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不敢(3)
“吳端……你父母起名的時候不會也是隨便翻了一本唐詩三百首,正好翻到那句’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吧?”</br>
還真是。</br>
吳端……閆思弦……</br>
吳端這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對方的名字竟跟自己的出自同義句詩。</br>
在亞圣書院初遇閆思弦時,他還用著“吳關”這個臥底身份,不曾細想過。</br>
他以為再不會與那個少年有任何交集,他做他的小警察,小塵埃,而那少年——不出意外得話,繼承發(fā)揚家業(yè),沒事上財經(jīng)頻道分析一下經(jīng)濟趨勢,再登一登財經(jīng)雜志封面,或許再包養(yǎng)個小明星什么的,像顆耀眼的鉆石。</br>
李八月打破了僵局,他問閆思弦道:“你就是上面派來的海歸?”</br>
“是,閆思弦?!遍Z思弦大大方方地跟李八月握手。</br>
“我叫李八月,以前天天跟吳隊出外勤辦案子,最近快當?shù)耍赡芤D(zhuǎn)文職,朝九晚五,出外勤的事兒就麻煩你了,”他又道:“你們……認識?”</br>
“嗯,認識七年了?!遍Z思弦道。</br>
李八月一把摟住吳端的肩膀,“你不厚道啊,什么時候認識的大牛?我怎么不知道?深藏不露啊?!?lt;/br>
吳端尚未答話,倒是門口有聲音響起。</br>
“尸檢報告出來了,死因是毒鼠強中毒,毒物抑制呼吸中樞致使呼吸衰竭,毒物就在紅燒肉里……這位是?”</br>
連夜尸檢,貂芳一臉疲倦,自來卷的短發(fā)蓬亂。</br>
她個子高挑,說起話來干脆利落,渾身透著自信,穿衣打扮又偏干練風格,像個假小子。</br>
吳端給兩人介紹道:“閆思弦,新來的,貂芳,咱們局最好的法醫(yī),經(jīng)常跟咱們支隊配合辦案?!?lt;/br>
閆思弦顯然對“新來的”這種糊弄式的介紹不滿意,卻也沒表現(xiàn)出來,因為貂芳挑了挑眉,沖他拋了個媚眼。</br>
吳端一拍腦門,心道:忘了介紹,這家伙性別女,愛好帥哥。</br>
貂芳繼續(xù)道:“死亡時間精確到一小時以內(nèi)了,是2月23日晚19:00到20:00?!?lt;/br>
“看這時間,是剛吃完飯啊。”吳端道。</br>
“嗯,恰好符合毒鼠強的毒發(fā)時間,毒鼠強一般在攝入后數(shù)分鐘到半小時毒發(fā)。”</br>
“對了,”李八月道:“幾年前生產(chǎn)工廠里出了群體中毒事件以后,國家不是下了規(guī)定嗎?嚴禁生產(chǎn)、買賣毒鼠強?!?lt;/br>
“誰讓那玩意滅鼠效果特別好,生產(chǎn)工序又不復雜,有很多小作坊在生產(chǎn),農(nóng)村地區(qū)還是有很多人在用。我老家的奶奶就還在用它毒老鼠,不過不叫毒鼠強,好像是叫什么……三步倒?!泵鬏x道。</br>
吳端開始分配任務:“接下來的調(diào)查主要有兩個方向,第一,查毒源,弄清紅燒肉里的毒鼠強是哪兒來的,第二,查死者一家的人際關系,我需要再跟死者的丈夫聊聊?!?lt;/br>
貂芳將尸檢報告放在吳端桌上,“我任務完成了,等你們好消息,小帥哥加油,姐姐看好你哦?!?lt;/br>
轉(zhuǎn)身離開時,她不忘再沖閆思弦拋個媚眼。</br>
閆思弦微笑沖她一揚下巴,算是回應。</br>
弄得吳端倒有點不好意思,解釋道:“她就那樣兒,大大咧咧的,跟誰都能調(diào)侃兩句,你別見怪。不過她工作起來可較真了,比她資歷老的男法醫(yī)都不如她精通業(yè)務?!?lt;/br>
“挺好,”閆思弦道。</br>
李八月在電腦上敲了一陣子,指著電腦屏幕道:“從民政這塊的信息來看,死者一家的人際關系十分簡單。</br>
兩口子都是農(nóng)村出身,男人老家在西北地區(qū),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哥哥們在別的城市落腳,姐姐則帶著父母在老家縣城生活,男人在墨城沒有什么親戚。</br>
至于女人,父母已經(jīng)去世,有個弟弟,叫習樂樂,住在墨城郊區(qū)農(nóng)村的老房子,35歲了,未婚……”</br>
“郊區(qū)農(nóng)村,”吳端瞇了下眼睛,仿佛盯住了獵物:“聽起來是能購買到毒鼠強的地方吧,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這對姐弟的關系?!?lt;/br>
李八月繼續(xù)道:“還有,習樂樂有前科?!?lt;/br>
“哦?”</br>
“被拘留罰款過,還不止一次……我查查案件記錄……”又是一番敲擊鍵盤,李八月繼續(xù)道:“這家伙小偷小摸不斷啊……偷自行車,還有電動車,還偷過村民的羊……那次偷羊,盜竊金額已經(jīng)夠判刑了,但因為他認錯態(tài)度好,賠了錢,被盜的人家沒有繼續(xù)追究,就不了了之了,沒判……呦,這家伙不簡單啊……”</br>
“還有什么?”吳端干脆自己湊到電腦顯示器前。</br>
李八月便指著顯示器上的幾行字道:“他還因為見義勇為受過獎勵呢。</br>
你看這個,前年夏天,7月19號,他跟朋友在夜市攤喝酒喝到后半夜,回家的時候見一個喝醉的妹子下了羊頭湖湖堤,妹子一個勁兒往湖里走,他把人救上來,還報了警。”</br>
“有意思了,”吳端道:“能查到他的聯(lián)系方式嗎?”</br>
李八月道:“不用查了,剛才留守現(xiàn)場的民警打電話來報告情況,習樂樂聽聞姐姐出事,已經(jīng)趕到現(xiàn)場了?!?lt;/br>
吳端一邊穿外套一邊道:“我去跟他聊聊?!?lt;/br>
“我跟你一塊兒?!遍Z思弦金跟他出了門。</br>
……</br>
吳端開車,閆思弦坐在副駕駛位上,吳端道:“我跟你說說這個案子吧?!?lt;/br>
“好?!?lt;/br>
三言兩語說明了案情,末了,吳端隨口問道:“你家……是不是生意做得不太好?”</br>
閆思弦:“?”</br>
“不然你怎么來當警察了?”</br>
閆思弦抬手捂嘴咳嗽一聲,以掩蓋笑意,“哦,明白了,你這是霸道總裁小說看多了,以為我們都一個套路:從小就被套上家族接班人的枷鎖,一輩子都要為家族事業(yè)奮斗,敢有二心就非鬧個天翻地覆,斷絕關系什么的,要么就是家道中落破產(chǎn)潦倒……沒想到吳警官有一顆少女心?!?lt;/br>
吳端忽視了他的嘲諷,“難道不是?”</br>
“你沒聽說過嗎,有種工作叫職業(yè)經(jīng)理人?!?lt;/br>
“明白了,你請了職業(yè)經(jīng)理人?!?lt;/br>
“不是我,是我老爹,人家比我會享受多了,說不干就不干了,跑瑞士跟一個老木匠學木雕去了?!?lt;/br>
“呃……”吳端表示不想跟有錢人聊天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