,把夏青霜在國外拍戲瘦下的肉全給補上了。
期間,熊曼曼也來看過李柏楊幾次,趙哲也過來。
但是每次過來,看李柏楊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
夏青霜知道他們有話說,于是拉著熊曼曼去外面的花園里玩。
病房里,只有他們倆。
趙哲先開口:“隊長,我……我那天不該出去,讓你一個人在里面。”
李柏楊站在上面,盯著樓下的夏青霜,見她跟熊曼曼在樓下坐著。
回神:“沒有應(yīng)不應(yīng)該,我讓你出去,那是命令。”
趙哲一直有心結(jié),他把李柏楊的這次受傷都?xì)w結(jié)在自己身上。
李柏楊轉(zhuǎn)身,眼神里沒有一絲責(zé)怪他:“有的時候,退后不是懦弱,而是不要做無畏的犧牲。”
趙哲悔恨的地方就在這里,他覺得自己很懦弱,并且沉浸在這種后悔和自責(zé)里。
想起那天的事故,李柏楊也也覺得,自己能活下來,也是一場意外。
那場爆炸中,李柏楊拉著熊曼曼從三樓跳下去時,正好落在下面的沙地上。
躲閃不及的熱氣將他們沖出去很遠(yuǎn),李柏楊一直都把熊曼曼緊緊護住。
灼熱的氣流把他的后背燒傷,摔斷了一根肋骨。熊曼曼倒地上時,摔斷了手臂。
李柏楊拍住他的肩膀,趙哲是一名軍人,他的軍旅生涯還很長,李柏楊不想因為這件事對他有什么影響。
他是李柏楊一手帶出來的兵,在那種時候,李柏楊不想任何一個人去無畏的送死。
趙哲明白李柏楊的意思,但是他過不去的自己心里的這關(guān)。
年底,李柏楊終于能出院了。
夏青霜提前一天把家里好好收拾了一下,李柏楊回到家時。
她特地顯擺道:“怎么樣,你不在我也能把家里收拾的很干凈!”
其實李柏楊并不需要她很干凈,看了一圈點頭:“還行。”
這是他們在一起過的第四個新年,一切都沒什么變化。
李柏楊的傷漸漸好了,除了偶爾陰天時,夏青霜會看到他吃一些止疼片。
她后來沒有再看到李柏楊吃以前的那些藥,其實那時候她就已經(jīng)明白,李柏楊那時候是騙了自己的。
但是又有什么關(guān)系?她愛這個人,不論他身體健康與否,不論他固執(zhí)強勢與否,只要他還愛著自己。
那么夏青霜也會永遠(yuǎn)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