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
,古代人保護區(q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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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守在墻角的人一擁而上, 將劉老三連同牛車上的水桶,圍的密不透風。
京城的水井越打越深, 水質混濁還帶著土腥。
大人還好,孩子老人體弱,喝了腹瀉嘔吐的不在少數。
家世顯貴的門戶, 則派人去城外山里運水,而普通的人家,便捏著銅板, 眼巴巴的等著人來賣水。
只是賣水的人少,喝水的人多。
搶到的人喜氣洋洋, 后來的人抓著錢袋子,滿臉失望。
有人不死心, 圍著牛車轉了一圈。
眼尖的發(fā)現劉老三腳下用破包袱蓋著一個水囊,伸手就想去抓:“這不是——”
“啪!”
劉老三凌空一鞭子, 唬的對方抖了抖:“莫上手,莫上手,這水我送往城北的。”
“城北……”對方念著這兩個字, 意識到什么,連忙松開手, “快去、快去。”
人群來得快, 散的也快。
劉老三抬起頭, 目視前方, 似是視線透過街頭的城樓,看見了巍峨的祭天臺。
北城,祭天臺。
御林軍動用了千人在外圍攔截,還是攔不住不斷從外面涌入的人潮,他們抬頭仰望著臺上的人影,眼底帶著敬慕和渴望。
那是個一身白衣的青年,身形消瘦,烏發(fā)盤起,五官清雋。
他盤腿而坐,雙眸緊閉,眉間微皺,帶著憂思,細看又沁著些悲憫。
圍觀者心思各異,有人滿目擔憂:
“國師祈雨七天,滴水未進,粒米未吃,這樣下去怕是……”
“呸呸呸,你個烏鴉嘴,說什么不吉利的話,國師通天地,問鬼神,自是洪福齊天。”
有人滿臉驚嘆:
“還道老國師仙逝后,新任國師年歲不足,不堪大任,不曾想這祭天七日水米未進,卻穩(wěn)如青松。”
也有人八卦:
“陛下連下三道金牌,令國師祈雨,點名要遵古禮。古禮可是絕食絕水,不見雨落就生祭上蒼。傳言帝師不和,你說陛下是不是……”
“慎言!慎言!敢議天家之事,你是有幾顆腦袋?”
……
臺上的人對臺底下的動靜充耳不聞,
終于,他似是聽見了什么,睜開了眼睛。
遠處半空中,一只半紅色的紙鳶掙扎著,拉扯著風鈴往下墜落。
“叮鈴鈴——”
“叮鈴鈴——”
葉長謙右手撐地,想自行起身,只是身體剛動,眼前便如潑了墨似的,陣陣發(fā)黑。
身旁有護衛(wèi)看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雙眼都是血絲,連忙過來攙扶起來他。
“國師?”
臺下細碎的交談聲戛然而止,只有突如其來的風,扯著祭天的旗幟,呼啦啦的招搖著。
他們視線集中在祭天臺上——
那人身形消瘦,掙脫了侍衛(wèi)的攙扶,一點一點的,搖搖晃晃的站穩(wěn)了。
葉長謙抽出侍衛(wèi)的匕首,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鮮血順著手臂滴露在地面上。
就著滿手的鮮血,他兩指并起在眉心抹了一道,涂染了最艷麗的一抹血色。
風鼓起了他的衣擺,獵獵作響。
他的聲音嘶啞,卻清晰的臺下每一個人耳中:“民生多艱,我愿以十年壽命祭蒼天,換取雨澤大地。”
話音剛落,只聽“轟隆!”一聲巨響。
一個悶雷在天際炸響。
接著,人們只覺得臉上一涼,再抬頭,已經有密密的雨珠砸落下來。
漂泊大雨頃刻間覆蓋了整個大地。
無數人腳下一軟,跪在了地上,再看臺上之人,雨幕之下如蒼松挺立,宛若神明。
“國師——”
誰也不知道,那人立在漂泊大雨之中,耳中的耳機正傳來另一個世界的聲音。
“這次人工降雨只能維持兩個小時左右,不過冷空氣已經北上,兩天后北方應該會出現大規(guī)模降雨。”
葉長謙眼神一松:“有勞各位。”
“醫(yī)生已經準備好了,就在祭臺殿內等著,你現在感覺如何?”
“無礙。”葉長謙依舊保持著他那張悲天憫人的臉,低頭看著臺底黑壓壓跪成一片的人民,沉默了一會兒開口,“你們那是不是有這么一個詞?”
“嗯?”
“封建迷信。”
“…咳咳…您說笑了……”
兩個世界的人在此交匯,上演了一場別開生面的舞臺劇。
……
百年前,某考古隊在探尋古城遺址的時候,意外的發(fā)現了一個從來沒有人踏足的區(qū)域。
那里如同書里的桃花源,完全和世界隔絕,保留著古代的帝制,古代的生活生產方式,古代的文化習俗……儼然一個獨立古代世界。
在經歷幾年的考察之后,一紙研究報告呈現在了最高領導人辦公桌上。
同年,相關組織決定,將古代區(qū)域入口封閉,成立保護區(qū)。
掛牌,古代人保護區(qū)。
于是,一批又一批相關的工作人員進駐到了保護區(qū),而與此同時,為了保護區(qū)工作的順利展開,也為了維護工作人員的人身安全……一個獨立皇權之外的強權協(xié)助,成了必要條件。
一場造神計劃也由此展開。
于是,國師說要有雨,世界就迎來了一場人工降雨。
每次開市的時候,界市都會有專門的引渡人,將持有門令的人蒙上眼睛,從預先定好的點運送到界市。
等到閉市的時候,引渡人則會如法炮制,將這些人連同貨物一起,原路送回。
和來時的膽戰(zhàn)心驚不同,回去時,同樣是蒙著雙眼,但是顧文瀾手里拽著自家幼弟,心平如水。
所以,也聽到了與來時不一樣的風景。
乘船時,有船破水面,激流拍石,水流蕩漾;乘車時有風入長林,樹梢震動,鳥蟲高鳴。步行時,他們手拽繩索,拾級而上,有人聲交談,或高談闊論,或喃喃低語……
隨著時間越來越長,顧長瀾能感覺到隊伍的人越來越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隊人從隊伍里,悄悄的消失。
最后只剩下他們幾個人。
許是過了半天,又許是過了一天。
他們再次停了下來,身邊有人輕輕的拽了拽他的袖子,聲音清透:“到了。”
顧文瀾果然又聽到了熟悉的哨音,似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尖銳而急促。
三長兩短,是和擺渡人約定好可以摘掉束帶的信號。
顧文瀾半低著頭,雙手伸到腦后,將系在腦袋上的長帶解下。
眼前是一片山野,小道顛簸,雜草叢生,他們立在一顆百年古樹旁,被樹蔭遮蔽著。
做少女打扮的女子站在一旁,看著最多只有二十歲,鵝蛋臉,羽玉眉,不施粉黛,皮膚白皙,長發(fā)微亂,有一咎發(fā)絲落在臉頰上,稱的她面容愈發(fā)姣好。
她將文青從竹簍里抱了出來,半蹲著,將孩子放在了地上。
女子輕輕俯下身,替文青解開系在眼上的長帶,側頭靠在他的耳旁,似是輕聲說了一句什么,逗得那孩子笑了起來,蒼白的臉色也多了幾分血色。
顧長瀾眼眶微微發(fā)熱,側過頭。
他們又回到了去界市之前等待擺渡人的地方,只不過和之前所想的不一樣的是:
他們一行四人,去而復返,不僅一人未少。
還多帶回了一人。
***
三月的風,還有些涼。
南方春日來的早,長平城外已經一片綠色。
余初將滑到腰上的長毯扯了扯,又密不透風的把自己裹上。
她兩頰通紅,一臉病容的靠在馬車上,身體跟沒了骨頭似的,隨著車廂搖搖擺擺。
顧文瀾手里端著本雜書,一個字沒有看下去,他余光掃了幾次,見她連直起腰的力氣都沒有了,終是沒有忍住,再次提起:“余姑娘,這長平城里有我顧家的一處別院,等進了城安頓下來,我就遣人去請大夫來給你看看。”
余初睜開眼睛,覺察到對方的善意,嘶啞著聲音回道:“不必勞煩了,我這是水土不服,過幾天就好了。”
“水土不服,也輕視不得。”
“無礙,無礙——”
顧文瀾還想說什么,余初已經閉上了眼睛,像是沉睡了過去,拒絕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他想起這位余姑娘出自什么地方,收起了最后一點勸說的心思。
余初換了個姿勢,將毯子拉高,蓋住了半張臉。
其實古反的藥余初也有帶,不過那藥效果一般,副作用卻很大,吃完后燒倒是不發(fā)了,意識卻是模糊的。
現在她身邊沒有隊友,局勢又非常混亂,失去意識,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倒不如現在這樣,雖然起著燒,可是思維卻是清晰的。
時隔三年,再一次進入古代區(qū),指揮部也沒有指望她一個人能力挽狂瀾,拯救世界。
也沒有不切實際的要求她在大海里撈針,獨自一人在幾千萬人口的古代區(qū),找到失蹤的國師。
所以給她下達的任務,都非常的務實。
首要的就是要去古代區(qū)的駐點查看一番,了解下為什么古代區(qū)這邊的工作人員整體失聯了。
其次,無論如何,她要把消息送回去。
如果在以上兩點都做到的情況下,還有余力,她可以打探打探下譚憲的消息,如果有辦法,也能試著救下來被捕的他。
譚憲,自尊心那么強的一個人。
當初,在醫(yī)院走廊上,他的話還言猶在耳,分明單方面就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了——
余初其實覺得,即使有那個機會,自己打探到了,問題可能不在于自己能不能救他。
而是他愿不愿讓自己救。
可能是顧家還有點身份,馬車在城門前只是稍作停留,連盤查都沒有,就直接入了城。
余初強撐著拉開簾子,視線在城門前一掃而過,目光落在了城門外的告示板上。
那正貼著幾張通緝犯的畫像,三男一女,通緝的罪因也不一,有殺人越貨的,有強搶民女的,有私販官鹽的,也有謀殺親夫的。
古代的繪畫藝術,走的是意象派,很考驗畫手的個人素質。
遇上個畫技飄忽的畫師,就會像城門口那幾位一樣,抽象的厲害,臉型特征模糊,五官失真。
只不過,她還是依稀能判斷出,這些被通緝的人中,并沒有她認識的。
余初放下簾子,又重新縮回了毯子里。
顧家的別院在城南,是一座三進的中等院落,看家的老仆提前得到消息,早早的就領著丫鬟仆人在大門前候著。
馬車剛停下,就有人迎了上來。
“大少爺,您可回來了,老爺都遣人送信問過好多次了。”
“跟老爺報平安了么?”
“送信的人,今天上午就出城了……哎喲,這不是小少爺么,您可是大好了?真是祖宗保佑。”
“別哭天抹淚的,之前我的口信傳到了吧?東園屋子布置好了么……”
……
那邊顧家主仆上演著喜相逢,這邊余初卻燒的有發(fā)軟。
她扶著馬車架,腳步虛浮的下了馬車時腳步,所有精神都在跟自己的小腦做斗爭,也顧不上一眾仆人丫鬟各色的眼神和表情。
沒走幾步,腿就有些飄,正想著這時要是有個拐杖什么的就好了,手上一抖,就摸上個東西。
溫度正好,帶著微微的粗糲感,手感卻不錯,余初忍不住多摸了一手。
低頭一看,樂了。
正好是顧文青的小腦袋。
他一只腿虛抬著,只留著一只腿支撐著,卻還想著送過來當人形拐杖支撐她。
見余初停下來,半仰著頭:“嫂子,到家了。”
余初手一抖。
只見那熊孩子生怕別人不知道,睜大他那雙大眼睛眨了眨,加大了嗓門:“嫂子,你有沒有好點。”
余初哆哆嗦嗦的收回自己的手。
她現在覺得有些不好了。
顧文青那熊孩子在大門前鬧得一出,讓顧家仆人腦補了一出狗血的言情劇。
等到第二天,顧家上下已經統(tǒng)一了故事的版本,再看向她的時候,眼里都帶著同情。
顧文瀾為此還特地帶了熊孩子特地過來道歉,只不過他自己就是讀圣賢書長大的,還沒開口,自己的臉就紅了大半。
支支吾吾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能一直逼著顧文青道歉,只是那熊孩子人不大,脾氣不小,一臉舍生取義,打死不張口。
他又大病未愈,顧文瀾打也不舍的打,罵也不舍得罵,僵持著,越來越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