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chapter 40
chapter40
紀(jì)星原想請韓廷吃頓晚飯,畢竟他來“視察”一趟。但韓廷說家里有事,她便沒挽留。
韓廷離開星辰,回了趟西邊。
進大院兒的時候,瞄了眼車窗外。九月下旬,時近初秋,院中樹木尚有最后的茂盛光景。
是老爺子想見他,他進了屋便直奔一樓花廳,經(jīng)過書房卻見韓事成在里頭看書。父子倆對上一眼,韓事成說:“你先過來。”
韓廷過去坐下,叫了聲爸。
韓事成放下書,道:“一個多月不著家一趟,我看你是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
韓廷看了眼書架子,起先沒搭話,隔一會兒了,說:“您要是沒別的吩咐,我這就先起了。”說著要起身,韓事成說:“有件正事兒,我聽你二伯說,你跟你姐斗得厲害。都是一家人,爭來奪去的,讓外人笑話。”??Qúbu.net
韓廷:“這事兒您跟她說去。我回國這些年,她明里暗里給我使的絆子不少。我對她已經(jīng)夠客氣。下回二伯再問,您就回,讓她消停點兒。”
韓事成皺眉,要說什么。
“我的事您就別操心了。”他說著,起身離開。
韓事成嘆了口氣,拿他沒辦法。
他這做父親的工作忙碌,從小韓廷跟在爺爺身邊長大,與他并不親近,禮貌教養(yǎng)是有,訓(xùn)話也向來一句不反駁不忤逆,可轉(zhuǎn)過頭去一句也不聽。
所幸苗子正,不走歪路。偶爾碰上大事,也能聽進老爺子的話。
韓廷走進花廳,韓于堅一身青衫,立在花梨木桌前寫毛筆字。
韓廷過去瞧上一眼,老爺子剛寫完“一”字。
簡單一筆,蒼遒有力。
韓廷道:“您老功底見深了。”
韓于堅和煦笑道:“你多久沒寫了?”
“怕有大半年了。忙。”
韓于堅把毛筆遞給他,韓廷接過來,走到桌前,對著桌上那宣白紙上的“一”,蹙眉半刻,寫下:“揮吾欲去。”他起身看一眼,說:“比您差遠了。”
又將毛筆還給老爺子,道:“您起先想寫什么?”
“一葉漁船兩小童。”老爺子孩子似地笑道,皺紋舒展,像湖面的漣漪。
韓廷一愣,復(fù)而笑:“那是我擾您清凈了。”
“不礙。”老爺子提筆,把他留的下句給補了上去:
“一揮吾欲去,佩劍事長征。”
“這幅字我收了。”韓廷說,將宣紙從桌上揭起,放在一旁的藤幾上晾干。
韓于堅重新鋪上宣紙,壓上鎮(zhèn)紙,細細抹平,道:“這次去德國,工作上遇了難事?”
韓廷暗道老爺子精明,什么都逃不過他眼睛:“DOCTORCLOUD研發(fā)碰上瓶頸。進展緩慢。”
韓于堅說:“人工智能醫(yī)生,做的是未來的工作,碰上瓶頸在所難免,你早該有心理準(zhǔn)備。”
韓廷:“是。”
“但我也得提醒你,”老爺子拿筆蘸飽了墨,道,“投入太多,無產(chǎn)出,董事們恐怕不樂意。要是積怨久了,恐怕對你的位置有威脅。”
韓廷站一旁磨著墨,漫不經(jīng)心地說:“那我會先一步廢了他們的位置。”
老爺子手中的筆頓了一下,道:“你做事還是過狠。能留余地就不必趕盡殺絕。”
韓廷不置可否,只顧磨墨。
韓于堅便知他不想深聊,轉(zhuǎn)問:“成天忙工作,感情生活有進展?”
韓廷好笑:“您這是催婚?”
“我還想著抱重孫子呢。”說到這話題,老人和所有長輩一樣期盼,“成家立業(yè)。立業(yè)我不操心。這成家的事,你得提上日程。你媽給你找的相親對象,也不見你看上。”
“太麻煩的,我沒那工夫伺候。碰上順眼的吧,人看我不順眼。這事兒您別賴我,您現(xiàn)在要弄一姑娘擱我跟前,說您看著行,指定要我結(jié)婚,我也結(jié)。”韓廷戲道,“或者您要只是想抱重孫,我給您生兩個回來。”
“混賬。”老爺子瞪他一眼,末了,卻嘆,“我想看你有愛有情,心里頭啊,得有塊溫柔的地兒。”
韓廷說:“您上了年紀(jì),愈發(fā)矯情了。”
老爺子作勢要抽他,他笑著退后一步躲開,說:“您別閃著腰,我給您倒杯茶。”
韓廷吃了頓晚飯,也沒在家住,十點多的時候啟程回東邊。
夜里的長安街一路通暢,韓廷坐在后座,想起一事:“唐宋。”
“誒。”
“查一下星辰的合同,我看下附件。”
附件是紀(jì)星的身份證。
“我手機拍過。”唐宋很快找到,發(fā)送過來。
韓廷打開看,身份證上的紀(jì)星才16歲,還是個小孩兒,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表情懵懂而青澀。
他看了會兒,稍稍莞爾,掃一眼她生日,翻開日歷一看。
這周末,星期天。
……
紀(jì)念日是個奇妙的日子,能清晰地提醒你過去的人和事。
紀(jì)星過去的七個生日都是和邵一辰一起過的,她甚至記得每個生日都干了什么。這種深刻的記憶讓紀(jì)星對這個周末感到一絲說不清的抗拒。
周六那晚,紀(jì)星等到凌晨還沒睡。
一過零點,手機開始雀躍地響,是蘇之舟還有公司一幫人掐點發(fā)來的祝賀信息,還有路秋子她們。
意外的是媽媽竟也沒睡,給她發(fā)了條:“星星,生日快樂。(微笑)”
紀(jì)星:“媽媽怎么還沒睡?”
“你的生日,媽媽心情有點激動。(微笑)”
紀(jì)星心頭一暖,立刻撥電話過去:“每年都過生日,有什么可激動的嘛。這么晚還不睡覺。”
“想著你的事,睡不著嘛。”媽媽柔聲說。
“你不用操心我啦,我過得挺好的。跟你講哦……”她和媽媽講起近況,講星辰的戰(zhàn)略轉(zhuǎn)折各種。媽媽仿佛世上最忠實的聽眾,不停鼓勵贊嘆。
只是她很快就問:“事業(yè)走上正軌了,那感情呢?”
紀(jì)星一時就沉默下去了。
“你和一辰一直沒聯(lián)系過了?”
“……沒有。”
“今天你生日,是個好機會。星星,媽媽看著你們在一起的,一辰那么好。你們分手后,我都難過了很久。”
紀(jì)星低頭揪著被子,不高興道:“今天是我過生日,他不來找我,難道要我去找他。”
“我覺得一辰肯定會祝你生日快樂的,你們好好聊聊,不要吵架。”
紀(jì)星心頭打鼓般地敲了一下,沒吭聲。
她其實不希望媽媽提到那個人的名字,尤其在這種日子。不提還好,真的。
放下電話,零點過一刻。手機里也沒有其他信息進來了。
她突然間又失望又煩躁,悶頭扎進被子里睡覺。
她睡到第二天十一點半才醒,手機里依然沒消息。但這不妨礙她吃了個美美的早午餐,把自己好好收拾一番后拍了一堆自拍,選了張最美的發(fā)朋友圈:“今天25啦。”
很快收到一群點贊和撒花祝福。
但那個人始終沒出現(xiàn)。
她忽然懷疑,之前想要去找他的想法是否自作多情。
這絲懷疑讓她原本平靜的心起了絲波瀾。
晚上的聚餐地點是另外三個姑娘選的,在一家餐廳酒廊,落地窗俯瞰三里屯,夜景極美。
今天紀(jì)星梳了個美美的法國少女盤發(fā),一件水粉色襯衫配一件胭紅色蓬松過膝裙,順色穿下來,清新又嫵媚。
秋子贊道:“星星你今天真美。”
紀(jì)星:“我哪天不美呀?”
秋子翻白眼:“行,今兒我先讓著你。”
栗儷把菜單遞給她:“想吃什么喝什么,盡管點。我們仨付錢。”
“那我就不客氣了。”紀(jì)星翻開菜單,美滋滋道。
栗儷:“你什么時候客氣過。”
上餐前,涂小檬把蛋糕盒子拆開,里頭一個鮮花擁簇的粉色心形蛋糕。蛋糕表面兩只小熊相擁在被子里入眠。
“好漂亮啊!”
“等我插蠟燭先。”
“好了,星星,許愿吧。保證靈驗。”
紀(jì)星看著盈盈的燭火,心里有好多的愿望,她看了幾秒,笑容稍收,雙手交握閉上眼睛,許愿完畢,她“呼”地一下吹滅蠟燭。
“許了什么愿望?”秋子問。
“不告訴你,說了就不靈了。”
“可我怎么覺得我好像知道呢?”秋子斜著眼瞧她。
紀(jì)星白她一眼。
小檬追問:“你知道?什么愿望?”
秋子:“不說,希望她愿望成真。”
吃完飯,四人在酒廊的露臺上喝酒,一邊俯瞰樓下的三里屯街道,紅燈亮,車流阻滯,人群洶涌地涌過十字路口。
紀(jì)星跟朋友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偶爾打開朋友圈看一看,不斷有新的點贊和評論,但始終沒有邵一辰的。
紀(jì)星想,如果今晚十二點前他不給她發(fā)消息,她就假裝喝醉了打電話過去罵他。和不和好都不在乎了,她就是心里憋得慌。
魏秋子察覺到什么,低聲問:“邵一辰給你發(fā)消息沒?”
紀(jì)星抿著杯中的雞尾酒,滿不在乎:“誰稀罕?”
魏秋子坐了會兒,起身去洗手間,自作主張給邵一辰打了條信息:今天星星生日哦。
臨發(fā)送又覺不妥,正猶豫之時,栗儷進來拿口紅補妝,見秋子一臉糾結(jié),問:“你干嘛呢?”
秋子說:“要是我給邵一辰發(fā)消息,讓他祝星星生日快樂,是不是不合適啊?”
栗儷手里還捏著口紅,愣道:“不合適啊。邵一辰跟陳宜在一起了。”
秋子驚得人都抖了一下:“什么?誰?陳宜不是要結(jié)婚了嗎?!”
栗儷說:“婚禮請柬發(fā)出去了,結(jié)果她未婚夫出軌,她也是傻,還準(zhǔn)備原諒呢。打算辭了學(xué)校的工作,北京戶口也不管了,回去結(jié)婚。我看不下去,勸了她。讓她找邵一辰聊聊,問問他的看法。”
魏秋子聽到這話,慌道:“完了。”
“什么完了?”
“我半月前還勸星星找一辰和好呢,怎么……”秋子看到栗儷背后,一下閉了嘴。
栗儷回頭,就見涂小檬和紀(jì)星站在門口,一個驚訝失措,一個面色煞白。
洗手間里死一般的寂靜。
紀(jì)星盯著栗儷,眼睛像是要把她的臉鑿穿。
栗儷張口,要說什么,紀(jì)星問:“什么時候的事?”
“紀(jì)星……”
“我問你什么時候的事?”
栗儷說:“兩個月前。”
紀(jì)星臉上一瞬失了血色,像是突然被誰捅了一刀。
兩個月前,他們分手也就一個多月。正是她過得痛不欲生明明累得虛脫卻整夜整夜睡不著覺的那段日子。
栗儷見她臉色嚇人,立刻道:“我說的是陳宜聯(lián)系他!但他們在一起沒多久,不到一個月……”但這找補已沒有任何作用。
紀(jì)星弓著腰低下頭,沒發(fā)出一點聲音,卻有兩顆的清淚砸下來,在地板上摔成碎片。
涂小檬扶她:“星,沒事兒的啊。”
她直起身來,沒有眼淚,盯著栗儷:“陳宜是你朋友,我不是嗎?”
栗儷冤枉極了:“你跟邵一辰分手了。陳宜喜歡他那么久,她有追他的權(quán)利。”
涂小檬不服氣:“可星星還喜歡他,你做朋友怎么能這樣?”
秋子打圓場:“可能是誤會……”
栗儷打斷,直視涂小檬:“她還喜歡他,她不說我怎么知道?”
“我不說?”紀(jì)星一字一句,“別干涉朋友的私事。別跟朋友的男友前男友扯上關(guān)系。這種做朋友的基本規(guī)則要我說!”
“邵一辰已經(jīng)是你前男友了!”
“前男友也不準(zhǔn)你管!”
幾秒的寂靜后,栗儷問:“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了,你想怎么辦,再去把他追回來?我相信只要你現(xiàn)在給他打電話,他馬上能回來。”
這話太過殘忍,秋子喝止:“栗儷!”
紀(jì)星怔住了,仿佛終于明白,她對這段感情已徹底無能為力。
本來沒事的。
如果讓她自己默默忘記他,是不會有事的。
可現(xiàn)在,她疼死了。
仿佛三個月前插進她胸口的那把刀此刻被人生生拔了出來。
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要提他?!
她說:“我們以后不是朋友了。”
說完,轉(zhuǎn)身往外走。
涂小檬嚇了一道,拉她:“星,別這樣。”
紀(jì)星甩開她的手。
秋子:“別生氣啊,今天是你生日呢。生日要開心。”
她搖搖頭,似乎想笑一下,可嘴角扯一扯,眼眶又紅了:“過什么生日?反正愿望也實現(xiàn)不了了。”
……
深夜的北京街道,晚風(fēng)清涼。紀(jì)星抱著自己,一路走著。心口鈍鈍的疼,卻沒有哭。
她沒想過,在分手三四個月后,她還能因為他的消息被刺痛到如此地步。
過去的幾個月,她曾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們只是假分手。只要誰再邁出一步,就會和好。
她也曾在忙碌之中麻痹自己,認為就算不和好不在一起,他們都將是對方生命里重要的不可抹去的一部分。
可今夜,幻覺破滅。
過去三四個月的相安無事,在這一刻變成痛與恨。
所謂的還是朋友還有不可分割的過去的幻覺,支離破碎了。他身邊會有新的女人出現(xiàn),更重要的女人出現(xiàn),替代她的位置,而她終將成為他的過去。
同樣,他也終將成為她的過去。
他們是真的分手了,早在三四個月前。
這世上,原本就沒有假性分手這一說啊。
她孤獨地走著。
如果是她先陷入新的戀情就好了,那她就不會難過了。
電話響起,她吃了一驚,拿出來看,卻是媽媽。
“一辰今天聯(lián)系你了嗎?”
紀(jì)星的憤怒在頃刻間點燃:“你能不能別提他!他有新女朋友了,你還想要我怎么樣?都是你!我本來沒事的……”她眼淚一下子冒出來,“我本來一點兒都不在意的,都是你!”
媽媽又驚慌又震驚:“我不知道啊。上周見到一辰媽媽,她還說想讓你們和好。我真不知道啊。我現(xiàn)在去問……”
“你不準(zhǔn)去問!不準(zhǔn)去!”她嗚嗚直哭,“你也不準(zhǔn)提他!以后再也不準(zhǔn)提!”
她的哭聲傳過聽筒,媽媽心都碎了:“傷心了是不是?那為什么分手?不早點和好?我早和你說過,女孩子不要那么拼工作,學(xué)會多體貼照顧人……”
“為什么連你也這樣?大家都說是我錯,媽媽為什么你也這樣?”紀(jì)星幾乎崩潰,“我錯哪兒了?憑什么女生就不能拼工作?憑什么女生就要會做飯會操持家務(wù),就要為愛情為家庭犧牲事業(yè),憑什么?!”
她憤怒地掛斷電話,一路哭著往前走。
媽媽沒有再打過來,只發(fā)了條信息:“媽媽不是說你錯了,媽媽只是聽你哭,心疼,一下子慌了。星星,不要生氣好嗎?”
紀(jì)星沒有回復(fù),一個人在路上走,漫無目的,一直走。
見到綠燈就前行,見到紅燈就停下,她不管方向,就那么走著,像飄蕩在深夜北京城里的一只孤魂野鬼。
她走了不知多久,沒哭了,淚痕也干了,心緒早已平復(fù)下去,只剩空茫。
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走到離公司很近的地方。
……
今天周日,公司一個人也沒有。燈光照著,空蕩蕩的。
紀(jì)星打開辦公室門,桌上放著一個橙色的禮品盒。
她這才想起今早值班員工說收到一份禮物,她以為是合作方寄的,沒放心上。此刻看到這昂貴的包裝,詫異了一番。
拆開一看,芳香四溢。
盒子里擺著十幾個原木色的柔軟布袋子。
她把布袋一個個拉開,
聞香珍藏系列的香水,十幾個大號的彩色瓶子齊齊排著,在燈光下散著琉璃般的光芒。
中間一張小卡片,掀開來,一行瀟灑的行草:
“生日快樂。
韓廷”
……
去灣流的路上,韓廷手機響了一下,消息來自紀(jì)星:
“謝謝韓總。(哭)(哭)(哭)(哭)(哭)(哭)(哭)(哭)(哭)”
一串的哭哭表情。
韓廷從沒收到過帶有如此多表情的信息,他盯著那串齊刷刷的表情看了幾秒,腦子處理著它們想要承載的準(zhǔn)確意思。
第二條信息過來了:
“禮物太貴重太喜歡了。(哭)(哭)(哭)(哭)(哭)(哭)(哭)(哭)(哭)”
韓廷:“……”
第三條又嗖地過來:
“一定會加油工作的。(哭)(哭)(哭)(哭)(哭)(哭)(哭)(哭)(哭)”
韓廷沒料到送個禮物能把她激動成這樣。他只是把禮單交給唐宋處理,外加在賀卡上寫了六個字而已。
他回了四個字:“喜歡就好。”
那邊立刻又回過來:
“炒雞喜歡!好多都是現(xiàn)在買不到的!(哭)(哭)(哭)(哭)(哭)(哭)(哭)(哭)(哭)”
韓廷稍稍皺了眉,他手指敲著手機,看了會兒,隱約覺得那些哭的表情看多了,覺得對方似乎真的在哭似的。還哭得格外可憐傷心。
仿佛在外頭受了委屈的孩子找到了家長,有理無理先嚎哭一通再說。
他想一想,直接撥通了紀(jì)星的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起來,聲音不大:“韓總?”
他聽她這聲兒就知道她情緒不對,問:“你在公司?”
“你怎么知道?”
韓廷覺得她有時邏輯不太好,說:“禮物寄的公司地址。”
“……是啊。在公司。”她聲音蔫兒得都快聽不清了。
他看了眼手表,這時她應(yīng)該跟朋友在外頭玩才對。他沒多問,說:“我現(xiàn)在要去個局,你想一道去玩兒么?”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些微猶豫:“去哪兒啊?”
他淡笑:“怕我把你賣了?”
“不是!”她立刻說,又放小了聲音,“好啊。……我去哪里找你?”
“大概八分鐘,我會經(jīng)過你公司樓下。”
“噢。那我下來啦。”
“嗯。”韓廷低聲說,“待會兒見。”
那邊頓了一下,含糊地跟著說了句:“唔,待會兒見。”
韓廷放下手機,想了會兒,再次掃開她的朋友圈看了眼她早上發(fā)的那張照片:
“今天25啦。”
照片上的女孩水嫩嫩甜絲絲的,想用這張照片表達什么。
只是他們沒有共同好友,他看不到她照片下的任何評論。
……
紀(jì)星上車時看上去一切正常,但韓廷還是輕易從她眼里捕捉到一絲掩飾和強顏歡笑。
她這一身裝扮,明顯赴約過。他不動聲色掃一眼,目光便恰當(dāng)?shù)厣弦疲溥M她濕潤的眼睛里。
他說:“今兒這身很漂亮。”
她眼睛亮了亮,抿唇笑。被異性夸漂亮,總是令人愉悅的。
他多看了眼她的頭發(fā),法式少女盤發(fā),婉約溫柔。他莫名想起在古代,少女會在婚后將頭發(fā)盤起。
“去哪兒玩兒啊?”紀(jì)星問。
韓廷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都是你的朋友么?”
“有朋友,也有生意上的。”
“哦。”她點點頭,忽有些擔(dān)心,“我去了……不會打擾你們吧?”
“不會。”韓廷看向她,“你還能幫我忙。”
“幫什么忙?”她不懂。
韓廷笑了一下,沒答。
他問:“今晚怎么沒跟朋友出去玩?”
紀(jì)星也不糊弄他,小臉一揚,直接道:“跟我朋友吵架了。”
他聽言淡笑:“那你這朋友不太聰明。”
她好奇:“為什么這么說?”
韓廷道:“選這個日子跟你吵,不論對錯,她都是錯的。”
“她本來就錯了!”紀(jì)星堅持道。
韓廷停了少許,輕聲說:“嗯,你說的都對。是她錯了。”
“……”紀(jì)星忽而彎了唇角,出乎意料的,心情好了起來。
只是,回想著他輕輕的聲音,竟像輕哄,就又莫名心跳失了節(jié)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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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dāng)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dāng)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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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