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旦？”我不確定地重復(fù)，“莫不是當(dāng)今大王的四叔，姬度哥哥的四哥，三公之一，太師兼太傅的周公旦……”

一個被這么多重身份集于一身的人，我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覺。但當(dāng)我看到他被余暉雕刻輪廓的側(cè)面有過輕微的點(diǎn)頭，那是以一種無言的姿態(tài)肯定我的猜測。

“姬度哥哥要我接近周公難道是要我去鎬京？”

“不。”他平淡否認(rèn)，后話說出口更叫我驚訝，“用不著那么麻煩，我得到消息，他已在近日到達(dá)洛邑。”

“哥哥你意在周公，是要我對付他？”我百思不解，這中間到底有何玄機(jī)，“他可是被許多百姓稱頌的大賢臣呵……”

“蝴蝶，你涉世未深，很多東西你看不到內(nèi)里情有可原。但是你所謂的大賢臣，他最擅長的就是沽名釣譽(yù)。”他對我的話報(bào)以嗤之以鼻的不屑，“他外表仁義，自大周開國以來做了不少好事，那都是做給人看的，為的就是給自己贏得美名。其實(shí)他有著比狐貍還狡猾的頭腦，比虎狼還陰險的野心。他真正的目的，是趁大周基業(yè)未定而大王年幼，想廢掉先王嫡脈自立為王！”

“這怎么可能……”

我難以置信地愣住，很難想象他口中的周公旦會和我平時聽到的大相徑庭。

“蝴蝶，不能怪你不信，說真的姬度哥哥也不愿相信，我會有這樣一個狼子野心的王兄……”他悵惘低下眉去，數(shù)不盡無可奈何，“想當(dāng)年我們的父王曾傾其心血教導(dǎo)我們十多個兄弟一定要齊心協(xié)力將周族發(fā)揚(yáng)光大，后來出師未捷大哥伯邑考命喪朝歌，父王過世由二哥繼位終成一代霸業(yè)。他千辛萬苦打來的天下還沒多坐幾年就隨父王去了，留下太子誦這棵幼苗，他自然是放心不下的。二哥怕前朝的遺民造反威脅大周，所以安排三哥、我、老八兄弟三個作為三監(jiān)來此一同看住他們，這就給那身在宗周教育太子的老四有了可乘之機(jī)。他最初就是太子的老師，因?yàn)楹吞雨P(guān)系親近，自然比我們幾個王叔更令太子信任，也終讓他漸漸地，獨(dú)攬大權(quán)……”

“可是太子后來還是順理成章繼承了王位，是大王了啊，可見周公并未像哥哥說的那樣，謀朝篡位。”

“不身在政界，你根本看不穿政界的險惡。”他黯然轉(zhuǎn)身，滿眼擔(dān)憂，“太子繼承王位是在先王駕崩后五年而并非即刻，這規(guī)矩以往從不曾有過，你可知為何？”

“這……”我被他話中有話地問住，“哥哥想說明什么？”

“這五年太子始終是太子，周公旦以太子年幼對國事不能勝任為由，一直沒有舉行新王的繼任大典。”他的神情愈發(fā)陰沉得可怕，“而他自己，卻堂而皇之代替太子攝行君權(quán)，在宗周王都朝廷之上只手遮天權(quán)傾天下，霸占朝野這么多年遲遲不為太子加冕，若非我們?nèi)O(jiān)與太子的外祖，原為文武二位先王身邊的姜丞相聯(lián)合請命，這王位要想落到太子手中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他這個‘代理周王’，從先王過世一直當(dāng)?shù)搅巳昵疤诱b繼位，他當(dāng)然想永無止境地當(dāng)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