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你們混黑市的,還怕貨源來路不明嗎?
蘇云出門時,正好看見隔壁何家大門被打開了個縫隙,何寡婦做賊似的偷偷鉆出來,手里拎著個破掃帚,又做賊似的跑出了院子!</br> 一副生怕別人發(fā)現(xiàn)她的樣子!</br> 蘇云剛走到前院,就聽見高大媽那道揶揄的大嗓門:“喲,何寡婦,今天這么勤快,都不用人催,就趕著去打掃公共廁所啊?”</br> “那你可得掃干凈些,一會兒秦干事要去檢查衛(wèi)生呢!”</br> 聽到這話,何寡婦瞬間跑得更快!</br> 蘇云經(jīng)過高大媽時,好奇問了句:“高大媽,何嬸子這是怎么了?”</br> 高大媽瞬間八卦臉:“咋的,你還不知道?何寡婦昨天沒去掃廁所,被隔壁那幾個貨給舉報了,秦干事罰了何寡婦兩塊錢,可把何寡婦心疼壞了,今天不就得趕早嘛……”</br> 說完,高大媽忍不住就問:“對了,蘇云,你知道何寡婦她女婿被鋼鐵廠開除的事嗎?”</br> 蘇云搖搖頭,但毫不意外。</br> 因為這就是她的目的,要給蔣家一個教訓(xùn),誰讓他們敢欺負(fù)她爸這個老實人!</br> 高大媽捂嘴就笑道:“這何家還真是作孽,之前何花跑去舉報你,反而把她自己給坑了,這次她才剛嫁到蔣家,蔣光宗就被人舉報了,還連累了蔣副廠長被鋼鐵廠停職,一家子都成了整個鋼鐵廠的笑柄,真是丟人!”</br> 聽到蔣副廠長被停職的事,蘇云頗有些驚訝。</br> 要知道,蔣副廠長上輩子可是個能人,一路從鋼鐵廠副廠長晉升成區(qū)長,最后還調(diào)任了海城副市長,可謂萬人之上!</br> 只不過,蔣副廠長去了海城后,只帶走了蔣耀祖一個,從此一直跟蔣母兩地分居,導(dǎo)致蔣母性格越發(fā)刻薄,成天把怒火發(fā)泄到蘇云身上。</br> 沒想到這次,隨便一個舉報,就讓蔣副廠長被停職。</br> 想起這位上輩子的恩人,蘇云不知怎么的,心里居然毫無愧疚,甚至還帶著點幸災(zāi)樂禍。</br> 真是罪過!</br> 蘇云沒再跟高大媽八卦,出了胡同后,她特意拐了個彎,先去了一趟人民醫(yī)院。</br> 蘇永和的病房里,另一張床已經(jīng)住進(jìn)了病人,是個年邁的老人,騎自行車摔斷了腿,這會兒打著石膏躺在床上,一直痛苦地呻吟著。</br> 趙滿芬叉腰站在床尾,頤指氣使,跟老人家的兒子吵得正歡,“知不知道什么叫先來后到?你們后來就得按我的規(guī)矩辦事,這個柜子我已經(jīng)用了,那就是我的!誰來都不好使!”</br> “別廢話了,趕緊把你們的東西給老娘拿開!”</br> 老人的兒子被趙滿芬氣得滿臉鐵青:“你個老娘們,咋不講道理呢?人家醫(yī)院都分配好了,一床一個柜子,憑什么你要占兩個?”</br> “我女兒可是公安,我就占了,你能咋的!”</br> 蘇云剛走進(jìn)病房,就聽到趙滿芬這句理所當(dāng)然的話。</br> 她連忙出聲喊了句:“二嬸!”</br> 生怕趙滿芬會給蘇秀惹麻煩!</br> “二嬸,我二叔好些了沒?”</br> 趙滿芬回頭,看到是蘇云,下意識就撇撇嘴,沒好氣:“你二叔被護(hù)士推出去檢查身體了,這大清早的,你不去上班,跑醫(yī)院來干嘛?”</br> 真是影響她干架!</br> 蘇云:“我來找秀姐,想問她點事,怎么我秀姐沒在?”</br> 趙滿芬哼了哼,“我家秀兒可是光榮的人民公安,她還要上班呢!她都在醫(yī)院耽誤好多天了,再不去公安局,人家不得扣她工資嗎?蘇云啊,我們家可比不上你們,你二叔這次受傷,醫(yī)院說了要讓他靜養(yǎng),現(xiàn)在我們?nèi)揖涂恐銉旱墓べY吃飯呢!”</br> 蘇云聞言,徑自笑了笑,沒把趙滿芬慣有的陰陽怪氣放在心上。</br> 老人的兒子見趙滿芬移開了視線,迅速就將自己的東西往床頭柜里塞進(jìn)去,趙滿芬余光一瞥,當(dāng)即轉(zhuǎn)身就又叉腰上前,大聲嚷嚷:</br> “你干嘛呢,讓你不準(zhǔn)用,你偏不聽是不是?我可告訴你,我女兒的對象也是公安,一會兒他來了,我非讓他把你抓起來治罪不可!”</br> 那兒子不管不顧,很快就把柜子塞滿了。</br> 趙滿芬氣得心火直冒,上前一步直接抓住對方的衣領(lǐng),伸著脖子朝病房外面大喊大叫:</br> “哎喲喂,非禮啊,快來人啊,大家快來看啊,臭男人在病房里發(fā)騷,企圖非禮我這個冰清玉潔的良家婦女!救命啊,快來人啊!”</br> 男人瞬間震驚臉,“你胡說八道什么……”</br> 他吃錯了藥才會非禮一個黃臉干瘦老娘們!</br> 蘇云本來看不過眼,想要上前阻止一番,但頃刻間,外面走廊上的醫(yī)護(hù)和病人家屬都聚集在病房門口,指指點點。</br> 有個護(hù)士皺眉進(jìn)來:“兩位同志,我們這里是醫(yī)院,請你們不要在病房里大聲喧嘩。”</br> 看到護(hù)士進(jìn)來后,趙滿芬當(dāng)即理直氣壯告狀:“護(hù)士,這個臭男人想非禮我,他扒我衣服,你可要為我做主!”</br> 男人委屈極了:“我沒有,我是冤枉的,是她不講道理!”</br> 趙滿芬瞬間跳起來,齜牙咧嘴:“你就是想非禮我,你一進(jìn)門我就看出來了,那雙眼睛帶著賊光,總盯著老娘的屁股看……”</br> 聽到這里,蘇云簡直沒臉待下去,趁機(jī)就連忙溜走。</br> 算了,趙滿芬還是留給蘇秀去頭疼吧!</br> 蘇云遠(yuǎn)離這場鬧劇后,從一個病人家屬嘴里打聽到院長辦公室,然后特意過去踩了點,發(fā)現(xiàn)辦公室區(qū)域都非常安靜,沒幾個醫(yī)生在里面。</br> 她來回走了兩三遍,路上一個人都沒遇到,這種夜不閉戶般的環(huán)境,簡直太適合她做事了!</br> 踩完點后,蘇云離開了人民醫(yī)院。</br> 她前腳剛到回收站,顧海后腳就來了。</br> 蘇云一看見顧海,腦子里立刻就想起了她爸媽的興奮狀態(tài),然后忍不住又為顧海默哀了一番。</br> 只希望那碗藥酒可以幫幫顧海,讓他振作起來!</br> 顧海對此一無所知,利落掃完地后,他才對蘇云說:“小云,有個事得讓你知道。”</br> “什么事呀?”</br> 蘇云放下挎包,往藤椅上一坐,整個人都輕松到不行,只覺得怎么坐怎么舒坦!</br> 顧海:“狗子因為打架斗毆進(jìn)了公安局,他朋友來找我?guī)兔Γ覍に贾蠹叶际青従樱隙ǖ脦鸵粠汀!?lt;/br> “啊?”蘇云聞言,瞬間挺直了背脊,滿臉寫著緊張,“狗子進(jìn)了公安局?那,那他以前犯的事不會被揭露出來吧?比如打人,舉報之類的?”</br> 顧海當(dāng)然知道蘇云在怕什么,當(dāng)即搖搖頭:“不會,狗子很仗義,他這次進(jìn)去也是被人坑了,跟其他事無關(guān)。”</br> 聽到這話,蘇云稍微放心了些,但還是忍不住問:“顧海,那狗子還有救嗎?”</br> “當(dāng)然有救,但是我需要一批物資,尤其是西瓜,這就要你幫忙了。”</br> 蘇云急忙表示:“你需要什么就跟我說,只要能把狗子救出來,這些物資我來出!”</br> 狗子千萬不能有事,否則把她給牽扯出來就完蛋了!</br> 哎呀,還是大意了,她就不該沖動,非要找人去舉報蔣光宗,如果實在咽不下那口氣,讓人去套蔣光宗麻袋不就行了嗎?</br> 簡直失算!</br> 此刻,蘇云心中非常懊悔。</br> 顧海聞言,心中醋意蔓延,扯了扯唇角說:“不用,你跟狗子又沒關(guān)系,我好歹是狗子的鄰居,物資的錢我來出,你直接從我賬上扣就行。但是我今天就不能幫你補課了,我得去辦點事,畢竟要從公安局里撈人,各方面都得弄清楚,不能出什么紕漏……”</br> 沒等他說完話,蘇云就連忙催促:“行行行,你趕緊去,物資的事交給我,我中午就幫你辦好,你就只管放心吧!”</br> 顧海原本一心想快點把狗子撈出來,可蘇云無情地催趕,讓他心里酸澀又委屈,忍不住就在回收站磨蹭了好半晌。</br> 等他終于騎著自行車趕到約定的地點時,老六已經(jīng)急出了滿頭大汗,看見顧海就像看見了主心骨:</br> “海哥,你終于來了!”</br> 顧海這會兒也顧不上別的,張嘴就問:“他們都在嗎?”</br> 老六喘了口氣:“都剛到,跟你前后腳的事!海哥,那些人都是混黑市的,跟那個九哥說不定就是一伙的,這事真能成嗎?”</br> “能不能成,試試就知道了。走,進(jìn)去先會會他們。”</br> 一間廢棄的工廠里,十多個男人懶散分布在周圍。</br> 顧海和老六推著自行車進(jìn)去后,有兩個男人迅速守在門口,手里捏著鐵棍,警惕地朝外面看了看。</br> 其他人則一直盯著顧海和老六,時刻防備著他們有什么動作。</br> 這群人里,領(lǐng)頭的男子大概三十多歲,此刻悠閑坐在一塊石墩上,翹著二郎腿,身上是一套普通的灰黑衣褲,但腳上卻穿著一雙锃亮的皮鞋。</br> 他語氣慵懶,似乎看不起顧海:“就是你小子,想跟我們濤哥交易?聽說你手里有西瓜,貨呢?”</br> 顧海聞言,二話不說,從兜里掏出一個盒子就扔給對方!</br> 男子準(zhǔn)確接過盒子,不屑地打開,然后眼神一亮:“海鷗手表!”</br> 顧海:“這塊手表,就當(dāng)是給你們濤哥的見面禮。”</br> 看到手表后,男子立馬就換了一張笑臉,對顧海豎起大拇指:“兄弟,大氣,我就喜歡你這種敞亮人!”</br> 他揣好手表,“說吧,你想怎么跟我們交易?”</br> 老六正要說話,顧海就按住他,不動聲色對男人說:“你們黑市里有個九哥,聽說他手里有一批西瓜,是從別人手里坑騙來的,你們知道這事吧?”</br> 男人聽到九哥這個名字,當(dāng)即吐了一口痰。</br> 看向顧海的目光帶上些犀利:“你問這個干嘛?難道九哥坑的那批西瓜,是你的?”</br> 顧海面無表情:“是我朋友的。九哥坑了他的西瓜,如果你們跟九哥關(guān)系好,那我們的交易就作廢了。”</br> 男人冷笑一聲。</br> 他身后的一個小跟班,面色頓時急躁起來,忍不住罵了句:“這狗日的費九,早晚我們要弄死他!黑市原本就是我們濤哥的地盤,自從費九來了之后,他狗日的不講道義,搶了我們不少生意,還開設(shè)地下賭場,坑了不少人!”</br> “聽說這次費九坑的那批西瓜,是有個小伙子在費九的地下賭場輸了錢,還不上,于是幫著費九坑了他朋友的西瓜,用來抵債了!”</br> “遇到這種朋友,真是倒了幾輩子的霉!”</br> 聽到這話,老六頓時紅了眼:“海哥,他說的那個小伙子肯定就是二毛!我說二毛最近怎么總?cè)卞X,原來是欠了賭債,所以才故意坑狗子哥,他咋能這樣呢?大家這么多年兄弟,狗子哥有啥好事都帶上他,他太沒良心了!”</br> 老六越說越氣,最后狠狠跺腳,恨不得抓住二毛大卸八塊!</br> 那邊領(lǐng)頭的男子見老六不像演戲,才肯開口對顧海說:“兄弟,所以你今天約我們過來,是想讓我們幫你對付費九?”</br> 顧海心里也有了數(shù),淡淡笑道:“不是對付,是擠垮他。”</br> “那個九哥坑了我朋友,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不肯出來,你們正好可以趁此機(jī)會,把他徹底擠出黑市。”</br> 男子笑了笑,似乎在說顧海太過天真,費九盤踞黑市好幾年,手里有貨,手下有人,聽說還有個表姐夫是海城的大官,哪里是他們說擠就能擠垮的?</br> 顧海也笑了笑,“我手里有一批物資,手表倒是其次,主要是大米白面,雞鴨魚肉,紅糖水果,針線布匹,所有的東西,我都可以按市場價格的七折給你,只要你能把九哥擠走。”</br> 他話音落下,在場所有人瞬間鴉雀無聲!</br> 大米白面,雞鴨魚肉,紅糖水果!</br> 男子下意識舔了舔嘴唇,還保持著那張震驚臉,艱難開口:“兄弟,你騙人的吧?這么金貴的東西,你還要給我打七折?該不會來路不明?”</br> 顧海哼笑道:“你們混黑市的,還怕貨源來路不明嗎?”</br> 這倒是!</br> 混黑市本來就不問貨源,只要有好東西,他們都敢收!</br> 顧海剛才說的那些,可都是平時限量供應(yīng)的好東西,就算他混黑市,也難得一見!</br> 幾乎是頃刻之間,男子就做了決定:“兄弟,這樣,咱們廢話不多說,你剛才列出來的那些東西,只要今晚之前能讓我親眼看見,這事我就干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