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七
根據(jù)柏若寒的口述與指認(rèn),警方敏銳的意識到這背后是一個大案,他們迅速檢查了福利院的資金流動,果然發(fā)現(xiàn)了許多筆說不清楚的莫名資助,順著這個線索向源頭追溯,竟然是一張若蛛網(wǎng)一樣,不知盤根多久的犯罪網(wǎng)絡(luò)。
光是想一想就叫人心驚,全國不知道有多少個這樣的福利院,又不知道有多少個如同柏若寒一樣的孩子,被一雙雙鬼影重重卻看不見的手?jǐn)[布著,一步步攀上社會的頂峰,卻也一步步滑落深不見底的深淵。
柏若寒出院這一天,恰巧是情人節(jié)。
柏若寒有點拘謹(jǐn)?shù)刈谲嚿?,兩只手?guī)規(guī)矩矩放在膝蓋上,手指蜷縮,抿緊了自己的嘴唇不說話, 他身邊謝小凡一個頂兩個的聒噪,沒什么規(guī)矩地將他的腦袋枕著柏若寒的大腿,柏若寒幾次動手去推都沒推動。
謝小凡撒嬌地看著他,“咱倆晚上通宵打游戲好不好?我教你打CS啊,放心,我?guī)е?,我?guī)眉夹g(shù)可好了,咱倆……”
柏若寒的表情稍稍凝滯了一下,片刻后,他從牙縫里擠出來幾個字,“帶妹?”
謝小凡瞬間就把自己叭叭的嘴閉上了,“……”
柏若寒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嘴角一勾,露出了一個堪稱冷艷的笑來,“咱們換一個‘通宵’方式吧。”
這一句話讓前座的凡渡和謝故頓時老臉一紅,感受到為人父母的尷尬了,他們相互看一眼,都從自己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問,他們兒子……到底是上還是下呢?
而且這剛出院的兒媳婦未免太生猛了點……還氣血兩虛呢就“通宵”。
謝小凡都楞住了,嘴巴一張一合,可就是說不出話來,結(jié)結(jié)巴巴著,“你……你……想怎么通宵?”
前座的謝故在手機屏幕上飛快地打了一行字,眼角眉梢都是得意,“我就說今晚該吃韭菜餃子!”
凡渡光是看到“韭菜”這兩個字就感覺自己地太陽穴突突跳動著,已經(jīng)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謝故自己美不滋溜地琢磨著菜譜,今晚怎么也得有盤韭菜炒腰子!
柏若寒俯下身來,緊盯著謝小凡的臉,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到幾乎一張嘴就接吻,連彼此的呼吸都糾纏到一起去,謝小凡看著柏若寒瞳孔中的自己幾乎失神,這一瞬他的大腦血氣上涌,升起了巨大的期待——
柏若寒的嘴唇輕輕動了,一字一句地告訴他,“通,宵,寫,作,業(yè)。”
前座豎起耳朵的謝故和凡渡同時嗆咳了起來,“咳咳咳……”
無話可說了的謝小凡,“……”
柏若寒無愧于他學(xué)神的稱號,說寫作業(yè)真就是寫作業(yè),一到家就把謝小凡押在了書桌前,讓他把卷子都找出來,當(dāng)著自己的面兒一道一道寫。
要謝小凡這個學(xué)渣當(dāng)著柏若寒這個學(xué)神的面兒寫題,這感覺就仿佛是凌遲一樣,鼻涕眼淚都要出來了。
曾經(jīng)比謝小凡更渣的謝故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書房,將手里的兩盤韭菜餃子端上桌,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阿彌陀佛地念了一聲,“好在我當(dāng)初不用這樣。”
凡渡正在給坐在兒童座椅上的凡小故喂水果泥,聞言看了一眼謝故,“你是很遺憾當(dāng)年我沒有‘親手’輔導(dǎo)你寫作業(yè)么?”
謝故光是想到那個畫面就打了個寒戰(zhàn),此時此刻的他只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他借口溜走,“我去給他們切個果盤!”
與此同時,謝小凡和柏若寒正在如同決斗一樣互相瞪著。
柏若寒緊咬著牙關(guān)幾乎是顫抖著,“我再說一遍,奇變偶不便,符號看象限!”
謝小凡手里的筆指著他剛剛畫過的圖,“可我的畫的圖沒有錯!”
柏若寒按住自己青筋蹦跳的額角,快要壓抑不住怒火,“你標(biāo)的點坐標(biāo)都錯了!畫出來的圖能是對的么!”
謝小凡還不服氣,“我畫給你看?。?!”
柏若寒深呼吸了幾口氣,倒要看看他還能畫出什么花來,只見謝小凡手中的紅筆一一連接那些坐標(biāo),筆尖圓潤地劃過弧度,在紙上留下紅色的筆跡——
柏若寒的瞳孔忽然放大了……
連接好的坐標(biāo)圖上赫然是一顆紅色的愛心,再仔細(xì)看去,甚至連那些標(biāo)點的名字都暗藏玄機,bai ruo han……剛剛好組成了柏若寒的名字。
謝小凡笑嘻嘻的,“我畫錯了么?嗯?”
柏若寒瞳孔顫抖著,一時之間沒能說出話來,“你……”
謝小凡湊上來,鼻尖貼著柏若寒的鼻尖,小貓似的輕輕磨蹭著,偏偏嘴唇遲疑著不肯送上來,然而呼吸之間卻流淌著愛意與親昵,他就仿佛是念誦著什么讓人上癮的魔咒一樣,“柏若寒……”
就在他們即將親吻上去的那刻,房門被不合時宜地推開,謝故端著果盤闖進(jìn)來,“來吃水果……”
靜止了一秒鐘后,他又把門關(guān)上退出去,“我知道你們飽了……”
飯桌上,凡渡偷嘗了倆韭菜餃子,眉頭皺著問身后的謝故,“哎,這韭菜哪來的?我覺得怎么味兒有點不對呢?”
謝故手里端著那盤送不出去的果盤,臉上還帶著一點尷尬的紅,匆匆走入廚房,“你學(xué)生前幾天來送的禮,你們農(nóng)學(xué)院的學(xué)生也送不出什么就是試驗田里的蔬菜瓜果……”
“他們種的有我種的好?咱家陽臺上那么多韭菜你不割,你以為是養(yǎng)蘭花呢?”凡渡沒想到自己種的韭菜竟然被比下去了,他追上謝故就要問個清楚,“你說話??!到底是我的韭菜香還是他們的韭菜香!憑什么不吃我的韭菜……”
被打擾了好事兒的謝小凡和柏若寒互相看著,臉上的羞紅都還沒有褪去。
謝小凡緩緩?fù)鲁鲆豢跉庀袷怯悬c牙疼,臥槽了一聲,“我遲早得被我爸嚇軟……”
柏若寒聞言輕笑了一聲,問他,“真軟了么?”
謝小凡眼角眉梢都是流氓意,賤兮兮地湊上來,“那你摸摸,看軟沒軟……”
他是典型的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洪水就泛濫,之前沒追到人家的時候,裝的軟萌軟萌,瑟瑟發(fā)抖一小可憐,自打從凡渡嘴里知道了柏若寒愛自己愛到無法自拔天崩地裂飛沙走石的時候,就忍不住開始得瑟了,時時刻刻都以調(diào)戲柏若寒為樂趣,再在柏若寒火起的時候全身而退。
柏若寒被撩撥的幾乎是咬牙切齒,“你信不信……”
謝小凡挑起了眉眼看他,就仿佛是一只得意洋洋的貓,“信什么?”
他半點都不怕,“有本事你就把我就地正法!最好把我睡的不要不要……唔……”
柏若寒用唇舌將他的嘴給堵住了,剩下的話語都化作了模糊的破碎呻吟,被壓抑在了喉舌之間。
而另一邊,謝故已經(jīng)被凡渡給按在了書房座椅上,雙手都被束縛住按在頭頂,凡渡表情兇狠就仿佛是惡狼盯著到嘴邊的肥肉一樣看著謝故,然而眼神之中卻帶著幾絲玩味,“快,說,誰種的韭菜最好吃!”
謝故將腦袋扭到一邊去,他閉上眼睛寧死不從,“我就不說!”
凡渡已經(jīng)將手放在了他的兩肋上,再一次逼問,“說不說!”
謝故還是梗著脖子,“不說!”
凡渡太知道他身上的弱點了,修長的手指撓上了他腰側(cè)的兩塊軟肉,語氣就仿佛是小孩兒吵架一樣幼稚,“就算是你哭著求我!我都不會停下來的!”
謝故腰側(cè)是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碰一下都不行,被凡渡按在身下?lián)习W癢,他整個人都蜷縮起來,劇烈掙扎,笑地都要斷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別……別碰我!臭流氓你!”
他掙扎的動作太大了,一不小心將書桌的一格打開的抽屜給蹬掉了,里面的文件信紙連帶著灑了滿地。
兩個人的動作一停,謝故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尚且還喘息不定,“這就是你欺負(fù)我的后果。”
凡渡嘴角微微一哂,將他給放開,轉(zhuǎn)身彎下腰去撿地上的文件紙張,修長的指尖剛剛碰到一張獎狀,還不等撿起來,就被另一只手給撿走了。
謝故兩手拿著那張獎狀,就仿佛是看見了什么新奇的東西,“哎?這什么獎???你現(xiàn)在得獎不都是那種裱起來的特別隆重正式的么?怎么還會有這么簡單的獎狀?”
凡渡的眼眸暗了一下,他就仿佛是想要遮掩什么,伸手去奪,“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快給我……”
謝故眼疾手快地躲過去了,非要自己看看清楚,“這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得了獎還不讓我知道,我倒要看看……”
他的視線剛剛落在這張獎狀上掃了一行字,臉上的表情就凝固住了,笑意逐漸收斂,直至消失。
“海城大學(xué)悲劇詩大賽,特等獎:匿名”
他的視線落在了詩歌的名字,那幾個字幾乎要將他的瞳孔給燙傷了。
“《何謝故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