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比誰都認真05
星火微芒</br> 文/沐清雨</br> 劇組的生活正如栗則凜所言,辛苦且枯燥。顏清的戲份多,每天除了拍戲,就是準備拍戲。</br> 陸尋是名副其實的演技派,他特別會處理細節(jié),是那種可以靠微表情演戲的好演員。顏清和他演對手戲,總能輕易被調(diào)動起來,短時間即可入戲。陸尋還特別關照顏清,兩人愈來愈默契。</br> 賀霄在演技方面雖說有點欠火候,可巴圖蒙克那個角色本就年輕,性格相對外放,內(nèi)心戲不如陸尋飾演的滿都古勒豐富,他倒也能駕馭。</br> 就是他檔期太滿,不是時刻都在劇組,總要請假去參加品牌方的一些活動或錄綜藝,沒時間參與劇本圍讀不說,更無法像陸尋那樣,在開拍前能和顏清對對戲,以至于兩人的對手戲,總是不順利。</br> 這天的夜戲,是滿都海在巴圖蒙克十七歲那年,正式嫁給他的那一場。</br> 劇中,這個時期的滿都海不再是被滿都古勒寵愛的二夫人,她自二十多歲時孀居,等著賀霄飾演的孤兒巴圖蒙克,也就是未來的達延汗長大,早已褪去了少女的稚嫩,是能帶千軍萬馬上戰(zhàn)場廝殺的統(tǒng)領。這場她與比小自己十五歲的年輕丈夫的大婚戲,十分考驗顏清的演技。</br> 孟靜ng到?jīng)]脾氣,依然不滿意。</br> 別漾讓助理帶顏清到一邊休息,她躬身站在孟靜身后,復看之前拍過的兩條。</br> 孟靜回頭看見她,往旁邊挪了個位置。</br> 別漾坐下,兩人誰都沒說話,把幾個機位拍到的畫面都看了一遍。</br> 孟靜嘆氣:“單拉出他們?nèi)魏我粋€都沒問題,可放在一起,感覺就是不對。你看呢?”</br> 別漾把自己用相機抓拍的照片翻看一遍,最終停留在賀霄的一張?zhí)貙懮稀?lt;/br> 孟靜傾身看過來:“有什么問題?”</br> 別漾又看了幾秒:“賀霄還挺帥。”</br> 孟靜用肩膀撞她:“說正經(jīng)的呢。”</br> “說誰不正經(jīng)?”別漾把相機懟到她面前:“這難道不是你心目中的達延汗。”</br> 孟靜掃一眼,“那肯定是,我選的人,你看他眼睛,那種桀驁,志得意滿,到位。”</br> “桀驁……”別漾忽然明白問題所在了,“可這不該是剛和滿都海成親時的巴圖蒙克。”</br> “喛?”孟靜豁然開朗,激動地一拍腿:“我說怎么感覺不對呢,成親時的巴圖蒙克對滿都海,敬大于愛,賀霄在拍這場戲時,看顏清的眼神里沒有敬意。”</br> 別漾嘶了聲,揉腿:“孟靜你是不是有暴力傾向?”</br> “……”</br> 類似的情況時有發(fā)生,別漾關注著顏清的每一場戲,卻不輕易給意見,只會在孟靜或顏清不滿意哪場戲,又找不出問題時,幫著一起分析,然后側面提醒,從不喧賓奪主。</br> 出自她手的劇照,拍攝視角獨特又不脫離劇本,既能表現(xiàn)劇情與人物關系,又具有一定的故事性。</br> 拍攝現(xiàn)場場地有限,好的機位肯定要給攝影機,別漾要在不影響攝制組和錄音組工作的前提下,拍到想要的東西其實很難。她時常為了找角度,要長時間保持一個很不舒服,甚至是別扭的身體姿勢很久。要是哪天顏清的戲比較集中,收工后她累得連洗澡都能睡著。</br> 一般有重頭戲時,孟靜都習慣提前和藝人溝通,而每次她去找顏清時,都能碰見別漾在給顏清講戲。</br> 別漾把劇本吃得比藝人還透,會在顏清理解的基礎上,幫她梳理情緒、眼神和肢體動作,甚至有時還特意去請陸尋來和顏清對戲。</br> 她對劇情和人物的理解,總能與孟靜不謀而合。有她私下里的指導,顏清成了最讓孟靜省心的藝人。</br> 等和賀霄溝通完,過了那場大婚的戲,孟靜和顏清說:“別漾是做導演的料。”</br> 顏清有同感,可每次她建議別漾向?qū)а蒉D(zhuǎn)行,別漾都說沒興趣。</br> 孟靜還有一點不明白:“滿都海雖然是你的第一部女主戲,但你拍了不少戲,換作是別人,未必愿意聽一個攝影師講戲,尤其你們是閨蜜,其實越是親近的關系,越不容易讓人聽得進去意見,你是怎么做到的?”</br> “我知道她是為我好,無論對與否,我都愿意試一下。而事實證明,她對的時候居多。”顏清看著和向善一起收器材的閨蜜,說:“況且,她的攝影技術,我百分百認可。可惜以前我都是演配,單人海報和劇照少得可憐,沒機會讓她幫我拍。”</br> 孟靜很羨慕她們的友情,也欣賞顏清的謙虛,她拍顏清肩膀:“遇到個好姐妹,比遇到個好男人還難,等回頭有這方面的本子,我肯定找你。”臨走前她又說一遍:“有機會勸勸她,轉(zhuǎn)行值得考慮。”</br> 就在這樣忙碌的日常中,滿都海劇組開機半個月后,陸司畫進組。</br> 別漾那天恰好因其它工作安排不在,等她出完短差回來,陸鑒之以探班之名再次來到組里。</br> 別漾知道他是擔心她和陸司畫的相處,過來督場的,偏故意發(fā)信息問:【來探顏清的班啊?】</br> 陸鑒之拿她的沒大沒小沒辦法:【晚點去房間找你。】</br> 別漾回他:【大晚上的,被人看見傳出去,栗則凜怕是要裂開。】</br> 陸鑒之上次就發(fā)現(xiàn)栗則凜看他的眼神有敵意,他建議:【等你有時間,帶他去看看眼科。】</br> 別漾在回酒店的車上,笑得肩膀直抖。</br> 陸鑒之又道:【來之前,大哥讓我問你,和栗則凜在沒在一起?】</br> 別漾不答反問:【他干嘛不直接問我?二十幾萬花出去,都不跟蹤下用戶體驗的?】</br> 陸鑒之笑了:【或者你自己跟他匯報下進度?】</br> 別漾才不自投羅網(wǎng)聽老父親嘮叨呢:【怎么算在一起?】</br> 陸鑒之直接問:【你們現(xiàn)在是以戀人關系在交往,還是他在追你?】</br> 別漾搗亂:【就不能是我追他?】</br> 陸鑒之:【他那架勢,還用你追?你點個頭,他恨不得命都給你。】</br> 別漾驚訝:【有那么夸張?】</br> 陸鑒之:【要是還沒在一起,讓他收斂點。】</br> 別漾嗅到舅舅身上的爹味了,沒再追問所謂的收斂是不是等同于她給栗則凜約法三章的規(guī)矩點。</br> 到酒店后洗了澡換過衣服,向善正好把這兩天工作室另一位攝影師給顏清拍的照片拷貝過來,別漾邊看邊說:“明天起放你一周假,回家看看。”</br> 自從進組,向善還沒回過家,她高興歸高興,卻說:“三天就夠了,我不在,你還要自己去溝通銜接各部門,怕是要累到猝死。”</br> 別漾的眼睛還在電腦上,“你這么貼心,不漲工資我都愧疚。”</br> 向善欲言又止。</br> 別漾瞥她:“什么事,說。”</br> 向善支吾了下:“給栗隊長他們的錦旗早就做好了,等你有時間,我們一起送過去啊。”</br> 別漾對這個不感興趣:“你這次回去就送過去唄,他們幫忙找的是你弟弟,又不是我弟弟,我去干嘛?”</br> 向善撓了撓頭,沒說話。</br> 別漾有點反應過來了:“動什么心思呢?”</br> 向善臉微紅:“……我能有什么心思啊。”</br> “看上栗則凜了?”</br> “我沒有我不是!”</br> “那就是應北裕?”</br> “呃……”</br> “真是他?”</br> 向善不好意思:“就是看他人挺好的。”</br> 別漾逗她:“長得也好,身高腿長肩寬……”</br> 向善耳朵都紅了:“漾姐!”</br> 別漾笑:“那你更應該自己去了,讓他帶你認識認識救援裝備,你再報個名做志愿者,不就順利接觸上了。”</br> 向善眼睛一亮:“我怎么沒想到志愿者這事呢。”</br> 別漾見她當真了,提醒:“但不要把做志愿者當兒戲,報了名就上心。他們那群人都是干實事的,別讓他們寒心。”</br> 向善點頭:“你考慮做志愿者嗎?”</br> 別漾想了想:“……我還是捐點錢吧。”</br> 向善嘖嘖兩聲:“窮人的快樂你不懂。”</br> 別漾呵了聲:“我不想懂。”</br> 等向善走了,她給栗則凜發(fā)信息:【應北裕有女朋友嗎?】</br> 先前還追蹤她到?jīng)]到酒店的男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沒馬上回。</br> 別漾看看時間,十點半,她累了想早點休息,就套了件外衣去樓上找陸鑒之。正準備敲門,房內(nèi)傳來他的聲音:“怎么瘦了,身體不舒服?”</br> 別漾以為是顏清在里面,轉(zhuǎn)身要走,就聽一道女聲說:“蒙服最少要穿三層,貼身衣,外衣,坎肩,胖了效果不好。”</br> 是陸司畫。</br> 難怪陸鑒之沒去找她,原來是姐姐到訪。</br> 別漾內(nèi)心交戰(zhàn)了兩秒,站在門口沒動。</br> 陸鑒之對外面的情況無所覺:“你平時都在節(jié)食,能胖到哪去?還是要以健康為重。”</br> 上次在先河,他就覺得姐姐氣色不好,當時一直有外人在,沒機會問。事后一忙,便忘了。得知她加入了滿都海這部劇,陸鑒之本想和她見一面,她卻出國度假了,昨天回來就進了組,他才跟過來。</br> 陸司畫說:“其實拍完母親那部電影,我就打算息影的。”</br> 陸鑒之意外。</br> 息影對于愛事業(yè)如狂的她而言,不是個小決定。</br> 他問:“這次是為小漾?”</br> 陸司畫沒答。</br> 在陸鑒之看來,姐姐現(xiàn)在才來緩和和別漾的母女關系,有點晚。他給她做心理建設:“她未必能接受。”</br> “換我也是。”被母親拋棄二十幾年,誰能說原諒就原諒,陸司畫不敢奢望。</br> 陸鑒之看著姐姐,“我始終不能理解你的選擇。”</br> 娛樂圈這種地方,已婚的身份有時確實會對事業(yè)發(fā)展產(chǎn)生影響,因此隱婚的人不在少數(shù),也有人為了事業(yè)堅決不戀愛不結婚,尤其是女藝人。但在陸鑒之看來,這都不是姐姐多年來不認別漾的理由。</br> 她既然選擇了母親的身份,就該有母親的擔當。</br> 以前他小不懂,等他年歲漸長,心疼外甥女的同時,對陸司畫有諸多不滿。可姐姐終歸是姐姐,他舍棄不了。</br> 陸司畫沒有為自己解釋,她坐在沙發(fā)上,看著窗外的夜色說:“很多時候,我也不能理解自己。但是鑒之,人這一生,無論如何做選擇,都會有遺憾。”</br> 是無法兩全的遺憾,還是根本就是,你只愛自己?</br> 別漾想著,手機毫無預警地響了。</br> 房里的交談聲停止,顯然是聽見了外面的動靜。</br> 換作別人肯定快速離開,假裝沒出現(xiàn)過,別漾卻就那么站門口接通了手機,語氣平常地說:“栗隊,你打擾我休息了。”</br> 那邊的栗則凜剛洗完澡,看到她的信息打過來:“平時我不找你,也不見你主動聯(lián)系我,與其關心老應,不如先告訴我,我什么時候能有女朋友。”</br> 別漾耳朵貼在手機上,邊以正常的速度朝電梯走過去邊說:“那得看你努力程度了。”</br> 那端低笑的聲音傳進耳里,別漾按鍵叫梯時聽見他說:“本以為你這次出差能騰一天回來的,哪怕路過一下也行。看來一點沒想我。”</br> 陸鑒之打開房門,別漾趁電梯門沒關上前,朝舅舅笑著搖了搖頭。她在告訴他:不用再替陸司畫說什么,她都懂了。</br> 陸司畫似乎并不介意被女兒聽見先前的話,她問:“她和栗則凜怎么樣?”</br> “為什么是栗則凜?”這是陸鑒之第二次問了。</br> 第一次陸司畫說:“我認識的人里,他是條件最好的。”</br> 這一次,她的回答是:“栗家的家庭氛圍很好,她真能嫁過去,也是一種彌補。”</br> 陸鑒之幾乎要被她的邏輯打敗:“就算有一天她嫁給了栗則凜,栗家終究是她的婆家。她缺失的是母愛,除了你,誰能給?”</br> 陸司畫站起來,走到門口時說:“我欠她的,這輩子恐怕是還不上了。”</br> 陸鑒之看著她的背影問:“你想過還嗎?”</br> 陸司畫身形一頓。</br> ------------</br> 電梯里的別漾站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按樓層。</br> 栗則凜聽見她這邊過份安靜,問:“真睡了?我吵醒你了?”</br> 別漾有點心不在焉,按樓層時下意識說實話:“沒有,在電梯里。”</br> “去找顏清了?”</br> 要說去找陸鑒之,他指不定會怎么想,別漾敷衍地嗯了聲。</br> 電梯停下,梯門打開時別漾和顏清撞了個正著,不等她說話,顏清已先開口:“你去哪啦,我都等你半天了。”</br> 那端忽然安靜了。</br> 別漾緩了緩:“我……”</br> 栗則凜沉聲:“你說,我聽著。”</br> <ahref="/book/15/15574/8768895.html"target="_blank">/book/15/15574/8768895.html</a></br> 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小說網(wǎng)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