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大結(jié)局·上】
星火微芒</br> 文沐清雨</br> 星火救援隊連夜趕赴林水河下游,受災最為嚴重的三店村災區(qū),于當晚十點與消防總隊匯合,成為第一支到場的涉水救援力量和夜間唯一涉水救援力量。</br> 合作多次,消防方面的指揮官知道栗則凜是海軍出身,曾任海軍特戰(zhàn)隊突擊小隊隊長,有軍事作戰(zhàn)指揮的才能,根據(jù)分片包干的原則,直接劃分了兩個村給星火,由星火負責從洪水中解救和疏散被困群眾。</br> 黑夜中,面對眼前汪洋一片的村莊和農(nóng)田,栗則凜決定居高臨下占據(jù)有利地形,依托貫穿其中的臨南高速公路,建立星火的大本營。</br> 他留下應北裕帶領隊員們先卸裝備,安營扎寨,自己則帶著大哈等人先駕駛?cè)覜_鋒舟進入村子,去找村干部。</br> 夜晚視線不佳,又無法準確確定水深,他們沒有冒然啟動沖鋒舟,而是用漿劃著走,像巡邏似的,舉著照明燈,用喊話器尋人。</br> 剛到村口,就遇到了被困在房頂?shù)囊患胰耍欣先耍袐D女,還有孩子。栗則凜與隊員協(xié)作,把受困的四個人接到一艘沖鋒舟上,先讓大哈把人送回去,自己則帶著剩余的沖鋒舟和隊員繼續(xù)往村里走。等大哈回到大本營,又多帶了一艘沖鋒舟和隊員出去,跟在栗則凜他們后面。</br> 持續(xù)到十二點,栗則凜終于找到了村干部,集結(jié)了一批身強力壯的男性村民做向?qū)А?lt;/br> 他給每艘沖鋒舟配備一名向?qū)В瑓f(xié)同隊員在黑夜洪水中,科學選定救生航線和救人方位,按四人乘坐一舟,三舟編成一組,十組包干一村的原則,將隊員和裝備合理分配。</br> 這樣是為了防止在黑夜救人行動中,沖鋒舟因觸礁、漩渦或樹枝、電線纏繞造成側(cè)翻,相鄰的舟可以及時施救,協(xié)同作戰(zhàn)。先前大哈回到大本營后又帶了一隊人出來,也是為了避免落單。</br> 始終保持最少兩隊人的組合,遇到特殊情況,可以與另一隊人互助互救。這是星火建隊之初,栗則凜制定的水上救援規(guī)定。</br> 人員和裝備分配完成后,他們以“先近后遠,先多后少,先弱后壯,梯次推進”的救人原則,有序地開展營救。</br> 地形復雜,障礙物多,水流湍急,救援速度始終提不起來,持續(xù)到次日下午時,一個自然村數(shù)百戶,上千名的受困群眾,還有近半數(shù)沒有脫困。</br> 但隊員的體力卻消耗極大,栗則凜堅持四小時一輪休的原則,讓大家輪流休息。他也沒有過度逞強,盡管休息的時間最短,還是會及時回來補充能量,匆忙吃一口東西,再繼續(xù)作業(yè)。</br> 向善在隔天上午來到了現(xiàn)場,她說:“漾姐讓我過來做你們的觀察員。”</br> 星火此次雖集結(jié)了近百人的隊伍,人手依舊不足,無人機根本沒發(fā)揮出應有的作用,所以別漾給他發(fā)信息說,讓向善過來協(xié)助,栗則凜沒拒絕。</br> 他說:“你不用參與營救,就飛無人機,幫我們勘察地形,尋人就可以。”然后將向善和曾經(jīng)在沙漠向自己表白的那位女隊員唐瑜一起交給一名男隊員,交代:“負責她們倆的安全。”</br> 男隊員應下。</br> 應北裕親自給向善穿上救生衣,“聽說你水性還不錯,但洪水的威力是連身為海軍的則凜都畏懼的,無論遇到什么緊急情況,你都要以自身安全為首要考量,電話用防水袋裝好,有事打給我。”</br> 向善乖乖應下:“出發(fā)前漾姐都交代我了,我不會給你們添亂的。”</br> 應北裕揉了下她腦袋:“你是星火的志愿者,遇到危險向自己人求救不是添亂,懂嗎?”</br> 向善微紅著臉哦了聲。</br> 等向善和唐瑜三人出發(fā),見應北裕站在外面目送他們,栗則凜用肩膀撞了下他的副隊:“有戲呀。”</br> “什么戲?”應北裕側(cè)頭看他,見嚼著餅干的栗隊長一臉促狹,明白過來:“說什么呢,我都多大了,她才多點?她不懂事,我能不懂事?”</br> 栗則凜見老搭檔臉都紅了,忍笑:“她多點兒?又不是沒成年。你們倆差了十歲?不大,我和別漾不也差六歲。”</br> 應北裕嘖了聲:“工作呢,說這些有的沒的。你抓緊時間休息,再不按規(guī)定來,我就要向別漾告狀了?”</br> “一個人的,都看著我。”栗則凜邊嘟噥邊撿了塊干凈的地方坐下,吃他的餅干去了。</br> 向善作為別漾的助理,充分發(fā)揮了無人機的作用,成為了星火救援隊的眼睛和先鋒。她找到被困的村民后,就把位置和現(xiàn)場的情況發(fā)送回大本營,栗則凜和應北裕便就近調(diào)派人手過去營救,救援效率大大提高。</br> 當他們以拉網(wǎng)搜尋的方式確定村子里再無人受困,轉(zhuǎn)戰(zhàn)向下一個村,以同樣的方式繼續(xù)營救,已經(jīng)是三天后。</br> 期間,別漾收到向善發(fā)來的三條視頻。</br> 一條是栗則凜用軟梯和繩索從樓頂向下放人的救援現(xiàn)場,他身上的衣服全是濕的,臉上還有泥,樣子很是狼狽,顯然是在水里作業(yè)后的狀態(tài)。</br> 向善說:隊長剛剛被一個村民不小心從三層小樓上帶到水里了,嚇死我們了,好在兩個人都沒受傷。你別擔心啊漾姐。</br> 另一條是栗則凜和大哈等星火隊員站在幾乎齊肩的洪水里,用身體給被困的村民搭建“人梯”救生通道,隨后又接力背負轉(zhuǎn)移受傷的村民。</br> 向善說:這個位置太窄了,沖鋒舟和橡皮艇進不來。村民在洪水來的時候,又慌不擇路的都躲到這來了,人有點多,只能搭人梯。</br> 別漾正想問他們有沒有人受傷,向善又發(fā)過來一條:隊長他們的肩膀都被踩壞了。我不信村民都不會游泳。老人孩子用人梯就算了,那些男的有點過份了。</br> 可他們害怕,再加上被困了幾天,又冷又餓,甚至還有受傷的,栗則凜他們只能在體力能承受的情況下,盡量遷就。</br> 還有一條視頻是栗則凜累得倚著帳篷睡著的,他臉和頭發(fā)還算干凈,應該是回到大本營清洗過,衣服看起來半干半濕。</br> 向善說:隊長要求大家四小時一輪休,可他六七八個小時才休息一會,我想叫他到進帳篷去睡,應副隊不讓,說叫醒了,他肯定就不睡了,又要出去作業(yè)。</br> 別漾拿著手機,反復看栗則凜端著半桶方便面睡著的視頻,心疼得不行。</br> 她盯著方便面看了片刻,先聯(lián)系了芒果,把大本營的具體位置要來了,有意在周邊沒有受災的地方找一家飯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除了南城,那附近均屬災區(qū)。</br> 別漾琢磨片刻,出去打電話。</br> 孟靜聽說了栗則凜在救災,等別漾回來,她說:“你去現(xiàn)場看看吧,這邊天天下雨,只能拍內(nèi)景戲,我能應付得過來。”</br> 別漾握著手機,沉吟片刻:“我不可能每次救援都跟著他,我得習慣。”</br> 救援這件事,他至少還要做十年。對于別漾來說,才剛剛開始。未來要和他在一起生活,她必須要學會適應和接受。</br> 當晚,星火救援隊大本營收到南城一家飯店用兩輛車送到的兩百份盒飯和水果,以及五十箱飲用水。</br> 栗則凜從水中作業(yè)回來,見隊員們吃上了熱飯,就知道是他女朋友的功勞。</br> 他給別漾打電話說:“你怎么說服飯店送餐的?”</br> 災區(qū)距離南城雖稱不上太遠,可雨天路滑難走,一般餐廳不會愿意接單。</br> 漾姐輕描淡寫地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br> 栗則凜聽得想笑,又不免心酸:“處個男朋友,開支翻幾倍了?”</br> “我掙錢的本事比不上別董,但花錢第一名。”別漾語氣輕松:“有你之后逛街消費的時間被占了,開支縮減了一大截,用在這上面,不是正經(jīng)花銷嗎?”</br> 聽出他在吃飯,她繼續(xù)說,讓他聽著:“送餐確實不太方便,主要是店家擔心行車安全問題,所以一天只能送一趟,我和那邊說好了,每天中午送到,你們自己掌握時間,到時候稍稍集中一下,回來吃口熱的。”</br> 他們是四小時輪休一次,時間一到,出勤的人該回來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時間到了再去替換其他隊員,用餐和休息都是分散開的。</br> 栗則凜接受她的意見,又說:“份數(shù)太多了,沒有那么多人。”</br> 可少了店家不接單,既然都是要加錢,增加份數(shù)不是更劃算。</br> 別漾說:“分兩餐吃吧,總比泡面強。最近溫度不高,只要不隔夜,飯菜不會有問題。要是還有多余的,再分給村民。”</br> 栗則凜應下來。</br> 別漾又拉著他聊了半天,想借此讓他多休息會。</br> 栗則凜吃完了飯,突然問她:“和我在一起會不會感覺很累?”他出任務,她就跟著忙,無形中多了一份工作似的,還是臨時性的,無從計劃。</br> 別漾沒答,反問他:“這樣三天一小救,五天一大救的,你累不累?”</br> 累,但從未想過放棄。</br> 栗則凜沉默了。</br> 別漾等了片刻,見他不說話,她說:“只要能換你平安,我愿意。”</br> 隨后一周,降雨持續(xù),林水河大堤發(fā)生長三百米的決口,大量高水位河水夾帶泥沙急沖而下,直接造成五個鄉(xiāng)鎮(zhèn)被淹,十四萬群眾急待轉(zhuǎn)移。</br> 南城消防總隊啟動抗洪搶險i級預案,各方參戰(zhàn)力量紛紛趕到災區(qū)增援。星火救援隊的隊員都有本職工作,假期有限,部分人員只能提前撤出行動,與此同時,又陸續(xù)有新隊員增補進來,總?cè)藬?shù)倒只增不減。但隨著救援時間的延長,橡皮艇破損,舷外機馬達報廢,沖鋒舟缺油等情況陸續(xù)出現(xiàn),裝備物資不足了。</br> 關鍵時刻,陸鑒之給星火大本營送來了救生衣、帳篷、照明燈組、救援繩索、雨衣、迷彩服、作戰(zhàn)靴、手持電臺等物資。除此之外,甚至調(diào)集了一輛加油車運至現(xiàn)場,為沖鋒舟不斷加油。總之,消防那邊有的救援裝備,星火一樣不缺。</br> 他對栗則凜說:“小漾說了,她男朋友在一線作戰(zhàn),后勤保障不能不到位。”</br> 至于別與資本、群星視頻、及栗氏給災區(qū)捐的款和物資,則走正常渠道了,陸鑒之就沒多說。</br> 原本準備讓應北裕回去調(diào)配物資的栗則凜松了口氣。</br> “生活物資明早到,本來是一起出發(fā)的,路上車壞了,東西太多,換車不如修車。是你哥準備的,他提前和小漾通了電話,他們分工合作,我就跑個腿。”陸鑒之看向他們的保障車:“今晚還有吃的嗎?”</br> 栗則凜點頭:“有。”</br> 陸鑒之看看他身上的濕衣服:“天天這么在水里泡著,鐵人都得生繡。”不給栗則凜辯駁的機會,他提醒:“拼命的時候想想小漾,愛是要承擔責任的。”</br> 一個人慣了,從前是戰(zhàn)場,后來到救援現(xiàn)場,每次救人時,真的是都把自己拋到了腦后。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有了別漾,他想和她在一起,前提是,他得好好的,否則拿什么和她永遠?</br> 栗則凜領受了陸鑒之的訓導,恭恭敬敬地應了聲:“知道了。”</br> 陸鑒之從助理手上接過一個背包,遞給栗則凜:“小漾給你準備的。”</br> 栗則凜打開,里面居然全是新的襪子和……內(nèi)褲。</br> 洪災作業(yè)現(xiàn)場,無論是腳上還是身上,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濕的,這個時候要是有干爽的襪子和內(nèi)褲換,睡覺都比別人香。</br> 栗則凜心里綿軟如沙,可當著陸鑒之的面又有些不好意思,他輕咳了聲,說:“謝謝。”</br> 陸鑒之瞥他一眼,此時無銀三百兩地解釋了句:“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br> “……”誰問你了?多余。</br> 那邊芒果找他,栗則凜剛要過去,就聽陸鑒之問:“你什么時候叫我舅舅?”</br> 栗則凜用舌尖頂了頂腮:“你等著吧。”沒好氣的。</br> 陸鑒之笑。</br> 就這樣,在裝備和物資齊備的情況下,星火救援隊在災區(qū)連續(xù)工作了近半個月。由于他們只是營救和疏散群眾,屬于救災,并未參與消防部隊等各方力量的堤壩抗洪作業(yè)中,沒有出現(xiàn)大的險情。</br> 別漾在劇組拍戲之余,每天就是等向善的視頻,以及看新聞,了解災區(qū)情況。</br> 栗則凜很忙,兩人通話不多。但他還算有心,每天堅持給別漾發(fā)信息報平安,只是從來不發(fā)視頻通話邀請。</br> 他是不希望讓別漾看到他在救援現(xiàn)場的狼狽。</br> 別漾哪里會不懂他的心思,在確定他平安的情況下,沒有為難他。</br> 直到那一天,別漾下午拍戲時眼睛一直跳,拿劇本時,居然還被紙張劃破了手,她開始不安。等到傍晚收工,心還是很慌,她就忍不住給栗則凜打了電話。</br> 通了,卻沒人接。</br> 別漾轉(zhuǎn)而聯(lián)系芒果,小姑娘說:“我在大本營,隊長他們在外面作業(yè)。”</br> 正準備再打給向善,向善的微信就發(fā)過來了。依舊是一段視頻,是栗則凜利用繩索橫渡洪水的畫面。</br> 向善說:有人被困在四十米外的孤島上,沖鋒舟和橡皮艇都出去作業(yè)了,等不及調(diào)回,隊長和應哥要橫渡過去救人。</br> 別漾把視頻回放了好幾遍,才看清楚所謂的“孤島”,是一個建筑物的房頂。她立即抓住重點:為什么等不及調(diào)回?</br> 向善說:洪峰要來了。</br> 別漾連晚飯都沒吃,一直在等消息,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向善始終沒報平安。</br> 別漾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風吹得樹枝左右搖擺,飄搖的狀態(tài)像及了栗則凜在洪水中橫渡的無依。她捂著胸口,似是要借由這個動作讓猛增的心跳慢下來。</br> 無濟于事。</br> 別漾再次撥打栗則凜的手機,還是通的,卻始終沒人接。應北裕、大哈、芒果,所有別漾認識的,和栗則凜在災區(qū)救援的人的手機她都打了個遍,全都沒人接,包括向善。</br> 別漾意識到出事了,她就要打給陸鑒之,讓他趕去星火大本營,向善的電話終于來了。</br> 別漾接通,還來不及說話,那邊在喊了她一聲“漾姐”后,哭了起來。</br> 別漾跌坐在沙發(fā)上,緩了片刻,艱難發(fā)聲:“怎么了?”</br> 那邊就換人了,是大哈,他用沙啞的聲音說:“隊長他們,被洪峰卷走了。”</br> 作者有話要說:100個隨機紅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