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你所見即是我05
星火微芒</br> 文/沐清雨</br> 別東群憋了一晚,隔天上班就去了陸鑒之辦公室。</br> 陸鑒之只比別漾大八歲,自大學(xué)時起就被別東群帶在身邊手把手地調(diào)·教。別看別東群在女兒面前是慫的一批,別與資本可是他一手創(chuàng)立,投資涉及各行各業(yè),不知有多少人想搭上他這層關(guān)系。陸鑒之能成為別與最年輕的合伙人,能帶著群星視頻在競爭混戰(zhàn)中起飛,他功不可沒。</br> 兩人早已不拘泥前姐夫和小舅子的微妙關(guān)系,堪稱忘年之交。</br> 陸鑒之邊泡茶邊問:“和小漾吵架了?”</br> 除了女兒,沒什么人什么事,能夠讓今時今日的別董犯難。</br> 別東群嘆氣:“你姐想搓合栗家的二小子和她,她知道后當(dāng)場翻臉。”</br> 鑒于群星和先河的合作,陸鑒之對栗家長子栗蕭里并不陌生,至于那位栗家二公子,就只聞其名,未見過其人了。</br> 相親這事,陸鑒之事先不知情,他頗意外:“我姐怎么突然關(guān)心起小漾的個人問題了?”他印象中的姐姐,是很少提及別漾的。確切地說,基本不提。</br> 別東群說了栗夫人和陸司畫的關(guān)系。</br> 陸鑒之問:“她怎么解釋自己和小漾的關(guān)系?”</br> 別東群沒答。</br> 那就又是一個謊言,一個可以讓陸司畫置身于別家之外的謊言。</br> 陸鑒之不知道姐姐哪里來的底氣,來干涉別漾的個人問題。憑她的聰明,應(yīng)該很清楚自己連過問的資格都沒有。況且,一旦別家和栗家結(jié)親,她還能置身事外?</br> 他扭頭看了會兒窗外,等別東群喝完一杯茶,才說:“小漾不缺談戀愛的人,她缺的是對愛情的信心,我姐多此一舉了。”</br> 對于女兒成長在單親之家,別東群內(nèi)心始終都覺虧欠。但別漾的性格屬于開朗型的,她愛說愛笑,還很會玩,也玩得開,別東群從沒認為,自己失敗的婚姻對她造成了過多的影響。</br> 此刻被點醒,他意識到自己和女兒還是有代溝的:“你姐從不主動聯(lián)系我,這次她給我打電話說起小漾,我以為,是改善她們母女關(guān)系的機會。”</br> 陸鑒之給別東群續(xù)茶,自己也倒了一杯,喝完才說:“小漾最需要她的時候,她什么都沒做過,現(xiàn)在小漾長大了,不是沒她不行。與其強行讓小漾接受這份母女關(guān)系,不如順其自然。反倒是我們越有意去緩和,小漾會越疏遠她。我姐若不想完全失去女兒,就該有個態(tài)度。”</br> 所謂的態(tài)度,就是公開認領(lǐng),別漾親生母親的身份,不要讓別漾置身于“母親是誰”的非議里。</br> 別東群了解陸司畫,知道她不會。美人雖遲暮,但風(fēng)華依舊,她終究還是那個視事業(yè)為生命全部的女人。婚姻于她而言,或許連點綴都不配。</br> 她越晚認領(lǐng)別漾母親這個身份,越難挽回女兒的道理,似乎只有她不知道。</br> 別東群頓感無力,靜默幾秒,他吐槽:“你是沒看到,她昨晚走得多無情。難得回家一趟,屁股都沒坐熱。”</br> “她不走,難保你們吵得更厲害。”見別東群一籌莫展,陸鑒之給他暗示:“她有錢就開心了。”</br> “這點倒是隨我。”別東群秒懂,舔著老臉給女兒轉(zhuǎn)賬1920塊。</br> 他家公主秒回:【……】</br> 別東群沒答,又轉(zhuǎn)賬19200元。</br> 別漾:【被盜號了?】</br> 別東群默默再轉(zhuǎn)192000元。</br> 別漾:【好吧,我們和好如初了。】</br> 別東群把手機拿給陸鑒之面前:“看看,這貪財?shù)淖炷槪筒荒苎陲椧幌拢俊?lt;/br> 陸鑒之想起別漾總說自己是貪財好色的小女子,笑了:“多好哄。”</br> “你不用替她圓了,那小兔崽子是什么德性我還是清楚的。”別東群后悔莫及:“她呀,道行太深,我為什么自不量力,總在修羅場邊緣瘋狂試探?”</br> 陸鑒之剛?cè)肟诘牟鑶茉诹松ぷ友邸?lt;/br> 別東群起身要走,到了門口轉(zhuǎn)頭說:“你說我二十多萬轉(zhuǎn)過去了,能不能換來她和那個栗二見一面?”</br> 陸鑒之咳嗽的停不下來。</br> “……”別東群嘆著氣走了。</br> 陸鑒之明白別東群是希望,他勸勸別漾。照理說作為舅舅,緩和自己姐姐和外甥女的關(guān)系,屬于分內(nèi)之事。問題是,她那位姐姐,不允許單身人設(shè)崩塌。依別漾的個性,更不可能主動和陸司畫和解。</br> 一局死棋。</br> 相親倒是正事,陸鑒之支持。他給陸司畫打電話,有意問問栗家二公子的情況。</br> 陸司畫沒接。</br> 陸鑒之轉(zhuǎn)手發(fā)了條信息:【方便時回話。】</br> 未免別漾抵觸情緒過重,他先根據(jù)日程出了趟差,兩天后給別漾發(fā)航班信息,讓外甥女晚上到機場接他一趟。</br> 別漾提前五分鐘前到了停車場,給他發(fā)了位置,換到副駕等。</br> 陸鑒之很快出來,他到后面把行李放好,上車。</br> 別漾還是猜到了他的意圖,她懶散地靠在座椅里,頭側(cè)向窗外:“明明有司機,偏叫我來,要是說你姐,可別怪我翻臉。”</br> 陸鑒之倒不意外自己的心思被洞悉,他系好安全帶,啟車:“那就聊聊栗則凜。”單刀直入。</br> 別漾轉(zhuǎn)頭看他:“你到底是誰的說客?”</br> 陸鑒之邊打方向盤邊說:“我今晚和你說的話,只代表我個人。”</br> 別漾不想聽,直接堵他后路:“那你也省省力氣吧,無論你說什么,我都原話奉還。同為單身狗,建議你先看看自己身份證算算年紀。更別說男女不同,當(dāng)你足夠優(yōu)秀,女朋友可能在上幼兒園。當(dāng)我保養(yǎng)的足夠好,男朋友年年在高考。”</br> 陸鑒之不像別東群,一再試探她的底線,她這套渾嗑影響不了他,他說:“眼見耳聽都未必是真相的全部,不看不聽直接否定一個人,不公平。”</br> 事關(guān)外甥女幸福,陸鑒之讓人查了查栗則凜,不得不說,栗則凜軍人轉(zhuǎn)業(yè)做救援的這份經(jīng)歷,給他加分了。</br> 栗氏不同于別與資本,投資遍布各行業(yè),但其實力和涉足的領(lǐng)域,在商圈數(shù)一數(shù)二。栗則凜作為栗家二公子,身價可是每天都隨著栗氏的股價在漲。他卻拋開了家世的光環(huán),做著專業(yè)性和危險性都很高的救援工作。</br> 圈子里做公益的大有人在,但多為捐款,像栗則凜這種出人出力還大把出錢的,是獨一份。陸鑒之對他印象不錯。</br> 別漾明白陸鑒之是在提醒她,不要因為陸司畫拒絕栗則凜,她說:“和你姐無關(guān)。”隨后把高速路上栗則凜要她號碼的事說了,言外之意,那是個見了漂亮女孩就想撩的男人。</br> 兩人居然還有過一面之緣,陸鑒之愈發(fā)覺得他們有緣。他從旁觀者的角度看:“這說明,他對你好感,這個開局不錯。”</br> 別漾是屬硬核桃的,油鹽不進:“好感?一見鐘情我嗎?我怎么覺得是見色起意呢。”</br> 陸鑒之不反駁她,只篤定:“就當(dāng)他是見色起意,有大哥和我在,他也會權(quán)衡利弊。”</br> 她這個舅舅啊,情商遠比她那位老父親高,明明是來做說客的,話卻中聽。</br> 別漾笑:“所以小舅也是可以不講道理,只管給外甥女撐腰是嗎?”</br> 未免在外人面前叫錯,暴露了和陸司畫的關(guān)系,別漾從小就被要求喊他小叔,這聲久違的小舅讓陸鑒之心頭一軟,他揉了下她發(fā)頂,想說一句:“委屈了。”委屈她有媽媽不能認,有舅舅不能喊;委屈她自己披荊斬棘,維護骨子里那份倔強的驕傲。</br> 話到嘴邊又被壓下去,他說:“舅舅只希望,我的外甥女做個快樂的小朋友,慢點長大。”</br> 成年人的煩惱,足夠令人崩潰,陸鑒之心疼她的成長。</br> 別漾心中動容,可她不愿讓陸鑒之看出自己的情緒波動,故意皮道:“那我不是要一直被你盯著寫作業(yè)?雖然過年能收壓歲錢,可小朋友不懂揮霍呀,少了多少樂趣?”</br> “……”繞得太遠,很難回歸正題。</br> 相親的事沒人再提。</br> 別漾以為,顧及到長輩的面子,栗則凜會和她一樣,默契地選擇,冷處理這場莫名其妙的相親,靜靜地在彼此的好友列表中躺尸。畢竟,他們初次聊天,她拒絕的態(tài)度那么明顯,他應(yīng)該聽出來了,否則不會沒再回復(fù)。</br> 然而,時隔三天,他再次發(fā)來消息,主動提議:【什么時候有空見個面?】</br> 別漾判斷,他是為完成長輩布置的相親任務(wù),被迫約她。當(dāng)然,還有一種可能,他本就是隨意的人,遇見女孩就撩。</br> 她考慮兩秒:【時間地點。】</br> 那邊把決定權(quán)給了她:【你定。】</br> 別漾就沒客氣,直接選了第二天下午兩點,同時發(fā)了個咖啡廳的定位過去,打算速戰(zhàn)速決,免得費神。</br> 栗則凜爽快地回:【收到。】</br> 別漾卻根本沒打算去,想借此再次表明自己拒絕相親的態(tài)度。</br> 結(jié)果,栗則凜先下手為強,隔日距離約定時間半小時時,他發(fā)來消息:【緊急任務(wù),一只拉布拉多被困下水道。】</br> “……”被搶了劇本的別漾氣笑了,她看似無所謂地回復(fù):【救狗比較重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