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竟然這孩子命不該絕,那就讓她活著吧!
汽車駛出軍區(qū)大院后,司機看了一眼后視鏡,詢問龔和平:“部長,您是要去閘北路,還是政府大院?”</br> 閘北路,就是龔和平給楚艷玲租的房子。</br> 楚艷玲和楚真真離家出走后,平時住在趙天寶分的房子里,但是那邊住的幾乎全是軍屬,龔和平不方便過去。</br> 所以龔和平每天給楚真真補習(xí)時,都是讓楚艷玲把楚真真帶到他長期租的屋子,避人耳目。</br> 司機每天都接送龔和平,對此清楚的很。</br> 龔和平坐在后座,聞言,抬手揉了揉眉心,糾結(jié)想了想,“……算了,也許這就是天意。”</br> 他是一個相信天意的人,否則當(dāng)年也不會放過蘇云。</br> 當(dāng)年,龔和平還是楚振軍手底下的兵,楚艷玲跟趙天寶結(jié)婚幾年后,突然勾引了他,而他也沒把持住,糊里糊涂犯了錯。</br> 楊慧茹早產(chǎn)那晚,龔和平接到楚艷玲讓人帶來的口信,匆匆趕到醫(yī)院,卻在樓梯間里,被楚艷玲塞了一個紅彤彤的女嬰,冷聲告訴他:</br> “這就是楊慧茹的女兒,你把她帶出去,隨便挖個坑埋了。記住,事情要辦干凈,別留下把柄!”</br> 龔和平接過女嬰時,臉都嚇白了,“楚艷玲,你瘋了?這是你侄女,你要我殺了她?”</br> 楚艷玲的臉色很猙獰,“她不死,我女兒就沒活路。我千辛萬苦把真真生下來,難道是為了讓我的真真以后當(dāng)個野種嗎?”</br> “龔和平,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已經(jīng)把真真放到了楊慧茹身邊,等楊慧茹醒來,真真就是她親生的……”</br> 龔和平急忙打斷她的話,“這怎么行?真真已經(jīng)快滿月了,跟剛出生的嬰兒哪能一樣?”</br> 楚艷玲:“那還不是我說了算嗎?我大哥在西北出差,至少還有一個月才能回來,楊慧茹難產(chǎn),生完就暈過去了,醫(yī)生和護士每天接生那么多孩子,誰會關(guān)心別人的孩子長什么樣?只要我不說,就沒人會知道!”</br> “你趕緊走,把這個小崽子處理掉!”</br> “你可是真真的親爸,要為真真的前途著想,這個小崽子就是真真最大的絆腳石,弄死她,以后我們才能高枕無憂!”</br> “瘋了,你簡直瘋了……”</br> 龔和平的心臟狂跳,腦子里回想著楚艷玲的話,抱著手里的嬰兒就坐上了吉普車,漫無目的開著車向前沖。</br> 這會兒正是一月底,漫天的大雪讓世界看起來一片白茫茫。</br> 也不知道開了多久,等龔和平回過神來,吉普車輪胎就陷進雪里,沒法再往前了。</br> 龔和平抱著嬰兒下了車,往前走了幾里路,實在不敢下殺手,可又不能把孩子抱回去,畢竟楚艷玲雖然瘋狂,但他也確實不想讓自己的女兒被人當(dāng)成野種。</br> 于是龔和平就把孩子放到雪地里,心想著,等等吧,如果有人能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就說明她命不該絕,如果沒人發(fā)現(xiàn),那……</br> 剛出生的嬰兒,在雪地里又能活多久?</br> 龔和平放下孩子后,躲到旁邊的樹林里。</br>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已經(jīng)大亮了,不遠處突然傳來了車輪聲,同時還有一道悲痛哭泣的女聲——</br> “嗚嗚嗚,我可憐的孩子,都是媽不好,要不是媽非鬧著大半夜回家,你就不會連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嗚嗚嗚,小四,媽對不起你,媽沒本事留住你,只能把你埋在雪地……”</br> 隨即,是一道低沉安慰的男聲:“秀娥,別哭了,你才剛生完孩子,咱們得趕緊去醫(yī)院看看,小四沒留住,你更得保重身體,老大幾個還在家等著你呢。”</br> 龔和平聽到動靜后,撐起發(fā)麻的雙腿,往聲源的方向望過去,只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厚實男人推著一輛獨輪車拼命往前趕,車上是一個裹著厚被子的婦女,看不清臉。</br> 雪地難行,即使男人再用力推,獨輪車的速度也不算快。</br> 就在這里,雪地里的嬰兒突然哭了起來,不算響亮的嗓音在這個安靜的地方,顯得特別突出!</br> 痛哭的女聲戛然而止,驚慌問:“他爸,我怎么聽見有嬰兒在哭?是不是我們小四?小四活過來了,她來找我們了,是不是?”</br> 男人停下腳步,四處看了看,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被包裹成一團的小嬰兒,“秀娥,那邊好像有個孩子!”</br> 女聲急忙道:“快過去看看,是不是我們小四?”</br> 男人把車推過去,停放穩(wěn)當(dāng)后,才彎腰把嬰兒抱起來。</br> 可他還沒看清嬰兒的長相,就被女聲催促:“他爸,你快把孩子給我!”</br> 女聲接過嬰兒,看到那張紅彤彤哭成一團的臉,又發(fā)現(xiàn)這是個剛出生的女嬰,連臍帶都還沒干,頓時喜極而泣:“孩子,我的孩子,是我孩子!”</br> “他爸,你看,孩子又回來了,這是上天補償給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br> 龔和平躲在樹林里,親眼看到這對夫妻把孩子撿走了。</br>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嘆了口氣:天意啊!</br> 竟然這孩子命不該絕,那就讓她活著吧!</br> 龔和平?jīng)]有立刻回去,而是悄悄跟在這對夫妻身后,一路跟到了醫(yī)院,又從醫(yī)院跟去了四九城,調(diào)查清楚了這對夫妻的情況。</br> 得知男人是鋼鐵廠的普通工人,女人則是家庭婦女,龔和平回到海城后,找了關(guān)系,把男人調(diào)職到鋼鐵廠倉庫當(dāng)主任,又在幾個月后,給女人找了個紡織廠的工作。</br> 此后,龔和平一直關(guān)注著這家人的動向,直到今天。</br> 既然是天意,那就這樣吧!</br> 龔和平坐在汽車后座,只覺得心累,揉了揉太陽穴后,他吩咐司機:“回辦公室。”</br> 司機應(yīng)聲,把龔和平送回辦公室后,轉(zhuǎn)頭就打了個電話給楚艷玲,將這件事告訴了她。</br> 楚艷玲接完電話,臉上一片猙獰,忍不住罵了龔和平:“廢物,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你!”</br> 幾秒后,楚艷玲撥通了另一個電話號碼——</br> 隔天,全國各地都開啟了中秋節(jié)搶購模式,工人們手里捏著廠子發(fā)放的月餅票,以及其他票據(jù),還得一大早就得去供銷社排隊,否則根本輪不上!</br> 蘇云這邊,天還沒亮,整個院子的鄰居幾乎都出動了,人群全朝著供銷社擠,到了門口,就看見一排長隊,見不到底。</br> 陳秀娥手里拿著票,跺了跺腳:“哎呀,還是來遲了,早知道我們昨晚就先來排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