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陰人風(fēng)骨
,紋陰師 !
我被他的笑容給搞得發(fā)滲,好奇的問他說:你做了什么?
張老道露出癲狂的大笑,說道:“我當(dāng)時慫了,我害怕,我躲在人群里,看著我的爺爺,被拔出了腦袋,被亂棍活活打死……從那一天開始,我每天活在懺悔里,我活在噩夢中,深深的自責(zé),我開始了我的報復(fù)?!?br/>
我問他是怎么報復(fù)的。
“當(dāng)時一些人發(fā)現(xiàn)了村長的秘密,就開始強(qiáng)行分贓,就有了那么七個人。”
張老道說:“還記得那個房地產(chǎn)商嗎?其實(shí)就是當(dāng)時的那個村長,那個男人十分精明,也是一個十分狠的人,去碰瓷,讓別人撞斷他的胳膊和腿,訛了一大筆錢,后來借著這筆錢炒房,這種人,全村被他弄得瘟疫,是靠吸血發(fā)家,我讓他的脊椎骨,*了七個人血饅頭,象征報復(fù)的最開始。”
我沒有說話。
張老道的報復(fù),接踵而來。
那個老和尚,當(dāng)時是村頭里的給人辦喪的,這個事兒是和尚給出的主意,不過這些年,他一直在懺悔著,瘋狂念經(jīng),活在悔恨里。
“他既然要悔恨,我就讓他跪在自己的墳頭,給自己懺悔!超度自己的罪行。”張老道哈哈大笑。
接著,他眼眸迅速閃過陰霾,說:那個變態(tài)大學(xué)生,當(dāng)時才七八歲,看到這一幕,心里產(chǎn)生了扭曲,喜歡上了女裝,竟然喜歡男人……呵呵!他既然喜歡,我就讓自己日自己,腦袋插進(jìn)屁股里。
我額頭冒汗。
那個老和尚當(dāng)時是一念私心,動了貪念,這些年一直活在了懺悔中。
而那個變態(tài)大學(xué)生,因?yàn)橛啄甑倪@件事,性格出現(xiàn)了扭曲,也過得并不好。
他們兩個人,其實(shí)已經(jīng)后悔了,這些年活在悔恨中,可還是被他殘忍的殺死了。
“那個乞丐,是一個胸?zé)o大志的蠢漢,竟然用自殘身體,去乞討,膽子還很小,連碰瓷都不敢……”
“那個女白領(lǐng)十分愛美,這些年不斷換年輕女孩的身體,還換黃花大閨女的身體,假裝第一次,去騙有錢富二代,其實(shí)是一個非常浪騷的虛榮女人?!?br/>
張老道很詳細(xì)的說出了這五個人這些年的去向。
“至于那剩下的兩個人,是一對夫婦,把東西都給他兒子吃了,我也拿他們沒辦法,不能把腦袋拿出來,只能開車撞死,趁機(jī)收了他們的兒子為徒,以他們的兒子為中心,重新恢復(fù)了活死人劍?!?br/>
我聽到這,徹底明白了。
這是一場赤裸裸的報復(fù)行動,其實(shí)到這里,除了那個歹毒的村長,剩下的人,這些年雖然成為了夢寐以求的僵尸,卻過得并不好,甚至有人已經(jīng)開始懺悔。
“這一場報復(fù),沒有絕對的贏家?!卑仔⊙﹪@息了一口氣。
“誰說沒有?”張老道哈哈大笑,說:“如果我張寶平不是碰到你們,我就是贏家,我重新恢復(fù)了我家的活死人劍。”
我看著紅著脖子低吼的老道,嘆氣。
老和尚和變態(tài)大學(xué)生,都活在自責(zé)里,這個張老道又何嘗不是?
太平鬼醫(yī)的名號,被他敗壞,他不是自己折了自己的脊梁,而是瘋狂的懺悔和自責(zé),扭曲了他的脊背,罪惡感把他壓垮了。
他是一個逃兵。
活在報復(fù)里的張老道,也是一個可憐人。
“成王敗寇,來……殺了我吧,我又輸了,我又握不住我的劍了?!?br/>
張老道說得這里,猛然從衣兜里,扔出了一本《太平清領(lǐng)書》,低吼了一聲說:“既然我要死了,我張家的絕學(xué),不能讓他失傳!”
“這件事情,不要讓我那個愚蠢的徒弟,南傑知道……既然我輸了,那柄劍,就只能留在他的身上了,他就是新的一代活死人劍,他的妹妹,就是新一代的持劍人!”
我眉頭一動,說:“你竟然讓我殺你,你現(xiàn)在……不怕死嗎?”
他低吼說:“不怕,我慫了第一次,絕不可能慫第二次!其實(shí)我早該明白的,我只是一直在逃避一件事——當(dāng)我進(jìn)入江湖的那一刻我就該知道,拿起劍的那一瞬間,便終有一日,必將死于劍下?!?br/>
我沒有吭聲。
張老道說道:“陰行江湖深不見底,我在這里奉勸各位幾句,咱們陰人一入江湖,就不能回頭了……與江湖掛鉤,便有恩怨,便走到哪里都是江湖,別想著跑,別以為跑得快江湖就追不上你……何須理智?有時同生共死,也是人生一大樂事!來——?dú)⑺牢?!?br/>
我說:你讓我殺你,我就偏不殺你。
他忽然面色一白,嘴里喃喃。
“那我自己來!”他忽然間,眼眸閃過倔強(qiáng),猛然爬起身,大吼一聲,“云南保山,太平鬼醫(yī)第四十二代傳人——張寶平,為不孝子孫,侮辱門楣,膽小怯事,脊梁已折……該死,罪該萬死!”
他一邊說,一邊惡狠狠的向前沖。
他用腦迅速撞后面的墻壁,嘭的一聲,頭破血流,鮮血漸漸把地面染紅,整個人死得不能再死。
我們幾個人,看得目瞪口呆,這個張老道,從頭到尾都沒猜到他想做什么。
“這個倔強(qiáng)的老道……或許,他早已心有死志?!卑仔⊙┯挠娜坏膰@氣,站起來,“他一直活在報仇里,糾結(jié)在自責(zé)中,我覺得他作為太平鬼醫(yī),鐵骨錚錚的陰人,脊梁依舊挺拔!”
“為什么呢?”
苗倩倩幽幽然的看著她,“這明明是一個惡人……膽小怯懦,當(dāng)年作為一名劍不離手的劍客拋棄自己的劍,作為一名孝順孫子拋棄了自己的爺爺,作為太平鬼醫(yī)拋棄了自己的脊梁……還到處殺人報仇,現(xiàn)在還要搞死自己的徒弟……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惡人,他只是自我懺悔而已?!?br/>
白小雪搖頭,很有深意的撇了她一眼,“我想呢,他當(dāng)年跑,是因?yàn)閺埣医^不能斷了傳承,他必須跑,就像是當(dāng)年?duì)敔斊疵惨淙霊已?,垂死掙扎一般。?br/>
“而之所以到處報仇殺人,是因?yàn)橐匦禄謴?fù)重鑄家傳的活死人劍,所以,寧愿背負(fù)罵名?!?br/>
“哦?我不明白?!泵缳毁恍α诵?。
白小雪說:至于這樣考驗(yàn)自己的徒兒,只怕是要看看他的脊梁,直不直,品性如何……做完這一些,他就可以安心去死志了,他背負(fù)著罵名而死?!?br/>
“你說呢?”
她深邃的眼眸,看向那頭破血流的尸體。
我也笑了笑,其實(shí)老道人的尸體已經(jīng)告訴了我們答案,他嘴角臨死前沒有猙獰,而是如釋重負(fù),淡淡的微笑,再無陰森。
我心里也有很多感觸。
忽然想,人固有一死,死亡并不可怕,活著有時候比死來得更加痛苦。
老道人的脊梁,不是被自己的恥辱壓塌的,而是被肩上的重?fù)?dān),長達(dá)九年的忍辱負(fù)重給壓彎了腰。
“太平鬼醫(yī)三代,代代皆是忠骨!壓不塌的脊梁!”
我忽然恍恍惚惚間,想起之前的南傑。
或許也正是老道人看中他,火爆的脾氣卻忍辱負(fù)重,帶著自己的妹妹艱難的生活,死亡并不困難,困難的是如何痛苦活下去,背負(fù)自己的擔(dān)當(dāng)。
我的腦海中閃過一幕。
南傑跪倒在地,老道人抬手拔出南傑的脊梁,撫摸著他帶著血絲的雪白脊梁骨,大聲贊嘆道:
“好一根筆直的脊梁,寧折不彎……這份痛苦與懺悔的哀嚎,讓你的挺拔越發(fā)脊梁,變得越發(fā)美麗,我果然沒有看錯人?!?br/>
這是他對南傑的贊嘆,又何嘗不是他的爺爺,張幸國對他的評價與信任。
他本無需愧疚,卻一直活在愧疚之中。
……
我們回到賓館里。
看到了南歡,捧著自己哥哥的腦袋,小姑娘手忙腳亂的拿著急救包,翻找著里面的酒精慢慢消毒。
“涂得差不多了,快點(diǎn)塞回去吧?!泵缳毁豢扌Σ坏谩?br/>
“我怕……我怕變成植物人了,我再涂多一些?!蹦蠚g嚇得低聲說。
苗倩倩懶得理她,搶過了人頭拐杖,大大咧咧對著空氣揮舞了一下,虎虎生威,然后來到無頭尸體前,很熟練的擰了回去。
苗倩倩一邊說:“小游哥,一說到脊梁,你身上的重?fù)?dān)可真是重啊,我們整個店里上下那么多口人,重?fù)?dān)都壓在你身上,可別被壓彎咯?!?br/>
我摸了摸鼻子。
她一邊說,一邊翻開《太平清領(lǐng)書》,說:“接下來,讓我們欣賞一下仙人于吉,留給張角的傳承,說起于吉,可是歷史上很神秘出名的活神仙……不知道后來被誰分尸了。”
我連忙搶過這書,板著臉說:“干嘛呢,是人家就給南家兄妹的,你湊什么熱鬧。”
這貨就愛一邊轉(zhuǎn)移注意力,一邊不干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