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兒子?
“啥?我們家老大昨晚在火車站過的夜?”</br> 陳秀娥說著,心急看向蘇文山,“他爸,建國這是什么情況啊?他既然都到四九城了,怎么不回家呢?這孩子真是半點(diǎn)不懂事!”</br> 蘇文山也沉了沉臉。</br> 高大媽站在公安身邊,很替陳秀娥著急:“是不是建國的東西都被偷了,所以不好意思自個回來,怕你們說他?”</br> “怎么可能!我是他媽,我能眼睜睜看著他在外面吃苦嗎?這個老大,等他回來,我非好好說他一頓不可!”陳秀娥氣急。</br> 公安見她們耽誤時間,有些等不及:“同志,既然確認(rèn)了蘇建國就是你們兒子,那你們趕緊去火車站吧,蘇建國說沒看到你們,他絕不離開火車站。”</br> 聞言,陳秀娥推了推蘇文山,“他爸,你別愣著了,趕緊去把自行車扛出來,咱們一起去接老大回家!”</br> “王大姐,小六在屋里,一會兒麻煩你去給他喂個奶粉!”</br> 王大媽應(yīng)聲就道:“放心吧,小六我會照顧好,你們趕緊去!”</br> “高大媽,還得麻煩你家高師傅,讓他去上班的時候順便給我們家老蘇請個假……”</br> 高大媽爽利的很,“這是小事,你們快去接建國吧!”</br> 她們說話的功夫,蘇文山把屋里的兩輛自行車都扛了出來,夫妻兩個騎上自行車,跟在公安們身后就離開了胡同。</br> 火車站警務(wù)室里。</br> 蘇建國狼狽帶著老婆孩子們坐在角落的長凳上,手里捧著一個陶瓷缸子,里面的熱水還冒著熱氣。</br> 跟昨天相比,蘇建國一家人就仿佛難民一般,一個比一個萎靡,身上好好的棉衣被割出了好幾個大洞,里面的棉花都露出來了,頭上的帽子也沒了,梅子脖子上那條紅圍巾也被小偷順走了。</br> 小偷連一只鞋都沒給他們留!</br> 此刻,蘇建國一家六口都光著腳,要不是警務(wù)室里燒著暖氣,蘇建國一家絕對會被凍壞!</br> “媽,我好餓啊,我想吃大饅頭……”</br> 就在蘇建國喝水的同時,他兒子大頭依偎在梅子身邊,哭喪著小臉喊餓。</br> 大頭的弟弟二頭和三頭也眼巴巴看著梅子。</br> 梅子抱著熟睡的小女兒,騰出一只手下意識摸了摸荷包,才反應(yīng)過來她身上的錢都被人偷走了。</br> 梅子心疼極了,“大頭,再忍忍,等你爺爺奶奶他們來了,我們就有吃的了。”</br> 大頭撅著嘴:“昨天你就這么說,都過一晚上了,要是昨天我們就回爺爺奶奶家,現(xiàn)在肯定能吃上飯……”</br> “吃吃吃,你餓死鬼投胎嗎?一天到晚就知道吃!”</br> 蘇建國本來就心煩,聽到大頭的埋怨,他瞬間來氣。</br> 梅子連忙攬住要哭的大頭,對蘇建國說:“建國,大頭他們還小,這都快一天沒吃飯了,他們當(dāng)然會餓,你就別罵他了,還是想想怎么聯(lián)系你爸媽吧!”</br> “我已經(jīng)報公安了,他們要是再不來,就休怪我不認(rèn)他們!”</br> 蘇建國話音剛落,警務(wù)室的木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同志,蘇建國他們就在里面……”</br> 蘇建國抬頭,看見一群人魚貫而入。</br> “建國!”</br> 跟在公安身后的陳秀娥一眼就看見了角落里的蘇建國。</br> 雖說蘇建國現(xiàn)在的相貌跟八年前比起來稍微有些變化,陳秀娥身為母親,肯定不會認(rèn)錯自己的孩子!</br> 她大喊一聲后,熱淚盈眶沖到蘇建國面前,滿臉心疼摸了摸他棉衣上的破洞,然后死死抓著他的雙臂:“建國,你怎么變成這幅模樣了?你這孩子,明明都到火車站了,為什么不趕緊回家?你是要急死我嗎!”</br> “建國,我的兒啊,你這些年受苦了……”</br> 陳秀娥邊說邊哭。</br> 蘇建國咬咬牙,語氣生硬譏諷:“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兒子?我還以為你們早就把我忘了呢!”</br> “你這是說的什么胡話?”陳秀娥說著,擦了一把眼淚,“建國,公安同志跟我們說,你昨晚在火車站被偷了?你說你這孩子是怎么想的啊?明明都到家了,偏偏要在火車站過夜,現(xiàn)在四九城不太平,偷東西的人多得是,你要是早點(diǎn)回家,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br> “那你們昨天為什么不來接我!”蘇建國黑著臉,沒好氣,“我早就給你們寫過信,也打過電話說我要回來,你們?yōu)槭裁床粊斫游遥俊?lt;/br> 他的質(zhì)問,讓陳秀娥愣了愣。</br> 梅子在旁邊扯了扯蘇建國的衣角,意思是他爸媽都已經(jīng)來了,有個臺階就趕緊下吧,孩子們都還等著吃飯呢。</br> 但蘇建國不為所動,咬牙切齒看著陳秀娥。</br> 蘇文山幾步走過來,也黑了臉,“建國,怎么跟你媽說話的?你是打了電話說你要回來,可你又沒說是昨天,況且昨天你二弟一家也回來了,我跟你媽哪有時間來接你?你都二十七八的人了,又不是沒長腳,難道我們不來接,你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br> “哼,果然!”蘇建國嗤笑,“我就知道,你們根本沒把我這個長子放在眼里,老二回來了,你們就沒時間來接我,那是不是以后在家里,我還得看老二的臉色過日子?”</br> 聞言,蘇文山和陳秀娥都皺了皺眉。</br> 梅子抱著女兒,又要拉扯三個兒子,實(shí)在忍不下去了,連忙打圓場:“建國,你少說兩句吧,公安同志們都在呢,而且這是人家火車站的警務(wù)室,我們也不好老占著人家的地方,還是趕緊跟你爸媽回家吧,大頭他們都餓了。”</br> 說完,梅子沖陳秀娥笑了笑,“媽,建國他是剛從鄉(xiāng)下回來,心態(tài)還沒調(diào)整過來,有些話說的過分了,您千萬別跟他計較,他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我替他給你們賠個禮。”</br> 梅子這話讓陳秀娥舒心了些。</br> 眼見蘇建國還是那副倔強(qiáng)的樣子,陳秀娥只好跟梅子寒暄起來:“你就是建國的媳婦吧?早就聽建國說過你,難得你這么通情達(dá)理,不像建國,從小到大都跟頭倔驢似的……喲,這是大頭他們吧?都這么大了,我這個當(dāng)奶奶的還是第一次見他們……”</br> 梅子連忙推了推幾個兒子,“大頭二頭三頭,你們不是一直想見奶奶嗎?還不快叫奶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