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更
第八章:人肉起重機(jī)</br>
(補(bǔ)齊了)</br>
日光漸烈。</br>
姜湖回車上落座,瞿藺將酒放到后備箱內(nèi)。</br>
放好后他回到車上。</br>
在這個過程里,姜湖始終在透過后視鏡看他。</br>
起先后視鏡里沒有瞿藺的身影,姜湖耳邊是悉悉索索的聲音。</br>
他應(yīng)該是在放東西。</br>
后來,后視鏡里出現(xiàn)了瞿藺的臉。</br>
再后來,后視鏡里是瞿藺的腿。</br>
隨著他走近,后視鏡里的影像變大,姜湖從看到他的身體,變成看到他身體的局部,最后這個局部也消失了。</br>
瞿藺繞到車頭前,他出現(xiàn)在了姜湖身前,而后他拐到車身另一旁,坐回駕駛位。</br>
在他們進(jìn)夜店的這幾分鐘內(nèi),有輛皮卡停在瞿藺車旁,斜貼著駕駛位的位置。</br>
瞿藺被迫繞道。</br>
**********</br>
接連接觸了兩個從戰(zhàn)地逃離幸存的人,姜湖對瞿藺的來歷也有了興趣。</br>
這旅途漫漫,沒有聲音會更寂寞,她要說話。</br>
姜湖特別想知道某件事或者想說某些話時,通常會先鋪墊一下,問些別的事,讓她想問的問題不至于顯得特別突兀。</br>
姜湖手貼在車前置物盒上,問:“走這條道,帶酒什么用途?”</br>
“壓車。”瞿藺說。</br>
這怎么有點(diǎn)兒封建迷信的意味。</br>
是不是還得倒點(diǎn)兒孝敬土地?</br>
姜湖說:“別浪費(fèi)了,怪沉還可能會累著車,空了我喝。”</br>
瞿藺:“……”</br>
她說得太輕松,好像那是幾桶水。</br>
姜湖沒忘記問她惦記的正題:“你來勒革多久了?”</br>
她開始打探,今日早餐時alma和她說了不少信息,可基本是關(guān)于老唐的,和瞿藺關(guān)系不大,她知道的無非是瞿藺似乎無牽無掛。</br>
來勒革的時間長短不需要隱瞞,瞿藺回:“一年左右。”</br>
姜湖哦了聲:“那不長。”</br>
瞿藺平靜反問:“一輩子一共多長?”</br>
是不長,可他稀松平常的語氣在姜湖聽來還有那么點(diǎn)兒消極,她解釋不清那是一種什么感受。</br>
好像……他的人生真的很短。</br>
姜湖又問:“你和我?guī)熜郑趺凑J(rèn)識的?”</br>
風(fēng)大了些,瞿藺升起車窗。</br>
位于副駕駛位的姜湖那側(cè)的車窗即將升頂時卡住了,在距離關(guān)闔僅剩兩厘米時,它卡住不動了。</br>
涼風(fēng)透過這絲縫隙漏進(jìn)來。</br>
姜湖掃了眼爬坡沒爬到頂?shù)拇皯舨AА?lt;/br>
這破車,特么破到家了。</br>
公路電影里如今都少有這種奇遇,她人品實在不錯。</br>
******</br>
姜湖圍觀車窗的空檔,瞿藺隨著她的追問在風(fēng)聲里回顧了下過去。</br>
認(rèn)識傅硯笙,是從他跟隨國際志愿組織進(jìn)戰(zhàn)地挖廢墟救人開始的,在那里人和人相依為命,互相照顧。</br>
他回答姜湖適才的那個問題:“中國人不多,在一個地方待長了,認(rèn)識我們的人也會介紹我們互相認(rèn)識。”</br>
比如勒革僅剩的那家中餐館的老板老唐,是這樣一個人。</br>
廣結(jié)同胞,替人牽線。</br>
還沒問完,姜湖繼續(xù):“好好一個中國人,放著自己國家不待,跑這么遠(yuǎn)來,還不挑世外桃源,圖什么?”</br>
瞿藺聽完覺得好笑,說的好像她不是中國人,好像她沒往這兒跑。</br>
***</br>
為什么會來勒革?</br>
那是一段很長很遠(yuǎn)的故事,瞿藺沒對人講過。</br>
每一個在異鄉(xiāng)流浪的人,尤其是只身流浪的人,身上多少有點(diǎn)兒過去。</br>
同胞們互相之間基本不會過問對方的事情。</br>
偶爾聊起,也是互相插科打諢,真話少有。</br>
沒人認(rèn)真問起,瞿藺也已經(jīng)有很久不曾回想過去。</br>
想那些已經(jīng)隨著有些人的身故一同被埋在地下的不為人知。</br>
來之前,他剛從另一個戰(zhàn)場走出來,僥幸得以活著出來。</br>
那里一樣硝煙彌漫,但沒有槍聲和炮火。</br>
那時他面對的是看不見的敵人、也是不為人知的戰(zhàn)場,在新聞報道和尋常群眾心里,那是一場已經(jīng)被摘除危機(jī)的核電站泄漏事故。</br>
消防員和核專家介入,電廠設(shè)備修復(fù)完畢,重新恢復(fù)運(yùn)轉(zhuǎn)。</br>
既沒有制造切爾諾貝利核電站泄漏后的慘劇,也沒有留下日本福島地震后核電站泄漏留下的死城。</br>
介入處理事故的消防員和核電站的技術(shù)人員有人犧牲,但流傳在外的原因多是因為工作疲乏猝死,或是外傷難愈。</br>
核,是讓很多人望而生畏亦容易制造恐慌的東西。</br>
那種東西,既可以是新能源,也可以是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br>
沒有人會大肆宣揚(yáng)與它有關(guān)的事情。</br>
群眾的生活還在繼續(xù),歲月繼續(xù)靜好。</br>
事故過去了,每一天的太陽繼續(xù)升、繼續(xù)落,潮漲潮涌一如往昔。</br>
變的是,這世界上自此少了幾位熱這個世界,熱自己的工作,同樣熱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的人。</br>
只有他們這些身穿重重壓身的防護(hù)服走進(jìn)過那個戰(zhàn)場里的人知道,在那里發(fā)生過什么。</br>
有多少身強(qiáng)體壯的人走進(jìn)去,笑著鼓勵對方堅持。</br>
有多少人心里有牽掛,但還是為責(zé)任和義務(wù)披掛上陣,奉獻(xiàn)犧牲。</br>
又有多少人離開那里后體無完膚,人不像人,因過量輻射致死,又有多少人當(dāng)是時活著,以后死于某些后遺癥,活不長久。</br>
活著出來,活久一些,是大家共同的愿望。</br>
他的生,是一位消防員犧牲自己強(qiáng)撐,縮短他進(jìn)入現(xiàn)場的時間減少他進(jìn)入過量輻射區(qū)的可能,從而給的。</br>
瞿藺來這里,是替對方做一些未來得及做的事情。</br>
那個消防隊長的心愿,是兩人一車世界和平。</br>
那人心底里的那個人,在安提克。</br>
這是瞿藺最初來到這個國度的原因。</br>
遠(yuǎn)離沉重的過去,嘗試新生,也去看一看那位朋友關(guān)懷的人是否平安,是否生活喜樂。</br>
這一來,沒能如期回去。</br>
那場事故過后,他有了一個弱點(diǎn),看見生或死,難拔腿走人。</br>
死亡沒有離他過近之前,他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如此敬畏生命。</br>
***</br>
見瞿藺沒答話,姜湖又問:“來這里后,從事什么職業(yè)?”</br>
“地陪、翻譯、司機(jī)。”瞿藺說。</br>
他答的是他正在從事的事情。</br>
姜湖:“……”</br>
姜湖:“我問的是你平時的職業(yè)。”</br>
往邊郊公路開,車不多,路上有些顛簸。</br>
姜湖抓了下車頂?shù)姆鍪帧?lt;/br>
瞿藺告訴她:“沒有固定職業(yè)。”</br>
他說的不是假話,要謀生,需要收入,也要做些他想做的事情,不計報酬的事情。</br>
時間一分散,很難有固定工作。</br>
姜湖看他一眼:“alma告訴我,你和剛才過來的那位朋友,救了唐云出來。”</br>
alma話是多。</br>
瞿藺承認(rèn):“是。”</br>
姜湖問:“怎么想到留在這里救人?”</br>
她話里含著認(rèn)可,瞿藺聽到了,但他的加入并沒有那么高尚的出發(fā)點(diǎn),只是恰好遇到了,他成為志愿者之一。</br>
他一猶豫,姜湖便知不會有答案,她轉(zhuǎn)問:“在國內(nèi)的時候呢,那會兒做什么?”</br>
國內(nèi)……</br>
瞿藺說:“技工。”</br>
也不算是假話,只是換了種說法。</br>
他話落,姜湖看了眼他的手,從他微開的指縫間,她看到了瞿藺指腹上的部分紋路,有些粗糙,不知道它們誕生于從前,還是是在他來勒革之后才有的。</br>
這一個厚重的男人。</br>
手背手心都是力量感和歲月感,臉卻是未被歲月蹂/躪過的,配他的手,不那么和諧。</br>
姜湖不再問了。</br>
剩下的問題留到下個小時再開口,這一路還長,早早問完聊完,剩下的時間難道要她講故事?</br>
***</br>
姜湖安靜下來之后,車在一處檢查站停歇的時候,瞿藺才轉(zhuǎn)身看她。</br>
姜湖此時正看著窗外,沒有回視他。</br>
瞿藺收回視線開門下車,去換下一區(qū)的通行證。</br>
下車后他再度往車上看了一眼,姜湖保持原本的姿勢看著窗外,沒動,像被定住的假人一般。</br>
車停在橋上,橋面算高,姜湖看的是下面的一條河。</br>
河面無冰,風(fēng)過吹起一圈水紋。</br>
她看著河,不知道在出神想些什么。</br>
瞿藺轉(zhuǎn)身排隊領(lǐng)證,前方只有一個人在等,證到手應(yīng)該會很快。</br>
可他剛轉(zhuǎn)身不久,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輪胎劇烈摩擦地面的聲音,刺耳至極。</br>
瞿藺聞聲下意識地回頭。</br>
他乍回頭,只見一輛車急速駛來,徑直頂向停在橋面上的他的車的車尾。</br>
瞿藺眸色頓寒,姜湖置身的那輛車被撞后在他眼前迅速前移,車右側(cè)幾乎整個騎到了橋外,車駕像是一個蹺蹺板,兩端微微上下蕩了下,而后止住,停了下來。</br>
***</br>
車內(nèi)的姜湖沒有喊叫,車停的那一刻,她將視線全部置于不遠(yuǎn)處的瞿藺身上。</br>
車挪動了大概多遠(yuǎn)的位置,姜湖有數(shù)。</br>
她不能動,因為動可能會讓車再度失去平衡,她會和車一起掉下去。</br>
四周沒有男人,只有女人,且在遠(yuǎn)處旁觀。</br>
瞿藺大步跑回車前。</br>
見他過來,姜湖微轉(zhuǎn)頭看向河底。</br>
瞿藺擰眉吼:“看我!別看水。”</br>
姜湖頭回正,她看著瞿藺。</br>
姜湖見他將手置于車頭,這個騎了一半到橋面外懸空了的車頭。</br>
“你干什么?”姜湖問。</br>
瞿藺淡聲回:“推你下去,怕了求我。”</br>
他眸色不似語調(diào)那般平靜。</br>
他視線看到車身下的橋面,右后輪所在的那塊兒橋面石板因為過度承重開始活動。</br>
他們沒有時間等。</br>
情況不允許他們等。</br>
姜湖剮他一眼,審時度勢后冷靜說:“我可以跳車。”</br>
瞿藺回話吸引她的注意力:“你跳成功前,你一發(fā)力車子先于你跳帶著你一起掉下去。”</br>
這種可能性的確很大,姜湖懂。</br>
瞿藺手臂此前搭扶在車頭上,此刻手下移消失在姜湖視野內(nèi)。</br>
他眉擰著,衣服底下的手臂暴起青筋。</br>
推,車頭部分懸空,他沒法尋找發(fā)力點(diǎn),更站不到那個適合推車的位置上去,那里沒有落腳點(diǎn),只有懸空的空氣。</br>
只能抬。</br>
瞿藺手摸到車底裝甲,最后對姜湖說:“閉眼。”</br>
他話落開始發(fā)力,再無暇和姜湖說什么去分她的心。</br>
姜湖沒動,眼依舊睜著。</br>
她沒害怕,只在最初那刻有過驚慌。</br>
此刻那個讓她閉眼的男人,臉部表情因為極度用力有些扭曲。</br>
姜湖看著他的臉,突然忘了昨日初見時他的樣子,那種光鮮亮麗的樣子。</br>
薄汗從他額上鼻梁上冒出來,光一打,那些汗珠微微發(fā)亮。</br>
前后出現(xiàn)的汗珠,也許是因為他在用力,也許是因為疼。</br>
這么重的車,那么重的力道置于人的手臂之上,該有多疼。</br>
起初車紋絲未動。</br>
姜湖見他喉結(jié)劇烈滾動,他伏著身,她看不到他胸膛的全貌,可她知道那里一定在劇烈地起伏。</br>
他脖頸間的筋骨,都清晰地現(xiàn)于她的眼眶。</br>
她的安危在他力道強(qiáng)勁,力道爆棚的雙手之上。</br>
置身于這數(shù)寸冬光里,姜湖突然覺得她此前的認(rèn)知是對的。</br>
他救人,是件好的事情。</br>
她已經(jīng)知道了,在這之前,在聽alma提及的那一刻。</br>
雖然懟過,但她相信這個男人的能力,所以不害怕。</br>
也許他會是個意外,在她認(rèn)識的諸多人中的一個意外。</br>
**</br>
姜湖歧視男性,并不是因為厭惡男性。</br>
不算是真的歧視,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感情。</br>
認(rèn)識的男人們,或早亡,如她父親;或被重創(chuàng)未醒,如她哥哥;或保護(hù)不了自己,如朱古;或如陳覺非,進(jìn)了監(jiān)獄;或如蔣紹儀,中年喪妻。</br>
她像顆災(zāi)星,身旁的異性善終者少,所以她并不想過多接觸男性。</br>
她不迷信,也不圣母,更不會杞人憂天,可生而為人要講良心,她想替他們小心。</br>
還沒靠近的,離她遠(yuǎn)一點(diǎn),也許安全。</br>
蔣紹儀說她瞎扯,姜湖也覺得這扯,可她記著這茬。</br>
因為她雖不夠善良,但良知未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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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緩慢流逝,最終砰一聲,車四輪中三輪重新落地的那刻,瞿藺松開手臂垂在一旁,慢慢站起身,轉(zhuǎn)身靠在車身上。</br>
姜湖爬到靠近路遠(yuǎn)離河道的駕駛位那側(cè),開門下車。</br>
瞿藺站在她身旁,劇烈喘氣。</br>
她出來,瞿藺抬眼瞥了她一眼。</br>
她眼里有光,是誠懇的謝意。</br>
姜湖動唇,覺得說謝謝太輕。</br>
瞿藺平復(fù)了下呼吸,啞聲問她:“剛才,怕嗎?”</br>
姜湖還沒答,瞿藺已經(jīng)自行扯唇,他問了個多余的問題。</br>
她沒喊沒叫,不像是怕。</br>
他的手臂都置于身旁沒動,姜湖掃眼過去,問他:“你……沒事兒嗎?”</br>
世界是安靜的,瞿藺的呼吸和屬于瞿藺的味道都清晰可聞。</br>
他輕搖頭,說:“沒事兒,上車。”</br>
姜湖沒反對。</br>
車尾扁了些,但車舊本身傷疤已經(jīng)夠多,似乎也不差這一個。</br>
上車落座后,姜湖記起一個問題,適才撞他們這車的那輛肇事車,撞了他們車后換了個方向停到了不遠(yuǎn)處。</br>
那車沒跑,也沒再過來靠近他們。</br>
瞿藺顯然看到了,但他沒提,更沒去追看。</br>
***</br>
將車停在遠(yuǎn)離路邊和河道的空地,瞿藺再度停車。</br>
他在車前的置物盒里翻了幾下,掏出一把戴套的彎刀扔給姜湖。</br>
姜湖沒有接觸過這種兇器,但將它接了過來。</br>
瞿藺囑咐:“這個你拿好,我下車處理件事。”</br>
姜湖沒問,想說的,他會說。</br>
要是明日還好奇,她再慢慢從他口里往外挖。</br>
瞿藺見她沉默,笑了下又囑咐:“鎖好車門,有往里闖的,直接捅。”</br>
姜湖冷靜看他,眼里沒有難以置信。</br>
這個女人對事物的接受能力極強(qiáng),瞿藺明白。</br>
仿佛還不放心,瞿藺補(bǔ)充:“捅死算我的。”</br>
姜湖:“……”</br>
哄孩子。</br>
訛錢。</br>
救人。</br>
起重機(jī)。</br>
拔刀相向的……土匪。</br>
姜湖覺得對他的認(rèn)識又豐富了一點(diǎn)。</br>
她想過一些此前沒做,但日后想要去做的事情里,不包括捅人,但無奈之下也可以試上一試。</br>
她敢。</br>
姜湖沒留人,瞿藺走得也干脆,他話落消失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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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的位置不遠(yuǎn)處有條長巷,遠(yuǎn)處的巷口停著適才撞他們的那輛車。</br>
瞿藺往黑漆的巷口那里走。</br>
姜湖初來乍到,他做她的向?qū)Ш头g,不該連累她,可好像已經(jīng)晚了。</br>
見他靠近,從那輛黑色越野里面下來一個人。</br>
那人先一步往巷里走,見瞿藺近了同他調(diào)笑:“新女人?”</br>
是純正的阿拉伯語。</br>
瞿藺眸色深黑,臉上沒什么表情。</br>
對方點(diǎn)了根煙,煙霧飄到瞿藺眼前,瞿藺呵了聲,說:“撞我第二次了,沒完沒了了?”</br>
這些從戰(zhàn)地跑過來的人,以搶劫混日子。</br>
他無意間攔了一回,像沾了些狗皮膏藥一般甩不掉了。</br>
他是外國人,目標(biāo)顯眼,對方缺錢了,無聊了,來撩撥他幾下。</br>
男人沒表態(tài),仍舊執(zhí)著于前面那個問題:“哪兒找到的女人?”</br>
男人話落手置于褲襠間。</br>
臉上表情曖昧,甚至對著瞿藺吹了聲口哨。</br>
男人臉上的笑還沒散,突然瞿藺移步迅速靠近他,揪起他的衣領(lǐng)將男人壓到近處的墻面上。(83中文 .83.)</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