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預(yù)謀殺人
我嚇了一大跳。
這些人都是道上混混,我沒和他們接觸過,不過用我的道德觀去看,他們雖然壞總該有個底線,玩玩女人吸吸毒就算到頭了,沒想到冬哥直接說出殺人的話。
冬哥看我們不吭聲,他問:“你們相信甘九的話嗎?”
趙癩和我沒說話,大剛道:“不怎么相信,說的太玄。”
“就是。拿我們當(dāng)傻子耍,”冬哥眼神發(fā)光:“他這一路上對我們呼來喝去,我早就忍不住了,要不是怕壞了上面的大事,我他媽早就一榔頭砸死他。這深山老林就我們幾個人,只要我不說,你們不說,悄無聲息弄死一口子,是很容易的事。怎么樣,干不干?”
他掃了一圈我們。冬哥此時的神情和眼色不太對勁,有一種很難形容的亢奮,臉色微微發(fā)青,眼角眉梢?guī)е鴿鉂獾撵鍤狻?br/>
“大剛,你說句話。”冬哥瞇著眼催促。
大剛很明顯挺怕冬哥,撓撓頭皮,半天才說道:“行,冬哥說啥是啥。”
冬哥直接點將:“老趙,你的意見呢?”
“行。”趙癩挺痛快。
冬哥看我:“稻子,咱們可都是自家兄弟,我是真拿你當(dāng)我的兄弟處,你什么意見?”
冬哥眼神太可怕,我不敢和他對視,垂著頭不說話。
冬哥不耐煩:“不同意,是不?”
趙癩暗地里拽了我一下,我深吸口氣,慢慢說道:“冬哥,聽你的。”
冬哥這才露出笑容:“這才是我的好兄弟。”
“不過,”趙癩說:“我們四個人出去得守口如瓶,誰也不能說出去,這件事如果讓上面知道了,我們?nèi)嫉盟馈!?br/>
冬哥嘴角緩緩咧著,露出森森的鬼氣,他盯著我:“誰要說出去,不用別人動手,我先殺他全家!”
統(tǒng)一意見,我們散開,我拿著錘子垂頭喪氣釘著釘子。趙癩蹲在旁邊,我實在忍不住說:“我可不殺人啊,別拖我下水。”
趙癩道:“你沒看見冬哥剛才的眼神?你要不答應(yīng),他能先捅了你!我太了解他,這小子出道靠的就是心狠手辣,尤其最近這段時間讓他打殘的人不在少數(shù),下手越來越黑。你不殺人,我就能殺嗎?當(dāng)時候見機行事吧。”
天空忽然轟隆隆作響,烏云翻騰,他催促:“快點支好帳篷,要下雨了。”他站起身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嘆口氣,心里遍布陰霾,抑郁得吐不出氣來。看來這次進山是無法善了,要出大事。
撐好帳篷,甘九也從定境中醒來,招呼也不打,自行找了一頂帳篷先住進去,告訴我們誰也不能打擾他。
看他走進帳篷,拉上鎖鏈,冬哥一口濃痰吐在地上。我在旁邊看著他的臉,心里有些毛毛的。冬哥臉上透出一種很奇怪的氣質(zhì),這種氣質(zhì)讓人感覺非常可怕。
我和趙癩躺在睡袋里,誰都沒說話,我們就這么躺著,盯著帳篷頂端發(fā)呆。外面風(fēng)很大,嗚嗚的,聽來非常可怕,吹得帳篷嘩啦嘩啦抖響,像是有很多黑影正在從帳篷旁邊掠過。
這種沉默讓我很不舒服,找話題說:“趙癩,你和俏俏怎么認(rèn)識的?”
趙癩沉默片刻,說道:“她被人欺負(fù),我替她出頭來著。后來她得了很重的病,不在夜總會干了,是我拿錢幫她治病,一直照顧她。”他頓了頓說:“我喜歡她,能為她做點事,我覺得挺好。”
他說得很平靜,語氣里卻能聽出對這個女孩子有著極深的感情。
我們沒在說話,外面“噼里啪啦”下起大雨,雨點很大,砸在帳篷上,發(fā)出很響的聲音。帳篷用的是太空棉,能夠極好隔絕外面的溫差,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總覺得帳篷里有一股清冷的空氣在盤旋,情不自禁渾身哆嗦。
我裹緊睡袋,心想還是睡過去吧,要不然時間太難熬了。正迷迷糊糊,隱約聽到趙癩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我也沒做理會。
這一覺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恍恍惚惚之際,忽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嚻婀值穆曇簟?br/>
聲音很是清幽,帶有一定的旋律,聽來像是某種樂器,清幽里又滲透著哀喪之感,嗚咽如鬼,聽得讓人不舒服。
趙癩一翻身坐起來,我也爬了起來,我們把帳篷鎖鏈拉開,探頭出去看。外面已經(jīng)是黑夜了,濃云密布,幾乎看不到月光。周圍太黑,伸手不見五指。雨水還在滴滴答答下,空氣極為潮濕,相當(dāng)陰霾。
趙癩摸出狼眼手電,向聲音發(fā)出的地方照射過去,只見靠近水潭的大石頭上,甘九什么雨具都沒帶,就那么站著。他側(cè)對帳篷,雙手捧著什么東西,正放在嘴上吹。
冬哥披著沖鋒衣,戴著頭罩出來,低聲罵罵咧咧:“草你妹子的,大半夜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我們四個人蹲在帳篷后面看著,甘九遠(yuǎn)遠(yuǎn)站在那里,似乎沒看到我們,還在一心一意地吹。他如果吹好聽點也就罷了,那聲音沉緩悠長,嗚嗚如夜風(fēng)臨窗,狼嚎鬼哭,大半夜聽得人全身森寒。音之幽幽,如鬼火跳動。
大剛咬牙切齒:“冬哥,現(xiàn)在弄死他得了。”
冬哥的臉被蒙蒙細(xì)雨打濕,他搖搖頭:“不行,等找到那個什么靈砂再說。我們必須完成任務(wù)才能出山。到時候就說找靈砂的地方特別危險,甘九中了機關(guān)埋伏,死無葬身之地,尸體都找不著了。”
“怎么會有機關(guān)?”大剛傻乎乎問。
冬哥罵:“盜墓都白看了,那些墓穴不都有機關(guān)嗎?毒箭毒砂什么的,咱們四個到時候統(tǒng)一口徑,對對詞,別說漏了。”
這時甘九已經(jīng)停下聲音,冒著雨慢慢走過來。冬哥站起身,像換了一副面孔,憨笑著說:“九哥,你吹的是啥啊,恁的好聽。”
甘九淡淡道:“這是古塤,這里地勢不俗,風(fēng)水古怪,我正在用塤音作靈氣定位。”
我在旁邊說:“楚霸王四面楚歌的時候,劉邦讓人吹的就是塤吧。”
甘九看看我,笑:“小羅不錯,還知道這樣的典故。大家?guī)Ш霉けP,帳篷不要動,簡單帶點必要的東西,馬上跟我走。”
大剛苦著臉:“九哥,這大半夜的光線那么差能干什么?明早再說唄。”
甘九凝重地說:“不行,地表靈氣稍縱即逝,西北方有些古怪,和師父的羊皮卷一處地點暗合,我們過去看看。今晚大家辛苦辛苦,你們做的這些事我都看在眼里,出去之后上面不會虧待大家。”
冬哥招呼:“九哥講究人,既然這么說了我們就賣賣力氣。”在他眼里,甘九已經(jīng)是死人了,現(xiàn)在迎合無非就是貓戲老鼠。
我們四個帶了工兵鏟,拿著尼龍繩頭燈鋼管等物,背著登山包,跟著甘九輕裝簡行。雖然打著狼眼手電,刺破雨幕,可是今天不知怎么,黑得邪乎,可視度極差,根本就看不清道路。
甘九往哪領(lǐng)我們就往哪走。
深一腳淺一腳走了大概四十多分鐘,眼前又出現(xiàn)一潭深水。周圍懸崖上并沒有瀑布流下,潭水周圍長滿了地表植物,看樣子這里的水和我們駐扎的地方不一樣,應(yīng)該能夠飲用。
甘九用羅盤定位,來回走了幾趟,用腳踩踩:“就是這,挖!”
這里是在崖壁后面,避風(fēng)不避陰,潮氣特別重,大剛用鏟子一撥弄雜草,地上無數(shù)的小蟲翻涌往外跑,手電光下,黑麻麻一片,讓人頭皮發(fā)麻。
冬哥咋咋呼呼:“趕緊挖,誰也別偷懶,九哥說話不好使咋的?”
我們戴上勞保手套,握著工兵鏟,頭上戴著頭燈,開始吭哧吭哧挖坑。下過雨,這里又潮,地表土壤很軟,一鏟子下去就能挖出一大堆。
甘九打著手電在旁邊照著,我們四個人你一鏟我一鏟開始狂挖。
挖了大半個小時,挖下去快一米了,已經(jīng)挖出很明顯的坑,四面的雨水順著土坑邊緣往里流,頭燈光芒照射下,能看到細(xì)細(xì)密密的小雨還在飄著。
甘九說:“停什么,繼續(xù)挖啊。”
冬哥不易察覺地冷笑一聲,臉上殺機陡現(xiàn)。挖著挖著,他用鏟子頭輕輕敲了敲我們?nèi)齻€的鏟子,我們一起抬頭看他,冬哥做了個眼色。
我心臟狂跳,他真是動了殺心。雖然還沒找到九轉(zhuǎn)靈砂,可此時此刻,估計已經(jīng)到了他忍耐的極限。
我一邊挖,腦子里一邊轉(zhuǎn),怎么辦?讓我殺人是絕對不可能的,我也不能看他們殺人而坐視不管。我打定主意,不管什么境地都不能違背自己良心,如果一會兒冬哥發(fā)難,我就先對付他。冬哥看似強壯,其實讓酒色掏空了身子,應(yīng)該不難對付。關(guān)鍵是大剛,這小子又粗又壯跟牛一樣,不知趙癩能不能應(yīng)付得了。
冬哥停下鏟子,伸個懶腰,忽然說道:“九哥,好像挖出東西了。”
我們?nèi)齻€都停下來,冬哥眼神犀利,對我們使了眼色。我緊張得都快尿了,緊緊握住鏟子把,牙齒咯咯作響。
甘九果然走過來,站在坑邊用手電照照,其實他什么也照不出來,這個地方不知怎么搞的,極其背光,手電光到這里微弱不少,黑暗凝如實質(zhì),緊緊包裹著我們。
“挖出什么了?”他問。
冬哥慢條斯理地說:“不知道啊,硬邦邦的,好像是石頭吧,要不委屈你老下來看看?”
甘九不疑有詐,一縱身跳到坑里,擠到我們中間,蹲在地上看:“在哪呢?”
這時,甘九正好背對我,他的后腦就在我的鏟子邊。
冬哥看著我,做了個封喉的小手勢,意思是趕緊讓我動手。我汗如雨下,緊張到爆,幾乎喘不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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