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女真商人
大明天啟六年十一月初一,冬至日。
與后世只把冬至當做二十四節(jié)氣中普通的一天來過不同,此時的冬至有亞歲之稱(僅次于新年),又稱冬節(jié)、交冬,民間亦有“冬至大如年”的說法。
這日清晨,朱由校便換上冕服,在隨駕百官的陪同下,親臨時恩寺上香祈福;并在三日前降下旨意,命內(nèi)官監(jiān)大開府庫,為京畿各府縣城中貧者添置御寒衣物、發(fā)放過冬所需的煤炭、木柴等物。
同時官放官撲(一種賭博游戲)三日,為百姓節(jié)日添上一份樂趣。
戌時剛過,盧象升、馬祥麟、曹變蛟和前幾日趕來述職的張之極陪著皇帝用過了晚膳,便聚在一起看著金大與黑明孝角力。
頗感無聊的朱由校拿起桌案上的一支西洋短銃鼓搗了起來,這倆黑大漢幾乎每日都會這般發(fā)泄著旺盛的精力,他早就看得膩了。
不過這世上總是不會缺少“抬轎子”和“吹喇叭”的人,尤其是在皇帝身邊。
侍奉在旁的王體乾瞧見皇帝這副模樣,小心翼翼地走到近前輕聲說道:“皇爺,奴才聽聞這宣府的亞歲燈會就在今夜,看這時辰想來已經(jīng)開始,皇爺若是在這營中呆得苦悶,何不出去瞧個熱鬧?”
聽到王體乾的話,說朱由校不動心那是假的;自從來到這個時空,他與外界的聯(lián)系其實還是很少的,唯一那次想學人微服私訪,還被京師臟亂差的環(huán)境給勸了回去。
只是他下意識看了盧象升那邊一眼,便苦笑的搖了搖頭,擺了擺手,叫王體乾退了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盧象升等人見朱由校似乎心情不佳,還只道是皇帝陛下在這佳節(jié)之日思念起了后宮的各位娘娘,于是就向皇帝告了退,各自回到自己的寢帳。
因曹變蛟和馬祥麟的靜塞軍與白桿兵負責著皇帝大營的警戒,他倆的寢帳就在皇帝營寨的兩翼不遠處。
今天朱由校又給他二人放了假,一應值司都交給了副將;于是曹變蛟這頭初生的牛犢便拉著馬祥麟的手徑直走向了自己的大帳,一路上一直嚷嚷著要與他拼個不醉不歸。
親兵擺上幾樣肉食,又抱來兩壇子老酒,便對著兩位將軍施了個軍禮,轉(zhuǎn)身向著賬外退了出去。
曹變蛟端起酒碗,先嘿嘿憨笑兩聲,這才對著馬祥麟說道:“馬大哥,來,小弟敬您一碗!”
馬祥麟拿這位天天纏著自己比試的小兄弟也是無奈,端起酒碗勸道:“曹將軍,陛下雖命你我休沐,可這酒仍是不可多飲,須知你我責任之重才是。”
曹變蛟也不答話,先一口氣干了碗里的烈酒,這才笑著說道:“馬大哥放心,休看曹某年紀小,這酒量可也是威震遼左,那祖大樂就曾欺我年幼,結(jié)果被俺喝得上不去炕哩……”
就在這時,只見帳簾一挑,剛退出去的那名親兵又躬身鉆了進來。
“何事?”
剛要和馬祥麟吹上一波的曹變蛟被人打斷了話頭,還是有點不高興的問道。
“將軍,張百戶就在帳外,說有要事。”親兵自是不敢怠慢,趕忙對著二位將軍解釋道。
“你這狗才,既是我秉忠兄到了,卻怎不將他請進來!”
大營里能被這群悍卒稱一聲張百戶的,也就只有皇帝身邊那頭瘋起來不要命的黃虎—張獻忠了。
而曹變蛟臨行前,曹文詔曾千叮嚀萬囑咐地交代他,一定要與陛下身邊這幾名親信處理好關(guān)系;所以他曹小將軍敢天天纏著馬祥麟比劃武藝,卻是怎么也不肯與張獻忠、黑明孝等人下場較量。
二人迎出寢帳,卻愕然發(fā)現(xiàn)一身便服的張獻忠正在帳門前不停踱著步子。
沒等兩人說話,聽到腳步聲的張獻忠一抬頭看到馬祥麟也在,明顯松了口氣說道:“原來馬大哥卻在此處,這便好了。”
也不給兩人發(fā)問的時間,張獻忠湊到近前輕聲說道:“陛下命我秘召你二人即刻入帳,快,換好便服,隨某從側(cè)門過去。”
馬、曹二人聽是皇帝秘召,都認為是有什么機密行動,便齊齊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進了大帳。
各自飛快地換了一身武人棉袍,拿上趁手的家伙,就跟著張獻忠急沖沖的向著皇帝營寨奔去。
大帳內(nèi),一身淡紫色便裝的朱由校看到馬祥麟和曹變蛟到了,笑呵呵的對他倆說:“嗯!你二人來得倒快。”
馬、曹二人與張獻忠三人面面相覷,都是沒明白皇帝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這怎么看,也都不像有緊急行動需要處置的樣子啊!
“嗯,朕突然心動,想去這宣府街上瞧瞧熱鬧,你二人今日休牧,呆在營中豈不無聊,都隨朕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毣趣閱
旁邊伺候的方正化對著幾人露出了一絲苦笑,顯然他是勸過皇帝,而結(jié)果顯然是失敗了的。
幾人聞言皆是一愣,馬祥麟連忙上前說到:“啟稟陛下,今夜乃是燈會,大街之上魚龍混雜,陛下若去,臣擔心安全上……”
朱由校擺了擺手說到:“此乃朕臨時之意,且自到了這宣府,這城內(nèi)城外哪天不被黑明孝領(lǐng)著夜梟營清查上幾次,再說了,有你們幾個隨行,東西二廠也會有大批高手暗中護衛(wèi),斷然不會出什么紕漏!”
見皇帝態(tài)度堅決,加上方正化都沒勸動,帳內(nèi)諸人也只好無奈照辦,等也得到皇帝召見的張之極也是匆匆趕來,眾人這才隨著皇帝,向著大營外走去。
能溜出去逛吃,朱由校的心情一下子是變得極好,待出了營寨,便在王體乾的帶領(lǐng)下驅(qū)馬來到到了宣府南北的主干道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街道兩側(cè)懸掛起的各色花燈,朱由校笑瞇瞇的說到:“嗯,還真沒想到,宣府的夜里居然這么熱鬧。”
王體乾連忙拍馬屁道:“這還不是皇爺給這宣府百姓帶來的福氣,皇爺一來就放了糧食,又一力主張開了這邊市,現(xiàn)在百姓個個都有余財,到了亞歲節(jié)熱鬧些也是應該的。”
揚起馬鞭輕輕抽了王體乾一下,朱由校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奴才,往日怎沒發(fā)現(xiàn)你還這么能拍馬匹;以后給朕仔細些,當心拍到馬蹄子上。”
王體乾嚇得一縮脖,又想起面前這位爺以往的手段,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今天還真是有點作死的嫌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方正化,老方卻因他勸皇帝出來游玩而心有不滿,只把眼睛看向了別處。
一行人一個沒留意,朱由校已經(jīng)引馬到了一處門前彩燈扎得最是熱鬧的酒樓門前,正欣賞著面前各色的彩燈。
就在這時,只見一個打扮得十分妖艷的女子湊到了馬前,一臉媚笑地挽過韁繩,對著朱由校膩聲道:“這位公子倒是面生,咱這‘攬翠樓’可是宣府最有名氣的勾欄院,來來,幾位貴人進來稍坐,待媽媽我介紹幾個上好的清倌人給列位解解悶子。”
見這情形,方正化的雙眼都要噴出火來,心想皇爺怎么就跑到了這個地方,這要是被那些御史言官知道了,自己怎么也得挨上一頓板子。
朱由校卻是好奇地打量著面前這個大概三十來歲,體態(tài)風騷俏麗的妓院老鴇,眼神更是里透出了奇異的光芒。
倒不是他起了那個心思,而是自從他命魏忠賢搞出了那套足療、洗浴、大保健后,他一直也沒顧得上親自看看這套自己鼓搗出來的玩意;聽這老鴇一說,他這才注意到那攬翠樓牌匾最后的那處代表著廠衛(wèi)產(chǎn)業(yè)的暗記,對這地方可是產(chǎn)生了深深的好奇。
令隨行大小人眾眼珠差點掉了下來,朱由校竟是毫不避諱,翻身下了馬,將馬韁遞到一個龜奴手里,他這才笑呵呵的說道:“走吧,咱們都去見識見識,看看他老……看看這攬翠樓究竟是個什么所在。”
差點說出了“老魏”,好在及時剎了車,也不理會眾人的反應,朱由校就在這老鴇子的攙扶下進了這座宣府最大的銷金窟內(nèi)。
眾人無奈,只好各自下馬,跟著自家皇帝走了進來。
待眾人來到二樓的一處雅間坐定,朱由校笑嘻嘻的對著老鴇子說道:“給咱們安排幾個好姑娘,有什么好節(jié)目的都給本公子承上來。公子我什么都缺,就不缺錢。”
說完,朱由校對著方正化遞了一個眼神,老方會意,反手就是一個金餅甩到了桌案上。
幾個心腹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腹誹:“嘖嘖!這話說得,您老當然有錢,這全大明的錢都可以說是你的。”
瞬間,老鴇臉上的笑容更盛,立刻招呼龜奴帶了二十多個花枝招展的姑娘進來,一個個皆是生得花容玉貌,青春可人。
其中兩個最漂亮的,在老鴇子的示意下一下就纏在了朱由校身上。
看到兩個不開眼的居然想去招惹老方,朱由校一擺手,把那兩個姑娘從身上劃拉下去;對老鴇子笑著道:“休要搞這些庸脂俗粉的來糊弄公子,那京師的勾欄院里都有競價拍賣上等姑娘的節(jié)目,但不知你這里可有?”
聽眼前的貴公子這般說,那老鴇子立刻又是眉開眼笑的把身體湊了上去,笑嘻嘻的說道:“哎喲!我的大公子喲!一看您就是吃過見過的,不瞞您說,奴家這攬翠樓里,今夜便有這等節(jié)目,您這可真是問對了地方嘍!”
就在這時,自一樓的大堂里傳來了幾聲悅耳的金鐘之聲;那老鴇子挑挑眉毛,忙解釋道:“公子爺,這競價的節(jié)目馬上就要開始,今個這位,那可是一位色藝雙絕的雛兒,就看哪位客人的價錢高,那今夜便可以給這水嫩的清倌人開苞見紅來著。可不知道您幾位可有興趣參加?”
說完,這老鴇子拿起團扇遮住口鼻,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目光掃到一臉興奮神色的張之極,朱由校嘿嘿一笑,拿手指著張小公爺連聲道:“當然參加,當然參加,看見我這位兄長沒有,本公子今夜就是要競得這絕色佳人送與他的,既然趕上了,那又怎能錯過了。”
當下,一行人在老鴇子的引領(lǐng)下,紛紛起身來到樓下的競價區(qū)坐定,都仔細打量起那個站在一樓中央高臺上的小妞來。
只見這小丫頭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一頭如墨的長發(fā)上挽了一個發(fā)髻,很是隨意的披到了雙肩,粉嫩粉嫩的一張小臉蛋上鑲嵌著一對春水般的杏眼,淡紅的櫻唇晶瑩得像能滴出水來,纖細的腰身仿佛盈盈一握便能任人隨意把玩。
朱由校還好,這小妞雖好,但他后宮的任何一位嬪妃都是絕色,在他眼里這小丫頭也不過就是看個新鮮罷了。
可剛被他點過名的小公爺卻是看得呆了,雙眼里更是射出兩道灼熱,仿佛要把這小妞身上的衣物給燒個精光。
也不怪張之極如此色急,自打引兵到了遵化,他小公爺每日里只能見到那一群軍中糙漢,現(xiàn)在別說是這等絕色,你就是這風騷入骨的老鴇子,他張小公爺也是能一口吃得下的。
就在這時,隨著一個龜奴敲響的銅鑼,競價終于開始了。
即便是這宣府最大的攬翠樓,這等絕色女子那也是極不多見的;而今日的小妞又難得是個雛兒,更是勾起了堂中這些色鬼心里的邪火,這起拍價五十兩的小妞,在數(shù)次舉牌間就把價錢飆到了一千兩白銀。
堂內(nèi)一個面容猥瑣的青年正洋洋得意的與同伴吹噓,覺得這個價格應該不會再有人與自己搶了。
朱由校笑著沖張之極點了一下頭,早就看得不耐煩的小公爺正要舉牌報價。
只聽堂后一個粗獷的聲音喊道:“兩千兩。”
張之極臉色微沉,看都懶得看那報價之人,咬牙冷冷的說道:“三千。”
身后之人卻是狂吼起來:“喲!該死的南蠻子,以為老子沒錢嗎?五千兩。”
似是被他這一聲南蠻給刺激到了神經(jīng),張之極惡狠狠的喊到:“一萬。”
頓時,四周響起了一片驚呼,那老鴇在旁更是看得呆了。
一個皮膚黝黑,面目橫生,穿著一件皮毛襖的壯漢分開人群跳到了臺下的一張桌子上,看了張之極一眼,目內(nèi)充血的吼道:“兩萬,爺爺要帶她回大金。”
這下,大堂內(nèi)傳來一陣議論,原來這漢子竟是金國流竄到大明的走私商人,怪不得這般豪橫。
不等張之極舉牌,朱由校也是忍耐不住了,鼻腔里哼了一聲道:“五萬兩,公子買她替我兄長暖腳。”
“轟”山崩一般吵鬧聲瞬間在堂內(nèi)傳來,饒是這宣府之地行商巨賈眾多,可誰又見過一個婊子能賣到這個身價的?
只見這黑漢子猛的自桌案跳到上,沖著朱由校咆哮道:“南蠻子,爾等休要猖狂,不就是銀子比大爺多嗎?等我女真鐵騎打進了這宣府,我看爾等可還敢與爺爺叫板!”
頓時,方才還吵成一片的大堂內(nèi)變得鴉雀無聲,朱由校也顧不得忌諱,厲聲咆哮道:“抓住他。”
那個黑大漢也覺察到自己說錯了話,猛的跳下臺子,在七八個同伴的護衛(wèi)下就向著門外沖去。
方正化冷笑兩聲,口中發(fā)出三聲尖銳的呼哨,事先就已埋伏在外的東西二廠近百名番子死死的封鎖住了大門口,紛紛抽出腰間利刃,把那幾個漢子逼到了墻角。
方正化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對著一眾屬下命令道:“拿下,給咱家敲斷他們的腿!”
一聲招呼,幾個大漢雖有些身手,卻如何敵得過這群虎狼般的高手?沒幾個回合,都被敲碎了膝蓋,拿麻繩串到了一處。
朱由校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思,面無表情的說道:“回營,封鎖全城,把這幾個畜生的同黨全都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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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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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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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