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衡玉突破結(jié)丹那一刻, 封清絕窺見天機, 但下一刻天機再次隱蔽起來。
    封清絕收回目光，目光清冷。
    無論那人是奪舍重生, 還是蒼師妹用特殊手段復(fù)活, 當(dāng)日他能斬她一次, 今日就能再斬一次。
    另一邊, 西北荒漠。
    雷霆將整個山峰全部抹平, 衡玉渡過雷劫睜開眼睛。剛剛那一瞬間, 她隱約感知到有人隔著萬里之遙在窺視她。
    西北荒漠環(huán)境惡劣, 靈氣濃度不高, 但也有一些風(fēng)水寶地, 因此聚集有不少小宗門和小家族。
    結(jié)丹修士在外渡劫，動靜極大，早早就有人在附近觀望。雷劫剛散, 衡玉沒等這些人上前與她交談，她已經(jīng)先一步御劍離去。
    一月后，衡玉成功鞏固結(jié)丹期, 換了男子衣著, 另外尋了個隱蔽的地方鞏固境界。
    待鞏固境界完成，衡玉換做男子打扮, 戴著斗笠，走進一處中等城鎮(zhèn)，尋人打聽有關(guān)封清絕、蒼衡玉等人的消息。
    只要把錢給夠，很多外人所不知的隱秘, 都能從販賣消息的大勢力里打聽到。
    “這位道友來我星閣打聽此事，就算是找到對方了。”對面的結(jié)丹修士笑著道。
    他也不在意衡玉的打扮，直接開了價。衡玉手中的靈石不夠，但儲物袋里的珍稀靈草不少，取了幾個品種出來，也算抵了債。
    結(jié)丹修士臉上的笑更真誠了些，先將兩個玉簡遞來——里面分別記載著封清絕、蒼衡玉的生平。
    衡玉默不作聲看完玉簡，又再次打聽有關(guān)無情道的消息。
    將想要了解的資料全部弄清楚，衡玉離開星閣，確定身后無人跟蹤，這才回了臨時住處落腳。
    三日后，有兩則消息從明空城流傳開來，隨后迅速傳遍整個天玄大陸——
    玄冰宗封清絕秘密轉(zhuǎn)修無情道！
    昔日天驕蒼衡玉死于封清絕劍下！
    “怎么可能？”
    明空城城主之女紀姣姣心儀封清絕多年，聽到這個傳聞立馬否決，“封尊者驚才絕艷，況且他對蒼道友的愛慕世人皆知，怎么可能做出殺人證道之事！”
    她傾慕封清絕，固然有封清絕天資出眾、容貌俊秀的原因，也未嘗不是被他的一腔癡情所打動。
    可如果蒼衡玉就是死在他的劍下，那所謂癡情何等可笑！她多年的傾慕又何等可笑。
    “無情道不就是要斷絕七情六欲嗎？若是封清絕當(dāng)真修煉了無情道，此事也未必沒有可能。”
    “更何況，封清絕踏入結(jié)丹后期不過三十年，居然就突破元嬰了，進展之快聞所未聞。別忘了，他晉升元嬰的時間與蒼衡玉死訊傳出來的時間完全吻合！”
    有了傳訊玉簡后，不過一天時間，與明空城相隔萬里之遙的玄冰宗也得知了這個消息。
    聽完這個消息，玄冰宗眾人只有一個想法——可笑！
    楚慕靈更是氣得一把將玉簡捏碎。
    從她拜入師尊門下，就一直在仰望他追逐他，她對長生其實并沒有太大的肖想，可努力程度在整個玄冰宗都是排得上號的。一切皆是因為楚慕靈想要讓所有人都認可她，承認封清絕尊者當(dāng)年并未看走眼，收的弟子天資雖不算頂尖，卻不會比那些天驕差在何處。
    更是為了追逐眼前的人。
    他如天邊孤月，清冷而強大，天賦為世人所稱道，何必要轉(zhuǎn)修斷情絕愛的無情道。
    在瞧見“蒼衡玉”三個字時，楚慕靈又有些難掩的嫉妒。
    很多事情，就算宗門高層不允許門下弟子談?wù)摚€是傳到了楚慕靈耳里。比如她能拜入師尊門下，能得到很多師兄長老的偏袒，不過是因為她是蒼衡玉的替身。
    “沒關(guān)系，那個人已經(jīng)離開，現(xiàn)在距離師尊最近的人是我。”楚慕靈咬著唇，安撫著自己。片刻之后，她終于冷靜下來。
    可沒過幾天，又再次有消息傳來——
    封清絕收下的弟子與蒼衡玉容貌肖似。
    在他的弟子晉入結(jié)丹期后，封清絕會與她結(jié)為道侶，隨后殺妻證道！
    接二連三的消息傳來，都是有關(guān)封清絕的，毫無疑問是有人在暗地里針對他。
    可問題是……名門大派很多人都知道，楚慕靈的容貌的確與蒼衡玉肖似。
    以前他們還以為封清絕是為了緬懷故人，才收下這個徒弟的，現(xiàn)在聽到這個流言，眾人再看這事就覺得有些微妙了。
    尤其是一些感性的女子。
    以前封清絕收下楚慕靈時，她們就在私底下嘀咕過——若她們是蒼衡玉，在自己死后，愛慕自己的男人找了個替身回來，讓替身將自己取而代之，她們能夠嘔血死！
    一時之間，這些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的，無論是相信還是懷疑，眾人都在關(guān)注著玄冰宗會給出什么應(yīng)對。
    玄冰宗宗主剛聽到消息，就氣得將桌子震碎，“何人敢污蔑我玄冰宗聲譽。”
    下方各峰峰主面面相覷。
    當(dāng)事人之一的楚慕靈被帶來這里，她在宗主面前跪下，聲音堅定，“宗主，定然是有居心叵測之人要毀師尊清譽。”
    封清絕卻不在此處，他現(xiàn)在正在閉關(guān)沖擊元嬰中期，已是到了最后的緊要關(guān)頭。
    玄冰宗宗主看著楚慕靈，目光溫和，正要出聲安撫，卻瞧見有人無聲無息出現(xiàn)在大殿中。
    正是星淵祖師。
    星淵祖師道：“清絕是我的弟子，這是在質(zhì)疑他的師承嗎？”
    他這么一說，其實帶了些技巧，雖說封清絕的師承出自他，言語間卻也沒有否決封清絕轉(zhuǎn)修無情道。
    化神祖師親口所言，與法旨無疑，這句話傳出去，雖還有人暗自嘀咕，卻不敢在明面上傳播這件事了。
    但剛沉寂沒兩天，天地出現(xiàn)異樣，明空城上空有浩大雷霆在醞釀。
    城主之女紀姣姣奇道：“爹，這是什么雷劫？”既不像晉級結(jié)丹期，也不像晉級元嬰期時的雷劫。
    城主神色微驚，“那是有人要立下天地誓言。天道有所銘感，降下雷劫為其洗禮。”
    當(dāng)不少修士往雷霆中心趕去時，就見一名身穿黑袍、容貌絕美的女子盤膝于空中，身旁放著一柄長劍，正在安靜等待著雷霆降下。
    紀姣姣也跟著她爹過來了。
    當(dāng)看清楚雷霆中心那名女子時，紀姣姣臉上浮現(xiàn)出震驚神色，一副見鬼的模樣。
    ——不僅是容貌，還有女子的氣質(zhì)，都與紀姣姣記憶中一模一樣。
    是那種看一眼，就讓人忍不住心馳神迷、自愧不如。
    但凡與紀姣姣一樣認出雷霆中心女子的人，臉上的表情都與她一般無二。
    紀姣姣聲音顫抖，到后面險些破了音，“蒼衡玉……她的魂燈不是已經(jīng)，已經(jīng)滅掉了嗎？”
    雷霆之外，已經(jīng)圍了很多看熱鬧的人，明空城城主這位元嬰后期修士也出現(xiàn)了。
    衡玉的神識始終外放，聽到紀姣姣這句話，她唇畔輕輕勾起，臉上的表情逐漸生動起來。
    “我蒼衡玉在此立下天道誓言，封清絕殺我證道，百年之后，我必親上玄冰宗取他性命。”
    “我歸來了，你等死吧。”
    她話音落下，醞釀許久的萬丈雷霆狠狠朝她劈斬而下。
    雷光映照得黑暗的天空徹底變成白晝，不少人下意識抬手擋在眼前，當(dāng)雷霆過后，他們再睜開眼時，已經(jīng)尋不見蒼衡玉的蹤跡。
    紀姣姣抓住她爹的手，驚道：“爹，她是死于雷霆之下了嗎？她說的都是假的對不對，天道并不認可她的天道誓言。”
    城主是知曉女兒的心事，他閉眼輕嘆，“她度過了雷劫，借著雷劫之后空間不穩(wěn)，撕裂虛空離去了。”
    沒有死在天道雷劫之下，證明了兩件事，一是封清絕的確殺了同門師妹證道，二是天道誓言已成，百年之后蒼衡玉必會親上玄冰宗。
    這一夜，在明空城發(fā)生的事情迅速傳遍整個天玄大陸。
    玄冰宗內(nèi)，更是引起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