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微末之間距
,純白皇冠 !
有什么事情。
是的,有什么事情,開始不對勁……很被不對勁……
同一時刻,抱持著相同念頭的人并不止一個。
事實上不管主動主導(dǎo)著一切的江興,還是稍嫌被動、但完全沒有拒絕意思的陸云開,都有著如同上述的一樣的想法。
今天晚上的不對勁理所當然得從一個小時前——也就是他們在舊貨市場假面舞會上的那一個親吻開始。
那是沖動——不不,當然不全是沖動——如果非要江興來說的話,這更像是一點觸發(fā)點,它固然是十分重要的,但假設(shè)沒有它,過個三五天或者十天半個月,總會有些其他什么的觸發(fā)點,比如說他看見陸云開出浴,或者他們互相健身的時候,又或者誰喝了點酒的時候,總之哪一個都有可能,因為除此之外,他們已經(jīng)水到渠成。
江興更愛用“水到渠成”這一個形容詞來形容現(xiàn)在他和陸云開的關(guān)系。
雖然沒有意外的話,他們會在半年前在一起。
但正是沒有在一起的這半年,他見到了陸云開諸多不同的一面,他們更了解彼此,且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更為密切——并不單獨是情人間的,還有朋友間的,還有對手間的,還有同一道路上的伙伴之間的。
所以那一個親吻之后,當他們回到酒店,當陸云開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坐在床沿沖著江興一直發(fā)笑的時候。
江興一點也不需要分辨的就把它當成了對自己的邀請。
他們一前一后地倒在床上,白色的被子和枕頭被他們壓在身體下邊。
他們一起額頭對著額頭悶笑了好一會,江興用手肘撐起自己的身體,從上邊看著陸云開的面孔。
平躺在床上的人稍微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他沒有說話,他只和江興對視。
他的面容簡直說不出的英俊與柔和。
陸云開是一個長相英俊銳利到逼人的男人。
但這種銳利與逼人在此時此刻,完完全全,一點一滴,都沒有顯露出來。
這大概因為他的眼睛,人類靈魂的窗戶,是這樣溫柔地注視著江興,讓人覺得在此時此刻,不管他所注視的人對他做出什么,他都不會因此生氣。
江興對自己到直到此時才感覺到陸云開的魅力——或者說誘惑——所在,幾乎感覺到不可思議。
因此就在現(xiàn)在,直接面對陸云開的他幾乎無力抵抗這樣的誘惑,他的手在理智之前摸上陸云開的額頭,他挑起了對方的一縷頭發(fā),微帶弧度的發(fā)縷在擦過他手指的時候,也像是從他心口不經(jīng)意地路過。
他接著就俯□,在陸云開的額頭印下了一個簡單的親吻。
這當然只是開頭。
隨著兩個人這樣的更為親密的接觸,不可名狀的情感在他們胸腔中滋生。
那就像是云朵一樣柔軟,又像是火花一樣激烈。
江興的嘴唇碰觸到陸云開的眼瞼。
對方眼睛閉得遲了一點,像是因為想要更為清楚地看見他,所以遲了。
陸云開的眼角因為刺激而沁出了一點濕潤,江興沒有多想,伸出舌頭輕輕地舔掉了那一點水光。
他的注意力接著來到了陸云開的鼻梁,這一次他調(diào)皮又親昵地用自己的鼻梁頂了頂對方的,正如他們在被子上交握著摩擦著的雙手。
最后他來到了對方的微張的嘴唇。
他輕輕印了一下,唇與唇的相印像心與心的交疊。
而后陸云開果然像他剛才所想的那樣。
他沉默著,馴服的,一點都不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并不只是不拒絕。
他在江興親吻自己的時候就抬起另一只沒有和江興交握的手臂,他先環(huán)住了江興的肩膀,然后這只手開始向上,碰觸對方的脖頸,按住對方的后腦。
他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他們唇齒相交。
江興探進陸云開的嘴唇之中,這一行為讓他們都產(chǎn)生了一種新奇而興奮的感覺,就像是從自己固有的領(lǐng)域里頭走出來,走到全新的,陌生的,屬于別人的領(lǐng)地了。
而這個別人正是他們十分喜歡——十分愛——迫切想要更多了解更多接觸的那一個!
江興的舌頭舔過對方的上顎,他感覺到身體下的人輕微地抖了一下,那像是因為有些癢而笑著進行了稍微的回避。
他的舌頭在對方口腔中堅硬的牙齒和與自己相同的,柔軟的舌頭之間徘徊,兩種感覺時不時的疊加,讓他有些流連忘返。
他們的外套和毛衣什么的在剛剛進來酒店的時候就脫掉了。
現(xiàn)在陸云開身上只有簡單的一件襯衫。
隔著襯衫,江興能夠感覺到對方結(jié)實的肩膀和勁瘦的腰肢。
男人柔韌的肌肉與光滑的皮膚在他的撫摸之中一直生理性地顫動,像是從含苞到盛放的一個過程。
江興覺得差不多了,覺得自己應(yīng)該停下來,可是同樣十分清楚的意識到,在現(xiàn)在這一刻,如果沒有誰來阻止他,如果陸云開不組織他,那他完全——絕對——肯定——沒有足夠的意志力,控制自己接下去的行動。
事實上。
江興終于在心里承認了。
他完全被俘虜了,他著了魔似的想要對方,他迫不及待地試圖讓兩人合為一體!
唾液在兩個人的口腔中融匯。
分不清到底哪一部分是誰的。
吞咽的聲音在安靜的酒店中也顯得特別的清晰。
得到得越多,江興理所當然的越來越控制不了自己,然后——
手機的鈴聲忽然響了!
神秘的氣氛被打破,兩個人都怔了一下。
然后陸云開才意識到響起的手機是他的,他的神情一下子從柔和變得煩躁,嘟囔著罵了一聲之后,還是從自己的褲子口袋里掏出手機——因為江興已經(jīng)在同時翻身起來了,并且用手指了一下洗手間,態(tài)度很明確地自己進去冷靜一下了。
江興走了,陸云開也翻身起來,他掏出手機先看了一眼號碼,發(fā)現(xiàn)打電話來的是自己的父親。
這樣他冷靜多了——至少不那么生氣了。
他接起電話“喂”了一聲,正想問自己爸爸怎么突然打電話過來,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帶著絕對陌生的哭腔和驚慌說:
“云開,云開,救救我,現(xiàn)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陸云開懵了一下,但他立刻提高聲音,用堅定的不容置疑的聲音說:“發(fā)生了什么?說清楚。”
在又一陣驚慌和含糊的聲音中,陸云開抓到了幾個重點。
陸國兵被扣在海城。
如果他不過去,對方就要剁掉他的手。
陸云開心頭升起了濃濃的疑竇,他用一種略帶質(zhì)疑的語氣問:“我不過去對方就要剁掉你的手?為什么?”
但這一回,回答他的就不是陸國兵了,另外一個中年的沉穩(wěn)的聲音插/進來,對方的語氣乍聽上去彬彬有禮,但細究之下,很快能夠發(fā)現(xiàn)這道聲音里頭的居高臨下和威脅。對方說:
“陸大明星,你父親用你的名義在我們賭場輸了一億八千萬,他說你會替他還清所有的債務(wù)。今天是還錢的最后的期限,如果你不幫他還清債務(wù),按照賭場的規(guī)矩,他的一雙手會被剁下來送給你,他的尸體,就只能由你雇船在海里面撈取了。”
陸云開:“……一億八千萬?你以為我是印鈔機?”
“如果這樣的反問代表陸大明星不愿意償還你父親的債務(wù)的話——”
陸云開聽見了聲音。
隔著電話,隔著一萬多公里的距離,陸云開清楚地聽見電話那頭凄厲的驚恐的慘叫聲,那個慘叫聲在說:
“不不,不要,不要,我的手!我的手!”
“我兒子會幫我償還債務(wù)的,我兒子一定會的!我兒子很有本事——”
“啊!……云開,云開!救救爸爸,救救爸——”
“夠了!”
陸云開忍無可忍地對著電話吼道。
他這個時候太過憤怒,以至于都忘記了江興就在同一間套房里的洗手間位置。
在他吼出來的同時,洗手間的門也被打開,江興走出來來到陸云開身邊,臉上還有沒有擦干凈的水珠。
陸云開的視線捕捉到了江興。
他的臉色變得和緩。
他對江興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然后對電話里頭冷冰冰的說:“等著,我現(xiàn)在過去,你們?nèi)绻娴亩绲袅怂囊恢皇郑蛣e想我出一分錢贖他!”
說著陸云開不等對方回答,直接就摔了手機,動作干脆利落得讓遠在海城賭場的那些人都為之驚訝,也因此拿不準陸云開的態(tài)度,暫時不敢再動陸國兵。
遠在外國的酒店之中,在江興和陸云開的那個房間里,江興先打破了沉默:“我和你一起回國?”
“不!”陸云開同樣直接截斷江興的話。但說完之后,他并不像剛才那樣結(jié)束兩方的對話,而是在沉默了幾秒鐘后略帶點僵硬的放緩語氣說,“……江哥,你剛才肯定都聽到了,我爸在海城賭輸了一億八千萬。”
他吸了一口氣,又吸了一口氣。
那些翻涌在心中的怒火和茫然,都被他掩蓋在自己面無表情的容顏之下:“這件事我想自己解決,不用擔心,我能夠自己解決的……”
“是的,”江興說,然后他從容說,“這和我陪你回去有什么關(guān)系嗎?”
陸云開怔了一下。
江興看著他,沉穩(wěn)的,再次說:“我相信你能夠自己解決這件事。但我想陪你一起回去。”
陸云開頓時動容了,而且坦白說,不管怎么樣,在江興說到這個份上的時候,他也完全沒有辦法拒絕……他幾乎要開口了:“好……”
手機的聲音忽然再一次響起來。
突兀得讓在場兩人都嚇了一跳,兩個人一開始的反應(yīng)都是朝著陸云開摔到地上的手機看去,但摔在地板上的手機背殼翻開電池掉出,顯然怎么也沒辦法響起來。
于是江興從自己丟在椅子上的外套中拿出了一直在響的手機,他接了起來:“喂……?嗯?導(dǎo)演,是我,怎么了?我為什么不在晚會上?——當然,因為我確實不在。所以?所以明天就……”
接下去的話,他沒有再說出口,但眉頭忍不住輕微地皺了一下。
陸云開在看到江興這個動作的時候,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江興聽見了什么。
他有時候也驚奇于自己對于對方的了解,但這樣的了解對他來說——至少他自己感覺——很好。
江興把電話掛斷了。剛才的最后兩句話中,他完全沒有說什么重點,而是用任誰也聽不出在說什么的回應(yīng)結(jié)束了電話。然后他對陸云開說:“我們……”
“你去買回英國的機票,而我回國。”陸云開也說,他看江興還想說話,就笑起來,“我是去賭場接人,又不是去打架,再說哪怕我去打架,我也還是覺得雇一個專業(yè)人士比較考慮——沃爾夫催你回去拍電影了吧?我這邊一點問題也沒有的,你放心,大概兩三天我就再回來了。”
“如果你還堅持的話,”陸云開說,“除非你其實根本就不相信我。”
江興沉默著。
他仔細地看著陸云開的面容,從他面部的表情到他眼睛里的神采。
誠然陸云開臉上帶著一些煩惱和剛才殘留下來的怒氣,但他眼里的神采十足,并不因為這件突然發(fā)生的事情而灰心喪氣或者感覺茫然無措。
陸云開確實能夠很好地處理好這一件事情。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江興妥協(xié)了。
他說:“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如果錢不夠……”
但陸云開驀地笑了起來,那銳利的五官一下子被軟化了。
他趕在江興把話說完之前,肯定的,柔聲回答:“一定!”然后他說,“我先走了。”
但江興還有話說:
“等等,我還有事情,我——”
陸云開在看見江興表情的一瞬間就明白江興要說什么的。
于是他立刻飛快地打斷說:“等等,等等!”
兩個人都暫時安靜了。
陸云開飛快地搶過話頭:“這由我來說!”他的臉有點兒紅,但他還是飛快的,明白坦然地說,“這由我來說,等我回來!”
哪怕是在現(xiàn)在這個時候,江興看著這樣的陸云開,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說:“好,我等你回來說……保持聯(lián)絡(luò)?”
“保持聯(lián)絡(luò)。”
于是一個人當天晚上回國,一個人乘第二天的飛機去英國拍攝。
而這一次的分別也比兩個人想得還要長,并不是幾天或者一周,是足足半個月的時間。
半個月后,兩人在江興英國租下的別墅中見面,這時候江興所參演的《湖水之下》都將要殺青了。
半個月的奔波顯然陸云開有些疲憊。他頗為無奈地對江興解釋自己這半個月來的行蹤:“一億八千萬只是一個賭場的錢款,其他賭場也有幾千萬不等。我去海城那邊,所有賭場的人都直接上門了,我統(tǒng)計了一下總數(shù)……”他簡直露出無法啟齒的模樣,“兩億多吧。這也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爸已經(jīng)戒不掉賭了,我只能讓人把他看起來,但他還是撒潑鬧事……”
陸云開不想多說這個,所以他頓了頓,又轉(zhuǎn)而說:“這半個月里我還接了很多廣告和拍攝,接下去半年的時間都差不多要各地飛了……”
從落地窗中射入的光線從茶幾上橫越,分割面對面的兩人。
雄鹿還在庭院中散步,它的影子也被陽光拉扯,成為長長的抽象的影子,在室內(nèi)的地面變幻。
江興看著陸云開的面容,他想了想,問:“是什么片子?”
“一部未來科幻片吧。”陸云開想了想說。
江興暗自松了一口氣,他的口吻自然多了:“工作從什么時候開始?”
“明天就開始了。”陸云開回答。
江興頓了一下,他想說些什么,但在此之前,陸云開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繞過茶幾,坐到了江興身旁。
江興:“怎么?”
陸云開:“沒怎么,就是想和你一起坐一坐……”
于是兩人都沒有說話,就肩并著肩坐在沙發(fā)上。
屋外的日影隨著時間偏斜,陽光轉(zhuǎn)開,尾巴掃到了沙發(fā)上的兩個人身上。
兩個人都因為要躲陽光而挪動了一□體,然后他們撞到了一起。
他們側(cè)過頭,看著彼此。
陸云開先笑起來,他先說:“雖然分隔兩地,但隨時……保持聯(lián)系?”
江興看著對方的面孔。
他因為陸云開的答案而忍不住輕微地無可奈何地搖頭。
然后他斜了斜身,湊上前去,在對方的唇角上映下了一個吻,隨后,才是伴隨著這個吻的回答:
“好,我們隨時保持聯(lián)系。”
作者有話要說:看,我做到了發(fā)乎情止乎禮,挺胸驕傲臉!
然后就忍不住想起賀海樓的先上床再說話,如此坦蕩蕩的日子……呵呵。
*
……
……
……
好吧,事實上某兩個人只是DT而已。
愚蠢的。
……
……
……
Ps:DT=處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