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面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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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蕩蕩的隊(duì)伍行駛了將近一天的時間,終于在日暮西沉的時候,抵達(dá)了西傾山山腳下的皇家狩獵場,各隊(duì)的兵士在將軍有序的指揮下,各自到指定的位置站好崗,宮女太監(jiān)以及朝臣帶來的下人們則開始在規(guī)定的位置安扎帳篷,隨隊(duì)的御廚也開始準(zhǔn)備晚上的膳食。其余的人或者在馬車?yán)镄ⅲ蛘呦铝笋R車,四處走動著。
鳳七尋自然是屬于后者的。
她在臻兒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緩步走在野草青青的草原上,極目處是漸垂的夕陽,艷麗的晚霞仿佛是熊熊的火焰,燃燒了大半個天空,有一種觸目驚心的美感。
她張開雙臂,閉上雙眼,像是要擁抱天空一般,唇邊繾綣出醉人的笑,細(xì)語呢喃道:“夕陽無限好,果然日落最是美不勝收!”
“還有下一句——只是近黃昏!”男子低沉的嗓音幽幽響起。
鳳七尋轉(zhuǎn)過身,沉斂的眸光逡巡在男子難得憂郁的面龐上,笑著調(diào)侃道:“沒想到大凜朝的戰(zhàn)神岐王爺,竟也會有這么憂郁的時刻?”
赫連灃遙望著沉落的夕陽,伸出手去,似乎想要觸及一般,卻終究無力的落了下來。
“都說世上最凄美的事情,莫過于繁花開到荼蘼,美人迎來遲暮,其實(shí)誰又知道將軍離開戰(zhàn)場的悲哀呢?”他凝睇著鳳七尋,不無哀傷的說。
“王爺應(yīng)該這么想——戰(zhàn)爭連年意味著民不聊生,而戰(zhàn)事平息才有真正的國泰民安!”
“你倒是會安慰人!”
“我只是在闡述一種事實(shí),而且我并不覺得王爺需要人安慰。”
赫連灃挑眉,好整以暇的說:“哦?何以見得?”
“王爺正值壯年,何愁不能建功立業(yè)?只怕……”
“什么?”
鳳七尋緩步踱至赫連灃面前,望著男子冷峻而剛毅的臉龐,聲音極輕的說:“只怕王爺志不在此。”
赫連灃的眼神驀地一冷,繼而轉(zhuǎn)變成了戲謔和狡黠,朗聲笑道:“哈哈哈哈,七尋姑娘果然蘭心慧質(zhì),只不過有些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七尋依舊是原來的那句話,有些事情可以做,而有些事情想想便足夠了!”她說完,便屈身施了一禮,緩緩向前方走去。
她知道因?yàn)樽约荷埔獾奶嵝眩者B灃的命運(yùn)已經(jīng)改寫了,或者說連同她自己的命運(yùn)都一定受到了影響,但是她清楚的知道,皇上始終在堤防著這個手握重兵的藩王,這個曾經(jīng)因?yàn)樗突饰皇е槐鄣牡艿堋?br/>
“你以為我為什么遲遲不肯離京回去雍南?”赫連灃突然高聲喊道,繼而大步走到鳳七尋面前,狹長的眸子里有深情轉(zhuǎn)瞬即逝。“我不是因?yàn)橄胍夏莻€位置,不是因?yàn)橄胍f民擁戴,更不是想要君……”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鳳七尋迅速的捂住了嘴,眼神責(zé)備的斥道:“王爺這么肆無忌憚的說話,難道就不怕禍從口出嗎?”君臨天下豈是隨隨便便就能說出口的?
赫連灃拉下鳳七尋的手,語氣調(diào)侃的說:“你莫不是在擔(dān)心我?”
鳳七尋抽回自己的手,冷冷的道:“我只是不希望于我有過救命之恩的人,無緣無故的身首異處罷了,王爺不必多想!”
赫連灃輕笑了片刻,望著女子徑直離開的窈窕背影,削薄的唇緩緩勾起了一個邪魅的弧。
瞧見鳳七尋疾步走了過來,臻兒忙迎了上去,一臉訕訕的說:“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岐王爺怎么就過去了……”
“無妨,就算你看到他過去了,你也攔不住他!”
“可是小姐明明說過想一個人走走的……是奴婢沒有用,連這么一點(diǎn)小事都做不好!”臻兒語氣慚愧的說。
鳳七尋停下腳步,目光柔和的睇著一臉愧疚的臻兒,捏了捏她的小臉說:“傻丫頭,你要是能把岐王爺攔住,那可就出大事兒了!”
臻兒扁著嘴,沒有弄明白鳳七尋話里的意思。
鳳七尋也懶得向她解釋所謂的尊卑有別了,“走吧!去看看帳篷安扎好了沒有!”
“是!”
她們兩人剛一走到營地附近,就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男子的身形修長英挺,從背影看就像是一尊傲立的石像,端的是風(fēng)姿蹁躚,器宇軒昂。
“是太子殿下!”臻兒驚喜的叫道。
許是她的叫聲大了些,隨風(fēng)傳進(jìn)了赫連煜的耳朵里。他驀地轉(zhuǎn)過頭來,目光溫柔的望著緩步走來的鳳七尋,急忙快步上前,解下了身上的披風(fēng)披在了她的身上。
“初秋天涼,小心別沾染了寒氣!”
鳳七尋聽話的裹上了披風(fēng),看了一眼身后已經(jīng)完工的帳篷,疑惑的問:“殿下剛才莫不是在監(jiān)督下人們安扎帳篷?”
赫連煜還沒說話,和他一起過來的赫連焱就好死不死的湊了過來,語氣調(diào)侃地說:“那是自然了,皇兄那般憐香惜玉的人,不僅惦記著七尋姑娘的身體,就連七尋姑娘的住處都一并操起了心,實(shí)屬難得,難得呀!”
鳳七尋一瞧見赫連焱就莫名的來氣,可是礙于赫連煜在場,不好發(fā)火,只能屈身施了一禮,“七尋謝過殿下的好意!”
赫連煜忙虛扶了她一下,“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嘖嘖嘖,瞧這郎情妾意的模樣,真是讓人好生羨慕!”赫連焱含笑看向身旁帶著一個鐵面具、身形有些瘦小的男子,問道:“你說是不是,面奴?”
“五皇子所言甚是!”被喚作面奴的男子聲音沙啞,像是鐵器相互摩擦一般刺耳。
“這位是?”鳳七尋仔細(xì)打量了男子一番,皺眉問道。
“這位呀?這位是我最近收在身邊的幕僚,名喚面奴。”赫連焱解釋完,轉(zhuǎn)而對面奴說:“面奴,還不快見過雍王府的大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鳳七尋的錯覺,她總覺得赫連焱在雍王府和大小姐六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而且在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那個被喚作面奴的男子眼神明顯的一沉,渾身的氣息陰冷了不少。
“面奴見過大小姐!”他依舊啞著聲音道。
“不必多禮。”鳳七尋目光審視的看著面奴,聲音淡淡的道:“或許這么問有些冒昧,但是我還是很好奇,你為什么要戴著一個鐵面具呢?”說話間,她便動作極快的伸出手去,想要拿下面奴臉上的面具,一睹面具之下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