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以后我只當(dāng)沒那個家
“二姐,媽說,三天后,鋼鐵廠要放電影,讓我們到時候吃了晚飯早點去占位置!”</br> 鋼鐵廠放電影?</br> 蘇云想起來了,她爸蘇文山出事那天,就是放完電影的第二天晚上!</br> 蘇云頓時在心里盤算著,她的計劃正好可以三天后實行,到時候天時地利人和,說謊也容易。</br> “二姐,二姐?”</br> 蘇保國見蘇云愣住,連忙喊了她兩聲。</br> 蘇云回過神,笑了笑,“看電影好啊,我們都好久沒看電影了。哦對了,這次放什么電影?”</br> 蘇保國開心回答:“霍元甲!打倭國武士的,可好看了!”</br> 說完,蘇保國盯上了蘇云帶回來的甘蔗,“二姐,你這報紙裹著什么呀?看上去跟上次你帶回來的甘蔗很像。”</br> 蘇云掀開舊報紙,抽出兩根甘蔗就遞給他,“你小子眼睛還挺尖,拿去跟天賜他們一起吃。”</br> 蘇保國拿著甘蔗,又是一聲歡呼。</br> 陳秀娥端著瓢走進(jìn)來,看見這一幕就開始說教:“小云,你怎么又亂花錢,甘蔗這么金貴,嘗嘗鮮就好了,有那個閑錢,留著買糧食多好!”</br> 說起糧食,陳秀娥臉上就出現(xiàn)一抹愁云,“這個月沒給老大他們寄糧食,也不知道他們在鄉(xiāng)下能不能吃飽飯。上次老二來信說,他媳婦又懷上了,想讓家里給他弄點麥乳精,可麥乳精這玩意兒,得開了證明才能買到,我們能上哪兒去弄?”</br> “還有小玲那邊,聽說她挺著大肚子還要下地干活,也不知道她那個男人干什么吃的,讓一個孕婦養(yǎng)活,真不知羞!”</br> “哎,你這幾個哥哥姐姐,真是讓人操不完的心!”</br> 陳秀娥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柜子裝了半瓢面。</br> 蘇云見不得陳秀娥憂心,想了想,還是說:“媽,麥乳精的事交給我,我明天看看能不能跟那個大方的朋友買兩罐,我大姐不是快生了嘛,也給大姐寄一罐過去。”</br> 麥乳精這東西,蘇云的系統(tǒng)超市里沒有,但是她超市里有奶粉,不比麥乳精強?</br> 陳秀娥一聽,果然很期待,但又有些猶豫:“這能行嗎?媽就是隨口一說,這些事你別操心……”</br> “能行!媽,你放心吧,我那個朋友厲害著呢,肯定行!”</br> 蘇云安撫了陳秀娥幾句,拿起甘蔗放到柜子里。</br> 本來她是不想管哥哥姐姐們的,就憑他們前世做的那些事,蘇云就懶得搭理他們。</br> 但現(xiàn)在事情都還沒發(fā)生,陳秀娥對幾個孩子還是一片慈母之心,最近蘇云總把好的往家里拿,陳秀娥自己吃飽了,自然會惦記著鄉(xiāng)下的兒女們,這是人之常情。</br> 為了讓陳秀娥和蘇文山放心,蘇云不介意對哥哥姐姐們好些,只求他們以后多少能有點良心,別再做出前世那種喪盡天良的事!</br> 遠(yuǎn)在千里外的西南山區(qū)。</br> 平山村,是個大山里的村落,這些年陸續(xù)來了不少知青,扎根在這片大山里,蘇家老大蘇建國,就是其中之一。</br> 蘇建國18歲來平山村插隊,20歲就娶了大隊支書的獨生女兒梅子,婚后生了三兒一女,平時靠著家里寄來的糧食和錢,他在平山村只需要教教孩子們讀書,日子過得還算愜意。</br> 這天,蘇建國一大早起來,還在洗漱,他老婆梅子就對他說:“建國,今天是你家里寄糧食來的日子,你下班后別忘了去郵局看看,順便把東西帶回來。”</br> “嗯。”</br> 蘇建國隨口應(yīng)聲,早就習(xí)慣了每個月的這天去郵局拿東西。</br> 可是今天從郵局回來后,蘇建國板著臉,啪一下,把蘇文山寄來的信拍在桌上,臉色很難看。</br> 正在做飯的梅子聽見動靜,連忙擦著手進(jìn)來,問:“怎么了?你家里寄來的東西呢?”</br> 蘇建國黑著臉,語氣不善:“沒有東西!以后幾個月都沒有東西了!”</br> “怎么會?”梅子不相信,拿起那封信就拆開看,邊看邊說:“怎么會這樣?你二妹找了個工作留城,所以要克扣我們的糧食和錢?憑什么!”</br> “你二妹一個女孩子,憑什么找工作要花你爸媽的錢?你才是長子,家里的錢本來就該是你的,現(xiàn)在被你二妹用了,這找誰說理去?”</br> 梅子越說,蘇建國越生氣。</br> 最后,他抄起那封信就沖到灶房,把信塞進(jìn)火里,“不給我寄錢就算了,以后我只當(dāng)沒那個家,只當(dāng)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看誰會后悔!”</br>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西北干旱村落里,蘇家老二蘇衛(wèi)國也接到了家里寄來的信。</br> 蘇衛(wèi)國也是插隊的第二年在當(dāng)?shù)厝⒘讼眿D,安了家。</br> 但他的情況跟大哥蘇建國不同,他娶的媳婦同樣是四九城來的知青,叫許紅英。</br> 兩人結(jié)婚后就在知青院隔壁建了個小院子,婚后連生三個女兒,現(xiàn)在許紅英肚子里還揣了一個沒出世的。</br> 因為一直在懷孕生孩子,許紅英幾乎沒下過地,家里就靠著蘇衛(wèi)國賺的工分,以及蘇家每個月寄來的錢和糧過日子。</br> 這天,許紅英照舊在家里等著郵差上門,可等到最后,只收到一封蘇文山寄來的信,信里的內(nèi)容跟蘇建國那邊一樣,都說這幾個月暫時不給他們寄錢了。</br> 收到信,許紅英臉色一變。</br> 中午蘇衛(wèi)國下工回來,就發(fā)現(xiàn)家里冷鍋冷灶,連口熱水都沒有。</br> 蘇衛(wèi)國又累又餓,看著大肚子的許紅英和三個面黃肌瘦的丫頭,他耐著性子問:“紅英,家里怎么還沒做飯?”</br> 許紅英把那封信甩給蘇衛(wèi)國,冷笑說:“以后我們就斷糧了,還吃什么飯?一家人找棵歪脖子樹吊死算了!”</br> 三個丫頭在旁邊嗷嗷哭。</br> 蘇衛(wèi)國撿起信,快速看完,第一反應(yīng)還挺高興的:“我二妹找到工作留城,不用下鄉(xiāng)了?她今年才十七,留在城里還能嫁個好人家,到了鄉(xiāng)下哪還有什么指望。”</br> 聞言,許紅英只覺得嗓子堵得慌。</br> 她當(dāng)年下鄉(xiāng)時也才十七,怎么就沒人心疼心疼她,給她也找個工作留城?</br> “蘇衛(wèi)國,我說你是不是缺心眼?你二妹倒是留城了,你爸媽以后就不給你寄錢了!你眼睛是不是被屎糊住了,看不到那信里寫了什么?”</br> 蘇衛(wèi)國不以為然,“我爸說的是暫時不寄錢,沒說以后都不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