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衛(wèi)國抬起頭，見蘇文山手握成拳，額頭上還冒出了青筋，他頓時心虛不已，根本不敢去看蘇文山和陳秀娥的眼睛，支支吾吾：“不是，我……沒有……”</br>　　陳秀娥重重呵斥他：“你還敢撒謊？小云能騙我們嗎？看來小云真沒說錯，你果然是個大孝子！既然你這么孝順她許紅英，那你怎么不去給她當兒子呢！”</br>　　“媽！”蘇衛(wèi)國委屈喊了一聲，哭出了聲。</br>　　陳秀娥：“別叫我媽，你媽在你后面站著呢！”</br>　　蘇衛(wèi)國身后站著的正是許紅英。</br>　　聽到這些話，高大媽和趙嬸子幾人唏噓不已，何寡婦躲在何家門口，開著一條門縫偷看偷聽，眼角眉梢得意極了。</br>　　許紅英見事情不對，眼珠一轉(zhuǎn)，站出來哀嚎一聲，抬手拍打著自己高挺的肚子：“哎喲，沒法活了，我不管，總之今天你們不把工作給我落實了，我馬上就把孩子打掉，讓蘇衛(wèi)國斷子絕孫！”</br>　　“兒子，不是媽不肯要你，是你爺爺奶奶心太狠，眼瞅著你跟著我們吃苦受罪，他們也不肯幫幫我們，與其把你生出來受苦，還不如打死你算了！”</br>　　“你到了下面要記住，害死你的人是你爺爺奶奶，跟我沒關(guān)系！”</br>　　看著許紅英拼命拍打肚子，陳秀娥和蘇文山都變了臉色。</br>　　雖說他們不確定許紅英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蘇衛(wèi)國的，但萬一呢？</br>　　陳秀娥急了，想去阻止許紅英，又拉不下臉來，只能在原地干瞪眼。</br>　　高大媽和趙嬸子幾人看不下去，站出來勸許紅英：“衛(wèi)國媳婦，你別這樣，不管怎么說，孩子是無辜的啊，你快住手，小心孩子真有個好歹！”</br>　　她們不勸還好，見有人勸阻，許紅英拍打的動作更加用力，“不關(guān)你們的事！這孩子的爺爺奶奶都不心疼他，我留著他還有什么用？”</br>　　“打死他算了！”</br>　　“早死早超生！”</br>　　陳秀娥急紅了眼，伸手狠狠往蘇衛(wèi)國頭頂拍了一巴掌，大聲呵斥：“蘇衛(wèi)國，你還愣著干嘛？還不快去勸勸你媳婦！”</br>　　蘇文山：“讓你媳婦別拿孩子說事！”</br>　　蘇衛(wèi)國被打了好幾下，還是只知道痛哭流涕，跪在原地像個木頭樁子。</br>　　陳秀娥恨鐵不成鋼跺了跺腳。</br>　　看到這里，蘇云忍不住了，當即抬腳朝許紅英走過去，假裝焦急：“二嫂，你別這樣，孩子是無辜的，你就算再痛恨自己，也不能拿孩子來出氣啊，他怎么說也是我侄子！”</br>　　許紅英聽到蘇云這番話，眼底肉眼可見閃過一抹得逞。</br>　　她仰著頭，用威脅的語氣對蘇云說道：“你還知道我肚子這個是你侄子？你還好意思當他姑姑呢，寧愿把便宜讓給外人占，也不知道拉拔一下我和你二哥，像你這種沒良心的姑姑，我兒子才不稀罕！”</br>　　“我今天就要打死他，我要讓你們老蘇家的人親眼看看，你們的親孫子、親侄子是怎么被你們聯(lián)手害死的！”</br>　　“不要！”</br>　　許紅英說完，就見蘇云大喊一聲朝她撲過來！</br>　　許紅英大驚，連忙想護住肚子，但說時遲，那時快！</br>　　許紅英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蘇云的手已經(jīng)摸到了她的衣角，然后只聽‘嘩啦’一聲，許紅英頓覺肚子一輕。</br>　　再抬頭，她專門縫制來裝懷孕的圓枕頭出現(xiàn)在蘇云手上。</br>　　蘇云單手拎著枕頭，撥弄了枕頭兩邊用來捆綁的帶子，轉(zhuǎn)頭一臉無辜對陳秀娥說：“媽，完蛋了，我把我侄子扯出來了！怎么辦？要不我給二嫂塞回去吧？”</br>　　陳秀娥：“……”</br>　　高大媽她們：“……”</br>　　“許紅英！你他媽敢騙老娘！”</br>　　“媽，媽你聽我解釋，紅英她都是為了我……”</br>　　“蘇衛(wèi)國！帶著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媳婦給老娘麻溜地滾！再敢踏進四合院一步，老娘打斷你們的狗腿！”</br>　　“滾！！！！！”</br>　　蘇衛(wèi)國和許紅英被憤怒的陳秀娥拿著掃帚追趕，差點跑沒了半條命！</br>　　蘇云跟在陳秀娥后面搖旗吶喊，見蘇衛(wèi)國鞋子都跑掉一只，撿起來就給他扔過去，正好砸中蘇衛(wèi)國的后腦勺。</br>　　這件事，被蘇云當成笑話說給了楊慧茹聽。</br>　　飯桌上，楊慧茹給蘇云盛了一碗雞湯，不認同她的做法：“小云，你當時不該摻和進去，蘇衛(wèi)國再怎么說也是秀娥的親兒子，兒子犯了錯，自然有他老子娘收拾他，你攪和進去，怕是要遭蘇衛(wèi)國夫妻記恨。”</br>　　蘇云喝著雞湯，無所謂：“記恨就記恨唄，就算我不摻和，他們也早就看我不順眼了。就他們兩口子那白眼狼的樣，竟然還想進方便面廠，做夢！”</br>　　“就是！”楊一晟堅決站在蘇云這邊，“二姑，我覺得表妹這事做得對，對付那種人，就該當面拆穿他們！我們方便面廠又不是垃圾收容站！”</br>　　柳含依夾了一筷子菜，很不理解：“我瞧著小云表妹的養(yǎng)父母都是好人，怎么他們的兒女卻這么讓人膈應呢？海城那個蘇玲是這樣，今天這個蘇衛(wèi)國也是這樣，這要是換成我敢這么做，早就被我媽提著狼牙棒追著打了！”</br>　　楊慧茹笑了笑，“含依這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你們蘇叔和秀娥嬸子都是和善的人，他們能為孩子付出一切，久而久之，有些孩子就會習慣這種付出，覺得父母為他們做什么都是理所當然的，一旦父母停止了這種付出，他們就會心生怨恨。在這種環(huán)境之下，只有少部分孩子會感恩父母的付出。”</br>　　“尤其是小云那三個哥哥姐姐因為不可抗力的原因，在鄉(xiāng)下吃了很多苦。一個多孩家庭里，如果大家一起吃苦，誰都不會有意見，但如果資源分配不均衡，那么他們就會互相怨恨，以至于最后勢同水火。”</br>　　“想要打破這種局面，只能不斷滿足他們的欲望，但一旦他們被滿足，就會更想得寸進尺。”</br>　　聽到這里，楊一晟笑嘻嘻：“二姑，你干脆就直說是因為秀娥他們太慣著孩子了唄，你說的這么復雜，差點把我繞暈！”</br>　　柳含依唾棄道：“二姨，你別搭理他，跟他講道理簡直就是對牛彈琴！”</br>　　楊慧茹繞了一大圈，就是不想當著蘇云的面明說她養(yǎng)父母的壞話，偏偏楊一晟這貨聽不出來，還明擺著指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