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全想起來了
王書用喊了半天,大樓里靜悄悄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他笑了笑,回頭對我們說:“怎么樣?”
我說道:“別忙,最詭異最恐怖的地方是在人體標(biāo)本室。韓玲玲很可能在那里。”
韓麗麗也這么說。王書用點頭:“好,今天就讓你心服口服,咱們就去人體標(biāo)本室,頭前帶路。”
我和韓麗麗走在前面,王書用和小姨媽跟在后面,我們四個人穿過醫(yī)用走廊,七扭八拐到了最深處的人體標(biāo)本室的門前。
“進(jìn)啊?怎么,害怕了?”王書用看我。
我和韓麗麗站在鐵門前,眼睛直愣愣瞅著門。韓麗麗聲音顫抖,低聲對我說:“影子先生,怎么會這樣?”
我們看到,鐵門的兩個把手上別了一根鐵棍。那天。我們從人體標(biāo)本室往外跑,為了防止韓玲玲追出來,我情急之中,關(guān)門的時候用鐵棍別在把手上。后來韓玲玲不知怎么還是追了出來。一直在后面跟蹤我們。
后來我想到這一幕感覺很奇怪,韓玲玲用了什么辦法居然能這么快就把門外別著的鐵棍弄掉,推門追出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現(xiàn)在眼前的這一幕更加奇怪,門上別的鐵棍根本就沒掉落,一直插在上面。
這說明什么?韓玲玲當(dāng)時被封在這間人體標(biāo)本室里,她用了一種難以想象的方式在門沒有打開的前提下,從房間里出來了!
這可能嗎?難道她像嶗山道士一樣會穿墻術(shù)?
韓麗麗此時焦急地看著我,她想尋求一個答案。我絞盡腦汁,腦海里迸發(fā)出一個想法。這個想法一出來,我全身顫抖。我下意識地看了王書用一眼,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我的想法是,王書用的想法是對的,這個世界上壓根就沒有韓玲玲,一切都是韓麗麗的妄想。韓玲玲,是韓麗麗精神分裂出的一個虛擬人格。
這個人格沒有任何實體。僅僅只是假想出來的人物,她當(dāng)然就可以穿墻。無視一切物理規(guī)律了。
可是,如果王書用的說法是正確的,為什么我會看到韓玲玲的這個假想人格?為什么這個假想人格會滲透進(jìn)我的生活?
難道,難道我也是韓麗麗的假想人格之一?
令我不安的是,如果把我拿掉,勢必就要把容敏拿掉,還要把大喇叭和一干同事,我就職的整個公司都要拿掉,可這可能嗎?
我徹底迷亂了,深吸口氣顫抖著手,把鐵棍拿掉,然后推開兩扇厚厚的鐵門。
人體標(biāo)本室一片死寂,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福爾馬林水味道。
小姨媽捂著鼻子:“這里什么味啊?”
王書用若有所思,用手電照著鐵架子上的玻璃罐子。道:“這里以前是婦產(chǎn)科醫(yī)用大樓,這間人體標(biāo)本室應(yīng)該是用來保存當(dāng)時手術(shù)下來的人體器官和標(biāo)本。”
“婦產(chǎn)科……難道這里都是死嬰?”小姨媽害怕地說。
“差不多吧。”王書用站在一個玻璃罐子前,用手電照著里面的東西。光線進(jìn)入玻璃罐里發(fā)生了折射,閃出一片橘黃色的光,我們都看清了,罐子里真的保存著一具嬰兒尸體。大概成人的巴掌大小,肯定不是正常分娩生出來的,一看就是打下來的死胎。
這個嬰兒別看小,可五官俱在,手腳都有,蜷縮成一團(tuán),在福爾馬林里漂浮。不知是當(dāng)時保存的如此,還是它在里面是游動的,此時此刻它的一張臉正對著罐子外的我們。
它只有兩個眼瞼,沒有眼睛,空洞洞的黑色,非常嚇人。
韓麗麗拉住我,聲音在哆嗦:“你看這個嬰兒像誰?”
我仔細(xì)看了看,非常眼熟,可又想不起來。
韓麗麗偷偷指了指旁邊的王書用,我愣了一下,趕緊又仔細(xì)看死嬰,我靠,真是邪門了,罐子里的死嬰居然和王書用特別像。一個模子刻出來那是夸張,但是眉眼之間的感覺,活脫脫就是小一號的王書用。
這間人體標(biāo)本室簡直詭異到了極點,我和韓麗麗互相看了看,心有默契,都沒有發(fā)聲。
王書用渾然不覺,打著手電繼續(xù)往里走,我們跟在他的身后,一直來到最里面。上次打翻的玻璃罐子還在,地上一堆玻璃碴,福爾馬林液體已經(jīng)揮發(fā)的差不多,玻璃碴子下面是肉乎乎的死嬰。
上次我見過,這個死嬰就像是韓麗麗的克隆版。
王書用蹲在地上,抄起旁邊一根棍子撥弄,把那肉乎乎的嬰兒翻過來,我看了一眼立時震驚住了。這個嬰兒并不是韓麗麗,就是普通的死嬰,全身已經(jīng)枯萎。
怪了?難道有人給掉包??
不對啊,嬰兒身上帶著玻璃碴,它躺著的姿勢,玻璃碴插的位置,都和我們當(dāng)初看到的一模一樣。不可能有人閑的蛋疼,用一具新的死嬰去替換原來的尸體,還擺放得和原來的絲毫不差。
王書用看了半天,站起來伸個懶腰,說道:“真相大白了,什么也沒有,一切都是你的妄想。就連地上的死嬰也是你的妄想,你把這個死嬰想成了你。”
我和韓麗麗大吃一驚,同時看他,這個王書用怎么什么都知道,像是在我們身上掛了監(jiān)控,他甚至能知道我們此時此刻的想法。
“你到底是誰?”我和韓麗麗異口同聲地發(fā)問。
王書用的聲音突然變了,變成女人腔,笑嘻嘻的一臉鬼魅,他用女人的嗓音說:“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我就在啊,我就是韓玲玲。”
小姨媽不知什么時候不在了。月光清冷,我的腦子嗡嗡作響,幾近窒息。我想到了一種可能,不光韓玲玲是韓麗麗構(gòu)想出來的分裂人格,就連王書用和小姨媽也是她精神分裂假想出來的!這個世界上壓根就沒有王書用和小姨媽這兩個人!
這里最詭異的是,韓麗麗精神分裂假想出來的虛擬人格居然會滲進(jìn)我的生活,這個荒誕的世界變成了我和韓麗麗共享的小型局域網(wǎng)。
這東西不能深想啊。我是有獨立人格的,我絕對不是韓麗麗構(gòu)想出來的,如果我對“我”的個人意志發(fā)生了動搖,那還不如要我的命呢。我已經(jīng)完全迷亂了,分不清這個世界還有什么是真實存在的,有什么是韓麗麗假想出來的。
或許容敏、大喇叭、旅店小老板、公司一干人眾等等都是韓麗麗假想出來的,這個世界就是假的,只有我和韓麗麗是真的!
這時,王書用把韓麗麗逼入到了墻角,他伸出兩只手緊緊掐住韓麗麗的脖子,往死里掐,一邊掐一邊陰毒地笑:“你去死,去死!你要永遠(yuǎn)迷失在這個世界里,這樣我才能活下去。”
韓麗麗掐的面紅耳赤,嘴唇發(fā)白,她伸出舌頭說不出話,兩只腳在地上來回猛蹬,她向我伸出手,示意求救,而我站在不遠(yuǎn)處一動不動。
不是我不想救她,就在剛才,我心性通透。當(dāng)我懷疑這個世界是假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所有的一切。解鈴、王書用醫(yī)生、三元法門的大師兄、巴哈杜爾、圓極道長等等,以及我來到這里的前因后果。
看來喵喵師父說得不錯,要想破妄必須先要知妄,夢中知夢才是清涼境界。
當(dāng)我意識到這個世界是假的時候,我便破妄而出,心下通透,記憶復(fù)蘇。
這個世界其實就是韓麗麗的夢境,是的,從頭到尾都是。在這個夢境里,只有我和韓麗麗是真實存在的,其他所有的物質(zhì)和人物都是夢境的自成世界。
可是我想不明白一件事,所謂夢境應(yīng)該是做夢人潛意識的折射,反映的是她的意識和記憶。所謂南人不夢馬,北人不夢船。我居住在南方,一輩子沒見過馬,那么馬這種東西就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
同理可證,其他人我不知道,我可以非常肯定一點,韓麗麗從來沒見過容敏。在她的記憶里壓根就沒有容敏這個概念,就好像夏蟲從來不知道北極熊的存在。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容敏會出現(xiàn)在韓麗麗的夢里?木場貞技。
這個慢慢琢磨,現(xiàn)在情況非常緊急,韓麗麗已經(jīng)被自己夢境里的虛擬人格逼入絕境,眼看就要死了,我應(yīng)該做點什么。我的目的就是來拯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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