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再遇鐘遙
忽然而來擁抱讓鐘遙有些不知所措。
她只是覺得這個男人很眼熟,卻又無從想起。
鐘遙其實不曾叫過唐閑的名字,只是讓唐閑醒過來。但在睡夢中,那道聲音于唐閑聽來,實在太熟悉,就變成了另外的字眼。
可很快,鐘遙就明白了眼前這個人是誰。
唐閑的話音帶著喜悅:
“父親在海神的心室里留下了許多的文字,告訴我您前往了伊甸廢墟。后來白霜前輩也轉(zhuǎn)達(dá)了您托來的那句話。”
“我一直在祈求者,祈求一切如父親所言。希望您還活著,希望七日的規(guī)則沒有殺死您。”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但是能見到您,哪怕是夢里,也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這個世界很大,媽媽,我也遇到了很多愛我的人!我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想要講給你聽。”
鐘遙推開了唐閑,而后直直的看著唐希
她的嘴唇抖了抖,眼中帶著驚異,像是平坦的雪地里忽然燃起了一團(tuán)火焰。
直到沉默了數(shù)秒后,鐘遙才顫抖著問道:
“你是……唐閑?”
看見唐閑點頭的瞬間,她的聲音分不清是喜悅還是難過,帶著一絲哭腔問道:
“你怎么會在這里?你怎么會在這里?”
作為前代秩序之子,尤其是能夠串改秩序者基因密碼的人,鐘遙和唐問都是無法被勘測的存在。
唐閑也看不到任何關(guān)于媽媽的信息。
他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盡管沒有來得細(xì)細(xì)觀察周圍的事物,但唐閑還是大概猜到了這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意識里感覺很困倦,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牽扯我。我竭力抵抗,卻還是陷入了沉睡,醒來之后我就來到了這里。”
遇見母親的激動與欣喜還未平復(fù),但唐閑已經(jīng)逐漸鎮(zhèn)靜下來。
鐘遙有些恍惚,依舊是沉默了幾秒,她抬起手,輕撫著唐閑的臉龐,有些無奈的道:
“看來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
她不知道唐閑來到這里的原因,只是這個地方她很了解,一旦來了,就難再離開。
唐閑必然接觸到了不少的事情,也許伊甸族,秩序者的很多秘密,他都已經(jīng)知曉。
他提到了唐問,那么必然是去過唐問曾經(jīng)去過的地方。
也提到了白霜,那必然是已經(jīng)接觸到了獸神。
鐘遙稍作推演,大概就明白了唐閑的經(jīng)歷到了哪一步。
原本分開了擁抱的母子,再一次抱在了一起。
她輕輕的拍著唐閑的背,眼淚無聲無息的落了下來。
“好孩子,你都長這么大了,媽媽離開你的那年,你才多的個兒啊。”
回憶的匣子一旦打開,就會發(fā)現(xiàn)里邊兒裝滿了愛與眼淚。
鐘遙有很多的話想要,唐閑也有很多的話想。
原本內(nèi)心有很多的擔(dān)憂,外面的世界怎么樣了,秩序者蘇醒到了何種程度,人間經(jīng)歷了何種變故。
可抱著唐閑的時候,這些問題就瞬間變得不重要。
他們相擁了很久,聽到鐘遙的輕微抽泣聲,唐閑才退開了身子,問道:
“能在這里遇到您,是一件喜事。媽媽,這里是伊甸廢墟嗎?”
鐘遙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道:
“沒有伊甸廢墟,伊甸廢墟只是一個假象,在不曾深入伊甸圣地的人們看來,那就是一片廢墟,但伊甸圣地的內(nèi)部,其實并沒有受到影響。”
鐘遙指了指別處。
唐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屋子里,這屋子的裝修風(fēng)格,看起來與人類古代東方宮廷風(fēng)很相似,簡而言之便是華麗與貴氣。
而鐘遙所指處,乃是一盆盆栽。
但那盆盆栽卻讓唐閑一驚。
“祖頓圣樹?”
“這不是圣樹,或者它還沒有到圣樹的規(guī)模。”
唐閑的心跳急促起來,母子相遇能的話有很多。但看到這盆不斷變化形態(tài),沒有固定形態(tài)的植物,唐閑瞬間就想到了商路曾經(jīng)過的話。
“閑哥,它的基因代碼似乎一直在變化,真奇怪,根本沒有一個穩(wěn)定的形態(tài),這樣的生物所結(jié)的果子,也不知道吃下去會是什么個情況。”
商路曾經(jīng)不止一次試圖復(fù)制祖頓圣樹,但復(fù)制出來的都是固定形態(tài)的,本體依舊是不斷變化,仿佛復(fù)制出來的只是本體的某一個形態(tài)。
祖頓圣樹的秘密太多,為什么地獄三頭犬吃了會暴斃,白曼聲吃了就順利的進(jìn)化。
這種不規(guī)則的變化,是否存在可控性?
伊甸之主難道已經(jīng)參悟了生物進(jìn)化的奧秘了么?
種種問題一閃而過,在鐘遙面前,唐閑也沒有將這些困惑藏著。一一表明在臉上。
鐘遙拭去眼淚,忽然笑了起來,她依舊是年輕時的樣子,美麗動人。
唐閑忽然能夠明白老爸為什么那么喜歡媽媽了,擺明是鮮花插在了……那啥上。
“你還是和時候一樣,一旦對某件事開始好奇,就會很專注的去思考問題答案。”
唐閑點點頭,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確信這就是自己的媽媽,不是假象,因為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真實了。
鐘遙道:
“這里就是伊甸圣地,也就是神國。”
聽到神國二字,唐閑下意識的有些不安。
鐘遙道:
“這顆盆栽還要再漲四百七十年,才能進(jìn)化為伊甸圣樹,也就是你所的祖頓圣樹。不過你要是想見到祖頓圣樹也不難,我?guī)愠鋈プ咦撸俊?br/>
唐閑原本還有些虛弱,就像是對身體失去了控制權(quán),但對著逐漸清醒,這種感覺已經(jīng)慢慢的淡掉。
“好的。”
鐘遙帶著唐閑走出了屋子。
印象里,唐閑以為伊甸圣地是一座巨大的迷宮。
不然當(dāng)年白霜也不會被困在里頭,但讓唐閑沒有想到的是,他所在的位置,并沒有看到迷宮。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座巨大的雕像。
那時雕刻的一個穿著華麗如教袍的,帶著面紗的人類。
只是雕像過于巨大,足有二十米,唐閑也不知道其比例,畢竟萬獸界,也有很多看起來和人類相似,只是單純的體型巨大的生物。
伊甸圣地里的一切建筑都像是某座不知名的,偏十九世紀(jì)東方皇室風(fēng)格的建筑。
唐閑走在這里,仿佛走在某個國王的宮苑里。
始終是保持著些微金黃色的空讓這片圣地沒有黑夜和白晝之分,仿佛永遠(yuǎn)是金光迷蒙的清晨。
唐閑與鐘遙走了不多時,便來到了一片極為巨大的園林。
幾可參的祖頓圣樹足足有數(shù)十棵。
這數(shù)十顆祖頓圣樹的根莖也極為龐大,扎入土地之中,就像是大地的血管。
唐閑看著這一幕,驚訝的道:
“我記得祖頓圣樹好像是很有攻擊性的植物?居然可以這樣大規(guī)模的種植嗎?”
“這些祖頓圣樹,并不是最早的一批祖頓圣樹,是后來移植的,祖頓圣樹的確具備攻擊性,這種攻擊性體現(xiàn)在它們具備意識,能夠和動物一樣思考,所以會不斷地試圖駕馭其他生物。”
唐閑點點頭,心的確是這樣的,當(dāng)初紅土林的那顆祖頓圣樹,稱伊甸文明為第一文明,而且所有萬獸都無法識破自己,它卻一下感知到了自己的不同。
周圍的萬獸也都被那顆祖頓圣樹給忽悠了。
所以這里一大片祖頓圣樹,讓唐閑久久不能平靜。鐘遙則繼續(xù)解釋道:
“但才栽種它們的主人,只要足夠強(qiáng)大,祖頓圣樹最終還是會被馴服。你看看它們,現(xiàn)在哪里還有半分兇性。”
“它們的主人,便是伊甸之主?”
“是的,對于老師來,這些樹苗也不過是溫順的植物而已。”
提及伊甸之主,鐘遙臉上的神情竟然是一種欽佩與尊敬。
唐閑微微皺眉,卻也沒有直接出什么。
因為這個時候,忽然有一只藍(lán)眼的鹿從祖頓圣樹的林子里鉆出。
伊甸之鹿。
極少數(shù)還能在礦區(qū)世界見到的伊甸生物。
當(dāng)年被進(jìn)化區(qū)首領(lǐng)羲和所捕捉過的災(zāi)級生物。
唐閑下意識的便將鐘遙護(hù)在身后。鐘遙笑了笑,道:
“放心,這里的動物都很溫順,這是伊甸之鹿,是一種能夠靠念力挪動周圍事物的稀有物種。”著話,鐘遙向伊甸之鹿招了招手。
又一次讓唐閑意外的事情發(fā)生了,那只鹿邁著十分歡快的步伐走了過來。
然后就像是人類馴服的狗一樣,那只伊甸之鹿蹭了蹭鐘遙的腰,顯得十分的溫順。
鐘遙道:
“這里的生物都沒有什么攻擊性。神國里的一切都很美好,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惑,沒關(guān)系,孩子,你暫時無法離開這里,你有任何的疑惑,我都可以給你講講。這十幾年我也一直待在這里,有很多話想,卻也無從去,只能跟老師一起鉆研知識。”
唐閑這次確定了,母親對待伊甸之主,便像是學(xué)生對待老師。
伊甸圣地里必然藏著許許多多的知識,這些知識或許領(lǐng)先人類很多個時代。
對于鐘遙這樣的前代句芒來,學(xué)到這些知識自然是很重要的事情。
那么媽媽知道伊甸之主的真正面目嗎?
唐閑忽然有些不確定,但他先問的問題是:
“我是不是無法離開這里?”
“是的,伊甸圣地一旦真正的進(jìn)入,就無法離開了。以前是有很多人類來到過伊甸圣地的外圍,但是他們也只是去過外圍,這是核心,這里記載著許多只有伊甸之主知曉的秘密,一旦進(jìn)入了這里,便再也無法離開。”
“也就是我不能接您回到人間了嗎?”
“人間有你和唐問在,我很放心。”
提到唐問,唐閑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但只是一閃而過。
鐘遙像是沒有看見這一幕,她拉著唐閑的手,道:
“我們?nèi)e處看看,我先帶你熟悉熟悉這個地方。圣地其實很大的。”
唐閑現(xiàn)在也的確很想了解一下伊甸圣地。
他點點頭,一邊走著,一邊道:
“這個地方就真的沒有辦法離開么?如果沒有辦法離開,我又是怎么進(jìn)來的?”
“我不知道離開的辦法,老師沒有告訴我,它也過,神國不允許其他人進(jìn)來,但一旦進(jìn)來了,也不允許離開。”
“那您為何要對白霜,最后再進(jìn)入伊甸廢墟?”
鐘遙沉默了。
唐閑這句話像是一下子問到了關(guān)鍵。
鐘遙的表情也表明這件事似乎并不簡單。
唐閑回憶起最開始自己身份被鐘遙猜到時,鐘遙的語氣,似乎是喜極而泣,可也似乎帶著某種悲傷。
伊甸之主便是自己經(jīng)歷到如今最大的反派了,這個名為伊甸圣地,又被稱之為神國的地方,必然便是伊甸之主的巢穴,這么一個地方,又哪能如此時此刻所表現(xiàn)的那般歲月靜好?
鐘遙又沉默了一陣子,才緩緩道:
“如果你一定想要離開這里,媽媽會幫你想辦法,但這件事急不得的。”
“好,我還想不想立刻就走,這里還有很多的秘密有待探索,我和媽媽也有很多的話想要。”
話題又回歸到了母子敘舊上,鐘遙似乎終于高興了一些,她舒展愁眉,笑道:
“我很想聽聽你的經(jīng)歷,你這些年的經(jīng)歷一定很精彩吧?”
唐閑笑著搖頭,其實他覺得稱不上精彩,也只是最近的一年多時間里,自己的人生才開始有了變化。
學(xué)校的六年時光里,礦區(qū)的六年時光里,似乎都很枯燥。
日復(fù)一日的重復(fù)著某種單單調(diào)乏味的生活。
二人散著步,便來到了一片花海。
園林區(qū)之后便是這么一座巨大的花園。
這些五顏六色的花朵都跟祖頓圣樹一樣,不斷地變化著形態(tài)。
唐閑想起玄鳥過,伊甸族的生物也是如此,能夠變化成萬物的樣子。沒有固定的形態(tài)。
就像自己遇到的那只狐貍。
這個地方到底藏著怎么樣的秘密?伊甸圣地又是怎么樣的一個存在?
唐閑壓下了這些心緒,開始慢慢和鐘遙述這些年來的經(jīng)歷。
提及自己的第一個朋友,是一個叫顏鈴的女孩,雖然她不在了,但后來自己的人生就像是迎來了一個轉(zhuǎn)折,盡管還是那么遭人討厭,可也逐漸收獲了不少朋友。
鐘遙一直很遺憾,沒有給到唐閑普通的人生,可聽到唐閑的經(jīng)歷時,她還是笑中帶淚,像是母親欣慰于兒子的成長,又心疼于兒子的成長。
多少年過去了,上居然將兒子帶來了自己的身邊,只是……這個地方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能夠和唐閑換一個地方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