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jié).
    明崇禎十二年四月,也是皇太極于盛京稱帝后的第二年。紫禁城內(nèi),武英殿。
    崇禎皇帝朱由檢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從早上至夜間,他幾乎沒離開過那張椅子,看奏折整整看了一天。
    執(zhí)勤的小太監(jiān)不敢叫醒他,他們知道,皇帝在武英殿里看奏折,通常都是通宵達旦的。一連三個月,他們幾乎看不見皇帝離開這里。他吃在這里、睡在這里,停止了一切的娛樂活動,工作強度之大,連這些日夜辛勞的太監(jiān)們也望塵莫及。
    讓主子睡睡吧,皇帝當(dāng)成他這樣,真不知還有什么意思。執(zhí)勤的小太監(jiān)想。
    崇禎在睡夢中支吾了一句,似乎在說夢話。他的身子動了動,小太監(jiān)走上前去,將一個厚厚的大氅搭在了他的肩上。沒想到這細微的動作竟然讓崇禎驚醒,他全身一激靈,猛然間抬起頭來驚詫地說道:“什么人?什么人?!”
    小太監(jiān)嚇得急忙跪倒在地:“主子受驚了,是奴婢我。”
    崇禎臉上盡是虛汗,猶自沒有從噩夢中醒來,驚慌失措地喃喃自語道:“你是袁蠻子?你終于找上朕來了?”
    小太監(jiān)嚇得連連叩頭,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主子你快醒醒吧。這沒有什么袁蠻子。”
    崇禎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汗,這才清醒過來。他看了看四周,武英殿里空曠得有些嚇人,崇禎道:“朕又做夢了,近來夢里總是見到那個人。他死了也不讓朕安生。曹化淳何在?去把他叫來!”
    小太監(jiān)急忙下去找,不一會兒,曹化淳急急地趕來了。
    曹化淳跪倒在地,聲音都帶了哭腔:“主子,聽說你又做噩夢了,奴婢嚇得都慌了神了。主子龍體保重,你不能再這樣日夜操勞下去了。奴才請主子回乾清宮休息吧。”
    “我休息不了啊,”崇禎煩惱地說道,“民變未止,遼東未平,我哪睡得下?”
    “奴才聽說,洪經(jīng)略已經(jīng)將那匪首李自成的軍隊打得潰不成軍,剿寇大業(yè),指日可待,奴才想只要假以時日,皇上可以高枕無憂了。”
    “你懂什么?”崇禎憂慮地說,“洪承疇是能干的,但是遼東那邊就沒有這樣的能人了。朕剛看了吳襄的奏書,皇太極又發(fā)兵了,北直隸和山東都陷落了,遼東重鎮(zhèn),沒人守怎么行?我想調(diào)洪承疇和孫傳庭回來,讓他們?nèi)Ω杜嫒恕!?br/>
    第三部美人“可是,”曹化淳審慎地說,“陜西那兒離得開洪經(jīng)略和孫大人嗎?”
    “離不開也得離,現(xiàn)在只能拆東墻補西墻,讓熊文燦去頂替他們吧,幾個流民,能鬧多少事?”
    曹化淳沒說話,流民的能量,他是知道的。陜西自李自成、張獻忠等人起事以來,接連換了幾個大員,都未能將其撫平。這些流民機動靈活,如百足之蟲,幾次將其圍到死地,居然都能脫身而出。這次碰上了真正的對手洪承疇與孫傳庭,居然可以將他們的領(lǐng)袖高迎祥擒獲殺頭,可以說居功甚偉,現(xiàn)在又將李自成、張獻忠逼入窮巷,局勢極為有利,這時臨陣撤將,其實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但是他也知道,崇禎剛愎自用,是不會聽他的建議的。
    “洪承疇倒也罷了。就是怕那孫傳庭倔得很,他會去遼東嗎?”
    “他敢不去!”崇禎急躁地說,“朕的話,誰敢不聽?他有多倔,比袁蠻子還倔?他要是不聽,就著錦衣衛(wèi)拿了他!”
    曹化淳連連點頭,將崇禎這話記在了心里。這孫傳庭一直對他不買賬,進京來從沒有銀子進獻,有了崇禎這話,正好新賬老賬一起算。
    “文臣不肯報國,武將不肯盡忠,現(xiàn)在就剩下個洪承疇可用,朕的天下,離亡不遠了。”崇禎恨恨地說,“朕只要有一口氣在,就不能讓他們毀了大明江山,哪個不服,抓,再不服,殺!”
    “奴才聽說,遼東的吳襄、吳三桂父子,倒是盡忠報國的人才。”曹化淳說道。
    “擬旨召他們進京,朕要當(dāng)面問問他們。”崇禎說完,突然想起一事,“朕久在武英殿內(nèi),不知田妃的病情怎樣了?”
    “這”曹化淳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說!”
    曹化淳道:“田妃病情惡化,太醫(yī)說快要不行了。但是她怕皇上為她分心,一直不讓奴才們和皇上說。”
    “什么!賤婢,為什么不早和朕說?”崇禎怒道,“起駕,去祥寧宮,朕要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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