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十七章 要以程琦敗程琦
啊!
她好囂張。
可是,從她的口里說出來,根本沒有任何違和感。
葉文杰,當世豪杰!
顏于洋有些崇拜,用十分羨慕崇拜的神色又問:那你應該生在什么時代呢?
我應該,生在程塤老爺子這個時代吧。
葉文杰想了想,看著宴會上的其他人,這樣,我就能帶來當時民國的一眾陰人,強勢鎮(zhèn)壓洋人,不至于損失得如此慘重,我們陰行江湖,也不一定會凋零到這種程度,現(xiàn)在大部分赴死的陰人前輩,還能活著。
顏于洋有些呆。
更或許,也不應該生在民國,這些都是不幸的沒落時代。葉文杰又說。
很多人都生錯時代了,如程塤老爺子,驚才絕艷,善心圓滿,如果在古代,未必沒有成仙的可能,可惜現(xiàn)在誰都在壓抑著自己的本能。
你們都在夸我,其實,我們并沒有什么不同,程塤老爺子四十歲抵達的高度,我只是在二十歲抵達了,其后終其一生,大家都在一個高度,老牌陰行大家的水平,再沒有前路。
前路?什么前路?顏于洋有些不解,忍不住問道:那你,想生在什么時代?
我想生在秦朝以前。
葉文杰低聲喃喃,有些憧憬的低語道:在那個還有仙的時代,我要成仙。
我想了解那古代最徇爛的陰行,聳立在這片土地上的千年帝國,那些為人們赴湯蹈火的仙,那些民間代代相傳古老的神話故事,再與那些偉大的神祗,他們在云端山巔相交,坐而論道。
若是如此,將是何等的快意豪情?
葉文杰又繼續(xù)說:如果,我真生在那個大秦時代,我一定能想帶眾仙在秦朝,改變整個時代的歷史軌跡,不讓秦朝之后,殺仙成為習慣,我要為天下大開長生之路
那時,人人皆奉仙敬仙,逐道長生,放眼天下,盡是習武修道的儒生,甚至列入科舉武舉,皇帝大臣,內(nèi)閣大學士,盡是神仙當朝者至善,天下再無腐敗,放眼天下,人人如龍,人人皆可證道求長生。
好厲害!
顏于洋震驚的睜大嘴巴,滿是憧憬那描述中的神話時代,那應該,才是最徇爛的陰人江湖。
他第一次見到那么囂張的人。
還是一個女人,那些能成仙的,哪個不是每個時代的絕世天才?
連那些古往今來驚才絕艷的仙,都做不到的事情,她竟然說她能做到,能帶領那些仙,反抗秦朝的追捕,然后改變整個古代歷史?
豈不是說,自己比那些古代神仙,還要厲害?
不過,他看著少女的喃喃,眼眸閃過的光,不知道為何,竟然有些相信她能夠做到,他明明出自惡名昭彰的旁門左道
她不僅僅生錯了地方,她也生錯了時代!
好為她感到遺憾啊!
那次之后,顏于洋越勤奮了。
拼命修煉,觀想五臟,盤腿坐下就是十幾個小時,到幾乎偏激的程度,甚至幾次吐血,在透支生命。
他并沒有妄想到去追上葉文杰的腳步,只是想靠近那一束遙不可及的光芒,她的理念,思想,都很吸引人。
而葉文杰,也到處游歷,在江湖上經(jīng)常傳來她的壯舉,處理了那些恐怖的陰事,連老牌陰行大家都感覺很棘手。
而游歷之余,每隔一年,葉文杰就會來找顏于洋喝一杯,把他當成朋友,偶爾閑談聊天。
因為顏于洋,足夠勤奮。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天賦比得過她的,只有顏于洋的勤奮比得過她的勤奮,他的勤奮到了瘋狂的程度。
其后每年,來廣州陰行圈子,葉文杰接活的時候都會過來和他喝酒,聊了一些江湖上的有趣見聞,就離開了,顏于洋只能陪在旁邊默默的望著她離開。
君子之交淡如水。
那種感覺很復雜,崇拜而敬畏,視為整個人生的燈塔與信仰,又帶有一絲絲壓在內(nèi)心深處的愛慕。
可他知道,旁門左道的人,修煉純陽,葉文杰注定一生都不會嫁人,就算要嫁,也不會嫁給他。
可是,僅僅過短短六年。
一個消息傳來:
程塤老爺子之子,病秧子程琦,爆恐怖的實力,為救妻子,盜走長生不老藥,叛逃家門。
程塤老爺子因此重傷不愈,從此隱退江湖。
武林泰斗一夜退隱江湖,整個江湖震動,如同經(jīng)歷了大地震,沒有人想到,默默無聞的程琦如此的恐怖,據(jù)說還疑似開出一種不死陰術。
半月后,又傳來消息:
葉文杰尋找程琦,與其連戰(zhàn)數(shù)場,連斬程琦兩次,力竭,反被程琦斬落一指。
怎么可能?!
聽到這個消息的顏于洋,夢想崩塌了
他的偶像,那個不可力敵,感慨生錯了時代的前所未有絕世天才,竟然敗給了一個默默無聞的病秧子
又是一年。
屋外潮濕,綿綿小雨。
葉文杰又路過廣州,來看他,依舊面色平靜,卻已經(jīng)斷了一指,呼吸還是有些不暢,內(nèi)傷很重。
你的手指斷了。顏于洋有些痛苦,我卻不能幫你做些什么。
斷了好,不用為我傷心。
葉文杰默默坐下,端起茶杯,輕輕一泯,我太傲慢了,自以為無敵,江湖上再沒有了前路,誰知道竟然還可以這樣,沒有路,那便破開一條,活生生斬出一條前路,我或許知道我生在這個時代的意義了上天是不會讓人寂寞的,向來不會。
葉文杰談了很多。
足足三個小時,言語里,全是程琦
把握大嗎?顏于洋有些顫抖。
葉文杰平靜的看了看窗外,拿起放在門后的黑色雨傘撐開,走出了屋外,消失在風雨中,不管如何,總要去嘗試一番,我的人生至此開始。
葉文杰又走了。
顏于洋,很靦腆,老實,勤奮努力,他一直很喜歡到圈養(yǎng)的野仙那邊,對動物說話,就像是農(nóng)家孩子,他喜歡在豬圈里對著豬說心里話每次都對我們說他的愛慕,說他的全部,我們也親眼看到他活生生的入魔。
蔣媛有些嘆氣,他本就是個內(nèi)斂情感的人,沉默寡言,很多東西都藏在心底,積壓得太多他那時瘋了,嘴里瘋狂喃喃著,恨自己太無力,根本毫無用處,哪怕在勤奮,也沒有用,差距就是差距。
又過了幾年,顏于洋瘋似的努力。
可惜,他還是太笨了,再努力,也只是在年輕一代展露頭角。
其后數(shù)年,他越來越偏激,他也越意識到現(xiàn)實,對他多么殘忍,哪怕修煉到吐血,陰魂受創(chuàng),也根本沒用。
很快,他也聽到了江湖上的傳聞:
葉文杰二次敗北,從此隱匿江湖,他再也沒有見到葉文杰。
聽說,程琦似乎也因此負傷,失蹤幾年。
幾年后,程琦再度出山,便是我們知道的畫面了,到處游走陰行世家,竟然來到了他所在的多心家族。
顏于洋親眼看到那恐怖的一幕。
程琦一個人挑翻了他們多心家族那些長老,族長,那些一只手就能打死他顏于洋,高高在上的陰行大家,竟然被程琦這樣給輕易打倒
這是和我一樣的年紀嗎?
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自己和對方怎么差別那么大?
他又產(chǎn)生了這種想法,這個想法,徹底自內(nèi)心誕生,不滿與不甘逐漸放大,愈演愈烈。
后來,他徹底的瘋了。蔣媛說,他當時趁亂,所有多心家族里的高人重傷,帶走了所有的野仙,他本來就很善良,不想那些野仙被吃,一直在抗議并且,還不僅僅于此。
他還帶走了程琦。
程琦?我問。
是的。
蔣媛說:多心家族財力很多,當時臨時請了很多高人,合力殺死了程琦一次,留下他的尸骸,就像是之前,程塤老爺子也殺死過他一次,然后許多陰人用他的尸體解刨,像是研究太歲肉一樣,研究他的身體。
當時,多心家族殺死了程琦,而顏于洋,不僅僅放走了野仙,也趁機帶走了一具完整的程琦尸體。
他看著那一具程琦,明明如此討厭那個恐怖的男人,畏懼他,又恨自己無能可最終,他還是妥協(xié)了。
我會替你贏他。
極為老實憨厚的顏于洋,竟然背叛了一直養(yǎng)育自己的多心家族,抱著程琦的身體,帶上一眾野仙,消失在大山里。
如果努力無法彌補這些,那我便穿上了他的身體,變成我自己曾經(jīng)最討厭的人,這世上,或許已經(jīng)沒有人能打敗程琦,如果有,那便是他自己——我將以程琦敗程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