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花朝節(jié)(上)
,最快更新夢里花落知多少 !
鳳七尋原以為言笑笑不過是一時興起,待熱情一過,自然會把花朝節(jié)的事情拋之腦后,所以她才會勉強(qiáng)應(yīng)下她的請求,然而她到底錯估了后者的毅力和耐心——自從決定競爭花神女的桂冠之后,言笑笑先是替她報了名,接著便是從服飾到妝容,甚至小到發(fā)髻和簪環(huán),她都要一一經(jīng)手,絲毫不會馬虎。
面對這般執(zhí)著和認(rèn)真的言笑笑,鳳七尋反倒為自己最初的草率感到了深深的慚愧。
對鳳七尋來說,花朝節(jié)的篩選自是不在話下,單憑她傾城絕艷的容貌和弱柳扶風(fēng)的身段,就足以讓諸多女子自慚形穢,故而順利進(jìn)入初試,并且很快成為除了慕容嫣和姬宛冰以外最大的熱門人選。
初試和復(fù)試的項目,鳳七尋選的是下棋對弈。別的不說,但就是上一世和今生數(shù)十年的習(xí)練,她的棋藝早已爐火純青,甚至可以說是已臻化境。莫說尋常家的閨秀,就是當(dāng)世的棋藝大師,也未必會是她的對手,以至于到后來的復(fù)試,她的對手輪空,直接進(jìn)入終試。
瞧著從比試中淡笑走出的鳳七尋,言笑笑立刻豎起了大拇指,佩服道:“七尋,你可真是才貌雙全,不僅人長得傾國傾城,連下棋都這么厲害!給你三十二個贊!”
鳳七尋輕笑,“熟能生巧罷了。”
她驀地想起剛才出來的時候,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刻意,竟先后遇到了慕容嫣和姬宛冰兩個所謂的勁敵。前者果然如同傳聞中那般,溫溫婉婉,淺笑嫣然,不過一個眼波繾綣,便能讓人憑空生出愛憐和眷戀;后者則是眉目清冷,神情高傲,頗有一種普天之下,唯我獨(dú)尊的睥睨之感。
言笑笑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兩晃,“想什么呢?”
鳳七尋回過神,眉頭輕蹙的道:“我只是在想……最后的角逐!也許我們應(yīng)該換一種方式較量了!”
“換自然是要換了,終試沒有項目限制,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最擅長的技藝進(jìn)行表演。不出意外的話,慕容嫣肯定會選擇彈奏箜篌,她那一曲鳳凰吟可是天上有地上無的絕響,聽過的人無不交口稱贊。姬宛冰的話,應(yīng)該會選擇舞劍,清冷的氣質(zhì)配上絕妙的劍法,必然能贏得滿堂喝彩!”
瞧著向來態(tài)度輕送的言笑笑都一臉嚴(yán)肅,鳳七尋也跟著擔(dān)心了起來,“照你這么說,我們并沒有多少勝算了?”畢竟她擅長的也不過是彈琴和舞劍,而且那一項和對方比起來,似乎都相差甚遠(yuǎn)。
言笑笑拍拍她的肩膀,一臉自信的道:“先不要灰心嘛!這終試還沒開始,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你只管養(yǎng)精蓄銳,調(diào)整好自己的狀態(tài)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給我!放心,我一定會讓你驚艷全場,把那些個鶯鶯燕燕全都給比下去!”
別看言笑笑平日里莽莽撞撞,但是有些話從她嘴里說出來,總能莫名的讓人安心。
鳳七尋點點頭,“好,一切聽你的!”
宮外的花朝節(jié)進(jìn)行的如火如荼,宮里的御書房內(nèi)卻是一派肅殺,空氣仿佛凝固了起來,侍立四周的宮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一不小心惹惱了桌案后面色緊繃的帝王,然后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堯帝帛淵正在批閱奏折,一個個折子上白紙黑字,在在都是要他充盈后宮,綿延子嗣,免得堯國江山后繼無人的勸諫,讓他越看越是怒火中燒。他執(zhí)筆的手緩緩用力,放在奏折旁的手也慢慢握緊成拳,終于一聲脆響,竹制的狼毫筆斷成了兩截,而他一把將桌案上的奏折悉數(shù)揮在了地上。
“堯國真是無事可奏了是吧?以至于這群大臣們閑著沒事做,都開始操心起朕的后宮和子嗣了是吧?”
侍候的宮人見狀,立刻跪了一地,高呼道:“皇上息怒!”
“息怒?”帛淵冷哼了一聲,拂袖冷笑道:“朕怎么息怒?你們倒是同朕說說,朕要不要封后納妃關(guān)他們什么事?朕還這么年輕,子嗣是早晚的事,何愁江山后繼無人?難不成他們是在擔(dān)心,朕沒準(zhǔn)兒哪一天就突然暴斃了嗎?”
宮人們嚇得哆哆嗦嗦,誰都不敢再多說一句。
“滾!都給朕滾出去!”帛淵厲聲吼道。
宮人們立刻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偌大的御書房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他怒到了極致,重重的一圈砸在了墻上,鮮血染紅了潔白的墻壁,而他的指節(jié)處血肉模糊。
年長的仕官推門進(jìn)來,正好瞧見這一幕,立刻丟開了懷抱著的卷軸,疾步走到帛淵面前,目光關(guān)切的道:“皇上萬不可這般傷害自己呀!皇上!”
帛淵指著一地的奏折,“傷害?呵,這些小傷算得了什么?那些大臣們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朕,那才是真正的傷害朕!可偏偏朕又不能處罰他們!”
仕官扶著他坐下來,繼而撿起地上的奏折,還有丟到地上的卷軸,溫言道:“皇上自有皇上的無奈,朝臣亦有朝臣的考量,立場不同,利益也不同,怪不得亦怨不得……”
“和公公,你知道嗎?朕現(xiàn)在真懷疑,當(dāng)初決定奪取皇兄的帝位,是不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被稱作和公公的仕官搖了搖頭,看向帛淵的目光中充滿了慈愛,“皇上還有其他幾位皇子都是老奴看著長大的,大皇子天生癡兒,小皇子又生性怯懦,至于二皇子——為人君者,殘暴有余,體恤愛民之心不足。這不是奪取還是不奪取皇位的問題,而是事關(guān)生死的問題,皇上這么做不止是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天下人!”
他把那些卷軸放到桌案上,并且一一展開來,竟都是一些美人的畫像。
“這些都是花朝節(jié)中德才相貌出眾的女子,老奴讓人一一畫了畫像,皇上大可以瞧瞧看,若是不喜官家千金,選一兩個中意的民間女子陪伴左右,也未嘗不可……”
帛淵擺擺手,本想直接拒絕和公公的提議,卻不想在不經(jīng)意間,竟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容顏。精致的五官,出塵的氣質(zhì),還有那時時縈繞夢中的淺笑,在在都是他最眷戀的模樣。
“這些都是參加花朝節(jié)終試的女子,皇上若是覺得畫像恐有不實,亦可親臨現(xiàn)場,觀看她們終試之時的比試。”
“……好,朕要去看。”
“那老奴這就吩咐下去,準(zhǔn)備車輿鑾駕。”
帛淵抬手,幽幽的道:“不用,朕想微服去,不需要驚動任何人。”
“是,老奴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