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韓麗麗的這一世處境
“對啊,我就是個酒鬼,要不然我怎么會落到現(xiàn)在這個下場。”酒鬼自嘲。
我心亂如麻,嘗試著問:“你不在火車站住了?”
“火車站?”酒鬼怔住,苦笑:“火車站是市里的黃金地段。寸土寸金。我這樣的窮鬼怎么可能住在那里。”
我這才明白,密境世界的層級不同,這些人的身世經(jīng)歷也不一樣。此酒鬼非彼酒鬼,他并不是那個我在火車站看到的方外高人。
“你知道韓麗麗?”我嘗試著問。
“嗯。”酒鬼點(diǎn)點(diǎn)頭:“我能幫你找到她。小伙子,你也夠可憐的,我想幫幫你。我吧,以前是個混混地痞,偷雞摸狗,踹寡婦門挖絕戶墳,壞事做絕。自從瞎了之后我才悟到一個道理,人啊,還是應(yīng)該積德。”
“她在哪?”我問。
酒鬼略一沉吟:“她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先打個電話問問。”
他在床上摸索著。從枕頭下面摸出一個手機(jī)。這手機(jī)是老式的摁鍵手機(jī),有點(diǎn)像老年人手機(jī)。酒鬼輕車熟路地摸索著鍵子,撥出電話,接通后,他也不背著我,直接通話。
他問那邊,韓麗麗在不在。那邊應(yīng)該是給了肯定的答復(fù),他讓那邊來接自己過去。
放下電話,他對我說了兩個字:“等著。”
我心急如焚。現(xiàn)在這個世界也不知是誰的夢境,我想了一圈,誰都想到了,可是并沒有“醒來”進(jìn)入到下一層密境。只能先找到李偉和韓麗麗,再想辦法解決。
我躺在床上度日如年。哪也去不了,上廁所都得用尿盆接。如果我真的以后就這樣了,不如死了算了。
正在焦急時,病房外進(jìn)來一個殺馬特。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jì),留了一腦袋紅毛,面黃肌瘦像只猴子,他倒是挺懂禮貌,小聲地對酒鬼說:“師父,師父。”
酒鬼聽到聲音,翻身坐起:“小五,你來了。”
殺馬特來到他身邊,輕輕說:“師父,你給我打電話,我必須來。”
“韓麗麗在吧?”酒鬼問。
殺馬特露出邪邪的笑:“當(dāng)然在。昨天我還玩過她,這小娘們活兒是好。”
酒鬼道:“別扯沒用的。”他一指我:“這個兄弟是韓麗麗的朋友,他出了車禍,特慘,就想見韓麗麗一面,能不能安排一下。”
殺馬特為難:“老板最討厭這種事,老家的朋友親人找這些小姐攀親戚,弄得哭哭啼啼沒法做生意。這樣吧,到舞廳以后別說他是韓麗麗的朋友,就說想玩女人,想上韓麗麗的鐘兒,這就行了。”
酒鬼道:“那也好。”他對我說:“兄弟,你不能給我惹麻煩吧?”
我隱約知道了韓麗麗這一世的遭遇,沒想到情況這么復(fù)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說道:“不能。我懂規(guī)矩。”
殺馬特?fù)蠐项^發(fā):“兄弟,你這種情況真是夠稀罕的,你腿都沒有還怎么去呢?”
“他第三條腿不是還在嗎?”酒鬼暴笑。
殺馬特相當(dāng)夠意思,讓我等著,時間不長,他不知從哪弄來一輛輪椅。他把我抱起來,放在輪椅上,我感動地說:“朋友,你本事夠大的,從哪搞來的輪椅?”
殺馬特笑:“我到其他樓層轉(zhuǎn)悠,看哪個輪椅沒人坐,我就偷著推來了。”
我一時無語。
殺馬特和酒鬼推著輪椅,推我出來。酒鬼是瞎子,借助輪椅導(dǎo)盲。殺馬特推輪椅。帶著酒鬼,從后門溜出去,進(jìn)了醫(yī)院的停車場。他把酒鬼攙到車上,把我抱到副駕駛座位,然后把輪椅折疊起來放進(jìn)后備箱。看他這么忙活,我心里熱乎乎的,別看這小子不著調(diào),還真是好心人。
殺馬特發(fā)動車子,帶我們出了醫(yī)院,大概半個小時后開進(jìn)一條巷子。現(xiàn)在是白天,巷子非常冷清,能看到兩旁的商店大都是成人用品,大概能猜到這里是做什么的。
巷子盡頭有一家舞廳,招牌暗著,門臉不大,看上去很不起眼。殺馬特停下車,對我們說:“咱們從后門進(jìn),別影響正常生意。”斤休鳥巴。
他和酒鬼推著輪椅,讓我坐在上面,我們從小胡同穿過去,來到舞廳后門。殺馬特敲敲門,有個穿著黑衣服好像侍應(yīng)生的人打開門,看我們招手,示意進(jìn)來。
從門進(jìn)去,里面是一條漆黑幽深的走廊,沒有開燈。大白天都陰森森的,對面兩米就看不清長相。
酒鬼和殺馬特推著輪椅,我坐在上面心驚肉跳,我們一行人跟著侍應(yīng)生往里走。
走廊曲里拐彎,形如迷宮,不知轉(zhuǎn)了多少個圈子,在一個單獨(dú)的小包間門口停下來。殺馬特把我推進(jìn)去,里面非常狹窄,也就幾平米,黑不隆冬的。他說道:“兄弟帶錢了嗎,上一次鐘最少一百。”
我苦笑:“我剛從醫(yī)院出來,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小五,想想辦法。”酒鬼說。
殺馬特?fù)蠐项^:“好吧,一會兒人來了,你該干嘛干嘛。其他不用你管了。”
我在小房間里焦急地等著,大概十分鐘,門一開,昏黃的燈光下,進(jìn)來一個人。我仔細(xì)一看,心跳幾乎停了,正是韓麗麗。
韓麗麗涂脂抹粉,穿著低胸裝和小裙子,腿上套著長長的筒襪。她本來就漂亮,這么一打扮,別有一番嫵媚的風(fēng)韻。
她沒看到我,低聲說:“大哥,你想怎么玩?”
我強(qiáng)忍著激動,沉聲道:“你先把門關(guān)上。”
她垂著頭,把門鎖上。我看到她的眉頭緊皺,非常憂愁,臉上是濃濃的陰霾。
她來到我的身邊,低聲說著:“哥。”
“麗麗,是我。”我小聲說。
韓麗麗抬起頭,打量我的臉,好半天“哇”一聲哭了:“影子先生,你怎么才來?!我恨死你了!”
韓麗麗特別傷心,拿著紙巾不斷擦拭眼淚。我看得心里絞痛,拍著她的肩膀:“我這不是來了嗎,我們只要離開這一層密境世界,一切都會好的。”
韓麗麗哭著扎在我的懷里,抽搐著肩膀,哭得非常傷心。
“影子先生,你知不知道我在這里做什么?我出賣了自己的身體!給那么多的男人!我臟了,臟了!”韓麗麗嚎啕大哭。
我心亂如麻,現(xiàn)在時間緊急,外面的人是不會留太多的時間給我們。
我趕緊道:“先別哭,說說怎么回事,我們一起想辦法。”
韓麗麗抽泣一下,說起自己的經(jīng)歷。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是小姐了,而且干了很長時間。她住在市區(qū)一棟出租房里,那里合租了四五個女孩,都是干這行的。韓麗麗在這個世界里的人生特悲涼,家里很窮,是農(nóng)村的,父親早亡,母親一身病,還有個弟弟上學(xué),欠了一屁股饑荒。她只有小學(xué)文化,只能到大城市里賣身接客。這一行確實(shí)來錢快,一個月帶干不干的就有八九千收入。女孩正是青春時期,又沒什么文化,一個月掙了這么多錢,她迷失了。
她染上了毒品。
韓麗麗來到這個世界上,像是玩游戲打開別人的存檔中途讀盤一樣,前面的人生她無法控制,她接手的就是二手人生。
她接手的人生是:窮人家出身,欠了很多錢,在大城市里賣身接客,愛慕虛榮,染上很重的毒癮。
性格的缺陷和學(xué)識的淺薄,隨著她入主這段人生都可以改變,但是已經(jīng)染上的毒品卻無法戒掉。
她本來不想再干這一行,找個好工作重新做人,可是毒品一發(fā)作,她完全控制不住,整個人崩潰了。只能拼命接客賺錢,來供養(yǎng)自己的毒癮。
有時候在深夜,她輾轉(zhuǎn)起伏,自己躲在被窩里哭。她心想,自己怎么就攤上了這么個人生,怎么就有這么一輩子!在這個時候,她最想的人就是我,影子先生。
她的想法和我一樣,李偉,羅稻,韓麗麗湊在一起,三個人一起離開這個世界,離開這段倒霉的人生,趕緊進(jìn)入下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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