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些什么？”問了半天卻并沒有多少有價值的線索，不免有些心急了。

“沒了……”玨兒哆哆嗦嗦的聲音越來越輕。

“知道什么就快說！”朱雀也不耐煩地催她，“若是還有隱瞞，就別指望娘娘能饒了你！”

“娘娘，奴婢知道的都已經(jīng)說了……”玨兒口口聲聲地求我相信她，“娘娘開恩……娘娘開恩……”

“娘娘，你看這怎么辦？”紫燕見問不出什么了，想來聽聽我的意見。

“她雖然是拿人錢財為人辦事，但畢竟犯了叛主的過錯，饒了她是不可能的。”我蹙著黛眉招手讓紫燕和朱雀去執(zhí)行，“把她帶下去先關(guān)著，命人嚴加看管，暫不可聲張出去！”

“是，娘娘。”朱雀照我的吩咐帶走了玨兒。



裝病要裝得像，這些日子姬宮湦來看我的時候，見到的都是昏迷不醒的我。聽著他為我揪心，為我心疼，恍惚之中我竟以為在我身邊的是宜臼，那個山間月下與我拜月盟誓的男子。

時機漸熟，我也需做出漸漸好轉(zhuǎn)的樣子。我第一次在姬宮湦懷里睜眼醒來的一刻，他近乎瘋狂地激動，抱住我久久不忍放開。

“褒姒，你終于醒了……”

你的懷抱再溫暖又如何，我一直醒著，只是我的愛已經(jīng)長眠了……

一日姬宮湦不在的午后，桑桓來探望我了。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她憂心地坐上我的床沿，“聽說妹妹被千足蟲咬傷，可讓姐姐的一顆心為你懸上了！”

“褒姒已無大礙了，有勞姐姐掛念。”我撐著“病怏怏”的身子坐起，“過些日子就能下床走動了。”

“妹妹這回真是福大命大！”桑桓寬心地笑開，“要是換了旁人中了千足蟲之毒還不早一命歸西了，妹妹能得以康復實在是難得的奇跡！”

“褒姒這次死里逃生能撿回一條命是上天的垂憐，”我尋著敷衍的理由胡亂搪塞，“是太醫(yī)胡大人醫(yī)術(shù)精湛吧，全靠他妙方良藥化解了我體內(nèi)的蟲毒。”

“也對，”她見我力氣恢復了些倒也放了心，“多虧了宮里有這么個良才！”

“姐姐近來可好？”我想要轉(zhuǎn)開話題。

“老樣子吧。”話題沒繞開，反被她追問得更深入了，“對了，害你的兇手是誰查出了么？”

我搖頭：“沒有，這后宮容不下我的人太多，要置我于死地的，又何止一個兩個？”

“是啊，”她感觸頗多地應(yīng)聲念道，“日防夜防人心難防。”

“人心難防，家賊更是難防。”我嘆了口氣，對周圍的世界盡是失望。

“妹妹這話是什么意思？”桑桓警覺地問起，“是妹妹身邊的人出了什么差錯？”

“平時疏于管教吧……”我想到玨兒的事心寒得不愿再多提起，“我宮里的宮女貪財，受人指使用千足蟲企圖毒殺我……”

“妹妹揪出這么個人了么！”桑桓大吃一驚，“她可曾招供被什么人收買了？”

“招是招了，可是她對主謀竟一無所知……”我無奈地嘆息，“在她身上還是找不出什么線索……”

“一定是王后了！”她憤憤不平地大喊，“眼下最想除掉妹妹的除了她還有誰！她可真夠歹毒的！”

“姐姐說話要當心！”我趕忙捂住她的嘴，“現(xiàn)在什么證據(jù)也沒有，全憑我們的猜測，這些是不夠的。”

“可是那條千足蟲不是西戎那邊過來的么？這宮里除了王后身后的申國同西戎有不淺的交情，誰還能弄到這么個毒物！”桑桓收斂了些許壓著嗓音說，“聽說大王那天在尊圣宮同王后大吵，就是在向她質(zhì)問千足蟲一事！”

“結(jié)果怎么說？”

“王后當然不承認，揚言僅憑一條毒蟲根本不足以證明她就是毒害你的兇手，最后的收場又是不歡而散。”她跟我細細說著打聽來的事情，越說越幸災樂禍，“雖然尚不能定她的罪，可是大王已經(jīng)懷疑她了，日后見了她恐怕也給不了什么好臉色！”

“萬一不是王后呢？”我凝眸尋思，“我總感覺如果是申后做的，那她這一招也走得太險了，有這么多顯而易見的矛頭可以指向她，她不像是一個會把事情想得如此簡單的人，又怎么會犯這些愚蠢的錯誤？”

“你的意思是……兇手另有其人？”

“直覺吧……”我喃喃地自言自語。

“那妹妹現(xiàn)在打算怎么做呢？”桑桓熱心地為我提出辦法，“要不要對那害你的宮女嚴刑逼供，看她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算！”

“暫時可不必如此，”我搖頭否定了她的法子，“我先關(guān)她一陣子，看她能不能再想起些什么來，譬如給她千足蟲的人的外貌長相。再者等等大王那邊的進展，以不變應(yīng)萬變吧。”

“妹妹的打算一定自有你的意思，桑桓也不多話了。”她微笑點頭，關(guān)懷地叮囑，“只是妹妹要好好照顧自己，早日好起來。”

“我會的。”我心懷感激地向她保證。



“娘娘！大事不好啦娘娘！”翌日清晨一夢初醒，就聽到朱雀慌慌張張地沖進來。

“怎么了？”我掀開被子下榻望著一臉焦急的她，“出什么事了？”

“娘娘，玨兒她……她死啦！”

“什么！”

“昨晚的事……”朱雀驚慌失措地拉住我，“今早我和紫燕姐姐去看她時已經(jīng)斷氣了……”

她帶我去看了玨兒的尸首，死狀很慘，七竅流血面色發(fā)青，是被人在食物里下了致命的毒藥。現(xiàn)場一片狼藉，飯碗碎了一地，飯菜也污濁凌亂地潑灑在地上，應(yīng)該是她臨死前痛苦掙扎留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